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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节

她们都挺棒的-第2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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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目标确定了之后,林建设要带我去一家叫中南海的桑拿城,我对这个名字非常好奇,我推想可能是中央领导人到广州住宿过的地方。但林建设马上否决了我的看法,他纠正我说不是中南海,是宗男海,祖宗的宗,男人的男,为什么要跟中南海谐音,他就不知道了,但他知道这是可能是部队开的桑拿城,反正很有背景的,里面什么花样都有。
    接下来干什么你们肯定知道,就是到宗南男嫖呗。去之前我还问林建设要不要张霞陪着去,我是想让张霞买单。但林建设摇了摇头,告诫我说,要想玩得爽,还是花自己的钱。他说的花自己的钱就是花我们报社的钱。怎么嫖呢,我想再叽叽歪歪地重复一遍很没意思,你们有可能比我嫖得更多更爽,我再说就班门弄斧了。更要命的是,我还真害怕你们把这当成诲淫小说,你说我淫我倒不在意,问题是很多人只当它黄色读物,却忽略了我在艺术上的追求,这一点实在让我受不了。你们也知道,这种人是很多的,而且挺有权利的,至少也当个什么主编之类,任何事情只看表面,然后就给你戴个帽子,盖棺定论,命令你以后不准写作了。不准我嫖可以,但不准我写作还真是受不了,如果说嫖只是一时的快感,那么写作是一辈子的快感。不让我嫖我可以用其它方式来代替,如手淫、偷窥、偷情乃至种种变态手段;但写作替代不了,因为没有其它艺术门类的天赋,而且我就好写作这一口。总而言之,具体地叙述我到宗男海嫖的过程是无益的,我不愿意被人当成一个只爱玩下半身却对艺术毫无追求的流氓。但讲讲一点感受却也未尝不可,我以前几乎没有没这样玩过,我以后也没什么机会这么玩,所以感受还是很多的。想想一个农民头次进城,你还不让他说点新鲜事,确实也不人道。有一种玩法叫“冰火九重天”,让我欲仙欲死,幷且产生了很多感慨。在玩“冰火九重天”之前,我认为人类的性爱方式就那么几种,就是毛片里那么几种,或者就是中国房中术里说的那么几种,房中术其实很夸张,把一种掰成好多种,配以很形象的名称,其实也就那么几种,我对人类的这种窘况感到失望。你想想,食、色是人的两大基本欲望,人类的吃法已经发展得很好了,很变态,花样数不胜数,但做爱的方法就那么几种,几种方式、几种姿势,供全世界五十多亿人口无数个民族使用,这很不协调。但“冰火九重天”之后,我一下子领悟到人类在性交上有无限的可能性,只要你肯动脑筋,就会有更多的方式、不同的快感让你一辈子都觉得新鲜。这个念头使我对人生有了更多的信心,也有了更多活下去的理由。所以在宗男海的一个晚上我是兴奋的,不仅是肉体上的兴奋,更多的是精神上的,我的人生观更充实了。当然,有的人从身残志坚的故事中获得人生的动力,有的人从时代英雄身上获得,但我从人类性交的可能性上获得,虽然我们的渠道是不同的,但本质是一样的,那就是我们都觉得人生更有乐趣,更值得活下去了。
    这种兴奋的感觉幷没有随着我离开宗男海而消失,我们是夜里一点回到宾馆,我泻了五次,体内基本上榨干了,回来猛喝开水。这时候开水也让我觉得很有营养,它让焦渴的内脏重新焕发活力。特别是洗了个热水澡换上新内裤后,我感觉重新活了过来,欣欣向荣,精力勃发。我嘴里哼着一首有关小草的歌曲,接了一个电话,是鶏打来的骚扰电话。鶏说,先生,需要按摩吗?我精力很好,所以没有像以往那样放下电话,而是很有兴致地唠嗑。我说,我不需要按摩,你还有什么服务就直说吧。鶏很高兴,说,先生你需要什么服务我都有。我说,有聊天的么?鶏说,聊天也行,上床也行,反正你高兴怎么玩就怎么玩。