娼妓的历史-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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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机构,有大乐署、鼓吹署、教坊和梨园四个部门,前两个部门属于政府的太常寺,大乐署既管《雅乐》,也管《燕乐》,鼓吹署专管仪仗中间的鼓吹音乐。后两个部门主要是属于宫廷。
唐初武德(618—626)年间,唐高祖李渊开始实行教坊制度。置内教坊于宫禁之中,归太常寺领导。武则天如意元年(692),改名为“云韶前”,唐中宗李显时又恢复称“教坊”。唐玄宗李隆基即位后,认为太常寺是礼乐之司,不应典倡优杂乐都管,于是在开元二年(714)将太常寺与教坊实行分司管理,各负其责,从而使教坊机构大为扩展。此后,唐朝的教坊发展到五处:内教坊在宫廷里;外教坊有四处,两处在西京长安,两处在东京洛阳,均属宫廷直接管辖,由宫廷委派中官(即宦官)充当教坊使。从此,教坊成为集合倡优教授歌舞的官置,专管雅乐之外的音乐、歌舞、俳优、杂伎的教习、演出等事务,男女兼用,以女伎居多;而太常寺则专管祭祀礼乐,只容男工,没有女伎。教坊的规模、人数都已超过了太常寺,仅唐玄宗时的长安内外教坊就容纳了一万一千四百零九教坊妓(任半塘《教坊记笺订》)。
唐玄宗和一帮梨园弟子
由于唐玄宗对音乐、歌舞的特殊爱好,在他统治时期,宫妓人数大增,教坊最为兴盛。唐玄宗又在宫中设梨园、宜春院等,精选最佳艺妓入内学习。梨园是教练坐部伎子弟法曲的场所,玄宗自任教练,校正曲音,故号“皇帝梨园弟子”。也就是说,“皇帝梨园”是皇家音乐练习、排练厅,由“预教”的弟子与执教的乐师组成皇家乐队,他们从坐部伎中挑选而来,原先已有演奏技巧,经过唐玄宗“名师”指导,这些“梨园妓”的技艺水平得到了很大提高。因而,唐玄宗做了新曲,常常交给梨园演奏。故此,元明以后的戏班艺人有崇奏唐玄宗为“祖师”一说。
教坊妓,依着色艺的高低,还分成等级。平民家的女儿,因容貌美丽,被宫廷选进去的,要学习弹奏琵琶、三弦、箜篌、筝等器乐技术,也要学习歌舞,称为“奏弹家”。教坊中一般的女艺人,被称为“宫人”。最高级的女艺人,是属于宜春院;因为她们常在皇帝面前表演,所以被称为“内人”或“前头人”(杨荫浏《中国古代音乐史稿》上册第234页,人民音乐出版社1981年版)。
从唐玄宗始,还在东西两京各设置左、右两个外教坊。这里也养着一批艺妓,专门供奉宫廷,随时听候调遣。左教坊妓多工舞,右教坊妓多善歌,分工合作,相得益彰。在记载中,这时期的教坊妓,被提到的很少。偶然被提到的,有公孙大娘舞《剑器》,有小蛮舞《杨柳枝》、沈河翘舞《何满子》、王屋山舞《绿腰》,有张四娘演《踏摇娘》,有名歌妓念奴许和子,有竿木妓王大娘。这些人的艺术造诣已达到一定的高度。外教坊除了为宫廷服务外,还为贵族阶层服务,如善歌舞的张四娘就应邀出外表演。元和十四年(819),唐宪宗出于经济上的考虑,便允许教坊妓向社会卖艺。到了唐文宗(827—840在位)时,教坊妓出宫侍宴演出已屡见不鲜。《唐会要》卷34《论乐》记载:京兆“府司每年重阳、上巳宴游,及大臣出领藩镇,皆须求雇教坊音声以申宴饯。”
清代春宫图“八十一式”之二
无论是宫中内教坊的“奏弹家”、“宫妓”、“内人”、梨园妓”,还是宫外左、右教坊的歌妓、舞妓、女乐,她们都是专门供奉皇室的教坊妓。她们的职责主要是在皇家举行的各种节日盛会、宴宾典礼等仪式上演出音乐舞蹈曲艺杂技等节目以娱天子(当然有时天子也“赐”群臣同乐共赏),性服务就是次要的——天子的性对象实在太多了。史载,唐玄宗时,长安大内、大明宫、兴庆宫及东都大内、上阳两宫,有宫女四万人。数万美女,玄宗一人当然无法遍幸。于是这位风流天子发明了一种“随蝶所幸”的办法:叫嫔妃插上鲜艳的花朵,自己捉粉蝶放之,蝶飞到那儿,他就到那儿过夜。直到后来杨贵妇专宠,才停止这种游戏。白居易的《上阳人》一诗,代玄宗时期的宫女唱出了她们的哀怨:“未容君王得其面,已被杨妃遥侧目”。从此以后,“一生遂向空房宿”。
