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onna_and_after-第3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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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枪法烂就不要硬上！」

「抱、抱歉！」

慌张地自地面起身，阿斯兰却抢先一步一把将他捞了起来。

「哼…赶上了啊，阿斯兰·萨拉。」

「杜兰达尔…」

「居然让响驾驶MS，不像你会做的事情啊…虽然我想这么说，但想必是他自己溜出来的对吧？」

「…你想说什么。」

将基拉护在身后，阿斯兰怒视着他。

尽管被凌厉的目光直视，杜兰达尔仍旧不忙不紊。肩部的红色在浅色的服装上显得非常刺眼，他却丝毫不在意。

「你难道不觉得奇怪？几个小时前还连自行走动都做不到的人，现在居然在你身后持枪作战——阿斯兰·萨拉。你懂我的意思吗？」

「——杜兰达尔！」

基拉近乎悲鸣的声音自耳后传来，却无法阻止男人的话语。

「是我请米娅交给他的药物让他能够自由活动。将所剩不多的生命压缩起来、暂时恢复体内细胞的活性——原本他变得衰弱的原因，就是因为对防止细胞老化的药物发生的抗药性所造成的细胞冻结。让停止活动的细胞一时恢复活动能力，让他能像从前那样活动——」

男人冷笑一声，按着左肩伤口的指缝间在谈话时仍不断溢出鲜血。

「感谢我吧，阿斯兰。如果不是因为我、没有响的帮忙，你们根本无法进行得如此顺利。」

「基拉…」

他往后看去。

原本紧倚着自己站立的基拉，抬眼以心虚的眼神回视。

薄紫的眼眸已经微微露出疲态。

确实，即使是身体状况完全正常的情况，连战一番下来，他应该也累了。

阿斯兰的脑中突然跳出了某个想法。

「——杜兰达尔，你…」

「只有一份。」

像是看穿了阿斯兰的心思，杜兰达尔露出了胜利的微笑，往基拉一瞥。

「那种药只有一份——像那样的试作品、连持续时间都不知道的东西——我只能说，愿意为了你而豁出性命的响，简直是伟大得不得了。」

听到基尔巴顿嘲讽的话语，阿斯兰握紧了手中的枪。

「希望你不要埋怨我，基拉·响。这也是受人所托——在你之前出生的那些作为实验品的弟弟们的托付。」

知道自己仅仅是实验品、被处分掉的生命们的托付。

「尽管你不认为自己的存在是『特别』的，但那也仅仅是你自己认为而已。那是种责任、一种注定要背负的重担。就像抛弃了『歌姬』职责的拉克丝·克莱茵——最终这份责任只能交托给他人、『拉克丝·克莱茵』之名的沉重，她自己并没有自觉。」

「并非只要希望就能成为普通的一介人类。只要你还是『你』——那些属于你的罪业与仇恨，你就必须要背负！」

所以死去吧——痛苦地死去吧。就像那些从未见过世界、便被赐予死亡的生命一样。

感到身后的基拉猛然一震，阿斯兰猛然回头。

「别听他胡说！」

「阿斯兰……」

「基拉就只是基拉而已——你就只是你而已！就算世界就此毁灭，那也不是因为你一个人！无论任何人，都是一样的——如果说你背负着罪孽的话——那么追求着儿女幸福的父母、被生下来的我们——所有人都有责任！」

