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03万花楼 作者:清.李雨堂-第2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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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焦廷贵,便放心托胆,到三关去献功,轩轩昂昂,做位大员,好不快意。”李岱道:“爹爹既然如此,须要杀得焦廷贵暗秘才好。”李成道:“这也自然。你去取一条大绳,即将焦廷贵牢牢缚祝”李岱只是浑身发抖,李成骂道:“不中用的东西!这一点点的小事,就要发抖。”李岱道:“爹爹,这个勾当,孩儿实在没有做惯,故弄不来的。李成道:“现现成成一人杀不来,如何上阵打仗交锋?”李岱:“爹爹,所以孩儿只好做一个千总官儿玩玩。”李成道:“如此且闪开些,待我来!”李岱道:“爹爹,小心些,不要反被他杀了。”李成喝道:“休得多言!”即拿起尖刀,叫道:“焦廷贵,不是我今天无理;进禄加官,谁人不想,今日杀了你,休得怨我不仁。”
正言语间,不知为什么心也惊,胆也不定,两臂也酸麻起来。李岱在旁想道:我家爹爹有些硬嘴。便问道:“爹爹为何不下手杀他?”当时李成走上前两步,不觉胆破心寒,莫言下手杀人,连刀也跌下地了。李岱道:“爹爹何故呆呆不拾尖刀?”李成道:“我儿且来帮助我,一刻可成就此事。”李岱道:“儿已有言在先,此事我实在弄不来的。”李成道:“罢了,还是我来。”提刀不觉手软发抖,又是跌下,想道:莫非这焦廷贵不该刀上死,应该水里亡的不成?也罢,不免将他抛入水中便了。”又等候了一会,已是二更时候,这李成恐防众人得知,事机泄漏,故待至夜静更深,丫环家丁睡去,外面兵丁人人睡熟,才叫守门的王龙开门,父子二人,取到棍索,把焦廷贵扛抬起来,出了府门。趁着月色,一路匆匆而走。沈氏在府中等候父子回来,想道:今夜害了焦廷贵,决无人知,倘明日父子辕门报此大功,杨元帅定然喜悦,差官回朝奏知圣上,岂不加官封爵,奴亦诰封,好不荣光。
慢言沈氏胡思乱想,却说李成父子,急忙忙扛了焦廷贵,李岱道:“爹爹,将他抛在哪里?”李成道:“且到燕子河送他下去。”李岱道:“前面有山,涧中有水,抛他下去,纵使淹不死,也冻死他。”李成道:“此算倒也不差。”二人扛抬至山前,见山这涧,月光之下,约略深有丈余,却不知水之浅深。即将焦廷贵抛下,父子二人回转,岂期失手,连铁棍也跌了下去。
当时父子欣然跑归,仍是一轮明月当空。洗氏正在等候,且喜父子回来,尚有余馔,夫妻父子,吃过数盏,李成道:“夫人,这段事情,神不知,鬼不觉,我与孩儿拿了首级,连夜到关去献功如何?”沈氏道:“老爷,如此快些登程。”当夜李成拿了赞天王、子牙猜两颗首级,与儿子李岱,上马出府。
沈氏闭门安息。
话分两头,却说狄钦差杀出重围,走马如飞,来到燕子河边,已是月色澄辉。当夜狄青到了燕子河边时,乃焦廷贵束手待毙之际,故一事再分二说。这燕子河隔五云汛有十里程途,是日狄钦差下大狼山,不见焦廷贵,一到河边,方才想起大营在河那边。绕河边走,倒有十五六里,如何是好。只因已有一更时候,心急意忙,要赶回营中。但大水汪洋,无船筏载渡。
正要沿河跑走,加上几鞭。岂料这龙驹闻言,直立不动,狄青道:“奇了!莫非龙驹思渡水不成!”不意此马连点头三回,前腿一低,后尾竖起,嘶了一声,即要飞下洞中。狄青扣定缰绳,便道:“马儿下不得水也!一下水,你我不能活命了!”
此马闻言,倍加纵跳,早已飞奔于水波上了。狄青紧挽丝缰,身不由已,只得随马下水。但见此马发开四蹄,在水面犹如平地。月照河中,马蹄跃水,金光灿辉。狄青初时也甚惊惶,及至到了水中,不觉大悦,笑道:“妙妙!此马世所罕有,能浮水面,是奇见也。但是我在南清宫降妖,你出身原乃金龙化成马匹的,故仍善伏水性。”半刻工夫,已将狄青渡过燕子河,乘着月光,一程跑过数十个山冈。一到了荒郊大营扎屯之所,高声呼道:“张忠、李义,二位贤弟可在么?”
