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众情人 作者:张鸿疆-第1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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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主任回过神来,放下茶杯,幽幽地说:“那时闹‘文革’,到处都是乱哄哄的,我也实在记不清了……”
韩大妈摇着她的胳膊吼道:“不!我生的是小子!韩革是我的儿子!是我的儿子……”突然,她心脏病复发,喘气困难,大汗淋淋。
刘主任和小赵急忙扶住她喊:“你怎么了?怎么回事?”
韩大妈用颤抖的手指着口袋,嘴巴一张一张,但是说不出话来。顿时,在场的人都紧张起来,喊着:“快送
医院……“
毕竟是护士出身,刘主任显得很有经验,说道:“大家都别乱——她这是心脏病突发……”从韩大妈口袋里掏出药来,边给她喂边说:“大妹子,没关系,不要紧。”又对小赵说:“快拿水来!”
像一群小麻雀,这么能闹腾。(2 )
在刘主任的护理下,韩大妈很快苏醒过来。她长出一口气,缓缓说道:“韩革,他是我生的呀……我生的……”
刘主任等人也松了口气,边给她喂水边重复她的话:“是你生的——没错——韩革是你生的……”
小赵捂着胸口说:“韩大妈呀,你这会儿是好了,可是把我吓出心脏病来了。”
韩大妈说:“唉,我这都是几十年的老病。”
刘主任说:“可不是吗?当年你生孩子的时候,就是这么危险,把整个妇产科搞得鸡飞狗跳,那个乱劲儿呀,现在想起来都后怕。”
众人望望刘主任,又望望韩大妈,都不知说什么才好。
3 轿车下了二环,转过一条街道,小丽说了声“到了”,憨哥就把车停了下来,望着雄伟的大厦,他百感交集。正愣神时,小芹催促道:“师傅望什么呢?咋不给撕票?莫非你这是
黑车?“
憨哥急忙收回神,笑着撕票道:“你们到这儿来,办什么事儿?”
小丽不屑一顾地说:“我们来这儿爱干什么干什么,碍你什么事儿!”
憨哥碰了一钉子,说道:“是不该问,那也是,那也是。”开车离去。
小丽她们整整衣襟,拿出小镜子,又补了个妆,却被保安拦住,一个个撅着嘴儿,在大厦不远处的雕塑边发起了短信。
憨哥开车正准备上主路,手机响了,他放慢车速,拿起来看时,上面写着:“请你马上到外经贸公司门前来,有急事……”
他在路边停住车,想了想道:“急事?公司找我干啥?”再看看手机,害怕耽误了正事,就掉了个头,回到了外经贸大厦。
雕塑边的小丽等人一边诅咒着那该死的门卫,一边守株待兔,等待着十七号的出现。
小芹说:“小丽啊,亏你想得出,咱隐蔽在这儿,就看这回了!我听说,田娜娜第一次来这儿,横竖进不去,气得在外面直哭,就是她男朋友下楼,才把她接进去的。”
小芸没听她的话,指着前方叫:“你们看,你们看……”
她们看见,憨哥与两位进来的工作人员热情握手问候之后,从大门里走出来,脑袋仰得老高,正向四处张望。
小丽诧异地说:“你们说怪不怪,刚才开车的那位司机,没见他开车进去呀,他有什么门路?他咋从里面出来了?”
小芹说:“快看快看,他在那儿转悠什么?”
小丽说:“还用问?在等人呗!”
小芹说:“没准人家也有约会呢!他在等外经贸的女朋友吧?”
小丽推了她一把,笑起来道:“别逗了,瞧他那人的长相,哪有那好事?那傻样儿,谁跟他约会?哈哈哈哈……”
四位姑娘指指点点,搂在一团,大笑不止。
4 韩大妈从婚介所回家,嘴里唠叨着:“我的儿子,我生了他,一把屎一把尿拉扯这么大,那一年闹
地震,滚到运河里,险些就没命了……“忽然一愣,在胡同里,对面走来了文秀妈。
文秀妈也愣了一下,本来她是走在边上的,此时,却故意跨到路中间,用意很明确,就是不想让道。
韩大妈见状,也不相让,在路中央与她迎头对进。俩人越走越近——俩人脸上的表情也越来越严肃,仿佛是在进行一场庄严的决斗。
当走到一起时,韩大妈憋了半天,终于先开口了:“存心呀!别挡道好不好?”
