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相思by困倚危楼(互攻 温柔攻美受he)-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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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著,摸索著握住了李凤来软绵绵的右手,十指紧扣。
李凤来好似仍在为刚才的事情得意,面上始终是盈然带笑的,颜色动人。
林沈便忍不住又去亲吻他的面孔,刚刚触及那柔软薄唇的时候,忽听竹林外远远的传来一阵喧哗声。
“有刺客!”
“二公子受伤了!”
“快抓刺客!”
林跃受伤了?!
林沈虽然听得不甚清楚,却也晓得府中出了大事,连忙披衣起身,飞快地跳下床去。但刚往前走了几步,便又回头望李凤来一眼,轻轻的说:“我出去看看情况,马上就回来。”
“好啊。”李凤来偏头笑笑,柔声道,“你自己小心点。”
只因了这漫不经心的一句话,林沈差点又想冲回去吻他,但外头的吵闹声越来越响,只得红著脸继续往前走。快到门口时,竟不小心被门槛绊了绊,重重跌倒在地上。
李凤来瞧见了,不由得纵声大笑起来。他懒洋洋的躺在床头,斜著眼睛望住林沈,直到那酷似陆景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方才慢慢扯动嘴角,换上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
第十九章
林沈见竹林外喧哗得厉害,恐怕心爱的弟弟出事,所以只胡乱整一整衣衫,便急急往林跃的房间冲了过去。
结果刚到门口,就见林跃满身是血的倒在地上,周围一群下人正手忙脚乱的替他止血。
一瞬间,林沈的呼吸几乎停住了。
但他随即冷静下来,拨开人群走过去,一边弯腰察看林跃的伤势,一边皱眉说道:“全都围在这里做什麽?还不快去找大夫!还有,命人把守各处要道,千万别让刺客跑了。”
“是。”
随便交待过几句之後,林沈已清楚知道林跃的伤势如何了──虽然肩膀被刺了一剑,血也流了不少,但暂时没有性命危险。
他微微松一口气,撕下衣袖来替林跃包扎伤口,同时开口问道:“你有没有瞧见刺客是什麽人?”
林跃的目光闪了闪,飞快地垂下眸子,小声说:“天色太暗了,看不清楚。”
林沈见他面色惨白,一副疼痛难忍的模样,自然没有起疑,只当又是毒龙堡的人跑来捣乱,因而小心翼翼的将林跃扶到床边躺下了。刚欲出言安慰几句,就见一个侍卫直闯进来,慌慌张张的大喊:“大公子,不好了!竹林那边起火了!”
“什麽?!”
林沈闻言大惊,心口窒了窒,手指不受控制的发起抖来
李凤来!
他脑海里净是这个名字,跌跌撞撞的往外面冲去,快到门口的时候,却又顿了一下,猛地清醒过来。
刺客既然是毒龙堡的人,自然就不会伤到李凤来。对方会特意刺伤林跃,应该也只是为了玩声东击西的把戏。
不过……
林沈深吸一口气,忽然回了头,直勾勾的朝林跃望过去。
林跃震了震,不由自主的避开了他的目光。
林沈於是什麽都明白了。
他先是叹一叹气,接著又勾唇微笑起来,轻轻的问:“小跃,天香楼的那个花魁……是不是名唤怜儿?”
“大哥,我……”林跃的面色又苍白几分,结结巴巴的应,“我并非故意串通别人骗你。只是你若继续留著竹林里那个人,早晚会身败名裂的!”
“够了!”林沈握紧拳头,在门框上重重砸了一下,眸底寒光大盛,冷声道,“你乖乖在此养伤,别再给我惹事了。”
说罢,转了头继续往前走。
哪知刚刚迈出几步,就觉一阵天旋地转。
奇怪!
他抬手揉了揉额角,感到手脚软绵绵的,一点气力也使不上来。紧接著便是脚下一滑,缓缓软倒在了地上。
直到这时,林沈方知自己中毒了。
但……究竟是何时中的毒?
他整个人昏昏沈沈的,毫无头绪,却见林跃挣扎著从床边走过来,道:“大哥,‘合欢’只是普通的迷药而已,不会伤及性命的。但你就算现在赶去竹林,那个人也已经被救走了。”
林沈并不应话,仅是闭了闭眼睛,死死咬住牙关。
合欢这两个字,他曾经听李凤来提起过。据说吃下这种毒药之後,只需在十二个时辰内与人交合,就能令对方暂时失去武功。
原来,就是因了这个缘故,李凤来才会表现得如此主动。
他觉得自己真是可笑。
明知道毫无指望,却还是为了李凤来的一句话语、一个眼神意乱情迷。
可是到头来,这才是真相。
林沈胸口闷得厉害,无论怎样努力,也再形不成一个笑容。他几乎费尽力气,才慢慢从地上爬起来,倚在门边立定了,黑眸瞬也不瞬的朝那竹林望去。
一片火海。
分明晓得李凤来已经不在那里了,他却怎麽也挪不开视线。
片刻後,先前那侍卫又跑回来,万分焦急的问:“大公子,竹林的火灭不掉,怎麽办?”
