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生-第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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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业的,所以人家愿意帮我。”
倪葆他们两人对视一眼,对我道:“可不可以这样,你还是看你的,让我们做你的跟班,给我们偷点师,顺带拿些资料。”
我想他这个办法好,跟着我他们才可以了解到一些产品设计的亮点,我也不拒绝,又与己无害,帮他们就帮他们,反正一样是看。笑道:“行啊,我可以先看食品机械,你们要是有问题也尽管问,不过等下我还要去看计量仪器,你们可以不用管我,走开自己看自己的。”
倪葆问我要了名片,这以后虽然他“小陈长,小陈短”的在我后面跟着,但是这两人气质实在不像跟班,让我感觉威风不起来,只好算是多两个同伴撑腰板。他们跟着我果然得了不少好处,他们自然应该是心知肚明的。一路碰到好几个同行,碍于他们俩跟着,我也不便聊太多,不过参展厂商最喜欢看见我们这种行内碰面的场景,因为这一来就确定了我们的身份,以为这样就可以避免技术泄露给他们的同行,但孰知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我虽然不是专门搞食品机械的人,但胜在我做生意的范围广,看得厂家多,自然对食品机械的了解也比较全面,再说我又是个对进货控制得很严的人,自然对加工工艺了解得很深,设备好在哪里我还是知道的,尤其是在实用性上。如果跟着我的俩人用心学的话,当会学到不少。
后来我去看计量设备的时候他们还是跟着,说是想全面了解食品业,我很奇怪他们为什么要那么做,难道是准备转行吗?不是说他们的五金产品已经在国内小有名气了吗?不过别人的事我不便多问,只得让他们跟。不过后面跟着人,总不如自己随心所欲地看来得爽快,就像逛店似的,我向来喜欢自己一个人找个时间细细地从一楼看到最高,如果是与朋友在一起的话,总得迁就朋友一点,比如以前与张珊儿一起买衣服,总是跟得无聊死。不过好在倪葆他们两个话不多,而且无异议地跟着我走,我自由度还是满大的。
满场跑下出来,倪葆问我哪里去,他送我,我说去虹桥坐飞机回家。倪葆便提出一起坐他的车回去算了,晚上开到哪里算哪里,累了就住下,不累就直接回家。我想怎么可能不累,一天都靠两条腿在展馆里走,本来我是准备下午早点出来去机场的,免得买不到票,为了他们才走完全场。看来还是与倪葆他们一起回去最保险。
但是我实在怕坐这个危险分子的车。也就硬着头皮坐了,好在前面副驾的位置给他那个年纪不小的高工坐了,我正好坐在后面眼不见心不烦。
上车后倪葆就对我说道:“我现在是做五金的,主要是做刀具。但是这个行业进入门槛低,低价竞争很厉害,我想着往食品机械方面发展看看,不知道小陈你以为可不可行?”
我毫不犹豫地就道:“好啊,如今我们食品加工中用的刀具都很不耐用,尤其是做油炸薯块的时候,粗加工车间前面一排人削皮砍红薯,后面一排人紧着磨刀,那些贼亮的不锈钢菜刀简直是不中用,三两下就钝。很多企业不是没想过用德国货,但是价格实在太高,吃不消,还是磨刀的人工便宜呢。你们要是做刀具的话,肯定有市场。”
我一言既出,倪葆一时无话。他那个高工迟疑了一下客气地对我说:“小陈,我们的刀具不是指切菜用的菜刀,或是剪刀什么。不知道你清不清楚金属切削加工,主要是用在那些地方。”
我一听就知道我出丑了,怪不得倪葆不说,这人与其他做企业经营的人应该是差不多,不愿意轻易摘人面子。不过我倒是无所谓,隔行如隔山,他们不也前此对着一台花架子十足的离心甩水机津津有味看上加看吗?我笑道:“呵呵,我想起来了,以前读书时候在校办厂实习听师傅说起过,《材料学》也学到过,可惜全还给老师了。我就跟黑熊掰玉米一样,做一行忘记另一行。”
倪葆终于说话:“小陈你客气了,我们还不是一样,今天要不是跟着你走,不知要走多少弯路,可见隔行如隔山。听今天你与参展商及那些同行的对话,我觉得国内发展国产食品加工机械还是有很大空间的,不过关键是要有内行人士帮助选择产品方向,否则做出那种不实用的甩水机来,只会被同业笑话。小陈,我聘请你做我们公司的顾问行不行?算是帮朋友的忙。不要你坐班,只要你帮我们拿主意就行。薪酬你看多少就多少。”
