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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节

惆怅凭栏香雪落(虐,生子)作者:晨樱-第1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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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几千级台阶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当真是有些太过勉强了,歇了这么久,疲累的感觉还是让他连起身走动几步都显得颇为吃力。
  
  一手撑着腰有些摇晃向前挪步,好不容易走到门边。
  
  手刚刚覆上门板,外间一个邪气张扬的声音让篱瑾推门的手定在那里,步子也移不动了。
  
  是教主。。。
  
  还未及细想教主为何会到这里,门外的对话就如同一盆冷水将篱瑾从头到脚浇得透湿。
  
  “哦?是么。。。本座可是听说,七星子甚是吉利。常长老认为如何呢?”
  
  “回教主,那只是民间传言,不可尽信。刚满七月的婴孩诞下后体弱多病,甚易夭折。”
  
  “这些本座并不关心,右使早日诞下圣婴,本座便可早日神功大成。左使大人说呢?”
  
  “。。。”
  
  “左使大人?”
  
  “嗯!教主英明。”
  
  “顾左使是舍不得了么?”
  
  “属下不敢。圣婴的孕育本就是为助教主神功修习,教主早日神功大成乃是圣教之大幸。”
  
  “呵呵~说起来,这也是顾左使的亲子呢,左使当真舍得将其献上?”
  
  “朗坤心中,神教为上。一切谨遵教主圣令。”
  
  篱瑾扶着门,慢慢转过身来,靠在门板上,仰头抵着木门。
  
  很难过,但是哭不出来,再也没有眼泪了。。。
  
  方才的那一切,都是假象吧。。。
  
  以为就要幸福了,却发现那虚无缥缈的东西自己终究抓不到。
  
  在你心里,神教为上,又将我置于何地,将这个孩子置于何地呢。。。
  
  腹中的孩子适时的踢动了一下,篱瑾心中牵拉着疼痛。
  
  七个月大的孩子,生下来能活么?
  
  这也是你的孩子呀。。。
  
  你舍得,我却是真真舍不得。
  
  本来以为为了你,我什么都可以不顾,可是现在,我真的狠不下心了。。。
  
  空洞无神的眼睛直直的望着跳动的烛焰,篱瑾无限温存的搂住身前圆隆的腹部,感受着那里面鲜活的小生命。有些干裂的唇瓣上下开合,微弱的声音飘散在室内,无人再回应。。。
  
  “原来,我们都得不到他的爱。。。”
  
 
作者有话要说:Sorry。。。昨天跑去打工,到晚上只写了1500个字,没敢发出去。。。
虐的身心疲惫啊,所以来点温和的,小顾筒子还是很有觉悟滴,他不是木头。。。
呵呵,教主很邪恶,但是晨樱不会这么邪恶滴。。。
 28/07



心动

  秋风瑟瑟,撩动枝头的树叶,发出沙沙的响声。
  
  送走教主和常长老,顾朗坤独自立于中庭,望着阶下如水的月色,心神再难以平复。
  
  那日小仆说院中的老树被虫蛀,已被移走。鬼使神差般,就命人移了棵梨树来。只是错过了花期,今年怕是看不到雪覆枝头的胜景了。不知怎的,竟有些怀念起那种淡雅香甜的味道了。而那个如梨花般悠然恬淡的男子,似乎也在不知不觉间潜入了自己的心房。
  
  从今晨山顶那扇门开合的瞬间,那银发白衣的人儿就夺走了自己的所有心神。
  
  远远的瞥到那缓慢下移的白色人影,甚至都可以想象的到那张小脸上定是冷汗直冒,血色全无。
  
  看着他笨拙却又谨慎的动作,自己好像能够感觉的到他所忍耐的辛劳痛苦。
  
  脑中明明有一个声音一再回旋,告诉自己应该留意的是教主,圣教才是自己唯一该着意的,可身体就是不受控制般,眼睛望向那里还不够,连心也跟着悬了起来。
  
  强迫自己移了目光在身前几步那身披绛红衣袍的人身上,一阵风拂过,他额前飘动的红色发丝却又让那个小人儿闯进心里。
  
  曾经问过教习长老,为什么教主额前会有红发,得到的答案是有鲜血的滋养。
  
  那时只觉那红的滴血的发丝是教主尊贵的象征,此时与那张惨白若纸的面庞一道闯入自己心间,却是刺目揪心。
  
  同是修习冥蒙心经,教主的发是耀眼的金色,而篱瑾却早已满头银丝。
  
  看着他脚步蹒跚的步上圣坛,虔心祷祝,又看到他在秋祭结束的洪钟声中身子绵软的倒向石板。自己早已控制不住双腿,几步冲了过去抱住他。
  
  他樱唇翕张,凑近了才听清支离破碎的断续言语,“孩子。。。再等等。。。孩子。。。”
  