「好大的口气啊，阿斯兰·萨拉。」

轻轻扬手，手中凶器的准星对准了那身紫红色的ORB驾驶装。

「既然如此就证明给我看吧——看看你们所说的是不是正确的！」

「——阿斯兰！」

——重叠的枪响。

Phase—50「温柔的残像」

这个世界就由我和你来带走。

＿＿＿＿＿＿＿＿＿＿＿＿＿＿＿＿＿＿＿＿

『向宙域内ZAFT指挥官通告！』

随着歌姬之舰的行进，拉克丝的声音出现在通讯回路之中。

『——我方认为此后的战斗已属无意义之行为。』

她的声音缓缓地流泻而出，带着某种程度上的疲累。

『谨此呼吁各舰停止战斗——重复一次，本舰谨向宙域内ZAFT指挥官进行通告——』

数分钟前，「新创世纪」的反射镜崩落于地表之下，失去了要塞以及所有重型兵器、MS机队亦大部份失去武装的ZAFT军，即使再继续战斗也没有意义。

大部分的舰船在拉克丝的通告之后，打上了示意退兵的信号弹。

满天的信号弹，彷彿大型的烟火秀一般。

玛琉不禁看呆了，随即便听见渥特菲德的轻声调侃。

面对一片残破的宙域，「卢梭」的舰桥上同时映着「永恒」的拉克丝，以及「大天使」的玛琉两人的面影。

『Ares与Gouf都在这里。』

听见拉克丝的话，诗河·海涅芬斯暗自放下了心里的大石头。

「正义」与「自由」——

她想问，却没有说出口，两机装备的「流星」最后传来的讯号都在「弥赛亚」周遭，也就是说攻陷了弥赛亚的这两架MS，应该还在要塞之内才对。

『到「弥赛亚」去——』

意识的一堣他听见玛琉的声音。

「要回收『流星』，还要去把那两个人接回来呢。」

她搭话，CIC却在这个时候发出了声音。

「副队长，月面附近…」

是救生艇的讯号。

如果是一般救生艇，想必CIC是不会通报自己的，但这艘浅铁灰色的救生艇，身侧守着一机熟悉的MS。

Impulse正护送Minerva的救生艇离开月面。

「……找个谁去帮忙吧。」

「是！」

诗河目送着自己队上的MS朝对方飞去，内心突然浮现出某种结束的感觉。

虽然之后要忙的事情可能多如繁星——

她微微一笑，指挥舵手跟随「永恒」转向。

＿＿＿＿＿＿＿＿＿＿＿＿＿＿＿＿＿＿＿＿

枪响。

那并非单人击发所发出的声音，而是许多人同时扣下扳机的回响。

无论如何，那一枪击中的，是两人面前的男人。

与此同时，预告着要塞即将崩坏的巨响响起，阿斯兰身侧的基拉颤抖着放下握枪的双手。

同样的，还有自另一个入口冲进这里的塔莉亚。

在两人身后的，则是慌张赶来的真与雷。

基尔巴顿的身躯，随着要塞内部的微弱重力缓缓朝地面崩落。

血花、以及那张带有些许讶异的表情缓缓地朝下坠落。

基尔巴顿·杜兰达尔开的那枪掠过阿斯兰的脸颊，留下一丝血痕，他本应对此毫不在意，惊讶地转头望向塔莉亚，以及真、雷两人。

拿着枪的五人之中，只有基拉与塔莉亚的枪口正缓缓冒出硝烟与蒸汽。

「……议长…」

「——基尔…」

雷微微睁大双眼。

但，或许早已预料到会是这样的结局，他在真显得有些慌乱时握住了他的手。

「雷、议长他…」

「………………我知道。」

在可怕的静寂中，塔莉亚·古拉提丝只身冲了过去。

看见她行动的杜兰达尔，缓缓地露出了笑容。

「嗨，塔莉亚……是你吗？」

「基尔巴顿——」

她随口应答着——基拉的准头为了要掩护阿斯兰的闪避而偏离了。击中杜兰达尔胸口的那枚子弹，正是塔莉亚击发的。

来到他身边，塔莉亚轻轻地扶起他，让男人的头靠在她的膝上。

「——是你开的枪吗…？」

男人的问句结束于自喉内涌出的鲜血——那道魅惑的声线已然沙哑，塔莉亚放柔了眼神望着自己曾经的爱人。

「——是。」

听见这率直而毫不隐瞒的回答，基尔巴顿虚弱地一笑。

「是吗…。原来如此……」

想必是视野一角看见了雷吧，他对雷伫立的方向投以苦笑。

「雷…不是你呢。」

我一直以为会是你开的枪。

「不是——那并不是我。」

诚实地、却又残酷地回答着的是雷。尽管如此，那双湛蓝眼眸中却写着难以明了的情感。

面对此时此景，阿斯兰只能安抚着全身颤抖的基拉，注视接下来的发展。

「他说——他要的世界、」

雷缓缓开口，像是想要解释些什么一般地踌躇。

「那样的世界——」

他想要。

他知道，真也想要。

虽然并不十分令人满意，不过，似乎能在那个世界看见真的笑脸。

「…是吗。是这样吗。想要的世界啊……」男人缓缓闭上眼睛，再睁开时，似乎只剩下某种波澜不惊的平静。