清代春宫图“八十一式”之三
教坊妓中有不少人是技艺精湛的艺术家,她们受到了比较高的礼遇。杨贵妃对善歌善舞者颇为器重,她身边有两名侍儿,善歌的叫红桃,善舞的叫张云容,彼此融洽,互相教习。还有一位新丰女伶谢阿蛮,以善舞著名,“常入宫中,杨贵妃与之甚厚,亦游于国忠及诸姨宅。”(《明皇杂录》补遗)但这并不是说,教坊妓只献艺不献身,色艺分离。元稹《连昌宫词》中就有“力士传呼觅念奴,念奴潜伴诸郎宿”之句,唐玄宗最宠信的宦官高力士传呼寻找名歌妓念奴,念奴却偷偷跑出宫与年轻的贵族睡觉去了,此例一。《新唐书·后妃传上》载:“正月望月,帝与后微服过市,纺徉观览,纵宫女出游,皆淫奔不还。”此例二。《开元天宝遗事》上也有这方面的文字,唐玄宗的弟弟申王李成义到冬天时,总是让宫妓们紧紧围坐在他身体的四周,以御寒气,称为“妓围”;唐玄宗的另一个弟弟歧王李隆范,天冷时,却常常将手放入宫妓怀中抚摸,称之为“暖手”,此例三。杨贵妃之兄杨国忠则挑选妇女中的肥胖者团团围住,在冬天遮风挡寒,曰“肉屏风”、“肉障”,此例四。沉溺于歌舞女色,是专制君主肆情纵欲的最主要方面。在深邃的宫禁之内,几乎每天都发生赤裸裸的性的放荡。虽然表面上看来,教坊妓在宫中所处的地位比别的宫人要高,但她们始终仍是皇家玩弄、猥亵的异性工具而已。
中国官营娼妓制度的历史轨迹唐宋元明时期的官妓制度(1)
五唐宋元明时期的官妓制度
唐代是中国封建社会的鼎盛时期,色情业也随之成为市井百业中蔚为大观的热门行业。长安、扬州、成都、杭州等地都是纸醉金迷,依香偎玉的场所。《中国娼妓史》载:“唐代吏狎妓,上自宰相节度使,下至幕僚牧守,几无人不从事于此。并且任意而行,奇怪现象百出。”有官吏在交割公务时,同时交割妓女的;有与妓女恋爱,失败后发狂而死的;有官员集会,各携妓妾互相狎昵的……无怪乎后世嘲骂为“脏唐烂汉”。官妓制度正是在这种社会风气和朝廷纵容下,在唐朝大盛一时。
(一)官吏狎妓之风与进士“曲江之会”
唐朝除了比较发达的宫妓外,社会上还形成了一支宠大的、隶属于各级官府的妓女队伍——官妓。当时诸道藩镇、府司、州县,都设有官妓。官妓的称谓,有“府娼”、“郡娼”,有“官使妇人”、“官使女子”、“官奴”,有“乐营妓人”、“乐营子女”等等。这些官妓要在所居住的地方州府注籍登记,由地方长官如节度使、州刺史等直接掌握和管理。官府举行庆典、宴会,逢迎上司、应酬同僚、招待宾客,都要召她们前去佐酒助兴、歌舞献艺、侍夜睡觉。即所谓“柳际花间,任为娱乐。”(《云溪友议》卷十二)
唐代的地方各级长官不仅专制军事,兼理民事、财政,而且还“独占花魁”,随意赠送或夺取美色官妓。薛宜僚会昌(841—846)时出使新罗,船遇风浪,滞留青州多日,看中了妓女段东美,节度使乌江真便赠给他娱乐解闷。(《诗话总龟》引《唐贤抒情集》)
《女四书》及《洞玄子》
唐朝的地方官调动工作时,前任向继任者除了交割公职外,还要交割不能带走的官妓。《南部新书》就记载了两首荒唐的“交割”妓女诗。尚书李曜守歙州时,一直纳营妓韶光侍夜,可他并不满足,对酒席上充当酒录事的妓女媚川也颇有好感。离开歙州日,恋恋不舍,与继任者吴国交代,托其“存恤”,照顾两个戏颜旧交,并以诗抒发“不胜离情”:
经年理郡少欢娱,为习干戈问酒徒。
今日临行尽交割,分明收取媚川珠。
那股子眷恋不舍的愁劲儿,真让人心里发酸。可偏偏吴国是个“杠头”,还感叹没有接收到更好的。甚至连李曜对媚川、韶光的那点风流和怜香惜玉劲儿,都让他当屁给放了。他反唇相讥,赋诗一首:
曳屐优容日日叹,须言达德倍仇澜。
韶光今已输先手,领得珠掌内看。
两个人的诗诵唱和用的不是地方,只留下声色犬马俗不可耐,被贻笑大方!