我问,你怎么都不谈价钱,你是不是免费的。鶏谦逊地笑着说,你真是个爱开玩笑的人,我们这一行哪有免费,连打折恐怕都很少,你到底需要什么样的服务,我给你开价钱。我说,我本来是想上床的,不过我在宗南海玩了五六个钟头,没什么干的劲头了,我现在就想跟你聊个把钟头,你开个价。鶏说,既然你只想聊天,就五百吧。我狠狠地说,你要是再说个五百,我就挂电话了。鶏慌忙赔笑道,你不要这么着急,价钱你也可以出嘛,我们干这一行,讨价还价是常有的事。我说,我是不会开价的,因为我不是职业嫖客,我宁可当个职业作家职业诗人也不会当职业嫖客,价钱一定要你来开。鶏说,那我再说个价,不过都是可以商量的,三百怎么样?我说,你要是再带个百字,我们就算了,虽然我不是广州人,但这里的行情我还是知道的,在海珠广场五块钱都可以搞一个。鶏在电话那一头用极其蔑视的口吻说,我就不相信住在白天鹅宾馆的人会去找街头妹,你不觉得这样很没身份吗?我认真地告诉她,我这个人什么都想有,就是不想要身份,我最讨厌的就是有身份的人。
    鶏不能理解我这句话,在电话那头呆了会儿,然后赔笑着说,先生你说的话好深奥,我没什么文化听不懂,我就是觉得像你这样的人不会去玩街头妹的。我说,你倒是跟我说说你比街头妹好在哪里?鶏吃吃地笑了,有点害羞地说,好在哪里我也说不出来,反正好很多的,你见了面就知道了。由于她的口气比较害羞,我不由对她有了好感,我问,你长的漂亮吗?她说,还可以吧,别人都说我挺漂亮的,以前追我的有四五个男孩子。她这么一说,我倒是有点好奇,真的想看看这个女孩是如何变成鶏的。最后我跟她达成协议,100元,聊一个小时。我们约好十分种后在大堂见面,约好后我有一种紧张感,如果她真的很漂亮,气质不凡,我觉得100快钱很对不起人家。下楼时在电梯里碰到一个女的,黑衣黑裤,个儿高挑,我的天灵盖只到她下巴的位置。从她的气质来看,她适合做鶏、模特、演员、二奶等等上层的职业,所以我不能猜出她是不是鶏,更不能确定她是不是我叫的那只鶏。我希望她不是我叫的鶏,我不希望和我聊天的鶏这么高,这么酷,让我有自卑感,虽然我希望将来能有机会玩这么酷这么高的鶏,我确实不希望只花一百块就能玩到这么酷的鶏。你们肯定不能了解我的心理,我的心理就是我对酷的鶏有着由衷的敬意,她是由上层人享受的,是我未来的目标,我不能把未来的目标降格为现在的目标而让未来失去了目标。我现在只能享用不酷的鶏,我要把酷的鶏留着将来享用,就这个意思。所以我的眼睛甚至碰也不敢碰这只未来的鶏,虽然我不知道她是不是鶏,但确实是我心目中未来的鶏的样子。出电梯时我很有礼貌地让她先走,我要让未来的鶏永远跑在我的前面,她毫不客气地走出大堂,我目送着她的臀部消失。
    这么深的夜晚,一个女人在宾馆里进出,当然令人浮想联翩,我是个爱想象的人,所以我坐在大堂里想了三种这个女人的身份,一种是鶏,一种是来吃鸭子的,一种是来和情人幽会的。我想到第三种的时候,我叫的鶏已经来到跟前,大堂里没什么人,她几乎毫不犹豫径直向我走来。我身上没有过多嫖客的特征,但她一下子就知道我,她是个有职业嗅觉的鶏。还好她没有未来的鶏那么酷,个头和我差不多吧,身材不错,脸蛋可能一般,她几乎用长发遮住大半个脸,所以我猜想脸蛋长得一般,除了白晰之外。但那种白晰也很可疑,很有可能是某种脂粉的效果。总之,这只鶏挺适合100块的价位,是聊不是干。
    我和鶏挽着手出了宾馆,往海珠桥走,远看像一对情侣。这种感觉很好,早在大学时期,我就有一个梦想,就是想跟一只历尽沧桑的鶏结婚,不是我变态,只是把鶏和婚姻结合在一起是一件很刺激的事,简直是件行为艺术。这也只是个想法而已,想找到适合结婚的鶏还真不容易,况且我是个耽于幻想少于行动的人。因为有过这个梦想,所以我暂时不会把眼前的鶏当成鶏,而是当成情人,我相信把鶏只当成鶏的人是没有艺术细胞的人,没有生活情趣的人。而有想象力的嫖客很有可能会把鶏当成多种角色,情人、妻子、女儿、乃至母亲。朋友们,如果你做过鶏,你遇过这样的嫖客吗?你不要以为他是变态的,相反,他是正常的,他只是缺少女人的爱,他对女人有天生的依赖,他是艺术型的嫖客,与之相反的是功利型嫖客,除了干什么都不懂。我不知道做鶏的朋友们喜欢哪一种嫖客,有一点可以肯定,如果你喜欢艺术型的嫖客,那你也是艺术型的鶏。做鶏的最高境界不止是为了钱,更多的是为了享受,而在现实中有一类鶏是不要你钱的,她为做鶏而做鶏,为艺术而艺术。遗憾的是我没遇见这样的鶏,嫖客朋友们,如果你们有遇到,你们一定要告诉她,我是这种鶏的忠实崇拜者。