  一场祭典夺去了他的所有气力,他甚至连呼痛都做不到了,只有不受控制抽搐的身子告诉环着他的自己,现下他的情况有多糟糕。
  
  听了常长老的话把他带到自己的渊冥阁,抱起他的瞬间,却发现他的身子越发瘦削了,若不是身前圣婴暂居的腹部凸起一个弧度撑起衣服,怕是那件礼服轻易就能从他身上滑落。
  
  半抱着他,又一次看到那数根明晃晃的银针深深刺入他的身体,却没有如料想中一般感觉到他的挣扎,只有微弱的颤抖透露出他还有知觉。
  
  “唉。。。看这孩子,真能抗,这几千级台阶,我看着都害怕,竟然真的走下来了。”苍老的手撩起他的衣摆,看他这小腿倒是比以前粗壮了些,可常长老并不十分有力的手指在上面按了按,凹下去的小坑竟然半天都不消去,“看这腿肿的,这身上怕是都僵了。顾左使,你身上有力气,且照我说的手法给篱右使按按吧,否则,他得好几天都下不了床了。”
  
  本想把事情交给小竹,却见那少年眼含不满,站在床侧却不上前,说出的话也带着怨愤,“师父的身子从不让旁人碰,除了诊病的爷爷,只有左使大人能这般抱着师父。白日里师父身上难受,小竹一靠近就被他遣走做事,夜里师父小腿抽筋,小竹偷偷潜进房里,还未走到床边就被师父发觉轰出去了。。。然后师父就一个人死撑。。。现在左使大人还不愿意。。。”
  
  看着小竹瘪瘪嘴,站在床前绞着手,自己心里也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遣散了屋内的所有人,之余自己和床上的那个人。
  
  屋里燃着清淡怡然的安神香,有如笼在纱帐里朦朦胧胧的感觉。
  
  小心翼翼的把手探进被中,隔着薄薄的中衣在那副清瘦的身子上按揉。本来就没什么肉的胳膊腿儿因为过量运动有些发僵,手上不停,侧过来瞅瞅他的脸。
  
  俊眉微蹙,浓密的睫毛轻颤,发白的嘴唇也紧紧抿在一起,看来是恢复了些知觉,感到不舒服了。
  
  心肠忽然就硬不起来了,手上更加卖力的揉抚着,感觉着他有些痉挛的腰肢在自己手下慢慢软化,脸上不自觉的带上了宽慰的笑意。
  
  按了好一阵子,觉得怀中人气息平稳,便停了手,打算稍稍活动一下自己有些发麻的右半身。可刚还没起身,那具身子就有些躁动不安的扭动了起来,急忙有些担心的看过去,正巧对上那双有些迷蒙的黑瞳。
  
  提起的心刚刚放下,看着那双瞳子里渐渐焕发出的惊喜又不敢置信的神采,才发觉到两人太过亲昵的距离,瞬间觉得血气上涌,自己的脸颊都有些烧起来。
  
  那一个眼神,无端搅乱了自己一池心水。
  
  可下一刻,清醒过来的自己却只想要逃。
  
  喂他喝了药,看着他仍旧惨白的脸色,血祭那两个字却怎么也说不出口。而他倒像是了然似的,淡然的让自己取来匕首。
  
  三年多了,却是第一次亲手为他行血祭。一直以为只要不是自己动手,便不会太过不忍。看着血从他心口流出,渐渐就变成了淡漠。现下手中握着那把匕首,直到雕花把手由冷寒变成温热,手心都蓄满汗水,却仍旧下不去手。
  
  不得不承认,自己真的开始不忍了。
  
  上一次自己握着这把匕首,还是他刚刚做右使之时。那时的篱瑾,还不若此时这般平淡释然,仍旧是个灵动活脱的大男孩。
  
  看自己握着匕首不敢下手,他一把夺过匕首,褪掉了衣服,虽然瘦削却结实的身子显示出青年的强健,根本不是现在这个病弱的样子。
  
  “坤哥哥下不去手,还是篱儿来吧。”
  
  轻轻一划,血就从刀口渗了出来。
  
  “嘶!碗给我。”
  
  看着他轻车熟路的动作,自己倒是被吓了一跳。帮他撒上药粉,看他在床边半倚着躺下,自己也曾很不舍。
  
  “你。。。疼不疼?”
  
