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血红时-第4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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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保收下礼物称谢:“副座不以职位参差见弃,天保高攀了。我这几天太累,休息过来写篇功夫字回赠。”
谭岳邀请道:“天保,到412旅当团长去吧。梅老德高望重,从者如云,不乏军事人才。”
天保笑道:“我曾师事陈毅,谭兄无忌否?”
谭岳大方地一笑:“我只要人才,不立党禁。”
梅老半笑半认真地说:“汉峰别挖我墙脚呀!我这个第二团主力在路东,战斗力不比钢军弱。”
这时小蒙进来,没哭,表情当然沉痛。谭岳、莫德成、蒙高佬和张乾少校,都围住小蒙说些安慰话,也都流了泪。小蒙对谭岳他们说,多亏梅老和罗司令相助,烈士棺木上午可以备齐,午后,安葬仪式和追悼会同时同场进行。罗司令说要防止敌人破坏,烈士应分散安葬,池城陵园是象征性的,蒙杰真墓也不放在这里……
谭岳他们听罢,表示感谢梅老和罗司令,然后请小蒙坐下,大家同坐一桌,讲整编的事。
21集团军补训团3200人已到定远城,清一色的广西人,参加过武汉会战,很有战斗力。邱光要该团团长带300人,加强到当地第12游击纵队,余者连同莫大队、蒙团余部加一个土著营分编为两个团。蒙团保持原阵容,高佬接手团长,另一个团叫安徽保一团,莫德成任团长,任务是警卫“邱指”。蒙高佬和莫德成都邀小蒙去做中校副团长,莫德成十分热情,蒙高佬冷漠些。小蒙没这个思想准备,一时不好表示什么,张乾说:
“悟子,我是区副官调来做你帮手的。邱处长要我和区副官陪你在这守陵49天,你在哪团要想到守陵的事。”
天保加上两句:“悟子,老莫是我结拜的四哥,为人真爽,你就在莫团吧。”
小蒙有主意了:“好,我在莫团,就当个营长吧。黑崽也是我在军校时朋友,你要诚心抗日,就在这做营副,还要多管些事,我的社会应酬太多。考虑到弟兄们感情,我这个营要多留些老蒙团战士。”
蒙高佬热情了:“尽你挑,委托黑崽办。”
谭岳以桂方代表名义宣布:“就这么定了。”
他们又接着劝慰小蒙,小蒙不多讲话,示谢而已。
区副官打电话回来了,说邱光感谢梅老和罗老将军支持,梅老所提各项,他完全接受,另给小蒙拨两万大洋优抚费。天有不测风云,邱将军突患“重病”,委托谭副师长主持池城方面桂方事宜,528旅韦旅长率1056团和补训团已向池城开拔,参加蒙团追悼会,追悼会请梅老主持,一切丧葬费用,由省府实报实销……
梅老听罢,说道:“既是这样,我只好权充主持人了,有两党军队和将军参加,也只有让我这安徽老百姓主持。这儿暂且无事,我们一同去看望蒙团余部吧。”
一行起身向外走,小蒙道:“邱处长真行啊,一下子又进步了,这两万大洋我不要,分五千给池城救灾,另一万五由莫团、关团、新蒙团三家均分,各得五千,作开办费,天保君队伍没武器,我们枪多,你尽管拿。”
天保忙说:“不用,我有武器来源,找日寇要。”
大庙西侧是一片空地,宽约百米,西边就是街区,此刻儿空地上放上许多张大桌,很多人在这儿忙追悼会挽联的事,有人在写,有人在挂,挂好拿到会场去,罗炳辉也在这里,老八团有10余名男女干部在这写挽联,帮着挂挽联。走进人群,小蒙低声对天保说:
“大官子弟没几个好东西!区副官是特务,黑崽肯定也是特务,来监视我的。”
天保也低声说:“我同你说了,黑的不一定是乌鸦,别直线地看人看事嘛!”
北面忽然传来一阵马啸,两匹奔马如飞而来,一会儿来到这块空地,马停人下,原来是滨淮大队通信排长带一名通信骑兵,排长向天保面前跑,哭叫道:
“苏小姐受重伤啦!”
天保脸色突变:“说明白些!”
排队长急得口齿不清:“小苏大队长,上身,两处子弹都取出来了。人,昏迷,过一会叫你名字一次……”
天保声音发抖了:“突围成功了么?”
