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什么36计 by 北色-第2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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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喜欢的东西,千万不要离他半步,否则追悔莫及……
明知在如履薄冰的情况下,还要让寐人与自己分别那么久,简直是自寻死路!
此刻,华陨恨不得杀了自己!
都是自己的错,与这只兔子何干?
他猛地坐下,取出小刀,去皮开堂剖肚,串上烤叉,架上烤架,让烈火熏烤着整兔,不停地翻身。
黑亮地眼眸没有焦点,一动不动地盯着兔肉逐渐变成焦黄。
当油一滴滴落到火里,发出滋滋的声响,他取下兔肉。
小心地咀嚼,用心地回味。
好香!好吃!人世间至上美味也不过如此!
这里面都是寐人地爱!所以,一定要全部吃下去!
泪水毫无预兆地划破脸颊,是为一个至爱的人。
平生第一次,华陨流下男儿的泪。 【雨/林】
四十一
天圆地方暂时是封了,但后院的屋仍然住着原来的一些人。
那天大清早,烈云提着扫帚开门扫地,突然看到有个人坐在门前石阶上。
“啊——”烈云大吼一声,惊得把扫帚都扔了。
“干什么呀?没见过像我这么漂亮的人吗?”华陨撩了撩发丝,挑眉道,“一群懒人,起那么晚,寐人不在你们一个个都偷懒,活都不干!”
“我有在勤劳啊!我不是来打扫卫生了嘛。”烈云忙拾起扫帚,埋头苦扫,忽然想起一个重要的问题,“为什么你会在这里?你们不是去逃亡了吗?司寐人呢?没有跟你一起回来?”
刺到心中最痛的地方,华陨扫了他一眼,一声不吭地往内屋走。
他刚推开小君的屋门,一只枕头就迎面向他飞来。
“做点事情都那么慢!你找死!哎哟呵,还不快把粥端近一点,放那么远我怎么够得着啊?”小君恶劣的叱骂声随之传来。
华陨咬着牙,把枕头从脸上摘下来,很意外地没有任何反应。
“啊——”小君看到来人,惊地在床上翻了个滚,受伤的屁股撞到床角,痛得哇哇直叫,阿陨哥,你怎么会在这里?呜呜,阿陨哥,我跟你说呀,我那个惨啊!呜呜呜!”
“怎么了?受伤了?”华陨看他脸色苍白,不像是假装。
“你们逃了之后,我总共被抓进去三次,拷问你们的下落,每次都大刑伺候!呜呜,我的屁股都被他们打烂了!”平时里只有烈云一人能听他哭诉,现在华陨回来了,他更是抱住不放,鼻涕眼泪一个劲地往他身上擦。
“让我看看,有没有真的烂掉?我可是妙手回春,华佗再世!”华陨说着就要去扒小君的裤子。
“哎哎!屁股怎么能随便给你看呢!”小君连忙护住腰带,“不过呢,你们回来了就好!有你们保护我就放心多了!烈云这个没脑子的,做事都不利索!”
华陨涩然一笑,把粥端到小君面前。
“这次我一定要叫老大给我加工钱,我为他吃了那么多苦!连屁股都被人打了,男人颜面何存?呜呜呜!一定是老大平日里克扣我的饭钱,害我吃都吃不饱,身上没几两肉,板子都打在骨头上,痛得要死!”小君揉了揉眼角,“他在哪呢?一回来也不知道看看我,太没良心了,枉我为他打了那么多年工!”
华陨看着他一边狼吞虎咽地喝粥,一边唠叨个不停,想要做个笑脸,却怎么也松不开紧绷的肌肉:“小君,加工钱你是别想了,把你找个好人家托付了才是。”
小君猛地被呛了一下,冲华陨眨了几下眼睛,再望望敞开的大门透着一股凄凉,生出可怕的直觉:“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呢?”看着华陨的眼神变得空洞,他突然暴起,扯着华陨的衣襟大吼,“你让他们把老大带走了?你怎么可以这么不小心呢!你不是自称很爱很爱他吗?有你在怎么还会让这种事情发生呢!”
“我也不想的啊,我也不知道啊!”华陨从未觉得这般委屈过,平日的他骄傲到从来不屑辩解,可现在他早就没有了一贯的原则。
“不要狡辩!你怎么对得起老大!你怎么对得起维护你们的所有人?如果你都不能保护他,还有谁可以指望?”小君扑到华陨身上,又捶又打又哭又叫,受伤的身体更加疲惫不堪。
如果你都不能保护他,还有谁可以指望?