我也想过倪葆要真踏入这一行的话,如果找个食品业内的百搭做助手,一定事半功倍,但是与他不熟,所以没说。没想到他居然想到我来了,忙道:“这个可不行,我做的是进出口,对食品机械最多是浅尝则止,流于表面,象今天那些刀头的设置什么的问题我就没那么仔细看,还是你们看出来的。谢谢倪总的信任,不过我会帮你物色业内懂行的工程师来帮你的,我不行,差远了,耍耍嘴皮子而已。”
倪葆道:“这些本就是该我们做设备的考虑的事,你说你帮我找个内行人,但是我看即使你帮我们找个很好的工程师来的话,他最多也就知道自己一个单位的设备,碰到的食品加工问题也是有限,眼界想必不够宽,思维局限太大,所以他的想像力不一定够,指导我们做出来的设备未必会给人耳目一新,急欲掏钱购买的感觉。小陈,象你这样看的企业多,接触的问题杂,又会认真钻研的人真是少而又少,老天眷顾我让我那天撞上你,怎么说也是缘分,你说什么都得帮我,否则我只有揣着想法到小区门口候着你上下班了。”
倪葆的口气虽然像是说笑,但是我相信他做得出来,因为接触过的白手起家的人士都是有着坚忍不拔不屈不挠精神的,他未必例外。再说他说的也有理,起码我看见的人中间还很少有象我那样百搭的,不少人都是守着自家一亩三分地过日子,目光很是局限。说实话,我也很想借此实现一些我的想法,觉得那一定很有意思,便对倪葆道:“好吧,只要你们不嫌我的所知只是浮在水面上,我就当帮朋友一回,薪酬再说,看我以后能做出来些什么。既然如此,我们今天就在嘉兴或者桐乡住下吧,明天我带你们去看一个食品公司,做蔬菜加工的,那家规模还可以,设备算是同行内比较高级的了。你们看一下加工工艺,对设备用在哪里,怎么用什么的大致有个了解,回头做起来心里也会有底。”我想,他们要是真的希望做出点什么来的话,一定会对我的建议有兴趣的,正好我也要与那家厂谈点事。
倪葆还没说,他那个高工就连连道:“这是好事,这是好事,我们虽然也看了一些厂家,但不是规模不够,就是没熟悉的人在一边指点,看了也就只知道个大概,看不出我们如果加入这个行业的话,还有什么新产品可以开发,所以才来这个展会。不过现在看来光靠我们外行人发现问题是不可能的,还得有业内人士指点才行,明天小陈你如果陪着我们看的话,我们定会得益不少。”
因为该说的都被高工说了去,所以倪葆没说别的,只是道:“好,我们今天住桐乡去,桐乡的羊肉很不错,我知道一个地方,带你们去看看。”
我闻言笑道:“确实,桐乡的羊肉可能属于湖羊一系的,不像江南大多地方的羊那样肉薄而膻,红烧和羊肉冻都很美味,我也知道一个地方,不知与倪总说的是不是同一家。那家的羊仔汤也是极好。”
我虽然一口一个帮朋友忙,但是心里却是觉得这种有利害关系存在的算不得真朋友,人家也未必当我是朋友,大家照道上规矩办事就是。不过此刻我已经相信眼前这人真的是倪葆。只是奇怪,张珊儿为什么说得他像是炙手可热的样子,看上去除了长得不错,有点身家外,其他似乎没什么特别,尤其是那双白袜子触目惊心。与姚文起和齐葛的气质比起来是有一大段距离的。而且好像也没精明到哪里去,都是与其他江浙一带小企业家差不多味道。第 11 章
昨晚羊肉吃得非常畅快,我虽然不做羊肉生意,但是行内人经常聚会聊天,耳濡目染,对吃这一项还是非常精通,倪葆带我们去的就是我以前吃的那家店,很不错。未必食不厌精就是美食之道,大只肥羊褪毛洗净,连下水一起入大锅小火炖上一晚,第二天一早只要循香追去,必能吃到上好的羊肉汤,所以对孔夫子那种肉不割不食很是腹诽。
所以我一早放弃宾馆提供的免费早餐,熟门熟路找去菜场附近那家厚黑小店,所谓厚,乃是那家店只要不是食客可以蹭到的地方,都积着厚厚的油灰,当然那些油灰天长日久,黝黑发亮,是为黑也。自有比我早到的人占满店堂角角落落,水泼不进,我又是熟门熟路地搬出放在案板下的竹椅子,坐门口路边捧着火热大碗大快朵颐,不是不豪迈的。因此倪葆电话过来的时候我不得不心不甘情不愿地起身先把碗放刚坐着的椅子上,然后才从口袋里翻出手机接听,“你们自己吃饭吧,我已经在吃了,很快就回来。”
倪葆非常好奇地问我:“什么东西这么好吃,值得你一大早舍近求远?”
