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有仙师太妖娆 作者:漓云(纵横2012-11-30完结)-第3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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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走之际,鬼君在身后懒懒道:“我说小徒弟,你这就不管这只小鬼了?”
啊呀~~~我只顾帮师父掐鬼君,竟忘记了沈沐还在他手里!将将才对师父说不跟他一般见识,现在要如何开口。
我看着他似笑非笑的表情,管好了舌头,这才十分真诚道:“鬼君,您看这十八层地狱……”
鬼君皱了皱眉,道:“这一口一个鬼君的,倒是喊得生分了。”
师父忽然插话道:“嗯,也是,鬼君与本君是一个仙辈的,本君的徒弟唤你一声鬼君实在是有些不妥。”他侧头笑幽幽与我道,“弦儿以后唤他大仙鬼君罢。”
到底我还是得跟师父再多学学,万事万物他都考虑得十分周到。
然我将将作揖只唤出一个“大”字,鬼君便咬牙切齿地瞪着师父,与我道:“小徒弟你敢如此唤我,我立马将那只小鬼扔进十八层去。”
我适时地闭了嘴。我承认,我不敢。
(三)
大仙鬼君,甚为好听的一个称呼,他究竟哪里不满意了。
大仙鬼君幽幽瞅着我道:“本君说过莫要喊得生分了。我叫魑辰,你唤我名字,说不定我就不将那只小鬼扔十八层了。”他看着师父眯眼的神情,面色好不得意。
我抖了两抖。莫要唤得生分了,我真的真的跟他无冤无仇不识不熟啊!但涉及十八层,能允许我说个不字么。
我憋了一会儿方才颤巍巍道:“魑……魑辰……鬼君!这十八层……您看……”我还是没忍得下口,加了“鬼君”二字。
师父忽而扬了半分唇角,道:“鬼君就别在为难本君的小徒弟了。那只小鬼没做出什么太大的恶事来亦没道理入十八层地狱。本君相信,鬼君是位明事理的司主,何去何从鬼君亦自有分寸。”
这话,委实是滴水不漏。我看向师父,心道,这老姜就是辣!
鬼君亦看着师父,邪气一笑,道:“神君说得极是。不过本君看的可是你小徒弟的份儿。”他转头对后面的鬼差又道,“先将这只小鬼带回去投至第三层地狱罢,过一次刀山下一次火海就让他投胎去,也算还了这一世欠下的债。”
鬼差领命,拉着沈沐爬回了地底下。我看见他回去时的背影,挺直了些。
见沈沐和鬼差去了,鬼君笑吟吟地望着我道:“小徒弟,你想如何感谢我?”
越是上神越没个庄重。他问我想如何感谢,其实老实说我还没想过。但嘴上自不能这般说,遂我端端正正地做了个揖,道了声:“多谢多谢。”
旁边师父轻轻笑了声,道:“弦儿,回罢。”似乎他心情很不错。
我欲回身跟师父离去。
鬼君叹了声,道:“罢了,来日方长。”说罢他那扎眼的暗夜一抹红飘飘然不见了。
来日方长……来日方长。不晓得是这句话本身太奥妙还是怎么的,奈何我碰上的仙友临别前都喜欢说这句。我依稀记得当初要死君离开时亦是说的这句。难道听起来有深度些能衬出仙家的内里修养?
要死君……说起来我下凡捉恶鬼这行苦差,还是拜他所赐。他吃饱了撑得跑去抽风货的无涯境寻我个毛啊!
(四)
回去时天边刚好升起红彤彤的太阳。
这次师父又让我与他共乘一朵祥云,我受宠若惊,他老人家对我太好了些。路上师父还几次三番提醒我靠近一些,免得像上次那般差点掉下去。
我们路过那条河,瞧见河上的白莲灯里面的蜡烛已经燃尽,一盏盏安静地浮在水面上。一时我兴起,便与师父道:“师父,你之前说这灯里都写下了凡人的心愿。那师父可知凤熙在这满河的白莲灯上写下了什么?”
