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 作者:大爱葱姜蒜(晋江2014-03-08完结)-第8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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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地
初春的傍晚,古楷跟“晓然儿童白血病防治基金会”的外事部干事开完会,一身疲惫地上了陈峰南的车。陈峰南看着难得撒钱被拒的古大少一脸的憋屈愤懑,忙目不斜视企图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可惜古大少不肯放过他:“问问老宅谁在?晚上回老宅。”
陈峰南默默地翻个白眼,每次涉及到小小的后事,古大少都要抽风数日:不是枯坐在东配楼对窗望月,就是徘徊在小小房外隔空对话,要不就是在老爷子当年督促他和表少爷的练武房十多种器械过一遍,什么时候汗流的拖地水都省了,什么时候抽风完毕。陈峰南等人每每在此时皆是“举头望明月,低头看抽风;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古少抽风到白头。”
陈峰南给老宅警卫处打完电话,一本正经地回头道:“胡婶在收拾大小姐的春装,表少爷刚打过电话,他在鹿阳山下宴客,稍晚也过去。”
古楷揉了揉眉心,点点头,陈峰南一脚油门,不再耽搁。
古宅大门正对主楼梯,古楷、陈峰南刚进客厅,看到楼梯西侧跪坐在地,歪靠在楼梯扶手上的一比一真人比例仿真芭比娃娃时,皆是浑身僵硬,瞬时停住了脚步。古楷背着手,望着半垂着眼仿佛没睡醒的玩具娃娃,脸色蓦地苍白如雪,陈峰南猛然退后两步,捂着脸,死咬着嘴唇压抑着惊痛。
胡婶听到脚步声出来时,顺着两人惊诧悲痛的目光,看到了跟小小当年一模一样姿势的娃娃,心里狠狠一疼,忙上前把娃娃抱走,歉意的道:“快十五了,给小小添了些春装,明儿给她送去。大少爷,红茶煮好了,待会给您送上去。”古楷望着空荡荡的楼梯旁,良久,轻点了下头,径直上楼了。
胡婶回到小小的房间,把新添置的两大包各式春装,一下下熨平,放在了笑脸娃娃的衣物箱中,最后把欣然给小小买的刚才落在大厅里的芭比娃娃平放在箱子上,红着眼,轻声道:“外套、内衣,小衣小裤,还有袜子都准备了,你个懒丫头,就是天天不洗,也够你穿两个月了。欣然也没见你喜欢过什么玩具,给你定了个这个,过两天倒春寒,冷了就抱着哈。”红着眼,想起大少爷刚才的表情,再忍不住,泪如雨下。
前年年末,大少爷和表少爷统统出差,小小和欣然在家闹翻了天。欣然嘴上不是小小对手,除了上手掐屁股以外别无他法,可又寂寞无聊,便每天缠着小小前后院东奔西跑。小小那野性子,偷偷陪了几次后也撒上了欢儿,终于让欣然不小心摔倒在后院阶梯上跪滑了半米,膝盖蹭掉了一层油皮。欣然忙嘱咐自己和老伴,谁都不许告诉她大哥和身在B都的父亲。自己两口子也怕小小再挨狠打,便将此事瞒下了。谁知,大少爷还是知道了。
第二天半夜,大少爷跟欣然通完电话,便把电话打到了自己卧室,让小小去听电话。不知道了大少爷说了什么,小小挂下电话时脸色煞白,自己和老伴怎么问都不肯说,只慢悠悠地褪下了睡裤,光着两条小细腿,面无表情地走到了大厅旁,四周搜寻了一圈,走到楼梯扶手旁没有地毯的地方,咬着嘴唇,直挺挺跪了下去。还记得当时老伴唬了一跳,忙上前询问,小小眼泪一滴滴掉,捂着嘴说不出话来,又怕吵醒欣然和值夜的下人,半天,才低低地说道:“大少爷罚我跪着,每晚两个小时,不许,不许让大小姐知道,大小姐膝盖,什么时候好了,好了,我才可以,起来,可以起来。”越说,哭声越大,到底怕吵到二楼的欣然,挪了挪才几分钟就开始发僵的膝盖,捂着脸抽泣出来。
