海国春秋-第8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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贼国,皆指正人行权事端以为口实,如篡夺者称引伊、霍是也。今有罪不诛,而反加殊赏,是启后世邪佞之口也。”太子道:“凡事真者自真,伪者自伪。公终坚辞,辜负平、骆矣。二子之忠烈,亘古所稀,仍应请赠,以显其功,而寒奸宄之胆。”辅公仍欲奏辞,只见樊理已将石可信家细软抄来覆奏,搬入堆积,充满廊庑。岛主大怒道:“有臣如此寡人之过也!且将各犯家资查清,造册并呈,再行定夺。”说罢,带怒退朝。
樊理分抄五日,方才查清。又三日,方汇齐,造册进呈。
岛主见各犯少者有巨万之资,最多者系余大忠,足有亿万,其余千万、百万不等。及库中所无之宝,不一而足。不胜愤怒道:“此皆寡人所亲信之臣,谓其不欺为柱石者也!而皆若是之贪墨,则枉法殃民,陷害忠良,举荐邪曲,颠倒是非,残伤命脉不知其几矣!应将关榷永裁,免地丁十年之征,撤乐减膳期月,以谢百姓。”命西大夫颁行国内。留武侯、广望君缓行,商量国政。封赠平络为勇烈侯、骆守义为忠烈侯,合建庙宇于东门内,功竣之日,着太子往奠。令即合葬于白虎岭头,中大夫以下送葬修祭。命册辅公长子世为新境之主,不得推辞。辅公无法,只得谢恩。
考功大夫曾省奏道:“犯官卫国没人房屋,坐落东门内左边,门楼高大,厅堂宏敞,可否用之改造双烈庙,以速成功而免糜费?”岛主依允。司刑大夫子车若水奏道:“按诸逆臣之罪,一死犹不足以蔽其辜,应请暴尸揭示。”岛主道:“其身已诛,家室籍没,妻子为奴,从宽加恩,免其枭暴。”诸臣遵命。
三旬之间,一切仓库亏空,盘查清楚,文武升迁降调俱已停当,只见武侯同二公主、墨珠、方珠朝见辞归。岛主起身,扶起武侯、二公主,墨珠、方珠三呼毕,赐武侯、公主坐。武侯奏道:“前因国事未定,逾期辞谢。昨接到青珠禀启,常有寇船侵扰边境,百姓各受其害。今谨谢恩,回双龙看视。”岛主笑道:“前接铁柱表章,奏称北寇犯边,已调武备、雍伸往助。昨接边报,铁柱斩将焚舟,连胜数阵,日内谅平靖矣。”武侯奏道:“铁柱不胜,犹可无虞;连胜数阵,恐中敌人诡计。请速选将添兵往助,始免遗误。”独孤庶长道:“所虑甚是。北边沙岛蓄谋已久,交结甚多,亦系强敌。况自余大忠等诛后,其党纷纷潜逃,必往合谋相济。而今应分屯三处,以备非常。”岛主道:“用何人为将?屯哪三处?”独孤庶长道:“各边城塞先已行文,严饬谨备矣。仍请用苟学礼将兵五万,屯北山关接铁柱;畲佑将兵三万电修翎郡;青珠将双龙兵三万,屯本岛之西尾山,相机进剿;再令冰珠、曙珠各领骑兵五千往北巡警。请留韩驸马于国中调度军务。”岛主依奏,与武侯道:“先生与二公主、墨珠、方珠回国,东边之事足办矣。观庶长措置,北寇似可尽绝。”武侯道:“不备不虞,不可以师。以有备为恃,亦不可以师。愿主上以此谕诸将。毋论寇之绝不绝也。”广望君奏道:“兵革不用已二十余载,虽依然训练,但多事饰观,于实济有限。应饬诸将,勤教习,选择精壮,各成其材,以收指臂之效。”岛主称善,命将大将军印剑,令下大夫西白送入驸马府。
武侯、广望君回来,墨珠立刻治理归装。二公主自宫中辞别廉妃回府道:“适间闻报铁将军又胜匪寇。”武侯蹙眉与广望君道:“铁柱必败,可令苟学礼速往。吾就此分手。”广望君道:“前饬火珠监造战舰,据禀将到。请以百艘护送。”武侯道:“不须。昨接青珠禀启,云使金跃将船三百号分屯螺蛳、独拳、玉沟三岛为犄角,此去可以无忧。”广望君、公主饯行,三公主依依不舍,四珠亦恋恋难离。