我有些得意,师父他老人家没看过,定是不知晓。
师父挑了挑眉,若有若无地笑道:“为师记得也说过,这灯里载着凡人的愿景,自是不愿他人窥了去。弦儿切不可做有损仙德之事。”
……我还没说我看了,他老人家就什么都知道么。
当下我便解释道:“师父,徒儿万不是故意违背师命的。当时徒儿看恶霸在放灯,我怕他写的是些什么伤天害理的心愿,故拆了一盏检查一番。徒儿心想,若真有伤天害理的,也好提前阻止。”若是好心愿,我是神仙自然能帮他实现。后面一句,我掂量了下,没说得出口。
师父弯了弯眼,道:“弦儿想得甚为远大,怕是后来才想到这些的罢。”
我忽然有些后悔,真不该想什么说什么与师父谈论起那些破灯来。我暗自抽了自己两热锅子,差点流出拔凉的老泪,道:“师父~徒儿、徒儿知错了~~~~”
师父笑得更深了些,道:“只不过这一次,若是弦儿没有拆灯偷看,怕是没如此快引出这么些故事来。”
见师父说话流利舒畅,没有要罚我的意思,我便问:“那师父觉得,这个故事如何?恶霸和那位小姐,最后定会过得很圆满。”那时在茶楼里听的那段书,说得委实好。
师父道:“弦儿都替人家改了红尘命格,怎会不圆满。”
我心一抽,道:“师父,若是司命星君来了昆仑山,就将徒儿放出去与他理论罢……”
师父眼珠一侧,看着我道:“如此,甚好。”
我差点给跪了,道:“师父,徒儿只是随便说说……”
昆仑山隐隐约约的影就在前面,师父墨黑的衣袍和长发向后飘摇。他幽幽道:“若是弦儿能从中悟出个什么来,为师便不与你计较。”
我确实有顿悟,老实道:“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看了心里添堵。”
师父身体晃了一晃,半晌叹道:“弦儿,昆仑山上的崖洞清静。”
我当下一个透心凉。师父莫不是又想让我去那里顿悟个个把月?!我惊道:“师父,徒儿喜热闹!”
师父半垂下眼帘,若有若无地挑了挑嘴角,道:“那弦儿当真悟出什么了?”
我想了半天,道:“徒儿还是觉得凡人太难懂了,似懂非懂。”上一句说的是真话,这一句说的还是真话。
话本上写的情爱如痴如狂,难得在凡间也这么真真实实地见到过一回。凤熙也好,沈沐也罢,既然爱上了个女子,为何又甘愿将其拱手让与他人。所以说,凡人难懂;我看着就闹心。
师父神色幽了一幽,道:“若是弦儿能尽快参悟,为师欣慰不已。”
师父一片用心良苦,让我十分感动。我道:“师父放心,徒儿定会好好参悟。”
师父轻轻“嗯”了一声。
这一说一搭之间,很快我们便回到了昆仑山。
章三十七
(一)
啊呀,回到昆仑山就是好啊,尤其是看到山上的一帮妖孽师兄个个端端正正地站着迎接我,我就觉得全身通体舒畅。
向来我与众师兄们情谊深厚,他们怎么还对我如此谦卑有礼。大抵是几天不见,太想念我了罢。
我脚还站在祥云上未落地,就见妖孽师兄们恭恭敬敬地弯身作揖,整齐划一道了声:“恭迎师父。”
……我差点忘了原来旁边还站了个师父,一时我倍感心伤。
我不忍心就这样师兄们眼里见不到我,遂我往师父的前边站了站,道:“师兄~~~小师妹回来了~~~”
十一位师兄,抖了一抖,抬起面皮来,神色各异。
还是沛衣师兄爽快,率先出声道:“小师妹你还不快下来,你看看你占了师父的大半个云头,师父都被你挤到什么地方去了。”
我不晓得后来我是怎么下祥云去的,只顾着在心头将沛衣粪球的祖上神祗三世都问候了十万八千遍。
直到午间我还很郁卒,坐在屋外的门槛上,思索着我到底是哪里与沛衣粪球犯冲了,一直没停歇过。
屋内响起众师兄兴奋满足的扒饭声,比猪吃食还要响亮三分。
还是大师兄最有良心,端着个碗来门口探我,跟我一起坐在门槛上。他猛刨了两口饭含糊不清地问:“小师妹你怎么不进去食饭,是不是许久没与师兄们相处生分了?”
