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不断的缘-第2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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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两个人好不容易拖拖拉拉出了门,新闻联播都快放完了。
叶子航骑车背着方静言,深冬的夜风吹到身上又冷又寒。
方静言搂着他的腰,轻轻将脸贴在他背上。嘴角扬起微笑,脸颊上的热度渐渐渗透到心里。
高中时他也常这么背着她。
那时,她只能坐在他身后偷偷望着他有着美好弧度的脊背。多少次,只差一点点就要将脸贴上去,却总在距离一公分处生生打住。
这真的是在寒冷的冬夜里吗?为什么她觉得像是在春天里一样?
“静言,冷不冷?”
“不冷,好暖和呢。”
“暖和?”
“你的背。”
“静言,我想听你唱歌。”
“。。。我这个人如果说离十全十美还差一点的话,恐怕就是唱歌了。”
“你小时候可没这么高的觉悟。”
“瞎讲,我啥时候自吹自擂说自个儿会唱歌啦?”
“你倒是没吹,全唱来着。一路从你外婆家唱回来,结里把人都唱掉树洞里了。”
方静言愣了一会儿,终于想起是初一寒假下雪天的事儿,忍不住噗地笑出来,又在叶子航背上拍了一巴掌说:“你怎么老想着我的丑事儿啊?讨厌!”
叶子航也忍不住笑了出来,“还记得那天你唱的什么歌吗?”
“。。。。记不太清了。。。。”
“真的记不清了?”
“嗯。。。好像还记得一点点。。。”
“是小龙人。”
方静言嗞地倒抽了口凉气,说:“你竟然记的这么清楚?”
“还会唱吗?”
“大概吧。。。。”
“我想听。”
方静言紧紧搂着叶子航的腰,努着嘴想了一会儿,终于开口唱道:“我是一个小龙人,小龙人!我有许多小秘密,小秘密,就不告诉你!就不~~告诉你!!”
一口气吼完了,叶子航却没了动静。
果然是自己唱的太难听啊,把叶子航给吓倒了。
哼,都说了不会唱歌嘛,小时候他也不是没有领教过,这会儿硬逼着人家唱了,却一点面子不给。憋着气用手指戳了叶子航的腰说:“干嘛不说话?是不是偷偷在心里笑话我呢?”
她永远不会知道叶子航此刻的心情,这首依然跑调跑到十万八千里之外的小龙人之歌,过去四年两人交错的岁月中,他无数次痛苦又甜蜜地回想着她曾唱过的音调。回想那个喜欢嘟着嘴跟他吵架,瞪着眼睛说他狡猾的小女孩儿。
心里头的情绪纵然如沸水般翻腾的厉害,叶子航终于也只是浅笑着说:“没有,只是觉得你很厉害呢!”
“什么?我厉害?”方静言激动地大声问道:“我哪里厉害了?是不是比你妈的美声唱的好很多?”
“不是。”
“那究竟是哪里厉害呢?”
“你唱跑的每个调都和十年前一模一样,一音不差,这难道还不够厉害吗?”
“什么?叶子航!你想死啊!!!”方静言全然不顾自己还坐在自行车上,伸着手就往叶子航脖子上掐过去。
她这种不自量力的行为所造成的后果,就是他们两个都从车上摔了下来。
两人一瘸一拐地推着自行车到了静言外婆家,进门第一件事儿就是找创可贴。
*****
叶子航带着绣球跟着方静言回H市过新年。
刚上了长途车,方静言就嘿嘿傻笑起来。
叶子航捏了捏她的脸,问:“傻笑什么?坐车都不老实。”
方静言坏坏地看了他一眼,笑道:“叶子航,知道我现在是什么感觉吗?”
“什么感觉?”
“我觉得自己像是领了媳妇回家过年似的!我媳妇还背了只胖猫作嫁妆!哈哈!”方静言说完便笑的前俯后仰,形象全无。
叶子航又好气又好笑,伸手揪住她的鼻子说:“哪有人让媳妇背全部行李的?又哪有人说累了就趴在媳妇身上让拖着走,饿了就让媳妇请吃饭的?你说说,有我这样苦命的媳妇吗?”
方静言笑着踢了他一脚,将头埋在他怀里说:“我真的累了啦!要睡觉!”
