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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节

海国春秋-第2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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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之者。安民弭乱之道,莫不由此。
    三曰慎刑。慎刑者,非省刑之谓,毋失出入之谓也。失出,则奸滑漏网;失入,则良善遭殃。均为不慎矣。必须明审适中,使受者无怨,闻者无议,始为得之。若一动重桎梏,轻罪重刑,使不幸而犯微过者,畏刑甚于畏法,以致初而逃匿,继而拒捕,大而啸聚负偶,费粮劳兵,滋酿大患,可不慎乎!
    四曰薄赋。穷奢极欲,虽尽天下之财犹不足。抑私养民,稍捐耳目之好而有余。百姓足,君孰与不足?富在百姓,虽有凶荒,不烦赈济,可免流离结聚,所省极多。若厚敛者,民出其十,而上所得不过二三,然民积蓄御荒之具,已告竭矣。饥谨之年,虽加恩发赈,君出其十,而民所获惟二三,与其进出皆虚,曷若藏予百姓之外府!薄赋养民,诫保国消乱之正道也。
    五曰敦礼。礼者,人君之所以维国,上下之所以为家,士庶之所以分别者也。其欺君于国者,皆由不明礼义。故素有桎,使民浃于肌肤,论于梏者,致敬礼义而平为常,然后举而投于危亡之地。吾知其必以复招归,而不退避矣。
    六曰养士。天之生才有限,必育之有素,培之有方,使之优游,习练以成其才。猝然有事,指而麾之,必能感恩竭力,发愤酬君,庶无匿乏才难之叹。若平居漠不关心,突然有变,安能得知谁是实学,谁是虚名?既非夙昔所周详,去取之间难不惑。且闲时不有解推之诚,尊崇之实,志士未必入彀,托非其人,则败国家大事,贻讥于后世矣,岂可忽乎!
    七曰辨才。无论才之大小,智之广微,皆须兼收并蓄而审辨之。苟不能辨其志之所向,才之所能,虽培养勤切,等于无士。故必详察其才,可为栋,可为梁,可为椽,可为桶,分而用之,自必各称其职,宁可才过于任,不可任过于才。盖梁犹可为柱,而以椽为栋,则立见其摧推倾覆也。
    八曰除异。凡民之性,常难定而易乱,奸民之念,每喜异以标新,趋向不一,致治为难。故凡异言异教煽惑愚民者,必急去之。惟以礼义为教,纲常为尊,使农安于田,女安于机,士安于学,工商安于业,各安其事而不迁。为上者尤不可信重异端,惟古圣先贤劳瘁忧民之事常时宣布,使民心肺通达不雍。即有倡乱说于民间者,吾知闻之,必掩耳而走,袒臂而驱矣。心一力齐,何使而弗得哉!
    理外:
    一曰谨边备。虽处升平之际,而边备不可斯须废弛。不谨,致启敌之邪心,突有缓急,诸事未修,则边疆瓦解,百姓罗于锋镝,而庙堂震恐矣。谨者非徒求其名,务须有其实。如城记者修之,濠淤者浚之,车坏者造之,马老者易之,卒弱者练之,吏蠹者诛之,斥堠废者复之。号令如水流,粮草如山峙,材料备具,士卒乐战。敌虽有奸谋,未有不潜消而率服也。
    二曰复屯田。凡军之所重者,莫如粮草。陆运费人畜之力,水载多风火之虞,轻截横邀,为祸极烈,昔之遭此而覆亡者,昭昭可鉴。欲杜其害,英若屯田。边多旷土,土可分耕,非仅足食,旦深其沟,浍以诸水,取所起之土以为堤,使敌车骑不得驰驱,步兵之便地也。置兵于农,国无养兵之费课,士卒兔饥谨之忧,寇虽大至,自各顾其家业,必死争而坚持,其所利益,不亦溥耶!
    三曰禁军需。有一物而须数物以成者,数物不产于一处,自必兼收而后能成。有一事而须数事为用者,数事不集于一时,自必广彩而后可办。凡视国外之所少者,必加收防,勿任趋利奸徒偷漏,而戕我也。敌或少粮食,或少铜铁,或少物料,或少胶漆;或少硝黄,或少方药,或少图书,或少谲士。凡军需之所急者,定百计以求之。吾预塞其途,使彼无所得,安能猖獗乎!