见着师兄那模样,我不光郁卒,连着胃口都跟着一齐倒干净了。但面上我不能那么说,遂我道:“哪里哪里,小师妹初自人间回来有些不适应罢了。”
大师兄搁下一只空碗,打了一个饱嗝,叹道:“原来小师妹去人间享福享到乐不思蜀了。”
那厮,我又有些矜持不住想揍他了。我沉住气,道:“怕是这段时间师父不在山上,师兄们也将近无法无天了罢。”
大师兄咄了句:“瞧小师妹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你与师父不在山上,师兄们尤其是大师兄还是十分挂念你们的。”
他这话说得我眉头一抽。
大师兄又念悠悠道:“小师妹你还记得不记得,临下山时你说过大师兄喜欢什么你就带什么上山来着……”
也难为大师兄要捧着饭碗和和气气与我一道坐在门槛上了。原来他还挂记我这小师妹给他从人间带手信。我说的玩笑话也亏得他还当了真。
我面皮抖了两抖,看着大师兄道:“大师兄,我不记得了。”
大师兄拉长了脸,幽怨地看了我两眼,然后兀自端起地上那只空碗,寂寞地进屋了。
(二)
我捂着羞涩的肚子,十分悲愤地想,今日中午师父为何不来与众师兄一起用食。若是师父在,师兄们哪里还嚣张得起来,师父见我蹲坐在门口也定会叫我一同进去用食。
现在好了,师兄们个个吃饱饭足后飘飘然走了。沛衣粪球最后一个走出饭厅,看见门槛上坐着的我,露出一个和蔼的笑来,两只眼睛通透雪亮,道:“小师妹不进屋用膳,师兄们唯恐中午剩下饭菜不好将就,便都吃了,吃得十分饱。”
我晓得沛衣粪球是在故意刺激我,越是这种时候越要注意修养和气度。这帮妖孽废渣渣,我是再清楚不过。他们在师父面前举止皆文雅得很,连吃个饭也只吃七分饱。可师父不在,在我这个小师妹面前,又是另一副光景。就跟难民进城,开仓放粮差不了多少。
于是我笑吟吟道:“瞧沛衣师兄说得跟个八百年没沾过饭食似的。如今师父回来了,师兄们若是与师父一同用膳怕是又要自己委屈自己吃个七分饱便停了,委实是凄惨了些。呔,也罢,这顿权当是小师妹故意让与你们的。”
沛衣师兄两眼不再通透雪亮,而是甩甩衣袍哼了一声,走了。他那一声哼,似在说:饿死你饿死你饿死你。
其实我有些后悔,不该只顾着照顾沛衣粪球的祖宗三代而没去用饭,该吃饱了再好好照顾。嗳。
说起来师父也没来食饭,不知他老人家的肚子有没有我的羞涩。我起身孤独地四下晃了晃,晃去了师父的书房。
我只是来看看师父他羞涩不羞涩。师父尊贵无比,饿不得。
然我才只走到师父的房门口还未敲门,里面便传出一道懒懒的声音:“进来罢。”
我推门恭敬道了声“师父”。
师父嗯了一声,道:“弦儿,过来。”他的桌几上摆了几个碟子还有一壶酒。倒是我多虑了,师父逍遥得很,哪能饿得着。
我乖顺地走了过去,不敢往师父的桌几上望。那是师父的,我望也望不来。只听师父又道:“弦儿还未用食,坐下罢。”
师父果然料事如神神机妙算。
但我再饿如何也不能与师父抢吃的,我道:“师父,徒儿不敢。”
师父似笑非笑道:“弦儿不先看看这桌上是什么吃的?”
我本就不挑食。师父如此说,我便抬头先巴望了他一眼,再往桌几上巴望过去。这一望,牙槽都潮了。
师父挑挑细长的眼,道:“弦儿最喜欢的桃花糕。”
桌几靠着细窗,几死阳光漏了进来,照在玲珑细致的酒壶上闪闪发亮,照在师父几缕散下的头发上亦闪闪发亮。
我像中了邪一般,竟安静坐了下来。待回过神来时,桌几上就只剩下空空的盘子,我悔恨不已。
(三)
夜里一向喜睡的我,失眠了。
不知为何,一闭上眼,脑子里就浮现出中午将过,师父坐在桌几边阳光照透了他的发丝的模样。
我脑子中风了不是,不能这般臆想师父,那是对师父的大不敬。
我忧伤地自榻上爬了起来,在屋子里踱了几圈不尽兴,又去院子里跺了几圈还是不尽兴。后来我干脆乘着月色往后山桃林里去了。
桃林里安静,我好些天不去不晓得里面如何了。大师兄将桃林交与我打理,我自然应该时时过去瞧上一瞧。
可惜,我还未行至桃林深处便悻悻然回来了。
桃林深处的一株桃树下,斜坐着一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