绣球也从猫笼子里钻了出来,拱在叶子航和方静言之间,蜷成个大毛球开始呼呼。
叶子航摇着头将外套披在她身上,对她的胡作非为毫无办法。
其实是喜欢她的胡作非为的。
因为知道能让她这样对待的,只有自己而已。
想到这儿,叶子航不禁又为自己悲哀起来,竟然沦落到让人虐待还高兴的地步,叶子航,你究竟是中了什么毒?
****
大年二十九下午四点钟,方静言和叶子航带着方鞭打绣球到了静言H市的家。
方爸方妈会如何表现,不用说,大家也能猜的到。
还能有什么比女儿女婿一起回家过年更让人兴奋的呢?
呃~~虽然目前还没上升到女婿的高度,但那只是迟早的事嘛!所以,不妨说是准女婿。
大年三十那天,全家人一齐上阵准备年夜饭。
方静言和叶子航负责包饺子。
注意,他们只是负责包。至于撖饺子皮和拌馅这样高难度的事,当然由方妈来完成。
方静言包饺子也不老实,一会儿要捏个四角型的,一会儿又要包个花朵状的,又找了花生米和核桃仁包在饺子里,总之,她是极尽瞎折腾之能事。叶子航只管老老实实包本份饺子,不跟着她瞎玩,方静言还觉得叶子航没趣,撅着嘴说他是木头人。叶子航叹了口气说,他倒是也想折腾着玩玩呢,但总不能折腾的晚上一个好饺子都吃不到嘴吧?方静言立刻反应过来他是在讽刺自己包的花式饺子中看不中吃,气急败坏地抓了面粉往他脸上抹,结果,饺子没包的怎么样,两人倒全成了花猫脸。
一家人热热闹闹吃了年夜饭,收拾好桌子,上了茶果点心,围坐在客厅里看年三十的例行节目——春晚。
窗外不时有烟花飞蹿到天空中发出的嗖嗖声,方静言看了会电视便起身趴在窗户上看烟火。
“叶子航,我也想放烟火!”她扭头对斜倚在沙发上的人说。
“昨天你自己怎么不提前买些?这会儿生意人都收了摊子回家过年,到哪里去找烟花?”方妈一边削苹果一边说,“你这孩子,就会异想天开,想到哪儿做哪儿,没个好生活习惯。。。”
方静言一句话,却惹来方妈一长串的唠叨,郁闷地缩回沙发上,拒绝了方妈递过来的一片苹果后,孩子气地把脸藏在方爸背后,嗡声嗡气的说:“爸,我妈大年三十还要说人家,你倒是管管你老婆嘛!”
方爸微微一笑,对方妈说:“以后你就别叨叨静言了,她现在今时不同往日。”
方妈睨了女儿一眼,说:“哪里不同往日了?还不是懒丫头一个!”
方爸摇了摇头,指着叶子航说:“她现在自有人管,不必咱们多费心。就算她懒,反正也有人愿意驮着,不是吗?”
“爸!!”方静言猛地从父亲身后跳起来,脸蛋羞的绯红,“谁管我?谁敢管我来着,我管人还差不多!”
叶子航见她似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般,只是笑着,并不说话。
这边正闹着,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方妈接了电话,喂了一声,对静言说:“言言,圆圆找你!”
“啊!是圆圆姐!”方静言一听是苏圆圆打来的电话,跳下沙发连鞋都没穿就奔过去接。
“姐!你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啦?自从你和姐夫结婚后,就把我这妹妹给扔到爪哇国去了!没良心啊!”
“死丫头!我什么时候忘记你啦?明明是你自己跑到S市去当小白领,把我们给扔了!”
“什么小白领啊,苦的跟苦瓜没两样!”
“呃。。。静言,我听姨妈说你和叶子航两个。。。两个又和好啦?”
方静言揉着电话线有些不好意思地吱唔道:“嗯。。。就那样吧。。。他现在在我家呢!”
“什么?在你家?”苏圆圆在电话那头叫了起来。
“姐,你不要激动!不要激动啦!这事儿没什么了不起吧?”
“不。。。不。。。不,我没激动。。。我真的没激动。。。只是。。。”
“只是什么呀?姐,你今天很奇怪耶!”
“呃。。。言言,你想不想放烟花?我家有好多烟花。”
“好啊!!我超想放的!刚才还在郁闷没提前买些呢!”
“那你过来啊,咱们一起到河边去放。”
“好!我马上来!”