原来当晚张忠、李义与李继英找寻不见狄爷,三人正在烦恼,征衣被劫,又寻狄青不遇,粮草也尽被劫走,营中几千军兵,人人饥寒。忽闻呼叫之声,狄青人已到了营中来了。三人齐道:“狄爷虽然回来了,但征衣已被抢劫。”狄青道:“我已得知,粮草马匹全失,此乃小事也。”又问李继英缘何到得此方,继英见问,即将逃出相府后事,一一说知,又要叩头参拜,狄青连忙扶起。继英接过金刀,带过马匹,付交小军去了。
张忠、李义道:“狄哥哥,你去找寻地头安顿征衣,一日夜不见回来,却被磨盘山强盗劫抢了征衣,连夜放火烧山,逃走而去,如今只剩下一座空营寨了,看你如何到得三关,向杨元帅复命。”狄青道:“贤弟,征衣失去也不妨,乃是小事。”张忠、李义道:“失了征衣,还是小事,必要失了江山,才算大事不成!”狄青道:“贤弟不知其详,征衣虽然劫去,今日已立了大战功,杀却赞天王、子牙猜,退去十万西兵,到关也可将功赎罪了。”张忠道:“哥哥愈觉荒唐了。赞天王、子牙猜,英雄盖世,杨元帅尚且不能取胜,你虽是一员虎将,到底一人一骑,他有十万雄兵,十分劲锐,哪里杀得过他?休来哄着我们了!”狄青道:“我非谬言哄你们。”即将报恩寺内得遇老僧人,赠送偈言,路遇焦廷贵,方知磨盘山的强盗劫去征衣,献上大狼山。我单刀匹马,与焦廷贵到了大狼山,箭除赞天王,金面收子牙猜等情,细细说明。李义道:“哥哥你既收除得二贼首,也该割下他两颗首级,前往三关献功,难道无凭无据,杨元帅便准了信不成?”不知狄青如何答说,如何到关,且看下回分解。
第三十三回 李守备冒功欺元帅 狄钦差违限赶边关
当下狄青闻李义之言,即道:“贤弟,这两颗首级,由焦廷贵取下,难道他没有到营中?”李义道:“并未有一人到此。”张忠道:“不好了!焦廷贵拿了首级回关,冒功去了。”
狄青道:“不妨,此人是杨元帅的先锋,乃一硬直莽汉,决非冒功之辈。”继英道:“他先回关通知杨元帅,也未可知。”狄爷又问继英道:“方才你言孙云早有书与强盗,劫去征衣。但不知此人是怎生来历,要害我们?”李继英道:“小人自逃离相府,与庞兴、庞福同到天盖山落草存身,不料二人残杀良民,吾因劝告不听,与二人分伙。偶到磨盘山,又与牛健兄弟结拜为盗,不想孙兵部之弟名孙云,将金宝相送,要牛氏兄弟打劫征衣,陷害主人。我再三相劝,二人不允,只得与他们分手,一心想下山通个信息与主人,不料心急意忙,走错路途,来到营中,征衣已失。如今既立了大战功,料失去征衣之罪可赎,不须在此耽搁,趁些天色已亮,即可动身。”狄爷听了道:“你言有理。”李义又将遇见孙云强抢妇女,二人搭救之事,一一说明,并道:“可恨这奴才又通连两名狗强盗,将征衣粮草,尽数劫去,弄得我们众人,受饥忍寒,好生可恶。”狄爷道:“这孙云抢究,暂且丢开。计程急走,明日到关,过限期六天,幸圣上外加恩限五日,明日到关,实过限一天。”连夜拔寨,狄爷上了龙驹,张忠、李义、李继英三人,同上坐骑而行。三千兵丁,人饥马渴,一同赶趱三关不表。
且说李成、李岱,拿了两颗首级,趁着月光,一路飞跑,到得三关,已是巳牌时分。父子下了马,早有关上的参将游击等把守官员问道:“你是五云汛的守备李成、千总李岱?”二人称是。参将道:“你父子离开本汛,到此何干?这两颗大大人头,哪里得来?”李成道:“卑职父子射杀赞天王、子牙猜,此乃两寇的脑袋,特来元帅帐前献功。”众武员听了,又惊又喜说:“妙,妙!才智的李成,英雄的李岱!”二人连称不敢当。中军官道:“你且在此候着。”父子应允。
再表杨宗保元帅是日用过早膳,端坐中军帐中,浩气洋洋,威风凛凛,左有尚书范仲淹,右有铁臂老将军杨青,下面还有文武官员,分列左右。杨元帅开言道:“范大人,想这狄青,为钦命督解官,押运征衣,期限一月,又蒙圣上宽限五天,今天尚还未到,想他仗着王亲势头,故意耽延日期,他若到时,不即处斩,难正军法了。”范爷道:“元帅,这狄钦差倘或不是王亲,故意怠惰迟延,也未可知。他乃朝廷内戚,岂敢迟延,以误圣上边兵,尚祈元帅明见参详。”杨青老将道:“解官未到,只算故意耽迟,即迟到一天,不过打二十军棍,何致斩首?
