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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节

我是真的为你哭了 by 眉如黛-(强攻)-第1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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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把那小铁门关了,边关边吼:“你先出去,不要看我……出去……!” 
   
  何授先是吃了一惊,然後惊疑不定的用力拍著门,大声喊:“慕商表哥,你还好吧!表哥!出了什麽事情……” 
   
  由於他贴著铁门很近,那些门里的动静就准确无误的通过铁门传到他耳边,他隐约听到戚慕商在地板上抱著头滚动,撞翻了很多声音,劈里啪啦的,都那样破碎了,他听到那个人在喉咙里声嘶力竭又气若游丝的呻吟。於是越发的心惊胆战,用力的推门,敲门,撞门,像是急疯了的兔子,急的眼睛都红了起来,一下一下的用力,硬是从小铁门外把门撞开,然後跌跌撞撞的从梯子上近乎仓皇的滚了下去,然後爬起来大步冲到戚慕商身边,想把他从冰凉的地板上扶起来。 
   
  “出去!出去!!”那个人脸色先是涨红了,然後褪成一层残不忍睹的蜡黄。额头上全是豆大的汗珠,他似乎是想挣扎的爬起来,突然又软了下去,整个人虚弱到无以复加的地步。“帮我……不,你帮我,何授,帮我把东西……东西拿过来!” 
   
  “什麽?什麽东西……!”何授几乎是被吓的快哭出来了,手足无措的想扶著他,同时又是一幅听到指令就弹出去的紧张模样。“那边,抽屉……杂务柜的……第三个……”何授听到这句,连忙慌乱的跑过去,手忙脚乱的打开抽屉,见里面空无一物,吓了一跳,连忙剩下几个也打开了,见里面都是空了,才用一幅带了哭腔的声音说:“表哥,表哥……没有……” 
   
  戚慕商已经是一幅用头连连撞墙的样子,身子痛苦的佝偻成一团,手脚痉挛的颤抖著,衬衣不多时已经被冷汗湿透。他先是小声的呜咽著说:“怎麽……怎麽没有了呢……吃完了吗……怎麽会没有呢……”然後近乎神经质一般,歇斯底里的大喊:“帮我去买!你有钱是吧……先垫著……帮我去买!” 
   
  何授连连点著头,一边拼命的记下戚慕商一连串报出的地址,在关外,要出关,要很久,他想著,连哭都哭不出来。突然咬了咬牙,然後冲上去,那绑画架用的绳子把戚慕商绑在画室靠边的铁床上,大声的喊:“表哥,你现在就去买!你……你先……先忍著!” 
   
  他说著,捂著耳朵不去听那些痛苦的哀鸣,然後冲了上去,拿了一沓钱,揣在兜里,冲出了那间昏暗的屋子。 
 
  他也许早就知道了,慕商表哥那麽瘦,那麽瘦,整个人苍白著脸,像是风一吹就倒。戚慕商那张消瘦而苍白的脸,在何授奔跑的时候,不停的在眼前晃来晃去。在下画室的时候,那手臂上的针孔异常的在脑海里浮现的时候……异常的扎眼。 
   
  脚用力的跑著,踩在地板上,一下一下,那麽累,那麽痛。为什麽那一次跑的时候,会有飞起来的错觉?——而现在,这身子,却这样疲乏,这样沈重。再跑快一点吧,再快一点吧! 
   
  何授想起慕商表哥曾经说过的那些话。 
   
  他问自己说:“何授,你有没有试过,痛的……想把自己往死里整……?” 
   
  他对自己说:“何授,现在,我只糟蹋自己。” 


我是真的为你哭了33  





何授有些晕车的毛病,不重,只是上了车后,会昏昏沉沉的头痛。转了好几次车,问了几次路之后,最终坐在了那个普通的平房里,报上了戚慕商的名字,喝着塑料杯子里装的铁观音,小心的轻抿,害怕喝到一口的茶叶沫子。  

那个有些中年发福的女人就那样随意的坐在沙发上,穿着淡绿色的连身裙,短胖的白手在摆弄着一堆塑料吸管。何授安静的看着她熟练的把一堆用锡箔包裹的白色粉末装进透明的吸管,用打火机封上吸管两头,弄好的吸管在茶几上摆了一小堆,等一切做完了。那女人从玻璃果盘里那起一把闪着微光的手术刀,将盘子里一大串金黄而饱满的进口香蕉拣几根从中间切断,将吸管小心的塞进香蕉白色的果肉里,直至没顶,最后才将切下的另一半,一根一根接了回去。  

