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蛇传奇-第2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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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哭腔继续说:“你打死我就把我扔到江里得了,公安局会以为我是淹死的,不
会连累你。你也不用怕,我是妖精,你打死我,那是替天行道为民除害,阎王老
爷还会给你记一功的,你不是叫杨立功么?你终于可以立一功了。”
杨立功哭不是笑不是,苦着脸说:“行了,行了……你别没完,你说,你要怎
么才肯回家?”
“让我回家?很简单啊。两种方法。”
“哪两种?快说!”
“第一,你打死我,把我的尸体拖回去……要不叫辆三轮车拉我回去也行,不
过估计你舍不得那钱。人死了之后会比较重,请你不要拉我的脚,我的脸拖在地
上会血淋淋的很难看……”
“行了,你别扯蛋(注B)了,第二种!”
“你背我。”第二种只用了三个字就描述完了,倒让杨立功吃一惊。他心知是
计,可是看来今天要是不背他看来真的是不算完。杨立功皱着眉头看着这个一米
八几的大人和他一身的水,苦恼地说:“讲讲价不行吗?”
“唉……那你打死我吧。反正我也没脸了,你爱拖哪儿就拖哪儿吧。”
十分钟后,大街上出现了气喘如牛的杨立功背着他的宝贝弟弟。杨立功深
切体会了中学语文课本上老舍的那篇《在烈日和暴雨下》,他比祥子还惨,他头顶
烈日身背暴雨——因为张仲文的衣服上的水还在滴滴哒哒淌个不停。他知道张仲
文根本什么事没有,分明是在讹他。可是谁叫他是哥呢?而且他打人在先,承诺
在后,不背也不行了。可是张仲文好重啊!!记得上一次背他的时候好象就是背了
一个装了棉花的大包一样,而现在好象背了一座五行山,压得他喘不上气儿来。
走起路腿肚子都发抖。更可恶的是张仲文头发上的水总也不干,一个劲地沿着他
的脖子往下流,张仲文人鬼身上的水也鬼,虽是夏天可他身上流下来的水滴子温
度却不都一样,有的冷有的热,有的湿有的粘,一个劲往他胸口里钻。不过好在
他人还老实,上了杨立功的背后也不乱动,乖乖地把着他的腰,和他说话也没回
答。
当长征结束,杨立功终于把他背回家里的时候,全家人吓了一大跳。姥姥哭着
就要打张仲文他爸:“不就是考大学嘛!至于把咱家小文逼得跳江吗?他要是有个
好歹……”
张仲文的舅舅们都在心里竖起大拇指。暗说:“高!实在是高,这招真狠,小文,
你演技一流,导演的本事也一流!”
杨立功背上那个人进了屋后不知道是装的,还是真累着了,闭着眼睛睡得贼香。
就在他姥姥和母亲的责怪声中张仲文的爸爸也脸色土灰,又气又怕。一甩袖子喊
道:“行了!我不管了,他爱考哪儿考哪儿吧!他是神仙,干嘛找我当他爸!我招
谁惹谁了!”
当杨立功把张仲文背上楼,家里也终于安静下来的时候。他很好奇地拿起张仲
文填报志愿的表格,心想他到底要考哪里呀,搞得全家鸡飞狗跳的。定睛一看,
不由得呆住,那表格也失手落在地上。
那赫然是杨立功混了三年的地方。
晚上,张仲文又以心情不好为理由没下来吃饭。他爸爸一拍桌子就喊:“爱吃
不吃,饿死这个畜牲。”
可是杨立功心想,一定是自己白天打了他,现在他心里记恨自己,耍脾气呢。
吃过饭后笑茹拿了点心去讨好他,结果一句就被骂了出来,红着脸忿忿然用遥控
器对着电视泄愤。
“大功哥,小文现在是越来越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笑茹不满地说。
“他要高考啊,心里很乱的。”
“大功哥,咱俩去看电影吧!”笑茹忽然扭转话题。
“太晚了,再说电影有什么好看,还不如在家里看电视呢。”
笑茹冷不丁一咳嗽,笑嘻嘻地用狡猾的目光说:“要是我姐着这对你说,你就
会去吧!”杨立功看着这女孩子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应对。可是笑茹又说:“我姐说
他分配的地方不好,想回家到咱家的长厂子里帮忙,她学的是财会,自然有她的
地方,说不定今年就能回来呢。嘿嘿……她写信总问你呢……”
“是……是么……”杨立功局促地说。
笑茹见他尴尬,觉得好玩儿,突然灵机一动地说:“大功哥,那天听小文说,
虽然你不是我们的亲哥,可是你早晚是我们家的人,这叫什么来着……嗯,对了,
宿世姻缘……你和咱家谁有姻缘啊?嘻嘻。”笑茹和张仲文一样,是个人精,小小
年纪什么都懂,眉飞色舞地冲着他说。
“你别听他瞎说。”杨立功慌乱地要走,只听笑茹说:“你怎么不看电视了?一
会儿有《新白娘子传奇》,很好看的,我看咱家小文和里面的赵雅芝有一拼呢,蛇
精斗法,一定很有意思”
“你自己看吧。”杨立功一方面对台湾言情电视连续剧深恶痛绝,另一方面怕那
小女孩再问一些让他难以回答的问题,所以退避三舍,回房睡觉。路过二楼张仲
文的房间见灯亮着,他停下来,站住,犹豫着该不该进去讨好一下被他打了的公
子老爷。这时候他妈妈突然经过,见他呆立在那里,就对他说:“你进去和小文说
说话吧,让他吃饭。他一天没吃东西了,他胃一直都不好,不经饿的,他不是挺
听你的话吗?”
