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众情人 作者:张鸿疆-第2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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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大妈念了声“阿弥陀佛”,没说自己参禅的事,笑着迎上前去:“刘姐,你可是贵客,想请都请不来呢!”
刘主任打量着屋子,笑道:“咱姐俩可别这么说呀!”指着布帘道:“那就是孩子睡的?”
“是,是……”韩大妈说:“我这地方太小……你喝茶呀……”
刘主任接过茶杯道:“别客气呀,我今儿来,就是想见见那孩子。”
韩大妈连连说:“是该见,是该见——谁叫他是你接到这人世来的?”又对外喊道:“胡喜,快过来给你哥打电话,让他赶紧回来,就说今天家里来贵客了……我脑子迟,他的号码总是记不全,一拨就错,总被别人数落。”
“来喽!”胡喜应诺着,跑来也没与刘主任打招呼,就拨起电话来。
刘主任说:“自从那次你说了之后,我这心里呀,就一直挂着这孩子,大妹子,他长什么样?”
韩大妈笑着说:“能长什么样?还不都是俩眼睛一个鼻子?”
“帅气吗?”
“这……帅气!我生的儿子,丑不到哪儿去!嘿嘿……”
一旁的胡喜,听着她们说话,捂嘴而笑道:“我哥呀,长得像阿兰德龙,又像张学友,又像刘德华,还像黎明……”
韩大妈瞥了他一眼:“没你什么事儿,还不快打!”
“打着呢!打着呢!”胡喜赶紧拨打起电话来。
刘主任笑道:“俗话说得好,‘有苗不愁长,三年树成行’,你这孩子……”
“唉!”韩大妈叹口气道:“成行不成材,又有啥用!还说不愁呢,他呀,当了十年大头兵,回来总是傻乎乎的,真把人愁死了!”
胡喜拿着电话,汇报道:“我拨通了,可他却挂断了。”
韩大妈说:“怎么,他说啥?”
胡喜放下电话说:“他说他正拉着一个老头,人家身体不好,他开车格外小心,一时回不来。”
韩大妈摇摇头说:“唉……总是关心别人,自己的婚姻大事,全耽误了。”
刘主任想了想,忽然说道:“现在的年轻人脑子活络得很,和咱有代沟,什么事都不会跟咱讲。他该不会是背着咱们,自己行动吧?”
韩大妈说:“他要有这一手,我做梦都会笑醒呵!他呀,憨着呢!”
“不憨!不憨!”胡喜这就学韩大妈的口吻道:“谁敢说他憨,我就跟谁急……”
刘主任听得仰天大笑。
韩大妈一愣,冲胡喜嚷道:“学我呢?好你个猴精,想招打是怎么着?”举手就要打胡喜。
胡喜边躲边笑:“不敢不敢!你是总指挥,我是马前卒,哪有领导打群众的?”跑回自己家里,去看他每期必看的中央二套的《鉴宝》节目。
韩大妈摇起了脑袋,拉着刘主任的手说:“你看你看,打电话他也不回来,越大越不听话了!小时候他可乖呢,在院儿里玩,文秀他们几个女孩子都敢欺负他,不管他张大妈还是他王大爷,谁说话他都听……”
刘主任笑着说:“那些陈谷子烂芝麻,你怎么一股脑儿往外倒啊!”
韩大妈说:“他爸死得早,我又当妈又当爸,一把屎一把尿……”
刘主任急忙打断:“瞅瞅,又来了不是?”
你怎么跟我妈说的一个样儿?(2 )
韩大妈说:“我知道你们烦我。不过,有信儿可千万别忘了通知我。”
刘主任说:“你哪,就是吃在碗里,看在锅里!”
韩大妈想了想道:“那个李什么来着?真的生气了?”
“可不?”刘主任说:“自从那回以后,人家再也没登过我们这个门儿。”
韩大妈叹了口气,道:“唉……再有信儿,甭管是谁,赶紧通知我!”