    我身边的这只鶏虽然没有达到为艺术而艺术的阶段,但我可以感觉到她也是一只艺术型的鶏。她的普通话说得不好,有四川口音,还夹杂着粤语,但幷不影响的她很动情地和我交流。我原以为她也住在白天鹅,现在才知道不是,她住在火车站附近的一家旅馆,一共有六个人,或者说六只鶏,不停往各个宾馆打电话,谁有活儿谁就出去。不知道是我长得善良还是别的原因,她对我毫无戒备,有问必答,我喜欢打听别人隐私,特别是鶏的隐私,所以不间断地和她聊。当我聊到有关她男朋友时,她有点迫不及待地回答,也许这是她最光荣的一段历史。有过三个男朋友,她说,但有什么用呢,没有一个能让我依靠的,其实我对生活要求不高,就是有个家庭,过平常的日子,我还想生个儿子,但三个都不行,第一个男朋友是黑社会的,他追我的时候我还不知道,只知道他有很多哥们,我们谈了不到半年,他就进监狱了,他也有义气,叫我再找一个。第二个人很好,追我的时候还挺阔气,但没办法,有赌瘾,背后欠一屁股债,讨债的跟走亲戚似的,恨不得把我拿去抵债,再跟他我就脱不了身了。说到这里,她的手心潮湿了,当时我们正走在海珠桥上,灯光折射到她的眼里,她的睫毛闪闪发光。我不知道这个故事她说过多少遍,每说一次是不是都泪光闪闪,但我还是有些感动。因为这是在异乡,这是深夜,和一个萍水相逢的人,我必须被某种情绪浸透,虽然我不愿意把这种情绪夸大化。我握紧她的手,这一刻我确实希望能用一点温暖弥补男友给她带来的遗憾,就像文人们忧国忧民一样,我的情绪当然是虚假的,因为今夜我不会有超过100块钱给她,就像文人们除了牢骚却对国民的痛苦无能为力。但人们就喜欢被虚假的情绪感动,特别是我和她一起眺望夜幕中的珠江时。我靠在栏杆上,问,第三个男朋友呢?她淡淡地说,第三个就是带我到广州来的那个,他自己都养不活自己,谁也不知道他现在是死是活,我要活下去,还得靠自己,男人是不能依靠的。她叹了一口气,有点夸张的叹气,但我相信她必须叹气,就像杜十娘必须跳河一样,她至少也该叹一口气。
    我们信步就走到海珠广场,草坪上一些坐着不愿回家的人。我们经过树下的时候,闪过一个女孩,我多看了一眼,我身边的鶏用不屑的声音哼了一句,工厂妹。我忙问她工厂妹是什么意思,虽然我能知道应该也是鶏,但我不相信有专门生产鶏的工厂。但经她解释,我才知道工厂妹是白天在工厂上班晚上来做鶏的那种。我说,你好象很看不起工厂妹。她说,当然看不起了,她们只要十块钱就可以了。我正色地对她说,你这样不好,既然都是这一行的,就不能有高低贵贱之分,她们可能长得不如你漂亮,但她们也是女人,也是用自己的劳动换取一点报酬,我打个比喻,比如说当官的,你即使当省长部长,你也不能小看乡长县长,县长有时候一贪污,你就是当100年的省长也攒不了那么多钱,所以当官本质是一样的。你们这一行也一样,每个层次有每个层次的客人,不能小看别人的劳动。我这么一说,她似乎有点醒悟过来,没有说话,这会儿又有几个工厂妹从我身边走过,她也不吱声了。但也是这么一教育,我们也就没有什么话题,气氛有点沉闷,她还不时地看手表。我想她如果提出撤我就撤,但她没说,我估计半个小时都不到。
    远远地,我看见有一尊雕塑立在草坪上,我问她那是谁的塑像。她说,是个姓叶的,好象叫叶玉卿吧。我说不可能,叶玉卿是个三级演员,广州人民多开放也不会开放到给叶玉卿塑像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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