她应该是很熟练了,做好了的香蕉如同先前一样饱满,牢固的分不清那几根才是内有玄机的。女人露出一个富态而雍容的笑,带着一股浓重的上海的口音,吴侬软语,快的几乎是含糊不清,她说:“不是阿拉说侬,侬既然是小戚噶兄弟,就好管管他,往后的日子还长着捏,阿拉纵然是生意人,也莫是末良心的人捏,莫好一次买刚多啧。”  

何授花了一些时间才理解她在说什么,她是奇怪何授为什么买了这么多——多的,够两个瘾君子过一个月的了。他只是含糊不清的笑,拿着果篮提着香蕉就出去了,或许以后会和这个女人再见面吧。  

可与其花心思去打量这个传说中的毒枭,不如多留些精力考虑一下,如何在进关的时候,尽量提着香蕉在大盖帽面前走的气定神闲。  





何授回去的时候,戚慕商已经几乎只剩下一口气了,整张脸汗的几乎辨认不出五官,嘴里发出一些虚弱的喘息,沉默如死水的眼睛在看到何授的时候,突然如同火焰一样的燃烧开来,“快,快帮我……帮我解开……”戚慕商嘶哑的喊着。绑他的绳子如果不是他实在过于虚弱,一定是早就被挣断的了,纵然如此,那些粗布绳子此时依然毫不留情的因为他的挣扎,而深深烙进戚慕商骨瘦嶙峋的身子里,让何授花了很长时间才一一解开。  

何授把他扶起来,让他靠着墙,那些粉末隔着一层锡箔在火焰下燃烧,化成一股几不可寻的烟。火光再次把戚慕商的脸映亮。那张棱角分明的面孔在火光下,一时显得有些扭曲,静下来看又有些诡异的安详。戚慕商是靠着墙享受那些东西的,他努力把头低下一点,这令整个身子佝偻起来,何授不知道那腰板是不是曾经宁折不弯。  

这一刻屋子里安静的可怕,何授出乎意料的安静而平静的看着戚慕商吞云吐雾,整个屋子都是黑的,那幅女神的翅膀隐没在黑暗之中,照亮黑暗的只有那一点火光,那光亮代表的究竟是罪恶,堕落,还是救赎?  

何授不知道,也不想知道。隔了一段距离去看戚慕商,他的脸异常的白,眉眼特别的黑,光影在他的鼻翼处投下了大片大片的阴影,原本苍白没有血色的嘴唇,在这一刻异常的鲜红,手不再发抖,心不再孤独,伤不再疼痛。  

这一刻,宠辱携忘。何授甚至听到他在每一个呼吸的间隔,情不自禁的发出赞叹般的吐息。有那么好吗?何授想。在那些迷幻剂作用下,这一刻的伊甸园里是否开满了花朵,禁果是否依旧香甜,蛇是否还背身双翼。人类懂得了廉耻,折下无花果的树叶,聪明了,然后,懂得了爱。再然后,远离天堂。  
 
这个世界里,没有牧师愿意为黑羊放牧。没有诺亚方舟愿意为俗人停留。可是如果连硫磺和烈火洗劫的蛾摩拿,都有亚伯拉罕愿意站在高岗之上为它祈祷,为什么没有先知和圣贤愿意为这些凡夫俗子再做一次祈祷,上帝为什么不愿意再为我们再做一支方舟——  

摩西能用他开满鲜花的手杖劈开红海,我们却已经绝望到了这个地步。只能在画布上面才能描绘出希望。如果有一天,已经绝望到了这个地步,我们逼不得已的,逼不得已的放弃了自己。那么死后,可以去天堂吗?  

何授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如果有生命的时候都可以放弃,谁还会在意没有生命后的故事。他不再看他的表哥,他发现这一次没有流泪,他退出了画室,爬上了楼梯,合上了铁门,吱吱又哑哑的响过以后,他把身子平躺在铁门上,试着再次去感受门里面那个把自己关在黑暗里的——和他一样遍体鳞伤的男人。  

手中拿了一个打火机,在黑暗而空旷的打火机,点燃,又熄灭,然后,再次点燃。那个女人曾经说:“莫好一次买刚多啧。”是啊,买那个,他花了好多钱,也许这样花下去,很快就会花完了,你说,他为什么要买那么多呢?  

何授疲惫的笑,然后试着挪动身子,找到墙,把身子靠上去,从口袋里拿出一根吸管,把粉末倒在一张锡箔纸上,学着戚慕商的样子,用打火机在纸下点燃。在刺激的气味下,他小声的咳嗽着,然后安静的把头,更加的凑进那微弱的火光。  





狠不得——狠狠的伤害自己,伤害自己,放弃自己——  

你有没有试过这种痛……  


你懂不懂这种痛? 


