惆怅凭栏香雪落(虐,生子)作者:晨樱-第3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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伸手抚上他冰凉的脸颊,用自己温热的掌心捧着,俯下身子,像以往喂药时那样,含住他的唇瓣。
软软滑滑的唇瓣,入口是淡淡的药味,带着似有似无的花香,顾朗坤轻轻的吮吸着。往次,送出去的是药汁,这次,递过去的是深情。。。
轻柔的吻着,顾朗坤心里一遍遍的唤着他的名,像是要把过去几年遗漏的都补上似的。
篱儿。。。篱儿。。。
忽然,他感到那与自己相贴的双唇有一丝颤动,很微弱,却还是让他浑身一震。
极其缓慢的抬起头来,屏住了呼吸,这才敢望向那双闭合多日的眼眸。
眼睫抖动了几下,眼帘掀起,露出那蒙着一层水汽的双眸。
顾朗坤双唇动了动,在心里呼唤了无数次的名字此刻却哽在喉咙,念不出来。。。
“嗯。。。” 篱瑾轻轻哼了一声,不大有精神的样子,眼睛却开始在屋子里逡巡,似乎在找什么东西一样。
看他一睁眼就满室搜寻,发不出什么声音只是轻哼,顾朗坤心里一阵紧缩的抽痛,他是在找孩子呢。。。
“篱儿。。。”不知该如何作答,方才的激动像是被一盆冰水浇熄了一样,顾朗坤一时也说不出其他的话来。
篱瑾拼命张开嘴,可嘶哑的嗓子只能发出嗨嗨的声音。
顾朗坤连忙端过一旁小几上的小瓷杯,托抱起篱瑾的上身,给他喂了些水。
“孩子。。。”润了润喉,篱瑾着急的吐出那两个字来,接着就有些急促的喘息起来。
“你别急,”顾朗坤连忙帮他顺气,看他这样,也不敢就直说了,“孩子很好,在山下有奶妈照顾呢。。。你别着急。。。”
收回四处找寻的目光,定在顾朗坤身上,篱瑾勉强喘匀气息,“祭典在什么时候?”
“祭典。。。教主说孩子还小,要再等些时日呢。”顾朗坤替他掖好被子,低垂着眼睛,不敢迎上他渴求却又伤痛的目光。
“铭儿。。。铭儿。。。”
听着他小声的念叨,顾朗坤觉得自己被那种歉疚和心疼的感觉扼住脖颈,气闷到要发狂。
那一声一声比气音还要低弱的轻唤却像一根一根钢针,狠狠的刺在顾朗坤心上。
不想骗他,却还是不得不骗他。。。
篱儿啊,我该怎么办呢?要怎么做,才能减除你哪怕一点点的苦痛?
“顾左使,喝药的时辰到了。”常林推开门走进来,看到床榻上昏迷多日的人清醒了,快步走过来,“篱右使,你可算醒了。”
常林给篱瑾诊了脉,只说并无大碍,安心将养些时日便好。
顾朗坤又小心的服侍着他把汤药喝了,没多大一会儿,篱瑾就又睡着了。
顾朗坤再次在床边坐下,看向篱瑾的目光,却比方才复杂许多。
篱儿啊,你这么念着那个孩子,要我如何开口,怎么说,都是伤痛。。。
祭典晚一天举行,孩子就能多活一日,你是这样期待的吧。。。
可是,到底是让这样的期待消磨掉你所有的耐性呢,还是让孩子已然夭折的消息一下子打垮你。。。
抬起手,帮他把额前的发丝理顺,指腹划过他的柳眉,他的眼睑,他的鼻梁,他的樱唇。。。
手指停留在他淡粉色的唇瓣上,恍惚间,又回到刚才,这樱唇轻微开合,一遍遍重复念着,“铭儿。。。”
不由自主的,顾朗坤也张开嘴,随着脑中那个声音一起唤着。
铭儿。。。铭儿。。。
像是一道符咒一样,慢慢的,就缚住了心,扣上锁链,越扯越紧。。。
那个孩子,他和篱瑾的孩子!
那是承载着篱瑾满满爱意的孩子,延续了自己和篱瑾血脉的孩子。。。
顾朗坤忽然一跃而起,发疯一样的冲出屋子,向山后跑去。。。
快一点,再快一点。。。
迈开双腿,大步的向前奔跑,很快的,那片竹林就出现在视野中。
心里好像有什么隐隐的期待,就像那时找不到篱瑾一样的,总感觉师父会替自己守着一切。
或许,或许那个孩子没死呢?还活着呢?