    四曰安远人。凡土地虽有山原泽岛四方之殊,以乾坤之大父母视之。万国万姓皆吾之同胞,岂可不保其命,使乐其生乎?但地极旷远,性极不齐,虽欲安民息兵,非可猝能也。必德政之所化,仁声之所及,使由迩至远,从风而靡,变其残暴之性,非惟不敢驱兵犯境,且免四方邻国操戈,赤子各安其业,而无横死之苦。即有猾敌欲乱边疆,虽解仇结约,吾知其百姓邻国之心,必不能齐,所谋立败矣。
    五曰慎取与。边疆小国之背叛,大约非在廷者贪取之不已,则在边者苛责之无厌,使彼不暇供命,积怨为怒,而以我贪鄙不道为口实,连衡四邻,同力扰边,渐次至于不可制优,其衅实由自起。待小国之道,其来则答之,去则任之,不贵其所产,爱之如子女,防之如虎狼。若此,而边境小国犹生事者未之有也。不第勿取,而与亦所当慎。酬赐之数,国有常典,固不可减,尤不可增。初增之,彼以为荣而悦矣;继而不增,则渐至失望怨生。既增于东,不得不增于西,增之复增,何所底止?迨后而悔,不已迟乎?何不慎之于早也!
    六曰练士卒。士卒虽有恩以养之,若不访延巧技精艺之师以教焉。虽有百万,等如婴孩,固有忠君灭敌之志,其如力不从心何!故训练之道,不可不急讲也。无论明师隐者,羽士缁流,军民人等,有一技之可法,一艺之便捷者,皆礼而聘之,以教众士。而士亦相其才,因其势,分为数类,则习熟易,而功有成。手足疾便者,目明心巧者,身长足高者,肌体肥大者,各视其形之所便,散而习之,集而较之,其精者奖赏而鼓励之,使人人争练,师师尽能。复教以独自成阵,互参成阵之法,而以仁义驱之,可卜所向无敌矣。
    七曰隐谍。兵家之利,惟谍最广,用谍最难。虽升平之世,亦不可废。谍为国之耳目,国而无谍,犹人之无耳目,岂能免倾危颠蹷乎!惟广择忠志之士以使之,不但多方以隐之,使敌不觉,且使此谍不知彼亦为吾谍也。凡谍得事件,审之于理,度之于势,断之于心,验之于素,而谍事之虚实真赝,莫不尽识。用之久,则敌之声息皆知,某也忠,某也诈,某也可以移主,某也可以贿交,察其动静,而知其心臆,揣其言论,而知其叛服,非谍其何由得哉?
    八曰攻心。制敌之道,攻心为上。心者,所以取智谋,主决断也。心既受攻,则智谋乱而疑惑生,杂而不可用矣。攻心之术,惟夺其魂,破其恃而已。其所依以取计谍者,吾去之;其所任以为心腹之忠智者,吾间之;其所赖以为军资者,吾耗之;其所依以为唇齿者,吾解之。凡其所恃,吾皆先机而阴败之,虽有奇才之士,亦不能为之谋矣。
    出征:
    一曰正名。名不正则曲直不分,战士之气不壮,而敌反得以诡词,谈其党,激其众,以惑邻国之耳目,非计之得也。将出征之际,必先明其曲直,论其是非,将敌之罪暴白于四方,使闻者皆发忿同仇,而敌之羽翼军民皆生愧赧。仍使辩士历使于敌之四邻,申明大义,以解其朋党,绝其救援,则未战而敌已屈矣。然必敌有悖逆不道之实,微者吾张之,隙者吾显之,虚者吾实之耳。若敌原无过失,兵端实自我开,而复加以恶名,则我骄彼愤,我曲彼直,益败之道也,慎之,慎之!
    二曰职能。用人之道,必使各尽其能。凡可用之才,咸罗而致之,毋使有遗才赍敌之失,则庶几焉。智者使之主谋,果者使之参议,博者使之主使命,勇者使之率士卒,仁者使之主财谷,信者使之司赏罚,廉者使之抚残惫。才职相称,士志各安,行军之本不已固乎!若惟重亲亲,不务尊贤近爱是用,能才散失,自且不保,安得而制敌耶!