元戎的军法,也太严了。”杨元帅想道:范、杨二人,因何帮助狄青,莫非狄青先已通了关节,还是二人趋奉着当今太后?
便道:“杨将军、范大人,如若狄青心存为国,雇念全军冻寒之苦,还该早日到关。如今限期已过,况雪霜漫天,众军苦寒,倘遭冻死,此关如何保守?”范爷道:“关中苦寒,未为惨烈,万花楼··他在途中奔走,迎冒风霜,倍加苦楚。”杨青道:“如若要杀狄钦差,须先斩焦廷贵。”杨元帅道:“焦廷贵不过催趱之人,怎能归罪于他?”杨青道:“元帅限他十三日午时缴令,今日十四还未回关,此非故违军令么?”杨元帅听了,默默不语。
正在沉想之间,忽见禀事中军跪倒帐前道:“启上元帅,今有五云汛守备李成、千总李岱,同到辕门求见帅爷。”元帅道:“他二人乃守汛官儿,怎敢无令擅离职守,又非有什么紧急军情来见本帅,且与吾绑进来!”中军官启道:“元帅,那李成、李岱有莫大之功,特来报献。”元帅道:“他二人又不能行军厮杀,本帅又未差他去打仗交锋,有何功可报,何名可立?”
中军道:“启禀元帅,这李成言箭射赞天王,李岱杀死子牙猜,现在两颗首级,带至关前,求见无帅。”元帅道:“有此奇事!
传他二人进见。”范爷听了微笑道:“元帅,吾想他父子二人,毫无智勇,如何将此二寇收除?此事实有可疑。”杨青道:“如此听来,是被鬼弄迷了,元帅休得轻信。”杨元帅道:“范大人,杨将军,且慢动恼。若言此事,本帅原是不信,但想李成父子,若无此事,也不敢轻来此报。况且现有两颗首级拿来,那赞天王、子牙猜面容,岂不认识?且待他父子进来,将首级一瞧,便可明白了。”
当时李成父子,进至帅堂,双双下跪,口称:“元帅在上,五云汛守备李成、千总李岱,参谒叩首。只因卑职父子,箭射赞天王,刀劈子牙猜,有首级两颗呈上。”杨元帅当令左右提近,还是血滴淋漓,元帅细细认来,点首道:“范大人,老将军,看来两颗首级,果是赞天王子牙猜的,请二位看明是否?”二人细认道:“果是不差。”心中却觉得李成父子,一向无能,今日如何立此大功,有些蹊跷。范爷道:“元帅,那首级虽然是两贼首的,但不知李成父子,怎么取来,也须问个明白。”元帅道:“这也自然。”便发令将两颗首级,辕门号令。又唤李成道:“你父子二人,有多大本领,能收除得此二寇?须将实情说与本帅得知。”李成道:“帅爷听禀。前天卑职父子,同在汛岸巡查,已是二更天时候,只见二人身高体胖,踏雪步月而来,吃得醉醉沉沉,并无器械护身,询问卑职,此地可有姿色妓女。当时我们见他不是中原人声音,即动问他姓名,这黑脸大汉,自言是赞天王,紫面的是子牙猜。卑职父子,见他二人已经醉了,即发一箭射倒赞天王,儿子李岱,顺刀劈下了子牙猜,将二人首级割下。今到元帅帐前请功。”
这李成若言在疆场中交战立功,自然众人不信他,说是深夜了,观他酒醉,无人保护,手无兵器,趁此出其无意中下手,说得有理可凭。不但杨元帅,便是范爷、杨青,俱已信以为真了,一同出位言道:“此乃贤乔梓莫大之功,国家有幸,宁靖可期了,且请起!”李成道:“元帅,范大人,老将军,吾父子毫无所能,全仗天子洪福齐天,元帅雄威显著,是以二凶自投罗网。卑职父子,偶然侥幸,何敢当元帅如此抬举,实为惶恐。”元帅欣然扶起李成,礼部范爷挽起李岱,扶他们父子二人起来。元帅吩咐摆下两个坐位,父子俱称不敢当此坐位。元帅再三命坐,范、杨二人亦命他们坐下说话,李成、李岱只得告罪坐下。帅堂上吃过献茶,元帅又吩咐备酒筵贺功。元帅道:“难得贤乔梓除此二凶,大小孟洋,不足介怀了。待本帅申奏朝廷,贤乔梓定有重爵荣封。今日本帅先奉敬一杯,以贺将来。”李成、李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