“哦……”杨立功支了一声。敲了敲门,喊:“小文,我是你哥。”
“滚!”里面一声怪叫。
“你听话,开开门。”杨立功陪着笑脸。
“我脱衣服睡觉了,没空答理你。”
“楼下演《新白娘子传奇》了,神话片。可好看了。”话到一半本想说那是反应
你们蛇类的生活的著名影视作品,可是自己也觉得可笑就没敢说出嘴去。
“哼……想让我看白娘子永镇雷峰塔是吧?看过了,挺好看的。你回去吧。”
“你叫我打怕了,不敢见我了。”杨立功使用激将法。
“哼……我怕你?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不幸的是我根本不需要十年就会要你好
看。我告诉你,我现在已经有了一百种方法对付你,而且我可不是白素贞那个娘
们儿那么好欺负,到时候你可不要怪我心狠手辣。”
“那你现在就心狠手辣吧,你怎么都行,不用等以后了。”杨立功硬着头皮说。
“……”里面没声了。
“小文,好小文,你开开门吧,我给你赔礼道歉啦……你开开门,咱俩好说好
商量。”
过了半天里面的人说:“你下去拿点吃的来,我知道姥姥晚上包了包子。”
“好、好!”杨立功飞奔下楼,拿了几个锅里还热呼的包子,来到门前。门已经
开了个缝,他笑得假惺惺地拿着包子走到趴在床前的张仲文前说:“给,吃吧!”
张仲文脸埋在枕头里,根本不看他,可是却说:“这叫我怎么吃啊?连点菜都
没有。”
杨立功颠颠地又跑下去拿来一些晚上吃剩的菜,又倒了一杯水,连酱油带大蒜
正经八百地摆在张仲文床头。卑躬屈膝地对他说:“你快吃吧。”
可是张仲文还是埋着脸,背对着他,趴在床上一动不动。杨立功拍了他一下,想
唤他起来,那个人就:“哎呀!”一声叫了起来。杨立功问:“你怎么了?”
“我怎么了?你说我怎么了?还不是你干的好事!”张仲文恨恨地说。
杨立功想起什么般轻轻掀起小文的背心,一眼望去,悔恨地咬了咬牙,只见他
原本光滑的皮肤上青一道紫一道,全是今天棍棒之下所赐,杨立功当时气昏了头,
下手很重,逮哪儿打哪儿,他心里堵满了苦水,不知该如何表达:“小文……你没
下楼吃饭是怕叫大人看出来吧?”
张仲文心里火星子一闪,心想算你还有良心,可是嘴上却说:“你现在是不是挺
有成就感的啊?你知道吗,全县敢打我的人只有我爸和我师傅,嘿嘿……你现在
也可以有级别的人了呢;加你正好三坐大山压在我头上。你可威风了!”
