娼妓的历史-第3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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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峭,倡酬佳竹尽清新。打灯谜对对多工巧,更有那围棋一局费经营。度曲临书皆颖悟,最可爱读篇文字好书生。愧我无才难并奏,又怕那臣觞为罚令须遵。所以么编就俚词君莫笑,不将聪慧妒他人,愚纯亦前因。
借题发挥,出口成章,颇有书卷之气。俞达科场失利,仕途不畅,于是寄情于声色,试图在青楼中觅求知音和慰藉。与历代落魄文人相同,他始则是借他人酒杯浇自己心中块垒,继则是“同是天涯沦落人”,而同病相怜。这种思想上的契合,感情上的接近,使她笔下的青楼妓女多才多艺、至善至美,成了值得赞美、歌颂的形象。
李白像
〈2〉近真类
《海上花列传》,初名《花国春秋》。书凡六十四回,题“云间花也怜侬著”,卷首有光绪二十年甲午(1894)自序。花也怜侬,真姓名是韩邦庆(1856—1894),字子云,号太仙,别署大一山人,江苏松江(今属上海)人。蒋瑞藻《小说考证》引《谭瀛室笔记》说,韩庆邦“为人风流蕴藉,善弈棋,兼有阿芙蓉癖。旅居沪上甚久,曾充报馆编辑之职,所得笔墨之资,悉挥霍于花丛”。颠公《懒窝笔记》甚至说韩氏“与某校书最匿,常匿居其妆阁中,兴之所至,拾残纸秃笔,一挥万言,盖是书即属稿于此时”。韩邦庆称他所揭示的世界为“花海”,他引导读者泛游于花海之中,参观城市风俗画之一角的人群的蠕动,展示了妓女群相、嫖客群相、各种档次青楼妓院的销金窟的风习。它既不同于《青楼梦》等将妓女理想化的“溢美”之作,也有别于《九尾龟》等“嫖界指南”的“溢恶”,故鲁迅在《中国小说史略》中谓:“自《海上花列传》出,乃始实写妓家。”何满之《中国爱情小说中的两性关系》也说“描写虽时或夸张,有失比例,但加减乘除之后,大致能接近真实。还这个花花世界以本来面目之后,人们才能清醒地看到色情买卖中男男女女的追求取向和心态,如果再在其中发现爱情,那么是常态之中的变态,这种稀有的变态的爱情现象,也可以作为中国社会爱情生活的一个特殊的分野来理解”。
长期生活于上海的韩庆邦,知道“书寓”、“校书”中的名妓绝大多数是苏州人,妓女所弹唱的大都是弹词“开篇”之类,平时说的和酒宴间唱的都是软媚之苏白,这也是嫖客耳中最动听的语言,所以小说中人物对话采用苏白,即是对海上青楼这种语言姿态状况的实录。
作者匠心独运,人物苏白在传达其“地域神味”的同时,还很好地表现了人物的个性,数十位个性鲜明的妓女形象跃然纸上,如黄翠凤的老辣、陆秀宝的放荡、王阿二的诡诈、周双玉的骄盈、李漱芳的忧郁、李浣芳的天真、赵二宝的虚荣与善良,绘声绘影,刻画入微。胡适推崇《海上花列传》,认为它创造了独立的吴语文学,是吴语文学的第一部杰作(《胡适文集》4第405页《〈海上花列传〉序》,北京大学出版社1998年版)。
鲁迅更称赞作者“固能自践其‘写照传神,属辞比事,点缀渲染,跃跃如生’之约矣。”总之,小说通过苏白复现了青楼真实的语言环境和人物个性,但也因为苏白语言上的隔膜,影响了它更为广泛的传播。〈3〉溢恶类
“实写妓家,暴其奸谲”的“溢恶类”小说,始作俑者是邗上蒙人的《风月梦》。戊戌变法之后,又相继产生二三十部作品,比较重要的有《九尾龟》、《九尾狐》等。
青楼名妓与文学艺术的关系青楼名妓与清代弹词(5)
韩熙载像
《风月梦》,三十二回,不署撰者真实姓名,卷首有道光二十八年戊申(1848)邗上蒙人自序。有光绪九年(1883)上海申报馆排印本及光绪十年上海江左书林校刊本。民国锦章书局石印本改书名为《名妓争风全传》。作品写常熟陆书往扬州买妾,在扬州与袁猷、贾铭、吴珍、魏璧结为金兰五兄弟。五人留连妓院,纵情声色,无一有好结果。陆书迷恋雏妓月香,所带千两纹银、数百银洋皆耗尽,只得狼狈回乡。袁猷买妓女双林为妾,初则夫妻反目,继则纵欲伤身,一命呜乎。贾铭与妓女凤林貌似恩爱,然凤林忽遇有钱有势的宰相之子,则见利忘义负心而去。吴珍钟情妓女桂林,而得罪流氓被捕入狱,最终判了流罪,弄得家破人亡,财色两空。魏譬痴迷妓女巧云,巧云却将他的资财席卷潜逃。小说通过五个嫖客的不同遭遇,揭示妓家的骗人伎俩:“那些粉头,皆系花言巧语,哄骗人的银钱,以至为色所迷,夫妻反目,倾家荡产,损产丧命”,旨在“警愚醒世”。但作品也表现了妓女值得同情的一面,与后世“溢恶”之作一味丑诋妓女,不尽相同。《风月梦》中有许多妓女唱的小曲,是和着琵琶唱的,其中颇有一些有风致的:
(一)满江红
俏人儿,你去后,(我)如痴又如醉,暗自泪珠垂。到晚来,闷恹恹独把孤灯对,懒自入罗帏。偌大床红绫被,如何独自睡!越想越伤悲。天边孤雁唳,——无书寄。书客漏频催,反复难成寐。最可恨蠢丫环说我还不睡,——不知我受相思罪!说我还不睡,——不知我受相思罪!
