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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节

水魅-第3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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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爱英悚然一惊,从脸颊到全身立时掠过一片酥麻。 
  她紧张地凝神静听。 
  沙啦,沙啦。仿佛还有一种低沉的模糊不清的什么鸣声。 
  “决不会是秦天或别的什么人!难道是蛇?”她迅速搂出一个火把,拾起那根木棍,屏声敛气,悄悄起身,转出棚外。 
  蹑手蹑脚沿寮棚转了一圈,却没见到什么。“怪了。”她在刚才听到声音的地方蹲下来,将火靠近地面。 
  这时,声音又响了。她举起木棍,只要蛇头溜出来,就狠劲打下去。 
  “咕咕,咕咕。” 
  随即,在晕黄闪烁的光圈里,她看到苇竿里露出来一个想扇动又扇动不开的褐色翅膀。“哈,原来是你!”她伸手捧出一只沉甸甸的麻色雁鸭。 
  “真是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这意想不到的收获令郑爱英高兴万分。她把它搂在胸前,回到寮棚,无比怜爱地抚摸它柔软斑驳的羽毛,抚摸它温暖壮实的胸膛。“你怎么了?受伤了吗?可爱的家伙。”她仔细察看鸭子的全身,没有发现什么伤痕。它还很肥壮,不像得了什么病。它还出奇的老实,任她怎么抚摸搬弄也不跳不飞,只在她手中轻轻地“咕咕,咕咕”鸣叫。只是一对褐红的小圆眼睛温顺地瞧着她时,才显得颓靡无神,眯眯瞌瞌地。 
  “看来你是累了,要不你就贪吃了什么你不能消化的东西吧。”她怜爱地轻轻捏了捏鸭子的食囊,里面仿佛有不小的条状物。 
  靛蓝的、光滑的雁鸭头羽带着微微体温从她手心轻轻滑过时,她觉得它多么像婴儿的头发!真是一个不吵不闹温顺可爱的孩子! 
  她望向火光上的天空,发出一声长叹。也算结婚三年了,丈夫仍在中朝边陲,一月难得收到他一封信。经常是简简单单一页纸,有时还是烟盒纸,字迹潦草,上面有沾满油迹的指痕,不规则的笔将纸片戳出凹凹凸凸的窟窿。谁知道他是在什么木板或石块上写的啊。   
  二八、火焰高扬(4)   
  当然,她自己也为工作劳累奔波,生活极不安定。可她仍然渴望有个孩子,像这个小家伙一样听话可爱的孩子。 
  三年来,她只能将这一切深藏心里。因为,有谁能听她的倾诉呢? 
  不知什么时候了,夜色还那么浓重,风声萧萧。郑爱英再次把火燃旺,寒冷从身后芦苇缝隙里嗖嗖而入。她拥紧大衣,胸前抱着和她一样昏昏欲睡的、却有像人一样体温的雁鸭,在不尽的、无声的怅惘中,双眼不由自主地眯合起来。 
  寮棚外是无边无际的黑暗和她一向神往的辽阔洞庭,还有不可度量的寒冷和不可度量的绵绵北风。 
  寮棚的苇叶沙沙翻动着。篝火摇曳得越来越孱弱,四周升起的阴沉沉的黑色水汽愈见浓重了……   
  二九、雁云渐渐飘远了(1)   
  这是一间非常简陋的房子,木格儿窗户空洞洞的。好像有很多人围聚在外面,嘁嘁喳喳地议论。他迷迷蒙蒙挨上前,从窗口看进去,似乎有个大床,床上有白晃晃的东西。是大鲢鱼?是白藕?白东西动起来,哦,是人,是个全身没穿一点衣服的女人! 
  真可怕。女人就这么平平地躺着,像晚霞映照着的铺满瑞雪的连绵柔韧的丘陵,耀眼而温暖。两腿间的羞物看得清清楚楚,就是两片白晃晃的、爬上滩涂贪晒太阳的河蚌,大蚌里苞含着洁白的小蚌,小蚌里像花骨朵似地颤动着洁白晶莹的珍珠。一切都那么平平静静、明明白白地袒露在眼前。 
  身边有人推他,仿佛叫他进去。他牙根酸痛难耐,全身发抖。 
  走进小屋时,他觉得外面没有人了,只剩下屋里的他们两人。他不觉得女人没穿衣服。这是个高大丰满的女人,真是面如满月,脸带春风。她好像是来看她这个房子的,秦天是寄住她的房子。她打开碗柜看看,朝他笑笑。秦天忽然凑上去在她脸上亲了一下。 
  女人没有嗔他,仍然满脸春风地回眸一笑,走过去把前面一扇木门关上了。她回头时对他说:“就这样,就这样了,不能再……” 
  在秦天显然不能自已时,她推开碗柜后面一张门,闪身躲进去,将门关上。 
  秦天已经不顾,用力推那张门。门里抵抗着,抵抗着……终于放开了。 
  就在秦天满身被幸福、激动、喜悦紧抱着、浸泡着时,他醒来了。 
  居然是个梦! 