“对不起,是我做得不够好……” 华陨的心都快要碎了,无尽的悲哀涌上心头。
哭累的小君倒在华陨怀中,依然毫不妥协地责备着他:“你怎么对得起老大?你怎么对得起我被打烂的屁股?你把老大还给我!”
“我这次回来,就是想把这里安顿好,然后再去救他。”华陨安抚着小君,“其余人都还好吧?”
“秦大哥事先回来安排过,所以苏六钱老板他们都没有事,但因为我是天圆地方的人,所以被查问就是难免的了。”
“这里的房子已经被查封了,收不收回来也无所谓了,反正我们以后也不会再回来住了。至于你,就跟烈云走吧,我想他会好好照顾你的。”他说着又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你要是不想当强盗,这点钱你们省着点用也能过一辈子了。”
“我才不要你的钱呢!你自己留着跟老大过日子吧!”小君一把推开。
“也对哦,烈云山寨里找到过那么多金银财宝,难说他没有私藏一点,为自己的小日子打算哦。”
“阿陨哥,你一定要把老大救出来啊!”小君捏着华陨的手,郑重道。
华陨摸了一下他的头:“你放心,要是救不出来,我就血洗紫禁城,祭寐人在天之灵。”
心底,寒意顿涌,小君感觉到捏在掌中的手因为愤怒而颤动,不禁打了个寒战。
把天圆地方的人和事安排妥当,华陨就往京城去了。
究竟该怎么做?其实心里并没有底,出了江湖,入了官场,面对权势,他势单力薄。
自从寐人被带走之后,心里便成了一片荒芜。
肩膀的伤势本就没有痊愈,在回大兴的途中,再次发作,在旅馆里足足昏迷了三天三夜,身边连个人影都没有。当店家打算把他当死人扔出去的时候,他才从鬼门关徘徊回来,勉强苏醒。
现在,肉体上的伤虽不太碍事了,可心痛却从未停止。
好想见寐人一面!
华陨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至少要确定他是否安全,有没有吃苦头,有没有遭罪?大狱里的伙食一定不够好,吃惯了我的手艺的胃,能吃得下那种粗糙的食物吗?大狱里的狱卒会不会长得凶神恶煞,看惯了美貌的我,会不会无法容忍那种视觉污染?
那晚,秦狄与同僚喝了点酒,很晚才回到府中,当他刚踏入房间,便察觉到房里有人。
“说实话,你来得比我想象中的要慢。”秦狄镇定地坐到桌前,尚有些醉酒,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摸索到茶杯,兀自喝茶解酒。
“那么急着见我?莫不是你家太子活着不耐烦了?”华陨也拿了一个茶杯,在手中把玩。
“华陨,就凭你这句话,我就可以把你抓起来,和司寐人做同命鸳鸯!”秦狄重重地搁下瓷杯,威吓道。
嘴角勾起一丝寒冷的笑意:“吓唬我呢?放心吧,我不会自作虐去寻死的,死了可就什么都没了。”
秦狄无奈地叹了口气,“你想见寐人吧?”
“秦狄,你说太子到底有多爱你?这么多?这么多?还是还是这么多?”他没有回答,反问秦狄,并用手指比划着,双眸在黑暗中闪着异样的光芒。
秦狄一怔,不知他葫芦里卖什么药?
“他爱你,有你爱他那么多吗?为他奔波四方的时候,他有没有想念你?他爱你,会不会为你付出生命,就像寐人愿意替我顶罪?”华陨幽然道,像在质问,又像是在自问。
“你想说什么?”一番话问得他心惊肉跳,问得他胆战心惊。
他并非没有想过这些问题,只是不想去想,不愿去想。
“没什么。”华陨收回视线,淡然道,“我想见寐人,能带我去见他吗?我知道你有办法的。”
四十二
跟着秦狄到了大牢,幸好这里的环境还算清爽,狱卒长相还算过得去,寐人应该不会过得太苦。
“能关在这里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你不用担心寐人会受罪……毕竟我们也曾经共事过,有我在,不会让他受皮肉之苦。”秦狄像是知道华陨在想什么,先开了口。
走过重重看守,几道铁门,幽暗的甬道,即使点了火把,也不觉得明亮,反而有种压抑的感觉。血腥味夹着铁锈味扑鼻而来,虽然并不浓重,但仍然刺激到了华陨的神经。
如果可以,他决不会再让寐人在这里多呆一秒!
