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的忧伤-第3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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鳗和袁坐在自家的沙发里冲着电视美美笑着。袁去接了杯橙汁给鳗，〃咱们什么时候也要个孩子？〃鳗轻轻抿了一口，嘻嘻笑着：〃谁要和你要孩子？〃袁仰躺在沙发里默不作声，把嘴巴嘟得高高的。
鳗转头看着袁，探着脖子问：〃怎么？生气啦？〃
袁故意把头别向一旁。鳗转到他的正面，他又别向另一侧。鳗伸手在他嘟得高高的嘴巴上掐了一下。袁忍不住嘿嘿笑着，轻轻地在她的嘴巴上亲了一口。鳗敏捷地躲开，〃刷牙刷牙……〃
2
本市最繁华的大街上。
雪的左手托着大包的薯条，右手挽在毅的胳膊上，右手灵敏地伸进薯条袋子里抓了一大把出来放进嘴里猛嚼着。毅用眼角撇了撇她，示意她大街上的行人都在看她。雪才不管这些乱七八糟的，手又伸了过去，刚要碰到薯条，毅及时往右拉着胳膊。再去抓，又拉过来。气得雪嘟囔着嘴巴：〃你爱不爱我？〃毅左右看了看，〃人们都看着呢！〃
雪更加大声：〃爱不爱？〃
毅用力说：〃爱〃
雪也不追究他声音太小，问道：〃是不是为了我什么事儿都可以做？〃
毅心想这问题可不错，用不着开口了，一个劲儿地点头。雪把手从毅的胳膊里抽出来，冲周围的行人大喊着：〃来啊来啊看热闹啦！〃行人随后就都围了过来。
毅替雪跟大家解释，〃行为艺术行为艺术，喊喊有益身心健康，健康是福健康是福！〃
众人正要扫兴地走掉，雪倒是没让大家失望。蹲下来把鞋带解开，把脚抬起来伸给袁，一边大嚼着薯条一边吩咐：〃系上！〃
毅立即露出为难的神色。雪捏着一根薯条扔进嘴里用力嚼着，又拿出撒手锏，〃你爱不爱我？〃
毅一百个不情愿地嘟囔了个〃爱〃便蹲了下去，熟练地把雪的鞋底放在自己膝盖上仔细系着。起身后冲一脸瞧不起神色的中年男人嬉皮笑脸解释：〃虐待，现在正流行呢！〃
雪冲着那个男人吐吐舌头，挽着毅的胳膊大大方方往前走，毅看了看时间，叮嘱一脸幸福的雪：〃亲爱的，咱可不能再闹了，孩子该放学了，去晚了幼儿园那小老师又该说咱们都没长大了！〃
雪把薯条袋子塞进毅的口袋里，并且叮嘱：〃不许随地扔脏东西，要有公德心！〃随后从屁股兜里掏出一根棒棒糖含在嘴里。
3
周日晚八点，近百所高校收看经济频道采访板块。
主持人穿着流行款式的晚装，领底袖口都印着〃不哭〃的字样。走上舞台开始了今天的开场白：于丹、周杰伦、朗朗……这些名字我们都再熟悉不过，我们通过电视屏幕总能看见他们的样貌，听见他们的声音，感受他们的魅力。茶余饭后街头巷尾，我们总能听到关于他们的议论。然而有一个人，他的认知度远比上面提及的这些要高，并且是高很多。这是一个神秘的人物。在全国的绝大多数城市都有那么一个小店，里面有别致的装修，胡桃木书架在屋子里环成一个心的形状，茶几样式的书桌，有舒服靠背的椅子，玻璃桌面上贴着微红的塑料薄膜，书架和椅子都漆成浅胡桃色，柔和且温暖。对着门的一侧悬着一个小本子，橙色的封皮。我们今天就为大家请来了小鳗书屋的创始人，让我们一起来聆听发生在这位传奇人物身上的故事，一起来聆听他带给我们的传奇故事，掌声有请凯先生！
工作人员要扶着凯从后台走上前来，凯告诉他们〃我自己可以〃，左脚承受大部分的力量，跛着脚一步步走上台来。台下众人都以各种形式表现着他们的惊讶，有的半张开口，有的发出惊叹的声音，有的大睁着双眼。凯走到自己的席位前，笑着冲席间的现场观众摆摆手，下面顿时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主持人：〃凯先生，您好！〃
凯：〃主持人好，朋友们好！〃