“不用理会了。”林沈摆摆手,面上无悲无喜,视线仍旧落在竹林的方向,咬牙切齿的喃,“让它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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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火整整烧了一个晚上,直到第二天清晨才灭下去。
此时林沈身上的毒也已经解了,於是面无表情的踏进竹林,走过那一条无比熟悉的路,推开那一扇摇摇欲坠的门。
放眼望去,屋内一片狼藉。
大部分东西都已被烧毁了,即使努力睁大眼睛,也无法从这残留的灰烬中辨认出李凤来留下的痕迹。
果然,什麽也没有了。
林沈叹了口气,在屋子中央静静站了一会儿,然後蓦地神色一变,好似突然记起了什麽事情,不顾一切的四处翻找起来。
林跃也是跟著一起来的,见了他这古怪的举动,自是吃了一惊,忙问:“大哥,你在找什麽东西?”
“……琴。”
“啊?”
“我的琴不见了。”
林跃怔了怔,脱口道:“你那张琴是木头做的,肯定早已烧毁了。”
“毁了?”林沈这才停住动作,好像一下陷进了迷梦之中,茫茫然然的低喃道,“没错,已经烧成灰烬了。”
说话间,心口一阵剧痛,喉咙里又涌起了血腥味。
他却似浑然不觉,只低了头望住自己的手。
因为常年握剑的关系,这双手算不上柔软,但是修长白皙,瞧起来甚是好看。记得李凤来曾经说过,这麽漂亮的一双手,合该用来弹琴才是。
林沈想起他当初说话时的神态语气,忍不住抿一抿薄唇,微微笑了起来。暗红色的血顺著嘴角淌下去,他却擦也不擦,只一把抽出贴身的匕首,对准自己左手修长的五指,狠狠剁了下去。
所幸一旁的林跃眼疾手快,即使阻止了他的动作。
最後匕首稍微偏了偏,在那白皙的手背上划出一道长长的红痕。
鲜血直流。
林跃吓得要命,张嘴就喊:“大哥,你发什麽疯?”
“放心,不过是左手罢了,不会影响握剑的。”
“可是,你弹琴……”
林沈只是笑,眼底雾气蒙蒙的,始终是一片茫然,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那个人若不在身边,我以後还弹什麽琴?”
第二十章
秋意渐浓。
凉凉的夜风吹在脸上,带几分凛冽的寒意。
一身华服的年轻男子立在窗边,正懒洋洋的眺望著窗外的夜色。他相貌生得极为俊俏,一双凤眸微微往上挑著,薄唇似弯非弯,便是不笑的时候,也一副脉脉含情的模样。
他此刻的目光虽然落在窗外,右手的手腕却是转了又转,漫不经心的把玩著折扇。
展开,收拢。收拢,展开。
如此反反复复数十次之後,他忽然唰的一声将扇子完全展了开来,得意洋洋的摇一摇,唇边勾出一抹似有若无的浅笑,风流倜傥,眉目宛然。
见状,站在旁边的红衣女子立刻击起掌来,低呼道:“恭喜堡主大病痊愈,终於又能使扇子了。段神医果然妙手回春、医术高明,不枉堡主拿两瓶‘幻梦’的解药作为交换。”
李凤来淡淡“嗯”了一声,双眼仍旧望著窗外,面上的表情似笑非笑,态度懒散至极。
怜儿最擅察言观色,一眼就瞧出他心情不悦,连忙唉声叹气的改口道:“可惜堡主在床上躺了这麽多年,武功多半荒废了。”
“功夫再重新练过就是了,有什麽了不起的?”李凤来晃了晃手中的扇子,不急不缓的说,“不过在那之前,我得先去会一会老朋友。”
“林公子?”怜儿面容一僵,小心翼翼的说,“堡住,我当初救你出来的时候,曾经答应过林府的二公子……”
“只要他肯帮忙救人,我就绝不为难他们兄弟俩?”李凤来接著她的话说了下去,眸底寒光点点,嘻嘻笑道,“我瞧起来……像是这种信守诺言的正人君子麽?”