  一个多么可怕又多么可爱的梦! 
  带着无比喜悦、幸福的回味醒来的他一动不动地躺着,不敢睁开眼,努力让自己再一次地进入刚才离开的、充满温馨甜蜜的境界,连绵不断地回味、冥想。 
  他越来越清醒了,感到身体燥热,下身难耐地勃起。他使劲地压制它,它却坚挺不倒,真是难受极了。 
  罪孽,罪孽。这个女人不就是郑爱英吗?可又有点儿不像,还有点像他曾经相好的那位姓朱的姑娘。姓朱的姑娘被金部(当地匪帮)一个巨人似的家伙抢走了,听人说她是被头朝下倒着抱走的。当时她两个脚在他的肩膀上乱踢,踢碎了吊在门楣上的一盏汽灯。后来秦天上街卖藕,转到金部驻扎的城隍庙去看,被捉住吊在树上拷打,差点丢了性命。 
  他担心睡梦中的弟弟手脚碰到自己下身,就在薄薄的被子里翻转身,朝向外侧。他掀开被子边沿,寒冷的空气立时侵入下腹部,他感到舒服一些。渐渐地,那难受难堪的地方才软弱下来。 
  邻近地铺里有人沙沙直响地翻身,一边还哼哼叽叽。 
  “老水,你怎么啦?”他轻声问。 
  “睡不着,肚子疼。” 
  这个地方没什么好说的,疼就疼。 
  风吹着棚外的苇叶沙沙沙,卜卜卜,像有许多鬼魅围着渔棚舞蹈。秦天睁开眼,昂起头看看,棚里一片模糊,两端泄进的微弱夜光将凹凹凸凸的地铺变成一派斑驳,像一片巨大的、枯死的、被虫子咬得伤痕累累的南瓜叶。这就是我们这些湖里人!把梦做在两层茅草和一片湖水里的啸天湖男人们。怪不得郑爱英要有那么多想法。真该叫她进来看看,……现在就想她睡在我身边! 
  嗨。他忽然浑身一噤,用力晃晃头,无声道:你该死。 
  再回想寻找郑爱英那事,忽然记起来了,她倒在他臂弯里时,一对沉甸甸的乳房压在手臂上,那么柔柔软软又实实在在,多么难忘的感觉!而且,在火光里还看见那深深的、白嫩嫩的乳沟。多么可爱的地方!真不知用手去抚摸时是什么感受,如果抱着她,脸挨着那里会怎样! 
  他又燥热起来。嘿,不行,不……不想。想想别的! 
  是啊,郑爱英讲了要帮我们卖鱼。明天能去就好了。 
  风,这风还没停,不能下网,一天不打鱼就少一天收获。啸天湖的缺口呀,怎么得了! 
  伴着棚外的风声和棚里渔人兄弟的鼾声梦呓,秦天终于昏昏地失了清醒。 
  神秘的阳光镀上洞庭湖广袤的水面和沙丘。乳白的、沿地面缓慢摇曳的水汽恍若蓬松的瓜苗,盘亘缠绕,连绵尽眼。北风轻揉,细浪层叠,虽然不见遍地白霜,踏上沙丘仍可听到嚓嚓的僵硬的磨擦声。 
  郑爱英觉得有些头晕,她是守在寮棚门口迎接朝霞的。越过火堆灰烬站到水滨,透视天边那轮渐渐喷出的朝阳,畅快地呼吸湖面凉爽而清新的空气,舒展快要冻僵的身体,纵情眺望这令人心醉神迷的景色,此时,她终于感到这个夜晚并非那么可怕,并非那么难熬,她仍为自己的决策感到鼓舞。 
  她喃喃自语,无限感慨。这一夜有惊无险,洞庭湖没有白来。我见到了它独特的黑夜,也见到了它独特的霞光。一个人不到洞庭湖来这样透彻地领略一番,太遗憾了。 
  这群人早已出棚打“天光”去了,只剩下肖寿芝一人。她过去一边帮他晒鱼,一边闲聊。肖寿芝告诉她,是秦社长选定横凌湖这个地方,才有这么好的收获。 
  “我们第一网就打了差不多两百担呢,都是好鱼。” 
  “啊呀,两百担!”郑爱英吃惊得吐了吐舌头。她朝四周看看,起起伏伏的沙丘上,一片白晃晃照眼的全是各色各样的鱼。 
  “一网就两百担?一天打几网呀?”   
  二九、雁云渐渐飘远了(2)   
  “一天打四五网。不是每次都打那么多呢,平常一二十担。最少的就几担。” 
  “怎么那次能打那么多?” 