那淡绿色襁褓里弱得像只小猫的婴儿,似乎还在眼前晃动,那时,他明明还动了呢。。。
对啊,那时抱他在怀里,他小小的鼻翼还起起伏伏呢,怎么就会夭折呢?
不会的,怎么会呢。。。
或许,只是常长老看自己不珍惜篱瑾所以故意惩罚自己呢?
顾朗坤不管不顾的在林间疾奔,也不去理会路旁的竹枝扯破了他的衣衫,不去留心脚下的碎石磨破了他的布鞋,只是急着向那个地方狂奔,好像到了那里,一切就都会不一样了。。。
砰的一声扑倒在青石碑前,荡起的尘土在空中飞舞,却无法模糊顾朗坤的双眼。
就算有再多的不可置信,就算有再多的不愿相信,可是,世间还是有太多的不得不信。。。
青石碑的斜后方,立着个一个小小的土包。
顾朗坤摸索着爬过去,大掌覆在新鲜的土壤上面,这里,沉睡着自己的孩子。。。那个因为篱瑾的执着而到来,又因自己的狠心而离去的孩子。。。
自己还未来得及爱这个孩子,他就先一步走了。
看着他一点点萌芽成长,自己刚刚有些做父亲的感觉,想要好好爱他,却再也握不住他的小手。
果然,是自己造孽太多,自己犯下的不可饶恕的错误,怕是到来生,也再无法解脱。。。
铭儿。。。是要用你来记住谁,还是要谁记住你。。。
顾朗坤眼前突然出现了那个打马前行的小童,耳边是那句稚嫩的“父亲”。
追不上了,走远了。。。
父亲,我又如何配得上你这句父亲!
“啊——”
顾朗坤突然立起上身,声嘶力竭的大吼一声。
悲切的哀嚎在竹林中回荡,伴着竹叶沙沙舞动的声音,传得很远很远。。。
过了很久,顾朗坤伏下身子,趴在那小土包旁边,张开手臂环住它,就像是搂着那个只在自己怀里呆了一刻的孩子。
阳光穿透云层射下来,落在那个失魂落魄的男子身上。
他的眼角,有澄澈的水滴不断滑落,溅落在土包上,转瞬便失了踪影。。。
作者有话要说:虐小篱瑾虐的心肝疼,于是乎换小顾童鞋来,谁叫他之前折磨篱瑾滴。。。
不好意思啊,这周作业好难,而且前几天为了后面的情节纠结了好久。。。
表再说我是后妈了。。。我为了做亲妈已经绞尽脑汁了。。。
17/08
折磨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心伤心死心成灰,泪流泪落泪痕干。泪尽又如何,心痛依旧。。。
月华流转,顾朗坤瘫倒在竹林中,通红的双眼里一片空空荡荡。
从不知道,原来自己心里对于这个孩子,竟是这般挂牵。本以为在自己心中圣婴的存在,不过是为了那颗用作药引的心脏,并无特别意义。可是那日在篱瑾怀里的小人儿,张着小嘴吐气,不时扭动小小的身子,甫入眼帘,便再难忘却。
脑中那个常常出现,占据自己所有思绪的声音,又一次出来作祟,“圣教为上,教主为尊。。。”可是,那句脆生生的“父亲”,轻而易举的就夺过了主动权,赶跑了那如同桎梏的魔音。
自己是个父亲啊!且不说给孩子温饱,给孩子关怀,就连最最起码的活下去的机会,都未替他争得,甚至,还是亲手把他推向这个有太多不堪,太多无奈的人世,生生断了这孩子的未来。。。
闭上眼睛,就是那张红嫩的小脸,甩甩头,就又出现篱瑾满是绝望的双眼。。。
自从把篱儿从慕容山庄接回教中,便再也没见过他的笑,即使自己日日陪伴他左右,他眼里,似乎也再看不到自己。
一个人苦苦支撑了这么久,终于还是要放弃了么?在自己终于决心回头的时候,放弃了么?
怎么办,师父,我该怎么办?