文秀妈说:“这又不是你一家的,凭什么让我走边上?”
“你欺负人惯了,还想耍横呀!”
“谁横谁横?你才不讲理呢!”
韩大妈指着文秀妈吼叫:“我没功夫和你纠缠,你闪开!”
文秀妈哪里肯依,挺着胸膛说:“你让开,你让开……”
俩人几乎要打起来了。这时,闻讯跑来了王大爷,他赶紧上前劝架:“唉,你们这俩人呀,咋跟小孩似的,快别闹了,让人家见笑……”先将文秀妈劝走,又来劝韩大妈道:“大妹子,别生气了,当心心脏病,身子骨要紧呀,快回去吧!”
像一群小麻雀,这么能闹腾。(3 )
文秀妈骂骂咧咧进了自家院门。
王大爷见韩大妈提着东西,十分殷勤地要帮她拎:“大妹子,我送你回家吧!”
韩大妈还没有解气,摔开他的手道:“不用,不用,我自己回!”一边唠叨着,一边向自己家走去。
望着她的背影,王大爷送也不是,不送也不是,只好挥挥手说道:“那……大妹子,那你就好走……”
回到家,韩大妈喝了口水,冲前院呸了一口,算是把霉气吐出去了。提提精神,觉得无事可干,就拾掇起憨哥的黄挎包、行军壶、背包带等物来。
院外传来“大妹子,在家吗”的喊声,居委会主任张大妈来了。
韩大妈急忙笑脸相迎道:“我在家!快请屋里坐,瞧我这儿乱的……”
张大妈戴着袖标,一手拎包,一手拿着笔记本和材料,坐下说道:“你可是好久没过组织生活喽!”
韩大妈不解地道:“他张大妈,你弄错了,我不是党员。”
张主任哈哈大笑道:“我是说,咱那练剑练拳扭秧歌、锻炼身体的组织活动呀!”
韩大妈不好意思地跟着笑:“是啊,儿子憨,你是知道的,他的那些事,缠着我整天走不开呀!”
张主任说:“大妹子,我看你整天废寝忘食,不屈不挠地奔波,有结果吗?”
韩大妈叹息摇头道:“难啊!他爸死得早,我又当妈又当爸,一把屎一把尿……”又她抹起泪来。
张主任急忙劝慰道:“又来了?又来了不是?你这情况,光在我面前,就说了不下二百遍。”
韩大妈抹去泪,为张大妈泡茶递水道:“老姐姐,请喝茶,我再不说了。”
“这就对喽,免得让人烦你。”
“那是,那是……”
5 “警车?”憨哥眨了眨眼,觉得自己很荒唐——当初这儿,是停着警车的呀!吕主任是被押走了,陈主席还表扬自己呢。他抠了抠脑袋道:“那事解决了呀,谁找我?”转来转去,不见有人,正准备离去,小丽等人跑了过来。
小芹笑着问道:“开车的师傅,我们刚才看见,你怎么可以进院儿的?”
小丽也说:“他们都和你打招呼,和你握手,你跟这儿很熟吧?”
憨哥见到她们,笑道:“公司那么多人,也认不全。”转头又在寻找,自言自语道:“谁约我的?”
小芸她们这就围住憨哥,直截了当地问道:“师傅,我们想打听一下,有个叫韩革的先生,你认识吗?”
憨哥愣住了,说道:“怎么?”
小丽和小芹对视一下道:“你认识?我们约他……”
憨哥惊异的望着她们,心里暗道:“闹了半天,是她们约我呀!可我并不认识她们……”忙对着小丽小芹说:“我就是韩革,你们有什么事儿?”
听了这话,小芹、小芸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瞪大眼睛,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小丽说:“不对吧?”
“我真的是韩革。”
小芹从包里掏出征婚广告,还想核对些什么:“这上面明明写的……”
“甭看了!”憨哥用手挡了一下那报纸,说道:“没错,就是我。”
小丽吃惊地张着嘴道:“怎么会是你呢?”又扬头看一看外经贸大厦道:“你究竟是干什么的?”实在无法把这个人和这个地方联系在一起。
憨哥正尴尬时,过来一辆
奥迪,缓缓在小丽、小芹她们身边停下。车里,一位领导模样的人笑道:“小韩子呀,我正要找你呢,走,跟我到办公室去!”憨哥一看,此人正是工会的陈主席。正想说话,陈主席不由分说地将他弄进了车里,望着小丽、小芹等人,对他说:“喝!佳丽如云,你这是在忙什么呢?你不是婚姻困难户吗?”