排长答说:“突围成功了。小姐去了战场,强行统一指挥,闵专员增援部队四面反包围敌人,枪声一响,敌人一乱,我们全冲出去了。小姐带本大队奇袭蚌埠,调动敌人回窜。蚌埠没城墙,戒备也稀松,我们一下打进去了,分散乱打,打了两小时,打下了鬼子旅团部,旅团长跑了,我们缴获两部电台。弄不清打死多少敌人,外出敌人全向蚌埠回援,我们也撤出战斗。半路上跟回窜之敌遭遇,我们把敌人打散了,小姐也受了重伤。现在闵专员带上医生也在三十六套,全力抢救小姐,全大队弟兄都希望你去。铁路上封锁不严,从这里到三十六套直线距离不过一百多里,骑马快走,下午能赶到。”
“长山,快把我马牵来!”天保在整武装带,脸色变得煞白,“梅老,我明天准回,队伍由参谋长负责。”
“从我这里带些白药去,一定要把小苏抢救过来。”罗炳辉在安慰天保,“你放心去吧,这里事,众人相助。现在不要分什么民军、国军,能抗日就是好军。”
“去吧,天保,”谭岳表现得十分热情,“苏小姐是活的穆桂英,她属于全民族,大家都有照顾她的责任。我这里有一位战伤专家,是刚从法国回来的爱国华侨,让他带上药品和抢救器材,同你一起去。”
莫德成急得眼里含泪:“我们李支队那班兄弟姐妹,数你小两口受的灾难大,也数你两个有本事,成就大,赶快抢救她啦!天保,你去,在那边多住几天,你这里的队伍我替你代管,军服、武器都包在我身了。”
在场的人都在宽慰天保,都催他快走。天保听着听着,觉的自己脑袋大起来……苏祝娟,是他第一次看到在战场上拿枪同日寇作战的女学生。从她那里,他才知道什么叫做情和恋,她不仅给了他爱,还给他指了路,没有她,一味蛮干的关小怪哪有今天……我要到她身边去,立刻去!
“报告,”梅大队侦察参谋跑来,“鬼子加伪军有两千多人,已经从津浦路出动,向池城来。判断,敌人企图就是扰乱安葬仪式,破坏两党军队的团结行动。”
这消息对在场的来说,算不了什么大事。尚未有人表示什么,梅大队通信班长又骑马跑来,报告说,梅祝陶两小时前接到闵专员求援信,说是韩德勤趁滨淮大队连续作战疲惫,苏小姐重伤,派一个旅准备配合苏祝周夹击闵部。梅祝陶紧急收拢三个连,直去三十六套,指挥滨淮大队援闵去了。现在梅大队只有一个骑兵班在池城,其余部队都分散在农村,一时收不拢,敌人已经出动,没有部队挡阵,怎么办……
“乱弹琴!”罗炳辉瞪大两眼,“这点情况有啥子了不起,老八团去把敌人打垮就是了。”
天保道:“不行,罗司令,下午追悼会是两党军队一次意义重大的合作行动,老八团必须全体参加。”
谭岳忙对黑崽说:“你骑快马沿公路迎上528旅,传令韦旅长率1056团跑步向东迎战。”
天保又道:“不行,没有528旅参加,追悼会就没有主方主力,况且韦旅长也未必肯参战。其中微妙关系,谭副座也未必清楚。广西部队是坚强的,只要毋违初衷,则大有可为,但这不是好心人愿望所能决定的。”
梅老有些着急:“两党队伍都不能动,梅大队余部收不拢,你的队伍初建,谁来阻敌?!”
“我!”天保一个“我”字音量并不高,但在此时此地说出来,就显得格外有力。“我的士兵都打过仗,干部都能打,还有52骑铁骑兵。我保证把敌人牵制在铁路线附近,不妨碍下午追悼会就是了。”
小蒙哭了:“苏小姐还在等你哩。”
天保表情很恳切:“我和祝娟自相识以来,就立志把自己交给祖国了。我意已决,请朋友们支持。罗司令白药,谭将军大夫,莫四哥感情,诸位朋友关怀,我一概接受,也不多说了。滨淮大队通信排长带上梅大队骑兵班,护送138师医生马上返回三十六套。告诉祝娟,天保要她尽快恢复健康……”他忽泪流满面。他镇静一会儿,抹去泪,对李长山说:
“传我的铁骑兵来,马上出征!要队伍集合,参谋长来和我商量作战行动。”
他说罢再去向138师大夫致谢,组织他们行动,尔后向大队参谋长交代工作。20分钟后,他回来写挽联。
就在大家分头忙碌时候,小蒙抽100名骨干带30挺轻机枪,500支德国造步枪去了关大队,并未告诉天保。
谭岳把莫德成叫到一旁:“我现在任命你为补训团团长,你立刻走马上任,带全团参战去。整编的事,打完仗再说,你的行动不要让邱处长和528旅知道。”
老罗把老八团侦察队长叫来,交谈几句什么,队长跑开。他又把区副官叫来:“再给你舅舅打个电话,把这里的事情告诉他,他是聪明人,晓得怎么做。”
区副官问:“讲到什么程度呢?”