主持人：〃方才您走上来时大家都发出了各种各样的惊叹，因为大家都想不到这位传奇人物的腿部是有伤的，您能和大家说说这伤是怎么来的吗？〃
凯在台上沉默了下来，本是以为主持人只是要问些创业、经营之类的事情才应下这期访谈的。
机敏的主持人笑着转换了话题：〃呵呵，我们这个节目一直都是以主持人与受邀嘉宾对话的形式来进行的，不免有些俗套。并且这么做我们主持人实在有点儿累。咱们把话筒交给在座的观众朋友们，让他们来和凯先生交流，您意下如何？〃
凯笑着点点头。
〃好，哪位观众朋友要和凯先生交流？〃主持人话音未落，下面举起了一排排手。主持人还是笑笑，〃我本身是女生，我呢又很自私，所以啊这第一次机会就交给我们这位美女。〃凯把目光转过去，席间站起的女生竟是小栗。凯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小栗握着话筒的手有些发抖：〃据说曾经有个叫小栗的姑娘伤害过你，如果小栗当初是真的爱你，那么现在如果小栗说她爱你，她还想和你在一起，你会接受吗？〃小栗的问话使现场的气氛骤然改变。人们都在猜测这个女生的身份，一道道目光紧张地盯在凯的身上。
凯撑着椅子两侧的扶手缓缓站起来，对着台下响亮地回答：〃当然会！〃把双臂冲小栗大大地张开，小栗从台下飞跑着冲了上来，冲进了凯的怀抱。
4
〃不哭〃的店面只有那么一家，却被各家媒体争先恐后地报道着。
一对三十几岁的夫妇来到店里要求见老板。店员们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情况，打电话把轩和花木兰叫回了店里。
相互问候后，那对夫妇说明了来意。
十年前，他们相中了店里的一件潮红色的婚纱，留下了联系电话，店里后来打电话说不能卖给他们。当时新娘很任性，婚礼都没有办，就随着新郎去了新加坡。十来了，他们想补办一次婚礼，特意从新加坡飞回来买一件当年的那款婚纱，十年了新娘都没有把这件婚纱忘掉。记得当时是这个店面，只是没挂出牌子来。可是在店里转了几圈都没看见当年的那款，想问问能不能帮忙联系厂家问问有没有库存，实在不行请当年的设计师再做一件也可以。花多少钱都愿意。
花木兰抱歉地笑笑：〃不好意思，那版婚纱只有那么一件，这个我们帮不上忙了。〃
看着那对儿夫妇一脸的可惜，轩笑笑：〃这样吧，你们十天后来取吧。〃花木兰惊讶地看向轩，轩只是微微笑着。
那对儿夫妇的脸上立即显出盛大的喜悦来。一连说了很多个谢谢，拿出信用卡说多少钱都愿意。轩轻轻推了推他拿着信用卡的手，〃算我免费送你们的，这个婚纱不卖钱。〃
5
俏正躺在床上摆弄着手里的塑料瓶，瓶子里的栗子已经长了一层霉菌，却还舍不得扔掉。
想把栗子轻轻地倒在桌子上清理一下上面的霉菌，却因为瓶口太小怎么也倒不出来。又轻轻磕了两下，终于滚出来一颗，温柔地捡在手里，裂口里生满了厚厚的一层霉菌。用指甲轻轻抠了下，突然裂成了两半。心向挨了一刀，很疼。把两半托在手里，像两颗完完整整的半心。鼻子还是忍不住酸了起来。
有电话打进来，〃俏姐，栗子店被小混混砸了！快来啊！〃
俏赶忙下楼打车去了自己的栗子店。店名很文艺一瓶伤痛，开在B大的附近。店里的栗子都是去壳后装在瓶子里出卖的，采取了先进的真空技术将瓶内的空气完全抽掉以避免其腐烂。经常会有刚刚恋爱、恋爱中、分手的学生来买一瓶做纪念。想用这瓶永不腐烂的栗子肉来做某种长久的纪念。店里打零工的一个小姑娘曾问她：〃姐姐，你说爱情真的能像瓶子里的栗子那样永不腐烂吗？〃俏摇摇头，〃我宁愿让他腐烂，只要那还是他。〃
出租车停在了〃一瓶伤痛〃旁，事情没有电话里说的那样严重。一个酒气冲天的男顾客手里拿着一瓶发了霉的栗子肉质问店员为什么会这样，说他女朋友和他分手了，就因为这个腐烂了！俏上前接过瓶子，在瓶底找到了一个破开的小口子示意给那个男顾客看，〃你买的时候可没这个口子！〃那个男顾客咬牙骂了句：〃这丫头故意的！〃就出了店门。