刘主任一边应承,一边说着“我那事情还多着呢,下回抽空再过来,非要看看你的儿子不可”,就急匆匆地走了。
2 憨哥没有说谎,他的确拉了一位大爷,小心翼翼送他去丰台,时不时地侧身说:“你坐好,早晨路上车多,一会儿停一会儿走,当心撞着头……”
这位大爷点点头说:“是啊,这些年,不知哪来的这么多车,路是越修越多,可还是到处堵车,人家外地人到北京来都说,首都首都,实际上就是首堵首堵。”
憨哥赞同地说:“我记得从前,咱北京可没有这么多人呀,现在是怎么了?现在是……”一回头,发现老大爷人呼吸困难,面色蜡黄,急忙将车停在路边。
老人用手指指口袋,呜呜呜地说不清一句话来。
憨哥立马明白,这是心脏病突发!就顺着老人手指,从口袋里掏出药葫芦,将老人靠好,扶伺老人吃药,用自己的水给老人喝,然后将老人上衣扣子解开,动作十分熟练。
过了一会,老人缓了过来,说道:“小伙子,谢谢你呐!你很懂行呀……”
憨哥说:“我妈就是这病……”
一打方向盘,他将车汇入了车流之中……
医院里,两位女护士,用推车推着那位大爷,向病房走,憨哥交完费,跟在她们身后提醒着:“把脑袋垫高些。”
护士忙垫枕头答:“是——是——”
憨哥又道:“推平稳些,不要震动。”
“是——是——”
车在向前走着,护士请示道:“可以量血压吗?”
憨哥说:“到病房去量,小心穿堂风。”
“是——是——”
车到病房门口,护士说:“大夫,推进去吧……”见后面没人应声了,她们一回头,却见是憨哥。
俩护士面面相觑道:“你……你不是大夫。”
憨哥坚定道:“别废话,快推进去!”
她俩对视一下,吐了吐舌头,脸上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
3 这是个三人的病房,几天之后,那位被抢救过来的大爷,靠在床上,一位年轻姑娘削好
苹果递给他吃。她叫吴瑛瑛,二十六七岁光景,由于酷爱看书,来陪护病重的父亲,仍然带了几本《简爱》、《乱世佳人》等名著。她想了想说:“爸,你是怎么搞的,一大早出个门,心脏病就犯了?听护士说很危险呢,差点就像《东京物语》上那位可怜的老父亲了。”
同室的病友郭大爷,像单田芳说评书似的,把当时抢救的情形,绘声绘色地说了一遍,结论是:“喝,老吴头福大命大造化大,逢凶化吉乃呈祥!”
老吴头制止住郭大爷的演讲,气鼓鼓地对女儿说:“你来干什么?工作咋办?”
吴瑛瑛说:“爸,幼儿园的事儿,小朱子在帮我看着呢!”她看着手表,又说道:“你总不说话,总不理人,我马上要回去了……快吃呀……”就要去拿书,准备走。
老吴头把头一扭向一边道:“我不吃!”
吴瑛瑛为难起来:“爸,身体要紧,你这是……”
“你少气我就行了!”
“爸,这回我怎么气你了?”
老吴头抖抖地指点着女儿:“还说呢,都二十六七了,还等什么?看书看书,书里头有你的爱情吗?叫你到婚姻介绍所去,为什么不去?”
吴瑛瑛脸涨得通红:“爸,我的事情,你就别瞎操心了……”
“怎么叫瞎操心?”老吴头伤感起来:“你妈死得早,这些年,我又当爸又当妈,你打小,一把屎一把尿……”
你怎么跟我妈说的一个样儿?(3 )
“打住打住!”郭大爷操着沙哑的嗓子喊:“老吴头,才两天,你这话都说过八百遍了,我和老孙头都告诫过你,说不要再惹人烦,你咋不听呢?”
老吴头还想争辩,吴瑛瑛忙打断道:“爸,又来了,又来了,我就说嘛,你再不要提那些陈谷子烂芝麻了,真的烦呢!”
老吴头抖抖地指着她道:“你……你……”气得说不出话来。
吴瑛瑛父亲突发心脏病,园长催促她不要工作了,专职陪护,并嘱咐小朱子多干一些,好让吴瑛瑛不至于分心。
作为同事和朋友,小朱子实在放心不下老吴头的病情。下班之后,买了两大包水果,匆匆来到
医院看望。她见老人闭眼靠在床上,气色的确不好,与吴瑛瑛打了个招呼后,就小心翼翼地候在一边。
吴瑛瑛对小声对小朱子说:“园长来电话,说你一人干俩人的活,谢谢你了!你的白马王子一定很帅气吧?你好小气,也不领来让姐儿几个看一看。喂,婚事啥时候办?我好给你准备礼物呀!”
小朱子笑笑,含糊其辞道:“快了,其实都已准备好了,你千万别麻烦。”
吴瑛瑛刚想说什么,老吴头马上睁开眼,挣扎着坐起来,指着她嚷:“看人家,看人家,比你小那么多,都要成家了,你呀你,到现在八字还没一撇呢!”