“当然不是。”
“很好。吩咐你的事情都打听清楚了?”
怜儿点点头,道:“林公子约了几位江湖侠士一起去西域打探魔教的消息,今夜就住在隔壁的客栈里,明天一早出发。”
顿了顿,声音越变越轻:“堡主是打算找他报仇麽?”
“是啊。”李凤来眯著眼睛笑笑,极爽快的应,“你说……我该如何报复回去比较好?”
“堡主既然如此恨他,干脆就一刀杀了吧。”
“一刀杀了?岂不是太便宜他了?”李凤来拿扇子遮住半边脸孔,黑眸幽幽暗暗的,嗓音又低又哑,“林沈从前欠我多少,我如今都要一一讨回来。”
说话间,左手慢慢握成了拳头,眼底逐渐泛起笑意。
这一笑既风流又轻佻,实在动人得很,怜儿却瞧得背脊发凉、毛骨悚然,犹豫了半天,方才开口说道:“堡主过去也结下过不少仇家,如今武功尚未恢复,最好不要轻举妄动。”
“明白。我已经著过一次道了,难道还会再来第二次?”李凤来一边说,一边冷笑数下,轻轻巧巧的转个身,缓步踱出门去。
他的身体确实还未痊愈。
握扇子的手依然有些僵硬,路走得久了脚也会疼,若在此时遇上对头,可真危险得很。但他实在忍耐不住,无论如何,亦要先见林沈一面。
两家客栈离得并不算远,李凤来却费了好些功夫,才走完这短短一段路。此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去,正是吃晚饭的时候,大堂里人来人往,热闹得很。李凤来挑个不起眼的角落坐定了,遥遥望过去,恰好瞧见林沈跟几个江湖侠士坐在一处,正在喝酒闲聊。
不过几个月没见,那人似乎又清减了不少,面孔是一贯的苍白,说话的时候略微垂下眸去,带几分羞涩腼腆的味道。
绝对不是李凤来喜欢的类型。
但不知为什麽,就是忍不住瞧了又瞧,怎麽也挪不开眼去。
没过多久,便见林沈站起身来跟人敬酒,结果却不小心碰翻了手边的汤碗,被那热汤泼了一身。他的脸立刻就红了起来,苍白的面颊染上薄薄的豔色,让人恨不得咬上一口。
真是呆子。
这麽一副笨手笨脚的样子,还指望著跑去对付魔教?简直自不量力。
李凤来一边想,一边勾动嘴角,低低笑出了声来。
但紧接著视线一转,惊讶的发现林沈无论是敬酒还是擦拭衣角的时候,几乎都没有动过左手。
他的手怎麽了?受伤了?
李凤来蹙了蹙眉,目光一路往下,这才看清楚林沈垂在身侧的左手──五指微微弯曲著,原本白皙无暇的手背上,添了一道狰狞恐怖的伤痕。
这伤是怎麽来的?
李凤来感觉胸口一阵发闷,笑容立刻就敛了下去,手中的扇子攥得死紧,眼底几乎冒出火来。他眼见林沈回房换衣服,连忙尾随了过去,在楼道的转角处将人堵住了。
林沈乍然与他重逢,自是大吃一惊,面上瞬间闪过茫然之色,但随即恢复如常,微微笑道:“李公子,你终於来了。”
那一副温温软软的口气,好似早已恭候多时,只等著李凤来现身。
李凤来却没功夫多说废话,只一把抓起林沈的左手来,细细端详那一道疤痕,问:“你的手是怎麽回事?哪个这麽大的胆子,连盟主大人的手都敢伤?”
林沈的脸色又白了几分,但仍旧只是笑,轻轻的说:“我自己。”
“啊?”
“反正以後都不会再弹琴了,留著这只手也没什麽意思。”说话间,始终是那平静如水的语气,连忙眉毛也不动一下。
“你……!”李凤来气得说不出话来。
面前的男子明明是温柔沈静的模样,怎麽骨子里竟这麽狠?从前废了他的武功也就罢了,现在……竟连自己的身体也舍得伤害……
李凤来恨恨的咬了咬扇子,却又不晓得为了什麽生气,当初被挑断手筋脚筋的时候,也还没这麽气恼呢。
忆起那个当初,李凤来才猛然想到今日来此的目的。
对呀,他可是来报仇的,莫名其妙的生什麽气?
想著,深吸一口气,终於将那怒意强压了下去,换上一副笑盈盈的表情,手中的扇子摇啊摇的,道:“盟主大人应该晓得我今天为何来此吧?”
林沈点点头,四下里望了望,道:“这儿人多眼杂,不太方便,咱们换个地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