我是真的为你哭了34  
   
   
   
   
   
  发现戚慕商出走是在第二天的中午,那时候何授刚刚睡醒,整个人昏昏沈沈的,像是在锅里转过几圈又被捞出来,每一根神经都在痛苦的叫嚣,每一块肌肉都变得很痛,头痛欲裂,心情莫名的处在一个极端暴躁的地步。  
   
  戚慕商留下来的便签条就放在不远处,上面写著:抱歉,让你看到了这样的我。字迹清瘦,几行字在便签条上慢慢排开,孤零零的寂寞。旁边放著一张画展开幕的入场卷,时间离现在还有半个月。  
   
  何授不知道戚慕商是用什麽样的心情,在重新获得清醒後回忆昨天的一切,他也不知道是不是每一道习惯了自己舔拭的伤口,在措不及防的时候暴露人前的时候,是不是混杂著破裂时血淋淋的伤痛。戚慕商是那样一个骄傲的人,何授不知道他曾经有多麽的骄傲,这样一个容貌出众,家境殷实,才华洋溢的人,当他在爱情面前一败涂地,以为一无所有因而无所畏惧的时候,骨子里刻满的骄傲,又跳了出来,咬了他一口。  
   
  何授不知道他昨天是不是不应该冲进去,哪怕戚慕商在画室里痛的翻滚,面容扭曲。  
   
  因为,毕竟,堕落是他一个人的选择。不是为了博得同情,也不是单纯的自暴自弃,只是无路可走了,绝望了,真的绝望了,所以就这样了,只能这样了。  
   
  不是为了同情,也不希望别人知道。不要别人知道自己过的有多麽痛苦,多麽痛苦,只是习惯了自己默默的承受这些,哪怕那人浑然不觉,青云直上,一马平川。都是自己的选择。  
   
  何授不知道戚慕商是不是跟自己想的一样。他自己绝望的理由很简单,他知道这世界上的爱情虚无缥缈,还在上大学的时候,就冷静的明白班上女生热衷的言情小说是怎样的雾里看花水月镜花,一触即破虚无缥缈。多可笑啊,故事外的人一边看,一边不可遏制的笑,故事里的人哭得泪流满面,却无人能懂。  
   
  真的,你试试就知道了。明白他为什麽会为了仅有的尊严而离开,又为什麽会在离开的时候独自沈默,再在转过路口的时候,突然靠著断壁残垣,跪了下来,哭得流泪满面。这都是不矛盾的事情,有些人会有很多场粉红色的故事,和不同的对象游戏花间,同饮红酒,有些人却只能曾经沧海,曾经沧海,哪怕身边过尽千帆,却只能这样,哪怕那场关於爱情的故事从来都是一个可笑的配角。  
 
  何授捂著心口想,没办法啊,我就是这样没出息。他突然想起苏陌曾在电话里骂他,他骂:“你什麽都不知道!只会逃跑!”苏陌更骂他:“你这个懦夫,你这个娘娘腔!” 何授想,我就是C啊,我就是这样没出息啊,我就是这样……这样的人,从小到大都是了。  
   
  为什麽有些人可以在失恋过後潇洒的挥手,为什麽有些人可以在挥手之後另结新欢,为什麽有些人可以在另结新欢後面挽著新人的手,骄傲的跑到旧爱面前尽情的炫耀?你说,为什麽他们可以这样,他却只能离开,很有骨气的离开,然後很没骨气的在离开後,躲起来哭……然後——这样的糟蹋自己,这样的糟蹋自己。  
   
  他什麽都不懂得说,连那句可怜的“我喜欢你”,说出来,都是期期艾艾,结结巴巴,他什麽都闷在肚子里,还不懂表达,还不会说。  
   
  可是,你能懂吧,这样怯弱而坚持的感情。  
   
   
   
  画展的那天,何授努力的想把自己收拾的精神一点,像不知道多久的那天,他三十岁生日的那个晚上。他努力的洗脸,甚至擦眼镜,俗不可耐的红色塑料小镜子里面的人,却依然蜡黄著脸,苍白著嘴,脸瘦了很多,身子也虚弱到了可怜的模样,明明是以前的码数,却像是被树枝撑著来的一般的衣服,他只好把镜子反扣在地上,然後用力捏红了自己的脸,带上钱,带上钥匙,甚至是充好电後重新开机的手机。  
   
  捏著入场卷的票,出了门。半个月,戚慕商一直都没有回来。  
   
  画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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