杨立功坐到他身边,泪水一下子就涌到眼眶。他很轻很轻地说:“小文,我也不
是故意的,我看见你从江桥上跳下去,都吓傻了。你要是怪我,你就打回来吧……
随便你打。”
张仲文心想:“呸!我打你个猪头有什么用。”
杨立功默默地走了出去,没多久又回来了,手里拿了一盒药膏。他什么话也没说,
用手指挤出一点乳白的药轻柔地擦在张仲文的背上,那冰凉湿滑的药碰在张仲文
的伤处,瞬间着了火一样刺痛心屝,可是热度之后,却又是清风玉露滋润心田,
那说不出的舒服道不明的愉悦渗透四肢百骸,让张仲文飘飘欲仙。本来想骂一句:
你怎么那么苯手苯脚,可是当他哥给他脱掉背心,盘腿坐在他赤裸落的上身旁认
真仔细地擦起药膏的时候,他竟然一动也不敢动,大气不敢出,生怕惊动了杨立
功他就会走掉一样。
杨立功就是这样的人,他想表达什么的时候最不爱用语言。他在台灯的光混合窗
外的月光里,低着头用自己的手指将药膏缓慢小心地一点一点地敷在小文的背上,
不言不语中,千般爱惜万般悔,无声不语绕指柔。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打小文,
而且还把他打成这个样子。他想起自己以前生病不开心的时候,小文那张温和可
爱的脸,再看看现在身前的被他打得遍体鳞伤的人,越想自己心越乱,可是手上
的活倒也没停。
就在他难受的时候,张仲文藏在枕头里的脸却美得神魂颠倒。他有一个不好的习
惯,就是一高兴或者觉得特别满意的时候就爱流口水,睡觉睡得死的时候会流,
看小说动画片看到精彩处会流,而且打这以后,只要他哥离他很近,也会流!(当
然了,后来上网看小电影或者黄色图片的时候也流,那是后话)他现在只觉得他
哥给他抹的那三块钱一打的枇杷止痛膏简直就是人间奇药,胜过观音大士瓶中露,
太上老君炉上丹,竟然有白骨生肉,起死回生之妙;他哥的手是那么的温暖,手
上的药是那么神奇,那起落揉抚之间张仲文就觉得自己的背上春风化雨,燕鹤齐
飞,大有春宵一刻值千金,胜却人间无数之感,他终于体会那些他从小到大所领
略过的唐宋文章,淫诗浪词是多么的精妙绝伦。只是恨不得能用他的千年道行,
换得他哥一直就这么给他擦下去才好。
半夜里张仲文被尿憋醒,一起身却发现杨立功也仰在自己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
睡着了。一轮十五的明月将皓瀚银辉坦荡地倾泻在天地之间,窗棱下杨立功的脸
庞被月光洗得纤毫毕现,他浓眉轻锁,朱唇敛合,胸膛随着他平稳的呼吸一起一
伏,一只胳膊还拍在张仲文的肩膀上。好象生怕他在自己睡着的时候会跑掉。
张仲文痴痴地望着他哥,心里一酸,默默在心中说:“你怎么那么傻啊?我怎么
会怨你呢?我要是能死在你手上,也是心甘情愿的。”
一激动手竟然不听话了,中了魔一样向他哥的脸上摸去,可是就在那接触到他
哥闪光的皮肤之前的一瞬间,他又把手缩了回去。他发现他的哥哥此时此刻就是
一尊圣洁的神象,就象那些散发着正义与尊严的金刚罗汉,在他面前展示自己神
圣不可侵犯的形体。而他张仲文不过是一个出身污泥草野的邪魔外道,虽然有些
能耐和机缘分可以见上一面,但毕竟很人见有着天差地别,那手和脸之间虽只是
一线之隔,但却分明是咫尺天涯,雷池两岸,他怎么也不能将自己的手伸过去……
张仲文聆听着杨立功的心跳,听着听着,他央央不乐地从床上下来。悄然无声
地穿行在黑暗的房间里,就象蛇游在水里那样,来到楼下的书房里。书房正中挂
了一副观音像,据说是张仲文的姥爷的爷爷留下来的,可惜家里无人贡奉,纯粹
当成艺术品挂在墙上做装饰而已。张仲文面色凄凉,来到画像前,扑嗵双膝跪倒
在月光里,哀怨地望着那慈祥美丽的菩萨,良久才用细若蚊蝇的声音说道:
“救苦救难的观士音菩萨啊,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从小我的师傅和家人就对我说,我是一条修炼千年,被贬下凡间赎罪的蛇精。
哼……我不知道我犯了什么罪,可是既然我已经来到了这个世界上,做了人,就
要做人该做的事情……”
月光融融,照得画像上的菩萨好象也在发光,可是菩萨似乎没有理会张仲文的
悲哀,还是那样安详,那样用一双温柔笑眼看着苦海里沉浮的幼小生灵。
“……我总想我的大功哥,想得心里都疼;我对师傅说,师傅打我,说我色欲
猖狂,禽兽不如。以前师傅从来舍不得打我的,可是那天他竟然对我说,要是我
不该改悔,他就趁我还没有败坏人伦,道德沦丧之前打死我来个干净。菩萨啊菩
萨,你说,我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