“那个。。。你记得叫叶子航一块儿来啊!”
“呵呵,那当然!”
方静言听说有烟花可以放,兴奋的不知所以。一挂上电话马上就拉着叶子航穿衣服出门。
“现在去哪儿?”叶子航一边穿大衣一边问。
“刚才你没听见我打电话吗?我姐喊我们去她家放烟花呢!!唉呀呀,我今年一定好运,总是心想事成!”方静言戴上小星星耳捂子,眼睛也亮的像星星一般。
“你姐?苏圆圆?”
“嗯!就是她!”
叶子航在玄关愣了一会儿,忽然带着一抹说不出意味的笑,说:“当年,她对我还很不错的,请我喝了山楂桂花茶。”
方静言捂着耳朵也愣了。
当年,在苏圆圆家院子里的回忆,对他们两人来说,一点儿都不美好。
叶子航见她脸上没了笑意,便伸手将她拉出门外,揽着她的肩膀说:“这次去她家,咱们可得创造点美好的回忆,懂吗?”
方静言咬了咬唇,又露出笑容,拼命地点了点头。
怎么会不美好呢?
现在,只要是和叶子航在一起的每分每秒都是那么美好。她正体味着生命中前所未有的巨大幸福。
而且,她对这幸福有信心,她相信,只要她愿意,这幸福会伴她一生一世。
有时,人也不能对自己太有信心了。谁能担保生活中时不时就不会冒出一两个搅局的呢?
比如说。。。
方静言和叶子航推开苏圆圆家的院门,一只庞然大物就从暗影里蹿了出来,呜地一声趴在方静言身上,用那毛茸茸的大脑袋蹭着她的手。
“啊!小远!”方静言乐呵呵地抓住苏小远的大毛爪,“小远,你好重啊!”
叶子航皱眉望着那狗,觉得它的名字有点儿刺耳。
方静言拖着大金毛小远一路笑着走进院心,发现有人正蹲在院心里点一支烟花。还不及眨眼,那金色的花火便飞向深黑色的夜空之中,金色火焰咻地升跃之后,在夜幕里爆出一朵金蓝色的烟花。
极美的烟花,闪烁在夜空中的那一刹那,就如同一颗真正的星星。
就像傍晚时挂在天幕之上的长庚星。
光点散散落下,照亮了点烟火的人。
“庄远!——”方静言和叶子航同时出声,又同时哑然。
新元(上)
远处河堤上不断有绚烂的烟花绽放在深蓝的夜空中。
星星亮了,烟花落了。
庄远缓缓站起身,望着方静言与叶子航,最后扬起眉头伸手指着叶子航说:“是因为他吗?”他盯着方静言,却指着叶子航说:“一直拒绝我都是因为他吗?”
方静言看着烟火的光芒在他眼中渐渐黯淡,喉咙酸涩地哽咽起来,“庄远。。。我一直喜欢的,都只有他。”
庄远脸上闪过受伤的神情,片刻后他冷笑道:“只有他?你们不是早就分开了?四年前,你自己亲手将他推开的,那天在梅谷,是我将你背了出去!方静言,你敢说你当时不是选择了我?”
“庄远,”方静言咬着唇说:“那时。。。是我误会他了。。。都是我不好。。。”
叶子航走到方静言身边,淡淡道:“静言没有错,我们都没有错。”
庄远瞪着叶子航,叶子航平静地与他对视。
远处又有烟火升腾起来,他们望着彼此眸中七彩的光芒。
烟花亮了,星星暗了。
当那朵烟花渐渐逝去,庄远忽然地闭上眼睛笑了。
他长叹了口气,喃喃道:“原来。。。原来看不透的人是我。。。明知道。。。”
睁开眼睛,他拔腿就往院门外走去。
“喂!庄远你去哪儿?”方静言急地伸手捉住他的衣袖。
“静言,”庄远垂着头说:“我不会再强留你,你不用再勉强自己到庄氏来了。”
方静言摇着头说:“那是我的工作,与你无关。庄远,我一直把你当作好朋友,过去是,现在也是。”
庄远听了方静言这话并不觉得安慰,却更加觉得自己悲哀。
三个人正僵在院心里,苏圆圆和她老公曲凌两人捧着一大盒烟花走了出来。她其实躲在屋子里观察了好久,这会儿是瞅准了时机出来的。
“静言,子航!你们来啦!”苏圆圆转着眼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