自己和老板对视无语,看着小小那一副认打认罚,只要不加刑便万幸的样子,只好心疼地给大少爷打了电话,大少爷倒是耐心的听完,最后道:“胡伯,如果小小还由着欣然性子来,我就把她送走。”自己和老伴知道“送走”是什么意思,知道求情无效,只能陪着小小每晚半夜在客厅寂静的暖灯下罚跪。没到两天,那个孩子似乎看出自己给人添麻烦了,便早早地把欣然哄睡,把罚跪时间提前了一个小时,也让自己和老伴不至于每天后半夜陪她熬着。小小每晚都是一脸的冷汗,嘴唇咬出一个个血口,歪着身子趁人不注意时在楼梯扶手斜靠一下,如此遭罪还担心自己和她胡伯跟她受累。当时只觉得,也许越懂事的孩子吃得苦越多。
第四天的时候,每晚都被小小撵走的欣然终于不耐,在小小房里闹腾着不肯走,欣然当时正换了新药,副作用明显,脾气暴躁的厉害。小小不敢用强,也不敢说实话自己待会还要背着她罚跪,最后,淘气孩子把不知从哪里倒腾来的蟑螂模型放在了欣然枕旁。自己两口子听到惨叫声奔过去时,欣然已经脸色苍白,指着小小哆嗦无语。小小跪在床上,双手合十,不停滴打躬作揖,嘴里喊着:“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大小姐,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您,您,我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欣然脸色铁青,气急败坏地大吼道:“孟小小,不待见我就直说,我还没招人烦到让你用这方法赶我走,放心,你安心窝着吧,我不会再找你。”欣然喊完,穿上鞋便飞奔上楼,小小只跪趴在床上抽泣的小后背一拱一拱,嘴里喃喃道:“欣然,欣然,别生气,别生气,我要死了,你生气,我真的会死的。”
自己来不及管小小,忙上楼去哄欣然,废了好大力气,把欣然哄躺下后,刚要出门,就听到欣然哭声说:“胡婶,我就那么不招人待见?连小小都讨厌我?”心里实在揪疼的难受,欣然不知道,过半个小时她可以安然睡着,小小却还要无休止地罚跪,可想着大少爷的话,到底咽了下去,只能说道:“小小比你还小呢,孩子脾气,跟朋友才会开玩笑,别生她气了。家里上下就你对她好,你再生她气,她更难受了。”欣然撇过脸,嘟着嘴,轻哼了一下的,到底不再抱怨,只蒙上被子,下了逐客令。
当天晚上,小小在罚跪的两个小时里从头哭到尾,不时地抬头看着楼梯,似乎希望欣然能下来看她一眼。
小小的膝盖越来越肿,每天青紫不退,可当天晚上还得接着跪。欣然生气后,再没有找过小小,每天经过小小的房间也径直走过。满楼蹦跶时,对一瘸一拐追在她后面一脸讨好的小小也视而不见。小小越来越消沉,每天白天上着药,敷着腿,下午站趴在书桌上,写着“检讨”,晚饭后,约摸欣然没吃药前心情不错时,便歪靠在欣然房间外,一句句地读着一天比一天篇幅长的检讨。可直到第五天,欣然依旧不理。当天小小晚上罚跪时,一边揉着已经青紫的膝盖,一边趴下身子,一句句地改着检讨,结果欣然没有出来,临时在C城转机的大少爷却出现在了大门口。
胡婶还记得大少爷看到小小跪趴在楼梯旁奋笔疾书时的诧异表情。大少爷一步步走到小小面前,冷着声道:“这是罚跪?”
小小浑身一抖,圆珠笔重重地一按,一条长长地划痕刻在了刚刚抄写完的检讨书上。小小已经说不出话了,只不停地哆嗦着,脑袋触地,闷声道:“大,大,大少爷,我我,我跪了,我天天跪,天天的,两个小时,一分,一分不少,不少的,大大大,大少爷,我真跪了,不敢了,不敢了,真的真的再也不敢了。”说着说着痛哭起来。
大少爷当时眉头越来越深,似乎是不耐烦,似乎是有些茫然,最后冷声道:“回房跪着去。”小小已经直不起腿,闻言,扭着身子低着头,一路爬回了房间,仿佛受惊过度般,“咣当”一声带上了房门。
大少爷脸色更差,也没再多看,径直进了欣然房间。自己和老伴忙着给大少爷和跟回来的阿南准备夜宵和过夜的东西,也来不及多劝小小,更把小姐俩闹别扭的事儿忘在了脑后。
结果端着燕窝粥出来时,就看到大少爷拿着根鸡毛掸子一脸铁青地往小小房间走去。自己和老伴眼见不好,忙上前跟上,结果还未开口,大少爷便说道:“胡伯胡婶,你们要是求情,我就打到天亮。”自己和老伴只能心疼又心惊地站在小小门口,拿着伤药,准备着。
小小跪伏在床尾,脑袋枕在被子上,两手不停地揉着膝盖,眼泪一滴滴的往下掉。大少爷进屋时,小小半天没有反应过来。大少爷冷着脸,问道:“蟑螂是你放的?”小小脸色更白,半晌,点点头。大少爷突然一笑:“我罚你跪,你就吓唬欣然?你怎么不弄个炸弹吓吓我呢?”