  “嗯?”听了自己的话,他便绽开一个大大的笑脸,还是像儿时那般开朗天真,“为了可以见到坤哥哥,篱儿可以忍的。”
  
  又见到自己担忧的神色,他直起身子,有些慌张的补了句,“坤哥哥别难过,不疼,篱儿一点也不疼的。”
  
  就这么信了么?
  
  连谎话都算不上的话,自己就信了?
  
  然后天长日久,看着他的脸色一天天衰败,自己却再没有问过一句,“疼不疼”。
  
  忽然想起自己似乎从来都没有搞清楚,这个从小就喜欢跟在自己身后的小师弟,为什么有这么大的勇气接受这右使之位。
  
  为了所谓的权势么?
  
  他又怎么会不知道这右使纵使身份高贵,却必须忍受常人所不能忍受的痛苦。如过眼烟云一般的地位对于需要心神平静的右使来说,根本什么都不算吧。
  
  为了师父的遗言么?
  
  师父其实本就并不期望他做什么右使。彼时师父为了他的执着不知叹息过多少回,也是实在拗不过他才点头应允此事,临终时还把他托付给自己。
  
  那是。。。
  
  总不至于是为了自己儿时的那句话吧。
  
  那时的事情都还记得,可是那种感觉又捉摸不定。
  
  “嗯。。。”
  
  一想到此处,顾朗坤就觉得那种头疼又来作祟了。抬手揉了揉额角,清凉的秋风让他稍稍清醒了些。不再继续回忆下去,却止不住被刚才的事情烦扰。
  
  方才堂上教主的话,莫不是真的要作数么。。。
  
  教主对于篱瑾的疼惜自己也是看在眼里,可他对于那个孩子却没那么多怜爱。
  
  常长老和自己费尽唇舌,教主对于减少血祭次数这件事也只是不置可否的带了过去,对于这圣婴,教主又怎么会多加怜惜呢。
  
  也是,教主眼中,那不过是为了提升功力的一味药罢了。。。
  
  可是篱瑾呢。。。自己还未来得及和他说清,这圣婴诞下,就将被剜心入药。他还那么期待这个孩子,若是知晓了,该是多伤心呢。。。
  
  自己也说不上胸腔内涌动的那种莫名的情愫该是什么,却让他有些无法排解的无力感。
  
  难道自己真的对篱瑾动心了?可脑中分明有个声音告诉自己,圣教才是唯一,教主才该占据自己的全部神思。
  
  风儿撩动衣袖,送来清新的气息,自己似乎很清醒,又似乎太过糊涂。。。
  
  
  
  秋日午后,细雨方歇,天空初霁。
  
  撩人神思的笛声在山间回荡,清越动听。
  
  小竹抱着一床薄毯从里间走出,来到院中梨树下的软榻旁。他将手中的毯子抖开,轻轻覆在榻上那人身上。
  
  篱瑾面目安详的睡着,身上本就盖着小被子,因而小竹的动作也没有惊动他。
  
  小竹站在那里,看着师父手掌下日渐膨隆的腹部,眼里不知是心疼更多,还是忧愁更多。。。
  
  秋祭之后第二日,师父便带着他从山下左使的渊冥阁回到了玄冥坛。从那天之后,师父似乎变得更加沉默了。整日的揉抚着腹部,神色如常,不动怒更不流泪,却宁静的让人觉得哀伤是从骨子里散出来的。
  
  还有四个月,小师弟就要出世了。
  
  血祭没有再行了,度气也只有那一次,无人打扰的玄冥坛如往日般寂寥。
  
  爷爷偶尔会来给师父诊脉,听到孩子一切安好,师父就点点头,向爷爷道谢,之后就不再多言。
  
  左使也时不时的来看望,师父却不再像原先那般欣喜,看向左使的目光里,那种复杂的情思他也看不懂。
  
  小竹倚着梨树粗壮的树干,望着远方的天空。山谷中飘散的笛声清脆悦耳,让人心神宁静,渐渐就有些痴迷了。
  
  “要是我也会吹笛子该多好。。。”小竹小声的自言自语。
  
  “小竹喜欢听曲儿?”
  
  “嗯?”小竹回过身来,发现师父不知何时已经醒来,忙走过去扶他坐起身来,又在他后腰处塞了个软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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