小店员冲着那顾客的背影嘀咕：〃俏姐姐要是有男朋友肯定揍扁你！〃俏忍着泪冲她笑笑。
6
孤儿院进行了有史以来最大的一次改革，所有的孩子都不再以孤儿的身份出现在这里，而是这里的学生。虽说基本的生活状况并没有实质的改变，但倡导者只是想给他（她）们改一个名字，让孩子们的心灵上不再出现类似于〃我是孤儿〃的字样。这个方案是林在写给民政部门的建议信中提出来的，并且被当地的各大媒体转载，有望在全国施行。
当年在水房里被林扶起的那个叫小虎的男孩儿回来〃探亲〃。自从十年前被凯父托人领养后，这是他第一次回孤儿院，或许也是怕弄痛了自己的回忆吧。看见操场中央穿着〃义工〃背心正领着孩子们做游戏的林，小虎微微皱了皱好看的剑眉。
他问林：〃哥哥，你不是……〃他想问林不是疯了吗，溜到嘴边的〃疯〃字被他硬生生咽了下去。在他们之间流动着一股叫做〃彼此相惜〃的默契。
林回头望了望那些开心的孩子，粲然一笑，〃我是装的，后来才意识到我的逃避会给别人带来痛苦。我不想这样下去，呵呵。所以……〃林耸了耸肩，笑得看来很是轻松，随即轻缓地叹了口气，但听在小虎的耳鼓里却不免重了些。彼此心照不宣地笑着。
第四十章我们
一本名为《温暖的忧伤》的手抄本〃自述集〃被A大的学生们争先传阅着……
1
我是袁。
爱情，需要有豁出去的勇气。
从看见轩手里的那张相片起，我就爱上了那个女孩儿。从那美好的微笑中，我窥见了她心里郁结的冰冷，我知道，她是一个需要我来取暖的女孩儿。而我宽阔的胸膛，在那一刻就注定了为她而生。
我知道，轩是了解鳗的，但他只是把由这份了解衍生的挚爱写在了相片的背后。一见钟情的情感让我忘记了什么是面子，什么是荒唐，甚至不惜违逆所谓的原则。
俏是真的爱我的，至少可以说在很长一段时间是这样的。但我只当她是我的妹妹，就像当初的鳗只当我是她的弟弟。有时我甚至会想，如果俏也如我对鳗那般不惜一切地对我，那么又会是什么样的结局？我会不会也如鳗一样扛不起汹涌的情势？我的内心中是不是也在急需着一份温暖？或是一份其他的俏所能给的什么呢？
对于林和俏的事情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在一起，或是分离，有的人在乎的是心里的心之所向的牵挂，有的人看重的是天长地久的相守相依。我找不见俏，无法问她在乎的是哪种？我找得见林，他却总能轻易地把话头扯到别处去。
抄袭了轩写在相片背后的关爱，隐瞒了凯为鳗受伤的真相。我曾经在心里无数次暗暗说着对不起，说到不敢去看他们的眼。我在心里一次次咒骂着自己自私的卑鄙，骂到没有勇气再提什么原则、道德。但每当我看见鳗的笑脸，听见鳗的声音，用我的温热暖着鳗一点点消失的冰冷，我便会理直气壮地回复给自己一个响亮的答案一切都值得！
2
我是凯。
我有一个不为人知的习惯：畅想未来。因此我想我还算是一个有梦想的人。
我把我未来的模样畅想出了很多很多个版本，唯独没有失恋、没有跛脚。
有人曾问过我发生在我身上的这些事算不算得上一个悲剧？我说不算。因为我从没有感觉过真正的悲伤，有的只是痛，刻骨铭心的痛。
我一次次畅想着自己的未来，可事实上我所经历的每一件大大小小的事都没有限度地偏离我的畅想，于是也算是成就了你们所看到的惊心动魄，虽然缠绕在我心里的依然只是淡淡的伤痛。
我爱过鳗，鳗也爱过我。我的爱很长，鳗的爱很短。幸运的是，我们的爱出现过交集，我们在同一时间无可救药地爱过彼此。诚然，后来的种种让我不得不承认，我只是一个影子，一个当轩笔挺站立时投下的不经意的影。可是，我真的无法止住向鳗靠近的脚步。我在努力，努力成为一个真正的形象。
可是，严酷的现实展示给我彻彻底底的无望，我改变了注意，我突然意识到我更适合做一个影子。不过不再是谁的影子，而是一个不凭借任何人自己站立起来的影子。我要站在鳗的身旁，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