秦狄命狱卒打开牢门,又从另一人手里拿过一壶酒,一篮食盒,递到华陨手里:“这是我给你们准备的,很久么见面了,一起吃点东西喝点酒也好。不过我要提醒你,不要妄想做出什么举动,这里出去单守卫就有七百,御林军彻夜巡逻,若这里有风吹草动就会集合。”
“哼,想要我和寐人和绝别酒?你做梦!”华陨甩手就要进牢房,可转念一想,不能白白浪费一壶好酒,不喝白不喝,于是又把酒和食盒抢了去,跨进了牢房。
“寐人?”牢房里阴暗地很,不仔细去辨认,还真看不到里面是否有人。
一只手从黑暗中探出来,抓住华陨,把他拉向黑暗,跌入温暖的怀里。
“我好想你啊。”寐人的声音沙哑艰涩,好像是很久没有开口说话的样子。
有什么一下子荡漾在胸口,满满的快要溢出来,华陨一下子懵了,寐人紧紧抱住他,下巴抵在他头顶。这种肌肤之亲,有多久没有感受到了?思念又岂知是口头上的?
“寐人……”华陨回抱他,用整个身体去感觉他,日思夜想的人就在怀里,相对已无言。在寐人怀里来回蹭着,华陨已是哽咽:“寐人……我不能让你再留在这里了……我不能……”
寐人拍着他的脑袋,故作轻松道:“喂!不要那么没出息!入狱的是我,我还没伤感呢。”
算算时间,在狱里也快一个月了,寐人瘦了不少,脸上也长出淡淡的胡茬,华陨摸着他的脸喃语:“寐人,你怎么坐大牢了还那么帅呢?”
“不帅怎么能吸引你的目光呢?”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和华陨一起太久了,连说话都沾上了他的习气。
“秦狄弄了点酒来,幸好他还有这点良心,虽然这里气氛差点,可我们还是将就着喝吧。”他忙不迭的弄住一块干净的地方,摆好酒菜,给两人斟好酒。
自古饮酒当有清风明月,那才能品佳酿,谈情调。但现在深陷牢笼,美酒和着血腥气一并吞入,还未入口,已失了滋味。辛辣的感觉刺激着腹腔,当酒意涌上头脑,晕眩快乐带走了淡淡的忧愁。
酒不醉人,人自醉。
华陨搂着寐人,连绵的吻印在他脸上,唇上,颈上,用唇瓣摸索出最真的感觉:“寐人……我会救你出去的……”
“阿陨,你千万不要胡来!”意乱情密中,寐人推开华陨,那晚的血腥,依稀在目,“这里守卫没有上万也有上千,凭你一个人的力量是绝对救不了人的,不要做无谓的事!”
华陨不顾,扑上去继续吻着,并作势要把他压倒:“不是无谓的……不是……为了你什么都是值得的……”
“阿陨!你听我说!”寐人正色道,“这里不比江湖,不是你胡来的地方!”
连泼两盆冷水,热情如华陨也冷却了,他不耐地甩了甩头发,坐在寐人身边。
见他有些生气,寐人心里不禁酸痛,他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已经到了这种生死攸关的时候,还对他苛责,实在于心不忍:“阿陨,你不要生气啊,我们慢慢商量,我也想与子偕老啊。”
听到这句话,华陨总算面色缓和:“那你说怎么办吧?我听你的就是了。”
寐人顿了顿,似乎有些难以启齿:“我……我不希望你救我……能在这里看到你我已经很满足了……”
“你说什么?”华陨跳了起来,情绪变得激动,紧紧握住寐人的手,“不要救你?我只要一想到你呆在这种地方,就足够让我发狂!你居然还叫我不要救你?”
寐人的语气也硬了起来:“你怎么救我,你拿什么救我?唯一的可能就是去向太子求情,你又不是不知道,太子他想要的就是你的命,你去了不就是自投罗网!我不希望你救了我,自己栽进去!我不想和你生离死别啊!”
没有你的地方,阴冷无光,人间与地狱,又有何区别?
被他说的一阵堵心,华陨低下头,自嘲地笑道:“是啊,看起来我真的是很没有用呢,连自己最爱的人都救不了,枉我自以为是了二十六年,不过是庸人一个。”
“我……”寐人也一番苦涩在心头,“……你明知到我不是这个意思的……何苦自贬,又拿来刺我呢?”
古怪的沉默笼罩着两人,那是一种怎样的无奈?
用一个人的性命去救另一个人的性命,这究竟是自私还是无私呢?死了的人也许可以安心了,那让活着的人如何度过漫漫长夜呢?
谁又愿意去做这个活着的人?
“我走了,你安心等我。”华陨缓缓起身。
“阿陨!”莫名的就是心在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