小小捂着嘴,一句话说不出来,只不停地摇着头,半天,哭声道:“不是的,不是的,大少爷,不是那样的,我没想吓……不是,您罚跪,我没想报复,没有,真没有。”
大少爷只笑着,慢慢道:“孟小小,我小瞧你了,居然能想出这招,要不是我临时回来,你再使着力气把我妹妹哄好了,这事儿是不是就过去了?”
小小疯狂地摇着头,只哭喊道:“不是的,不是的,大少爷,您听我说,我是怕欣然不肯早睡,在我这里不肯走,我,我劝不动,所以,所以……”
大少爷笑容更大:“劝不动,就要把我妹妹吓晕?你是要赶她走,还是想要她命?”
小小似乎无力再解释,只不停地摇着头,嘴里重复着:“不是,不是,不是的,大少爷,我不会……”
大少爷笑容尽褪,看着小小哭着不肯抬头,似乎犹豫了下,最后道:“裤子脱了,跪到凳子上。”
小小的凳子是实木椅子,靠背高高,因为小小屁股时常肿着,便给她准了一个厚厚的垫子。小小麻木了片刻,看着被大少爷扯到地上的坐垫,眼泪如下雨般,条条落下。半晌,扶着青紫肿胀的膝盖,弯着腰,一步步挪到了凳子上。
自己和老伴背对着大少爷,看不到大少爷的表情,只见大少爷低着头,似乎在打量小小的膝盖。
不一会,光着屁股的小小上身抱紧了椅背,跪直了身子,刚刚将j□j的屁股微撅起来时,大少爷一掸子抽了下去。小小大叫出声,还没喊完,大少爷便把小小那七扭八歪的检讨书递了过来,冷声道:“咬着,再出声,我们就到后院打。”小小忙把一厚摞纸塞在了嘴里,两臂抱紧了椅背,眼泪一滴滴淌落在纸张上,嘴里“呜呜”地抽噎着。
大少爷手下不停,一掸子一掸子从腰下到屁股下面,狠抽下去,一藤条下去就是一个红印。小小脑袋不停地上扬,嘴里死咬着纸张,眼泪流个不止,可二十下打完,都没敢松口,也没敢挪动一下。
自己和老伴看着揪心地要命,看大少爷盯着小小屁股和膝盖,一脸表情莫名,正要上前,就听“吧嗒”一声,一摞纸终于落地,小小瘫软般趴在了椅背上,越哭声越大。
大少爷本来已经缓过来的脸色随着小小的大哭渐渐难看,就听小小哭着吼道:“我没有要报复,你打我,骂我,我都没有要报复。我怎么敢?我那里敢报复?大少爷,我是不好,我就是你在街边捡回的一条狗,高兴了给口肉吃,不高兴了想打就打。我,我,我知道自己跟狗一样,高婶婶她们说话我都听见了,我都知道……你要打我,什么理由不能打?为什么,为什么,要说我报复欣然,欣然,欣然对我那么好,我,她是大小姐,可,可我把她当朋友,我,不会去害朋友,为什么冤枉我?为什么?我,我……”小小越哭越高,两只小手抱着椅背,渐渐地喘不上来气般,呼哧个不停。
大少爷举着鸡毛掸子,迟迟没有落下,眼中似乎有一丝茫然和悔意,随即不见。
许久,大少爷放下刑具,正要转身离开,就听闭着眼睛忍着疼的小小大喊道:“坏蛋,坏蛋,我也有哥哥,我也有哥哥……他……凭什么打我?我写检讨了,我认错了,我不敢再带着欣然胡闹了,为什么还打我,我天天都跪着,一分钟不敢少,为什么打我?坏蛋,坏蛋,我是坏蛋,你也是坏蛋。大坏蛋!”小小闭着眼,惨白着脸,语无伦次的大喊着。
大少爷呼吸一窒,回头看了小小好久,最后,稳声道:“今晚不许给她上药。”说罢,头也不回地走了。
那天晚上,小小抱着她胡伯哭了好久,不停地说:“我骂了大少爷?我真的骂了大少爷?大少爷会不会杀了我?”自己老伴连哄带吓小小才消停下来,结果天还没亮,小小就不见了。
此时的陈峰南,站在古大少座旁,见大少爷盯着桌旁的鸡毛掸子愣神不语,心里酸涩难耐,他记得前年的事儿。
那日,大少爷打完小小出来,回到书房,拿着鸡毛掸子狠抽着桌案,直到一地鸡毛,才停手。第二日,自己早起到一楼楼梯口等着换洗着的大少爷时,就看到扶手旁跪坐着一个脸色苍白的女娃娃,不知何时跪在了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