塔莉亚朝四人举起枪，正要开口的当儿，杜兰达尔却抢先一步缓缓地发言：

「阿斯兰·萨拉……战争若是结束的话，和他一起离开吧…」

「咦…」

「你们所创造的世界，若是连雷都有所期望——那么，或许也不是那么差吧。」

他干枯地笑了起来，对轻拥着他的塔莉亚投以苦笑。

「——不好意思哪。」

最后的这句话语，不知道是对着谁说的——然后男人轻轻地闭上眼睛，在塔莉亚的腿上挪动了一个比较舒服的位置，沉默了下来。

首先由僵持中醒来的，是阿斯兰。

弥赛亚已经开始崩坏，这间控制室能维持多久都是个问题。他一手环住基拉的肩膀，转过头面对着塔莉亚。

「古拉提丝舰长…」

原属于Minerva的真也不安地望着她。

然而，她却不为所动地护着怀中的男人，举枪朝四人象征性地比了比。

「——你们走吧。这个人的灵魂，我要带走…」

震慑于她的坚定，阿斯兰带着基拉往回走了几步，又回头望向她。

难道她特地从已被击沉的Minerva回来，就是为了这个…？

却见塔莉亚微笑着开口——苦涩地。

「请转告拉米娅丝舰长。」

说这话的当儿，雷握紧了真的手。那只不断颤抖的手尽管隔着驾驶装，仍然能知道满是汗水。

「我有个孩子——在PLANT。。。是男孩子，年纪还很小。请她、找一天去看看他…」

阿斯兰还来不及答腔，控制室上方的管线溃然崩落，落在塔莉亚与他们之间。

只听见她命令的语气，而后四人便急忙离开了现场。

——甚至连应允她的时间都没有。

阿斯兰咀嚼着内心的苦涩，身侧的基拉轻轻地在他耳边喃语着些什么——

目送着四人离去，塔莉亚深深地叹了口气。

「哎…塔莉亚，叹气可不好啊……」

「也不想想是谁让我叹气…？真是的，令人没辄的家伙。」

她轻抚着怀中男人的黑发，心想这个男人真是寂寞得像个孩子一样。

「总觉得…是你开的枪，真是太好了…」

「什么话。」

她回道，随即想起身上的气密服触感肯定不是很好。要是能脱下就好了，可以让他躺得舒服点。不过，也没有那个多余的时间就是了。

「——基尔巴顿。这个世界就由我和你来带走…至于下个世界………」

她的声音与他的返答，同时消失在控制室爆发的火舌之中。

虚空中「弥赛亚」缓缓地沉没。

与两人曾经有的过去，一同——

Phase—END「Gonna　And　After」

——Don’t　leave　me　alone。

——That’s　a　promise。

＿＿＿＿＿＿＿＿＿＿＿＿＿＿＿＿＿＿＿＿

——奥布联合首长国，CE。75。

距离月球的战事已经过了一段相当长的时间，在那之后，世界也确实维持着和平——

无论那是何种条件下所构筑的，至少在各国间，协商确实地在进行着。

身为联合首长国代表的卡嘉莉·由拉·阿斯哈在电视上映出的身影，就连阿斯兰也忍不住发自内心的感动：当年那匹脱缰野马，终于也有了个大人样了。

应临时评议会长之邀，拉克丝与米娅一同回到了PLANT。，作为曾经的同一人物，米娅如今在拉克丝的身边，两人彷彿孪生姐妹般形影不离。

至于伊扎克——根据上次通信时的消息，迪亚哥开着Gouf带队巡逻时，不巧遇到未爆弹而受了轻伤。

得知这件事情的伊扎克当场发飙。米娅云那天最高评议会差点没被他给掀翻了过去（KUSO的哪个负责战后清理宙域的混帐给我滚出来！）。

阿斯兰缓缓地走出阳台，望着远方的景色。

最远处看得见质量加速器的影子，在那里停放的「大天使号」，说不定才刚结束巡洋的工作返航吧。

（——阿斯兰。）

彷彿听见熟悉的声音唤他，阿斯兰缓缓回过头去。

面对着海的别墅内轻透着凉爽的风，收拾得整齐的室内不时传来机械鸟的叫声——

「Tori，过来。」

他出声呼唤嫩绿色的机械鸟。

听见制作者的声音，正在与其他野鸟玩耍的鸟儿彷彿有人性般扭头过来发出疑惑的鸣声。

『…Tori？』

「怎么没跟着基拉…？」他责备似地说，最后却还是让牠跳上自己肩膀。

『Tori！』

小小的机械鸟回答般应着，跟随阿斯兰的脚步往室内走去。

沿着木制的地板前行，走廊末端通往透明的采光屋，ORB的晴朗天空一际无云。

那个人坐在铺有地毯的角落，斜倚着透明的强化玻璃。

「…醒了？」

阿斯兰开口，与此同时Tori发出清脆的鸣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