车开走了,小丽嚷道:“喂——你怎么说走就走呢?”
憨哥探出头道:“你们等会儿,我马上出来,把一切都向你们说明白……”
像一群小麻雀,这么能闹腾。(4 )
小丽她们等了很久,见这儿树木茂盛、花草芬芳,景致非常优雅,不远处,有人在打太极拳,有人在散步,小芹就从包里掏出英语课本,背起了单词。她的行动却被小丽、小芸等人骂做书呆子,丢了西瓜去拣芝麻……正嬉闹时,憨哥果然没有失信,从大厦里出来,急着要去拉活,就简单地把自己和这儿的关系说了。
小丽打断他的话说:“行了,行了,我明白了。”
小芹表情仍在惊讶之中,说道:“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呀!”
憨哥擦去额头的汗,诚恳地说:“你们都看见了,我刚才去领导那儿,就是向组织上说明情况,我不适合在这大楼里工作,所以……其实,是我妈非要让我赶那时髦,我真的没办法呀!”
小芹说:“真逗,我们毕业还没有上岗呢,你却主动要求下岗了——怎么偏偏征婚就撞到一起去了?”
憨哥笑笑:“嘿嘿……我也搞不清,都是我妈……对不起你们了!对不起……”
小丽说:“我真不明白,外经贸这么好的工作,你干吗推辞呢?”
憨哥一本正经说:“我是个普遍人,只能做平平凡凡的工作。那儿都是国家的人才,我在那儿根本找不到自己的位置,很难受呀!”
小芹说:“看得出,你这人很坦诚……”
小丽却拉着小芹说:“别瞎扯了!今儿,才知道啥叫无聊。咱们走吧!”
她们正准备离开,憨哥忽然鬼鬼祟祟,蹲下躲在小芹背后,小声道:“帮帮忙,千万别动……”
小丽、小芸等人大吃一惊,嚷道:“你这是干什么,干什么?”
憨哥无法解释清楚,小声说道:“求求你们,别嚷呀!”
小丽瞅着憨哥那怪诞样子,对小芹说:“看看,这不像特务一样,你的眼光真有问题了,还说这是个老实人呢!”
憨哥央求道:“愿说什么说什么,希望你们一定帮帮忙吧,帮帮忙……”抖抖瑟瑟,一头大汗,躲在小芹们身后,紧张地说着:“她怎么也来这儿凑热闹?”
在大厦那边,文秀四面里张望着,寻找着,一脸官司,走了过来:“刚才,好像是看见他了,怎么一眨眼就不见了……他手机上明明显示着‘外经贸门口’,该在这儿呀……”
小丽、小芸正纳闷,很不情愿给憨哥当掩蔽物,小芹也道:“这人真是的!”希望这鬼把戏快点结束。
6 韩大妈并不在乎张主任批评她不参加“组织活动”的事情,而是觉得,好不容易逮住一个老街坊,今天可得跟她好好絮叨絮叨儿子的婚事,直说得口干舌燥,大汗淋漓。
张主任瞅见她嘴一停,赶紧加了个塞儿:“唉,可怜天下父母心啊!算了,咱不谈这个了……”
韩大妈将茶水递给张主任道:“不说了不说了,一说这我就闹心。老姐姐,喝水……”
张主任喝了一口茶,咳了一声,打开笔记本,从口袋里掏出花镜戴上,然后认真地说:“绕来绕去,你把我引沟里了。今儿,我来正经有件事呢!我这是挨家挨户登记,这会儿走到你家来了。”
“啥事?”
“计划生育的事儿,上级要求人人登记,不留死角。”
“我当是啥事呢?我这个家,有什么生育可计划的?”
张主任指点着红头文件说:“看看,认识有问题不是?这可是国家大事呀!”
韩大妈说:“我这情况,你不是不知道,我老都老了,守寡这么多年,还用得着计划吗?”
“你儿子呢?”
“我儿子都三十了,刚不是说过,还没对上象呢,计划个什么?”
“话可不能这么说呀!我的大妹子,他迟早要结婚的嘛。计划生育工作,必须走在头里才行呀!”张主任好像想起了什么,问道:“小韩子,有三十了?”
韩大妈眼中又湿润了:“怎么没有?‘文革’时上山下乡那年生的……我是心脏病患者,那时大夫就说我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