  肖寿芝感叹道:“那是秦社长冒了性命危险呢。”他停下活计,坐到渔筐底上,掏出旱烟点燃,一五一十说起秦天渡滩接网的经过。 
  郑爱英听得很入神。她觉得眼前出现一个似曾相识的形象,是在曾经读过的书里?还是生活中见过?在姓肖的木匠家,他从房顶下来,仅穿条裤衩,结实如铜的胸膛上滚动亮晶晶的水珠,贸然出现在她眼前时,她突然被震撼了,一瞬间有种奇异的如谒神灵的感觉。 
  这是为什么?她心中疑惑地自问。随即深深吸了口气。 
  船长。对,他确实就像江河大海里的船长。但绝不是海盗船长。勇猛,但是善良。果断,但是有人情味,有很多要深入了解才能发现的人情味。 
  这时,昨夜的一切清晰地出现在眼前。她注意起老人的眼神来,觉得自己做了亏心事,害怕被人窥见隐私。当她感到老人对昨夜的故事不甚了了,也没有注意她脚上这双不知谁一大早就放到寮棚里的湿鞋,这才渐渐安下心来。 
  “郑干部你不知道呢,老秦很担心你晚上出去。我们东边是好大一片淤泥地,掉进去就没救了。”肖寿芝比比划划说,“那边死了一个人,只剩副骨头架子竖在那里。我们刚来还看见的。” 
  想到昨夜的遭遇,当时面临灭顶之灾的那种绝望感觉,以及在无边黑暗中发现那团火光时的豁然开朗,一股由衷的感激热辣辣地直涌心头。郑爱英终于眼里一热,连忙转身朝远处水面望去。 
  在如镜的远方,有星星点点的黑影笼罩在飘渺的水雾里,那就是正在渔猎的啸天湖那群男人。 
  她突然有个发现,这些湖人太像身边浩瀚的湖水了,既有极强的韧性,又有极大的爆发力。这大概就是他们的品格特征。 
  想着这些,她忽然说要上船去跟他们一块捕鱼。肖寿芝急了,忙说:“快回来了,就要回来了。” 
  渔船回来,郑爱英更热情地帮他们抬鱼晾网,东奔西跑,就像她已成为渔棚里的一员。当然,她不会忘记察言观色。她希望没人知道昨夜的故事。 
  开早饭时,谁也没问她昨晚过得怎样,但仍发现有些异样的目光瞟她。郑爱英心中怦地一响:“难道……” 
  这时听见肖十春嘻嘻笑着说:“郑干部真好,捉只雁鸭给我们改善生活。” 
  郑爱英瞪大眼一看,用船板拼成的饭桌上,一个陶钵里果真有翘起来的鸭脚爪儿。 
  顿时,她气红了脸:“这是谁干的好事?” 
  准备吃饭的人一齐瞧着她,仿佛大家都要欣赏漂亮女干部生气的模样。他们挤眉弄眼,嘁嘁喳喳笑乐。 
  “你们怎么这样呢?真是……”她气得把碗一放就走开了。 
  人们眼光尾随着她的背影。 
  秦天问:“怎么回事?” 
  肖寿芝说:“亮伢看见那棚子边上有只雁鸭,就把它捉来杀了……是不是郑干部要带回去的?” 
  姚先喜已经一筷子夹住了鸭腿,“又不是她买的,洞庭湖的飞禽走兽谁见了谁都有份。吃唦。” 
  秦天也不再吭声。 
  虽经肖寿芝劝解,郑爱英终究没吃她在洞庭湖渔棚的最后一顿饭。 
  走的时候,棚里人都在晾晒咸鱼,清理网具。她强打笑容走过去道声谢谢,回头跟肖寿芝肖十春上了船。 
  秦天心情复杂地送到水边,对老人说:“风紧了,一路小心!” 
  郑爱英想用目光与他告别,秦天却终不正眼对她。 
  她颓然坐在船梁上,眼光把岸边那个人紧紧裹住。她好像在用看不见的丝将他一道一道缠绕。那丝分明知冷知热,知硬知软,仿佛就捕捉到了那结实如铜的胸膛里的怦怦心跳。她眼里湿润了。 
  远远地,仿佛看到正在忙碌的人们向渔船瞥来种种难以猜度的目光。 
  杂沓起伏的沙丘,沙丘上孤零零的渔棚,不远处那个顶端尖尖的寮棚,还有已无身影的可怜的雁鸭,都再见了。 
  渔船迎着强劲的北风一起一伏地前行,无数泠泠推涌的波浪在她远远近近闪烁着,哗响着。 
  这就是我梦魂牵绕的洞庭湖啊! 
  忽然,不远的灰蓝的天边飘来一片银白云彩。这片云彩忽忽闪烁,时高时低,接近头顶时,她听到了嘎嘎的悠扬流畅的鸣叫。 
  她忽地站起,惊诧而又欣喜地仰头望去,多么高雅飘逸的雁群啊!腹部和腋下柔软绵白的羽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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