忽有下大夫独孤中立请见,武侯、广望君起身出迎。独孤中立道:“中立父亲适接密报言,铁将军乘胜追寇中埋伏计,受困于盘蛇岛,特命中立告知。”广望君道:“盘蛇岛入易而出难,行粮无多,铁柱必死。烦覆庶长,今日即令冰珠、曙珠先行巡警,苟学礼等明日起程。并飞饬东北各边城塞,如有寇到,守备勿战。”武侯道:“仆今回双龙,告别欠礼,多烦致意。”中立道:“父亲不知君侯发驾,未来候送,晚生应侍升车。”武侯道:“军事倥偬,请回府办事罢。”中立告退。方珠禀道:“行李车马齐备。”武侯乃同二公主,与广望君、非霞公主作别登车。
第三日黄昏,到滋荣关,副将铁石迎接。武侯问北寇消息,铁石垂泪道:“适接飞报,铁柱已经尽节于盘蛇岛,全军覆没。”武侯道:“昨日可曾有兵出关?”铁石道:“昨日辰刻,有年少将官名韩曙珠、韩冰珠各带骑兵五千,俱持符验明,当经放出。”武侯道:“关上共有多少兵士?”铁石道:“现在有兵三千,连各隘口并瞭望土堡共有八千。”武侯道:“铁将军既没,寇兵必乘势而来,此关虽为总会之地,然抱守险要,进退便宜,莫若青牛山。将军可速就近抽兵三千,我速命方珠相助,前往据守,择便邀击,使其势不得相连。此关可令副将留守,即便奏闻。”铁石道:“有宿将郗珑、游光闲散在家,可否令同前去?”武侯道:“甚善,可并奏明。待后兵到,留下三 千补足”铁石遵命,修表奏上。令副将白莹守关,自抽兵同方珠、郗珑,游光往守青牛山。
武侯次早离关取路,晚到丹鼎城,守大夫卢骝接迎入城,禀道:“双龙有将官在此伺候五日了。”武侯命人,乃系上尉田润,前来参见道:“奉监国军令,使末将同韩在、云垂、小豹领兵船迎接。末将在此,韩在在新岸,云垂在阴枢洋,小豹在船,泊新岸洋。今君侯路出于此,末将使骑飞会二处,速回新岸。”武侯点头。再问卢骝道:“此处可闻寇信?”卢骝道:“近日颇多北边百姓投奔城内。据云沿边受寇侵掠,死者颇多,惟弃家逃者得免。”武侯嗟叹,当夜无话。
次早出城,往新岸进发。中时已到,船亦放来。韩在礼毕,武侯等上船,小豹并众将参见,卢骝回城。顺风拽篷,开行十余里,忽见后面兵船数百号扬帆追来,却不系浮石旗号,斗楼了兵报上。武侯令道:“且差快船迎去查问。”小豹跳上八 翼舴艋,飞棹过去。那边也有满篷驶来,问道:“前面系何处的船?”小豹道:“系丹鼎城号船。你们系那里的?”来将道:“系天印的。奉监国令,差将官何曙,何同心,领战船二百号、水兵六千,前来听令。”小豹道:“将停泊何处?”来将道:“已有申文,请广望君钧命。而今停?白新岸。”小豹道:“新岸恐寇将到。不如且泊丹鼎港口罢。”来将道:“将令不敢违。你们后面船往何处去?”小豹道:“往双龙进发。”来将道:“如此甚好,有书一封,系监国拜请上国武侯安的,可烦带去。”小豹道:“武侯现在舟中,何不取书前来面呈?”那将大喜,返棹而去,取了书同何同心返来。小豹见过礼,正欲举帆,忽听后面喊道:“有紧报,烦请前船暂停。”小豹看时,却是丹鼎港快船飞也似赶来。小豹乃扬帆向前,须臾到大船上禀明,领何同心上船参见,将书呈上--乃系火珠请安,兼候青珠弟兄的书。看毕,即令何同心回船,与小豹往泊于玉沟岛听调。
二将去了,快船亦到。报子进舱叩禀道:“铁将军死节,北寇十余万,劫掠沿边一带地方,掳百姓以为兵,饥民附之,告以国内虚实,所向无前。北方十余郡遭害最酷。”武侯惊道:“何遽猖獗至此!再去探听,记功领赏。”正是:莅民守令如贤德,耗国豺狼怎猖獗!