老罗哺口气:“这里所有的事,他统晓得。不用我细讲了,你就说我说的,他面临严重的敌情压力,只有小关能帮他的忙。要小关帮忙,就要把他当朋友,不能哄小孩。”
天保写好了挽联:“抗暴虏而牺牲功昭日月,斩倭奴以雪恨任在同仁。”然后与在场诸友人一一握别,跨上他的战马,率领那52骑老马兵向东驰去。
“真是一个活的赵子龙”!梅老激动得眼里噙泪。
谭岳道:“上海抗战,我同天保在一起作战多次,他都干得很出色,从那我们才成为朋友。他年轻而知识渊博,兵学造诣很深,是个难得的人才。”
骑兵们去远了,在那股不浓的尘头之下闪耀着许多亮点,那是战士们钢盔上的映光。
第十七章 青春梦
午后两点刚过,池城以东14公里处,丘陵大洼公路线上,关大队与敌人接火了。来敌是先头部分,不到200人,大部是伪军,日本兵仅30余人,内有尉官2人。
天保站在一座小高地上指挥,没有号官,也没其它通信办法,只有用简单旗语指挥。他用小蓝旗一挥,30挺轻机枪同时开火,只两分钟,来敌大乱,他再挥动小红旗,全大队从两侧冲上去,近战扑搏。他的兵全是“丁”,刚复聚为军,混战是难免的,只听大洼里哇哇叫,“丁”们一面冲杀乱一面叫,什么样骂人的脏话都有。小蒙派来的一百名骨干单编一队,专打日军,他们倒是一声不响的干。30几个日本兵,被刚才密集的机枪扫射,撂倒了一半,剩下的,全被扎死了,广西兵们还不解恨,仅仅因为不解恨,才来几声“丢那妈的!”
和天保站在一起的有莫德成、蒙高佬和张黑崽,高佬说来学点什么,黑崽是来做天保帮手的。20几分钟战斗结束,乱敌全部被打死和刺死,天保说要留个伪军问情况也没留住,“丁”们正杀在兴头上,还没解恨哩。关大队参谋长指挥打扫战场,一面发脾气训斥士兵们,说以后再这么乱就要执行最高纪律。无奈他那口北平腔软不叮当的,说得再凶,也是“油”而无威,“丁”们并不害怕。
“下山吃饭,我作东。”天保收拾他的指挥工具。
“人家后续部队不来么?”蒙高佬不放心。
“他来不了!”天保答得很轻松。
“高佬”,莫德成在炫耀天保,“我这位义弟,在战场上,啊,啊,冇话讲,信着他好了。”
蒙高佬还是不明白:“敌人送这盘菜什么意思么?”
天保伸手让客:“走吧,敌人知道我没武器,先送点见面礼,大笔交易还在后头。”
他们到山后一座大村里,莫团刚到不久,在做饭吃。这时候的广西军纪律较严明,确无扰民等事,老百姓见他们真打了日、伪军,也就热情接待了。在一家大户厅堂里,主人办了酒菜,款待指挥官们,并没要天保出钱。莫团的团副和几位营长都在,是天保预邀来的,进餐时商讨下一步行动。蒙高佬又不放心:
“几千人挤在这里,敌人空袭怎么办?”
“敌人飞机也不会来,请也未必能请动。”天保说笑般的说,“吃饭吧,完了再说。”
关大队参谋长来了,说了缴获些什么,敌尸都已草草掩埋,部队回村来吃饭,有伤无亡。说完他又发了火:“新部队真他妈不好带!队形控制不住,打仗赛嗓门儿,哪像部队,乌合之众!”
天保笑道:“乌合之众还为广西军增添了荣誉,老乡只看到了广西军,并不知道打头阵的是我的杂八队。看来梅大队来的干部有临时观念,没尽到责任,你饭后带他们参观我莫四哥的队伍,学学四哥的钢军精神。”
他的话使桂方客人高兴,尤其莫德成。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