(二)满江红
俏人儿,人人爱,爱你多丰采,俊俏好身材;望着奴嘻嘻笑,口儿也不开,——不痴又不呆。拿出对茉莉花,穿成大螃蟹,望奴头上戴。我家杀蠢才,将我怪,花撩地尘埃,不许将你睬。奴为你害相思,何日两和偕,才了相思债?何日两和偕,才了相思债?
(三)满江红
俏人儿,我爱你风流俊俏,风雅是天生。我爱你人品好,作事聪明,说话又温存。我爱你非是假,千真万真,——夙世良缘分。易求无价宝,——真个少,——难觅有情人。何日将心趁?我有句衷肠话,欲言我又忍,不知你肯不肯?欲言我又忍,不知你肯不肯?
(四)叠落
我为你把相思害,我为你把相思害,哎哟,我为你懒傍妆台,伤怀,我为你梦魂常绕巫山——巫山外。
我为你愁添眉黛,我为你愁添眉黛,哎哟,我为你瘦损形骸,悲哀,我为你何时了却相思——相思债?
(五)劈破玉
俏人儿,忘记了初相交时候!那时节你爱我,我爱你,恩爱绸缪。痴心肠,实指望天长地久。谁知你半路途中把我丢,你罢休时偏我不休!贪花贼,负义囚!丧尽良心女流!但愿你早早应了当初咒!
(六)吉祥草
冤家要去留不住。越思越想越辜负。想当初原说终身不散把时光度。又谁知你抱琵琶走别路?我是竹篮打水,枉费工夫。为多情,谁知反被多情误!为多情,谁知反被多情误!
白居易像
《九尾龟》,十二集一百九十二回,署“漱六山房著”,即张春帆撰。郑逸梅在为张春帆写的传中说:张春帆“阅历欢场,颇多闻见,于是酒杯块垒,绮梦莺花,写成《九尾龟》一书”,“书中主人公章秋谷,即作者影子”(引自魏绍昌编《鸳鸯蝴蝶派研究资料·张春帆》)。清光绪三十二年(1906)至光绪三十四年点石斋连续刊印一至六集,宣统元年(1909)至二年连续刊印七至十二集。虽然作者自称他写的是一部“寓言醒世”的大书,“上半部形容嫖界,下半部叫醒官场”,但作者的兴趣实际上仍在嫖界,官场不过点缀而己。小说写常熟名士章秋谷寻花问柳、偷香窃玉的故事,揭露妓院种种骗术,展示花柳场中层层黑幕。本书第七章“嫖妓程式”、“嫖界资格”,已有较多篇幅涉及,这里不再展开。总之,这部作品别具一格,堪称“溢恶”的代表,作者确实是将小说当“嫖界指南”来写的。《九尾狐》,六十二回,题“评花主人著”。作者生平待考,卷首有戊申(1908)九月灵岩山樵序。刊行于光绪三十四年(1908)至宣统二年(1910)。小说以当时上海名妓胡宝玉为主要描写对象,实即演绎吴趼人《胡宝玉》一书。胡宝玉初为妓时,花名林黛玉,因其姿色妖冶,善于修饰,又自由开放,不久便压倒群芳。富商杨四慕其色艺,出巨资为其脱藉,并以隆重婚礼娶为小妾。然其喜新厌旧,过不惯那种深居简出、循规蹈距的作妾生活,不久即与杨四离异,且先后姘识戏子黄月山、杨月楼、十三旦等。其间纸醉金迷,大肆挥霍,所贮钱财殆尽,乃改名胡宝玉,重操旧业。胡宝玉重张艳帜后,名气更响,身价越高,当时的富豪如梅道钦、杨子京、宋子蕴、李桂泉、孙葵石、李颁芬等都是她的常客。为迎合来自广东、福建的富商巨贾,胡宝玉南走广东,畅游羊域,熟悉南国风俗习惯。回上海时购买广东红木器具,布置出富丽堂皇的红木房间,创上海红木房间之始,以此招揽南方来客。年过四旬后,胡宝玉遂退为房老,自当老鸨,买雏妓胡玉梅、胡玉莲、胡秀林等,在三马路开设妓院“庆余堂”,规模楚楚。上下四厢房,一间红木房间,一间紫榆房间,一间西式房间,可谓中西合璧,各取所需。书房,陈设雅致,所挂字画都为名人手笔,古瓷、铜器琳琅满目,几案呈放《红楼》、《西厢》,笔砚精良。此种意境,属于一种文化的氛围,花晨月夕,常令风流嫖客流连忘返。庆余堂所备小厨房,厨艺高超,能做京、苏、扬、锡各帮肴馔,尤擅苏、锡两帮菜,还能承办西餐。各妓房中,水烟、鸦片、水果、点心,各色齐备。更令嫖客销魂的是,几个妓女都经胡宝玉亲手严格训练,得其真传,谈吐婉妙,风情绰约,房中之术高强,嫖客们在这个烟花窟中乐不思蜀,乐而忘死。胡宝玉享誉几十年不衰,直到光绪三十二年(1906)才又嫁一陈姓商人。小说盖“为一个淫贱娼妇现形”而作,极尽“溢恶”之能事,流为谤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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