未知寇势究竟若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三十五回 众邪误置蚊聚成雷 三将临危舍生取义
话说双龙之北最大的岛曰屏风岛。其四面沙洲岛屿,大者有无烟、乌风、广溟、乌沙、杓子、飞鸦、元光、漠滇等,其小者不可胜数。所食无菜蔬五谷,惟逐兽擒鱼。所衣无锦葛丝麻,惟鱼皮兽革。工用五兵,蔑顾法度。尚膂力而弃礼义,重横矮而贱直长。凡见货贝必得而后已,虽父子兄弟,未尝相让。
结筏刳船,四出邀截,虽死不悔。遇有折肢伤体,至亲亦莫矜恤,视同路人,为浮山最坏之地。所以各国有作奸犯科者,皆窜于此,世代相沿,习以为常。先时来者稀少,不能为患,久则户口繁盛,强壮众多,渐事树艺。自柏彪以后,浮石庄、毕、牛、包,浮金郎子、钟、罗各党接踵不绝。凡犯十恶之徒,又俱潜逃躲避于此而为之用。若是各处为政者早虑众恶成群,而分散安置,也不致大受其害。皆因未筹于机先,所以此国犯法之徒窜来,彼国犯法之徒亦窜来;此犯窜来北沙,彼犯也约往北沙。众恶相济,结党同心,引诱士人,得堪胜兵者二十余万。
也是该当有事,屏风岛四面大小各岛屿渐渐连成一片,南北数百余里,东西二千余里。南边又有天生石埂,如长蛇般护于外面,形势险峻,端的非凡。其间为之首者,浮金威敌侯柏彪、浮石滋荣关镇将牛市之子牛达。柏彪自窜到后,其党羽万胜等使白额虎之弟白面虎,将柏彪家私陆续搬运交还。柏彪以之滚剥厚利,延接武勇,招纳流亡,有廉能、贺德、苟新、施怀、郎费等,及郎浒之子郎胜祖、宋任之子宋仁、管匈之子管靖、顾嗣之子顾垂、包靖之子包琼,俱依傍为生。庄无为、毕志又相附和,党羽众多,士卒壮锐,共推柏彪为首,气象规模俨然大国。牛达居于无烟岛,勇而且谲,藐视众人,奈贫而无资。惟交接得钱猛之子钱如山、安大壮之子安得胜、罗多材之侄罗继和罗括、钟受禄之子钟图泰、包赤心之子包慕光等亡命少壮,及土人哈氏七雄、佟家五虎,并麻赖番巴巴郎叶习戚土等各姓强梁,亦有众数万。及千秋节后,复有卫国之子卫斯、文行优之子文三畏、阎思广之子阎观射、钱世达之子钱万垄石可信之子石中、许成仁之子许爽、胡尔仁之子胡益、陈德言之子陈英杰,并余大忠等二等笺上杨充、雷善、蒋升、金布、萧宏、连登、查清、龚得位、逢满、方在午、石楼、石岑、山峻、高凤、高郎、子书、凌青霄、凌青汉等,俱系牛达少时相知。牛达窜到岛后,诸人时常馈送往还,并邀约来岛相叙。其中陈英杰、石中、卫斯尤其狡猾,牛达结为死交。垂涎柏彪富庶,常欲图之。因其兵多粮足而未得其便。
迨石中等到,卫斯系郎费的表弟,前去拜望,得知苟新、郎费疾白面虎之骄,与毕志、庄无为谋欲去之而不能。卫斯归求告牛达,乃召苟新等聚饮。席间言白面虎骄傲轻人以探之,毕志道:“如果才足压众,也还气得他过。”苟新道:“岂但墨水全无,连强弓也不能开,算什么汉子!怎怪郎将军欲甘心于彼,缘力量单弱而忍耐耳!”牛达道:“四公如有所委,姓牛的无不竭蹷!”苟新、郎费齐道:“牛将军真的么!”牛达举杯灌他,道:“诳言者如此酒!”苟新、郎费出位称谢,庄、毕怂慂谀赞。牛达道:“须等有便,方能效劳。”郎费道:“后日柏夫人息氏八十大寿,势必开筵,待席散后掩而擒之。”庄、毕道:“以其家资五分分散众人,五分存公济用,岂犹有不遵者?”牛达道:“所谋尽善,小将至期托事先归,整众待宴毕而往。四公须要劝其畅饮。”毕志道:“小将同庄大夫劝饮,苟、郎二 将军留心接应。”牛达喜道:“如此更妙。”当日各散。
第三日,牛达送过寿礼,复往拜贺,柏彪率幼子柏璜陪宴。
片时,庄无为、毕志又到,开怀畅饮。牛达起身说:“早晨犹有俗务未及分拨,暂时告别,少刻便来奉陪。”柏彪拉住道:“有何不可委办之事,必须亲去?”牛达道:“昨日,金莲岛石犹,专札邀往彼处与童据仁面议兴兵复仇,回书巳经写就,须亲交来将,当面叮嘱,开发动身。”毕志道:“这系必须自去的,但不可爽约,我等在此守候?”牛达道:“岂有此理!百里之遥,上马片时就到了,焉敢失信!”柏彪送去,回席复陪众人。
原来双龙岛当初被广望君破时,童体仁、童深仁受戮,其弟据仁年方九岁,有石犴之弟石犹潜负藏匿。晚间出来探听,得知禁令无搜恶族之条,即暗邀同铁鹞之弟铁准及未受伤将官,各将家眷细软运行装载巨舰,扬帆觅险躲避。初居于杓子岛,后见沙洲长合失其隘塞,左畔柏彪,右边牛达,气势相联,恐为所并,乃移于屏风岛。有牛伟之子牛惺正、曾景之子曾必禄、府彰之子府秘、晋亭之子晋梧材、遂鸿之子遂塞思、林亭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