为了狎妓,官吏们争风吃酣,大打出手的也大有人在。神策将军李晟率军镇守成都时,与官妓高洪打的火热。本来嘛,在任时有职有权,谁爱要什么要什么,自然相安无事。可他偏偏不知满足,离职回师时,竟大模大样地将高洪带走,还拿当地官员说三道四。结果把人家惹急了,西川节度使张延赏恼羞成怒,遂派军兵弛马追来。于是两边结了仇,刀来枪往,弄得你死我活,瞎打冤家不说,高洪还被夺了回去,李晟洋相出尽。
唐朝官吏狎妓,奢靡豪华,可谓盛极一时。《因话录》载,睦州刺史柳齐物上调京师,途中迷上了姿艺俱美的名妓陈娇如。陈娇如戏言:“假如大人能下锦帐二十里,我即侍奉大人终身。”第二天,柳齐物如数置办齐全,车马载着锦帐,浩浩荡荡向京师进发。陈娇如大惊,十分欣赏柳齐物的奇人异行,遂投怀送抱做了家妓,也算是“红颜酬知己”。姑城太守张宪掌管多名官妓,终日沉醉在酒池肉林之中。为了使众多妓女,各展才华,故别出心裁分而掌职:“使娼妓载拂壶中锦仙棠,密粉淡妆,使侍阁下奏书者,号‘传芳妓’;酌酒者,号‘龙津女’;传食者,号‘仙盘使’;代书札者,号‘墨娥’;按香者,号‘麝姬’;掌诗橐者,号‘双清子’;诸娼曰‘凤窠群女’,又曰‘团云队曳云仙’”。真个是烛影摇红、色中皇帝。唐代官吏还有在外贮妓生子,留下风流孽债的。《南部新书》说:“张裼尚牧晋州,外贮营妓,生子回仁龟,乃与张处士为假子,居江淮间,后裼尚死,仁龟方还长安,曰江淮郎君。”
唐代的官员狎妓最出风头的,武将当数韦皋、路岩,文臣当数白居易、元稹。韦皋镇蜀时,对名妓薛涛颇为宠爱,常与之诗词唱和,出入车舆,名扬四方。元稹谓薛涛“言语巧偷鹦鹉舌,文章分得凤凰王”。路岩是出了名的美男子,史称虽潘安再世,王蒙复生,也不能与之相比。他率军镇守成都时,摆宴于江楼,城中美女如云,跑到江边,踯躅眺望,怀掷果之羡……路岩却与行去等十多个名妓推杯换盏,浅尝巧对,留下了“离魂何处断,烟雨江南岸”名句,以至一直流传于后来的妓院娼楼。(孙光宪《北梦琐言》)至于白居易、元稹等文人随波逐流于青楼场所,沉溺于声色之中的事,留在后面章节再叙。
中国官营娼妓制度的历史轨迹唐宋元明时期的官妓制度(2)
玄女法之一:龙翻
玄女法之二:虎步
唐朝的京师,除了教坊妓外,还有供官员佐酒助兴的官妓。《北里志》载:“平康里入北门回三曲,即诸妓所居之聚也。妓中有铮铮者,多在南曲、中曲。其循墙一曲,卑屑妓所居,颇为二曲轻斥之。其南曲、中曲门前通十字街,初登馆阁者,多于此窃游焉。二曲中居者,皆堂宇宽静,各有三数厅事,前后植花卉,或者怪石盆池,左右对设,小堂垂帘,茵榻帷幔之类称是。”从中可以看出,长安平康官妓已有后世妓院的雏形。其一,平康妓已有形别品流的区分。其二,“曲院”已有相当的规模。唐代的官吏狎妓,不仅不予禁止,而且还变成了奖掖人才、优待进士的一种制度。史载:进士及第,“列书其名于慈思诗塔,谓之题名会;大宴于曲江亭子,谓之曲江会”(李肇《唐国史补》卷下)。“曲江会”最初是下第举人的“安慰会”、“消愁会”、“惜别会”,后来中举者喧宾夺主、改换内容,却变成了新科进士的“出风头会”、“颠饮会”、“采花会”,而且人数渐多,声势越来越大。每每及此,来自四方的新贵举子、及第和不及第者,皆借此机会寻芳逐艳、纵酒狎妓、尽情淫乐。李肇的《唐国史补》为我们留下了一段相当有价值的文化史料:
曲江大会:比为下第举人,其筵席简率,器皿皆隔山抛之属。比之席地幕天,殆不为远。
尔来,渐加侈靡,皆为上列所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