自己把自己逼到了绝路上,下一步,不是悬崖就是断壁,忽然就觉得无望了。
孩子走了,篱瑾的心也要跟着走了。。。
一片竹叶轻飘飘的落在顾朗坤的脸颊上,他也不拂去,甚至还傻傻的想,若是就这么把自己埋了,兴许还就解脱了呢。。。
“顾左使这样子就受不住了么?”竹林间走出一人,慢条斯理的问着,言语间却隐隐有些不屑。“怎么,不过几个小打击就让左使打了退堂鼓了?”
“你又懂些什么。。。”顾朗坤也不看来人,仍旧卧在原处。
“我不懂?呵呵,篱瑾那孩子不知为了什么替人行血祭,顶烈日冒寒雪修习心经,付出恁多才坐上右使之位。又不知为了什么孤守在玄冥坛,血祭度气一一忍过,又甘心雌伏于左使大人身下,连男身孕子也毫无怨言。说我不懂,那这其中的缘由,左使大人,可懂?”那人站在背光的地方,月色明亮,在他身前留下长长的一道背影,可脸上一片阴翳,神情也看不真切。
“我懂得又能怎样,一切,都太晚了。。。”
“晚么?篱右使独守着那份情过了这些年,分毫回应也未得到,可即使在孩子被迫提早临世,被生产之痛折磨到神志不清时也未曾说过一个不字。他都未曾放弃,顾左使倒是说得轻巧,一句晚了,就能逃避一切了么?那老朽当真为右使不值。”
不要逃避。。。
好像有谁曾经这般提点过自己,只怪自己那时,看不清,抑或是不愿看清。。。
顾朗坤把头靠在孩子长眠的地方,心情渐渐平复。是啊,那个时侯,篱瑾痛得脱力也只是呻吟出声,不要孩子的话,却是半句都没有。而现在的自己,偏偏为何只是想着如何逃避痛苦。篱瑾所承受的伤痛是自己的千倍万倍,可先觉得撑不下去的,怎么就是自己呢?
顾朗坤慢慢支起身子,侧过身去,方才看清幽暗竹影下负手而立的老人。
“朗坤啊,师伯也是看着你们两个长大的,你这孩子,吃得苦,还太少。而篱瑾,又经历了太多,孤独也尝过,鄙夷也挨过,艰辛也品过,这才让他像今日这般,太过执拗。现下,不该是你颓废的时候,既是两情相悦,为何要躲在这里黯然神伤?”常林目不转睛的盯着顾朗坤,饱经世事的双眼透着睿智的光芒,“你是他的天,也该为他做些什么了。”
“我是。。。他的天。。。”顾朗坤跪坐在那里,微仰着头,清冷的月光覆在他的面上,添了几分柔情。
他唤自己一句坤哥哥,他的目光总是追随着自己,他是为了自己才强撑着走到今天。
自己,理应成为他的天。
与其在这里自怨自艾的逃避,不如回到他的身边,握紧他的手,陪他一起走。
从地上站起身来,向常长老躬身一礼,顾朗坤也顾不及拍掉身上的泥土,衣襟上脸颊上还都是浮尘,便小跑着往山顶跑去。
篱儿,我的篱儿,等我。。。
自知罪无可恕,只愿有我伴你,你的伤痛也能分我一半。。。
明月朗照,林间小道上渐行渐远的背影落在常林眼中,他颇为欣慰的点了点头。
“会好的。。。总会好起来的。。。”
一次生产,确实让篱瑾元气大伤。可有了顾朗坤无微不至的照顾,小半个月下来,篱瑾的身子还当真是有些气色了。
对于顾朗坤从自己返教之后便一反常态的温柔体贴,篱瑾还是有些动容的,说不上激动万分,却是有些受宠若惊。
至于孩子的事,起初篱瑾还总是追问祭典之事,顾朗坤次次都是以孩子太小教主不忍为理由搪塞。偶尔篱瑾也会试探着问他能不能再见见孩子,顾朗坤怕刺激着他,自己心里苦闷,也还是只能对他说孩子一切安好,只是在教主处养着,不便相见。
渐渐的,篱瑾或许是失望了,便也不再问起祭典的事情,可越是这样,顾朗坤心中的不安却越发强烈起来。
一日午后,顾朗坤推开篱瑾的卧房门,再熟悉不过的当归黄芪味道先他一步从门缝钻进屋中。
听到门响,篱瑾从书案上抬起头,脸上就要浮上一抹笑意,可又嗅到那气味,本来隐隐带笑的面颊立马就绷紧了,咬着嘴皮,眯着眼睛看他走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