小朱子和吴瑛瑛赶紧安抚老人。这时,护士拎着一包水果进来,说道:“大爷,你儿子送东西来了,他让我交给你,嘿嘿,你真好福气呀……”
吴瑛瑛和小朱子惊讶不已道:“儿子?”
老吴头也被搞得一头雾水:“我儿子?”
吴瑛瑛把书往旁边放了放,站起来说道:“爸,这是怎么回事?”
小朱子也站了起来,接过那包东西之后,疑惑地望望护士,又望望老吴头。
护士突然想起那天抢救时的惊险场面,说道:“他多果断呀,多有主见呀,怎么?他不是你儿子吗?”
“哦……”老吴头恍然大悟道:“是他是他……”
护士说了句“你快收着吧,你儿子说,得空再来看你”,就嘀咕着“这老汉得了场病,糊涂了”,就退了出去。
吴瑛瑛和小朱子大眼瞪小眼,喃喃道:“他?他是谁?”
4 跑了一趟顺义,有位老板要给憨哥大钱,让他跑趟保定长途,他却拒绝了,说着“我要去看个人”,在身后“傻帽,给双倍钱都不要”的讪笑声中,他把车开到了医院,顾不上休息,就削好
苹果,给老吴头递上去,笑着说道:“你吃,你吃……你的精神,比前两天好多了,真让人高兴。”
老吴头一见到憨哥,打内心深处往外冒喜气,急忙接过苹果,瞅着憨哥,忽然大笑起来。
憨哥不解道:“你笑什么?我刚跑了一趟远的,是不是灰头土面的?嘿嘿,让你见笑了!”
“不不,”老吴头说:“小伙子呀!你对我这么好,人家都以为你是我儿子呢!你抢救我的那些故事,人家老郭头都编成评书了!”
憨哥不好意思地低下头道:“嘿嘿……你老这病,和我妈的病一样。”
老吴头说:“是啊!可怜天下父母心……上回你急着要走,我说到哪儿了?”
憨哥想了想,回道:“说到你女儿今天二十七……”
老吴头点点头:“对对。她妈死得早,这么多年,我又当爸又当妈……”
憨哥马上打断道:“你怎么跟我妈说的一个样儿?”
老吴头被劝住,笑道:“小伙子,你不会笑话我吧?”
憨哥急忙说:“哪能呢?”
老吴头自嘲地一笑:“是啊,是啊!我只要一说这,但凡是个人,都不爱听。我女儿一听这话,就跟我急。”
“你女儿?”
“她单位事多,我让她回去上班了。”
……
幼儿园里,孩子们都在院里奔跑,玩耍。有拍球的,有骑木马的,有摆积木的……四周围了一圈木板栅栏。
你怎么跟我妈说的一个样儿?(4 )
小朱子忙着招呼孩子,不时喊着:“要团结友爱,要互相帮助……好好玩儿,别摔着了,别碰着了……”
被老吴头从病房赶回来的吴瑛瑛,手里捧一本厚书,边感伤边叹息:“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小朱子打断了她的沉吟,说道:“看来,爱读书不是什么好事儿。你呀,总是这样多愁善感。早晨又没吃饭吧?”
“唉!”吴瑛瑛说道:“我爸为我的事儿,急得都住院了!而我这头,真的愁如一江春水……唉!没劲,没劲呀!”
小朱子说:“是呀,是呀,对上象就有劲啦!我不是说,你总不能在书本里寻找幸福吧?你这是典型的鸵鸟心态,很不合时代潮流呢!”
吴瑛瑛摇晃着脑袋,开始阐释自己的观点:“你是知道的,我征婚这些年,征来的对象还少吗?无非就是电话呀,手机呀,下馆子呀,逛商场呀……那一套俗,太俗!我的观点是,不幸的爱情,都是一样的,而幸福的爱情,各有各的不同……”
小朱子笑道:“你呀,把《安娜。卡列尼娜》书上那话倒过来说了!”
“本来嘛!这是真理!”吴瑛瑛说:“也许,我这人就是这么特立独行,这么不合时宜,我的心老了,所以看什么都不顺眼,都浮浮躁躁,毫无内涵。”
“老?”小朱子说:“还不到三十呢,老什么?我知道你厌烦时髦,讲究内在的东西。怎么样,要不要我给你介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