我想他好像也是喜欢吃羊肉的,应该也不会不喜欢,便笑嘻嘻地推荐道:“这玩意儿只怕只有新疆的馕坑羊排和内蒙的羊蝎子可比,不怕麻烦的话,出宾馆叫辆三轮车,说要吃羊汤,他们就会载你过来,我坐门口等你。”
倪葆连声说“好,你等着,你等着”,便挂了电话。桐乡不大,三轮车代步,很快就到,倪葆下来一见我这吃相先笑,我自己也笑,不由问他:“你同事没来?真可惜了的。我没给你叫,这东西不热乎乎地喝味道要差一半。你自己叫吧。”
倪葆也学着找来一把椅子放我身边,叫了一大海碗来吃,才吃一口就道:“好,与我在山西喝到的一样,可惜山西到处都要给你加上一点醋,羊肉香气都给盖了。还是这个好,只用一些香菜吊味。”
我见他也不拘小节,喜欢得很,便与他解释:“这肉的吃法祖宗好像是在湖州,原来是用石槽炖出来的,不过杭嘉湖本就靠得近,在桐乡吃到这个也不希罕。昨晚我们吃得肉冻一样的羊肉就是这么煮出来的羊肉捞出来切的片,现在你要是喜欢的话也可以来一碟,不过我已经吃不下了。”
倪葆立马很感兴趣地道:“好,既然找到这么好吃的地方,怎么能不来一碟,何况还是最新鲜的。”把大海碗放在椅子上就去买。面对一盘状若冰玉的羊肉,我还是忍不住往倪葆那里讨要两块,可比晚上吃的要好得多。热乎乎一晚下去,要是身边坐的是多年老友的话,我定会起身叫几句痛快痛快,但是在这个半陌生人面前还是免了吧,虽然一起大碗喝汤大片吃肉,让我对倪葆大生好感,但叫我在他面前熟落无拘还是做不到。
不过倪葆涓滴不剩地喝完羊汤,代我叫了几声痛快,还道:“可惜我们高工说昨晚的羊肉已经吃得饱和,没能享受这等美味,这么一餐吃下来,一天都是力气,上山打虎都可以。”
我觉得倪葆说得很有趣,笑道:“是,可上九天揽月,可下五洋捉鳖。”两人话语投机,走路回的宾馆,收拾一下直奔我的关系单位。
因为常有大单给这家单位,虽然我把关是严了一点,但那家老总看见我还是很客气,听说我到,早饭都没吃就从家赶了过来,直埋怨我昨晚到的却不通知他叫他作东请客。我把倪葆说成是我邻居兼朋友,说了他们想看看设备的事,那单位老总立刻安排技术部经理陪他们过去车间看,我吩咐经理必得解说得详尽,把设备设置的原因都要讲清楚,听经理答应了这才放心与老总谈事儿。不过谈完我自己的事,还是不放心,跟去在精加工车间找到他们,一边听,一边补充,就当给他们上启蒙课。
中午自然是老总非要请客,但是顾虑到倪葆的高工对羊肉已经过饱和,只好吃海鲜。席间我和老总交流一些产品质量控制上的问题,倪葆他们插不上嘴,只有听的份。就过三巡,我们的话题说到炸薯块上。“去年你们的炸薯块最后卖不上好价,主要是因为上面总有杂质黏附着,我看应该是薯块上面掉下来的碎粒在油里面炸了又炸变成黑粒子粘上去的,今年可不可以把油换勤快点,不要再出这种问题。”
老总委屈地道:“没办法啊,小陈,现在南边海关查得严,棕榈油再没走私货,日本那边炸薯块价格又压得底,再要频繁换油,我还不倒贴?我也想过过滤,但是油温那么高,寻常过滤的东西吃不消,想用市面上最细目的铜丝网,别说滤出的油照样不干净,速度还特别慢,跟不上油锅里面补充的需要。我可是办法都用尽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