    三曰士志。凡三军之志,不独使其不生二心,奉令克敌而已,必使其知敌人诡谲诱骗之诈,而不为所惑。平时敌示利而诱我者,将固知其谋,而因之以取事矣。而于追奔攻围之际,得势之时,敌每多方使计以娱我士,或弃金银货物于路上,或散骡马牛羊于道旁,或出妇女,或称投降,军士见利动心,失于纪律而败事者,何可胜数?必须预为开导,使士遇此,咸知为敌之毒计,倍加警耸,虽百诱不从,而愈慎愈奋,则厥功可成矣。
    四曰亲信。将吏称职矣,士卒习精矣,而将吏不知体士卒之情,士卒心拂将吏之意,未有克济者也。必也使将吏之于士卒,犹父母之爱其子。使士卒之于将吏,犹婴孩之亲其母,童子之信其师。爱而不骄,信而不犯,则指臂之势成,虽屡历困危而不变。
    五曰备要。国不可一日无备,何待出征之时而始言备要乎!不知平日之备,备其大略,此时之备,务必周详。或有一事未备,或有一处未备,而为敌所乘,变起于毫末之间,祸生于呼吸之顷,虽有长鞭,不及马腹,苟不加详慎,则大事败矣!所谓要者,粮草也,辎重也,火药之所也,樵牧之地也,常行之要道也,不行之小径也,关口津梁,城廓隘塞,以及斥猴诸事,平日虽有防备,此时更加严密,庶无遗漏耳。
    六曰养气。人所以战者,气也。气盛则一可当百,气衰则未战而胆早寒。必先蓄养其气,使之常盈而不亏,屡用而不竭,则无钝兵挫锐之失矣。蓄养之道,结之以恩义,勉之以忠孝,劝之以爵禄,使士感恩义之厚,慕忠孝之行,荣爵禄之显,虽欲气之不盛,不可得也。
    七曰选锋。羿之教射,秋之诲弈,妙在自悟,得在专心。教诲虽同,精极迥别,不加剔选,则过与不及,混乱不分,强者奋勇,弱者不继,两俱败矣。必选其最精者聚为一军,分为四队,丰其粮饷,令骁勇熟知阵势军形地利之将分而统之,猛若疾雷,速若飞电,以为战酣冲坚横突陷阵破强之需,及肘胁缓急之用。必分为四者,循环不穷而合亦易也。懦弱之卒,心常恃此,战力必倍,不轻败矣。
    八曰向导。山川险易,将虽知而未必详,图虽载而不能尽,非访之熟游熟处者,不可得而悉也。向导之用,非惟知乎地利,并欲知乎人和;某地为某贤人之所宅,某处为某猾徒之所居;军由其地,贤者敬而礼之,猾者声而诛之。敌国人情,闻风思慕矣。某城敌军资之所藏,某地敌咽喉之要道如何?军资之城讨取之、毁之;咽喉之道潜夺之、断之。敌国军心得信落胆矣!皆向导之功也。然误信虚,而以为诚实而受欺者屡屡矣。必也兼听广访,参平素之间谍以决之,远探近审以验之,使能者监焉,不可任其脱离,不可使知吾实事。成功之后,则计其功,大而爵禄,小而财帛,始酬而归之,庶不致有误也。
    临阵:
    一曰详察。敌国君臣之贤愚,将之才否,卒之强弱,粮之多寡,平居虽知之,至临阵之际,犹不可忽而不复察也。察其何者为坚,何者为瑕;赢者可是真赢,壮者可是实壮?将吏之心和与不和,士卒之情洽与不洽,皆须计而知之。其坚者柔之,瑕者陷之,羸者待之,假壮者击之。将吏不和,士卒未洽,急攻之;将吏和,士卒洽,缓图之。智勇精锐气势,俱胜于我者,诈以骄之,而激励将士,待其隙以乘之。苟不究其虚实,遇敌浪战轻争,历久而不大败者鲜矣!
    二曰相地。相地者,相彼此营阵之地也。凡营必择高阳水草足用之地而处之,毋居幽囚危陷之地,恐受围塞难出也;毋居草木丛会之地,恐火攻也;毋居卑下之地,恐水淹也。凡左右前后远近,山川村舍、林堑寺观之可藏兵者,必细搜之,远候骑,通防守,情队伍,禁妄行,使奸细无由入,此营之大略也。阵地必后右高于前左,形分而势连,险布步,易布骑,进退俱生,无所阻碍,利过半矣。
    三曰风向。搏斗之际,风所关于成败最大,顺风不加力而倍疾,逆风虽奋勇而不能如常,又有尘埃损目塞鼻之患,可不审乎?未阵之先,当审风所从来,敌向我背,则正阵以击之;敌顺我逆,则旁趋以致之;不为我致,则坚忍以待之,以精骑绕出其后而击之。敌众我寡,则利奋击于风晦之顷;若我众敌寡,敌乘阴晦而来,则以小骑出击,或突其肋,或陷其背,或往或来,疾若飘风,使不能测,目眩心动,则反为我所乱矣。只可分军追击,慎毋以大军轻出也。
    四曰分合。能合而不能分,谓之孤军;能分而不能合,谓之散卒。散卒心力不能齐,孤军一败即瓦解,皆大忌也。当分则分,当合则合,细察时宜,寡则利合,众则利分,亦难执一。分合之道,分不乖于合,合不背于分。若手足之伸屈,禀于心而不乱,斯为得之。阵后之游军,行营之探候,此则必须分者也。战时奇兵之外,大兵须分为三,以循环迭进接战,则我之气势不穷,彼之精锐已困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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