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乌鸦-第1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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牙鸟受不了的咬著他肩膀，双手环上他颈项任他驰骋，猛然间，周家荣变得更粗暴的大力挺进折磨得牙鸟发出悲鸣，一阵温热涌进他的体内。身上的人瞬间放松下来，牙鸟眼里闪著杀机，手上的钢笔变成致命武器。
这是心脏的位置，只要插下去，他便会死的了。
杀他，杀死他…
牙鸟高举钢笔刺下的一刻，他听到了林宇的声音──
“不……”
因为林宇的呼唤角落偏差了，但牙鸟疯了般的蛮力已将半枝钢笔刺入周家荣背上，鲜血狂涌而出。「啊…可恶！！！」
周家荣跌滚到地上，钢笔还插在伤口，他大叫用手想把它拔出来，却因为位置双手都碰不到。他开始吐血和白沬，这是肺部受伤的症状，坐在地柜前身体抽动的笑了起来「不愧是我选中的鸟儿啊…」
他烧红的眼睛望著牙鸟，微笑说「你现在和我一样…是凶手了…你一辈子也不会忘了这份感觉，呵呵，迟早有一天你会变成另一个我。」
牙鸟满手鲜血，坐在床上惊呆的望著他「不…不是！！我不是你！！不会的…不是…」
「嘻…会的，你不会忘了杀人的感觉…每晚每晚，你都将会看到我的样子…呵，放心吧，我会在黑暗的地方看著你。等我喔，爱人………」周家荣合上了眼睛，倒在地上。
牙鸟紧张的呼吸，抱著自己赤裸裸的身体摇头「不…不是…不…」他不敢上前确认周家荣是否死了，甚至忘记自己下身混合著精液和血液。
不知过了多久，传来警车的声音，窗外闪动著红光。大门被打破，伴著急速的脚步声睡房的门也打开了，拿著枪的警员冲了入来，均对面前的景象有点错愕。
一个苍白的少年眼神空洞的抱坐床上，而另一个少年则倒卧在血泊之中，哪个才是凶手？
李翔空随後也跟著警员进房，立即上前抱著他「牙鸟！牙鸟…你醒醒，没事的了，现在安全的了。」
他抓起一张被单把牙鸟紧紧包裹著拥在怀里，不让他狼狈的身体暴露人前。确认室内安全後，救护人员拿著急救工具飞快的跑进来，进行即时的急救，随後把周家荣搬上担架送入救护车。而李翔空则横抱起牙鸟，自行走上另一架救护车，才让救护人员检查牙鸟的伤口。
牙鸟一直也很安静，当焦距对尽眼前的人後，泪水慢慢滑落。
「没事的了，没事的了…」李翔空抓紧他的手呼唤著「我在这里。」
「翔空？」牙鸟轻声的问。
「是我。」
我为什麽不杀他们？因为啊…你不会和他们在一起的，到最後一定会分开，相信我。
「…你会离开我吗？」
「不会的，我不会离开你，我发誓。」
你没可能和他们在一起的…你永远也找不到幸福，永远也找不到，只能背负著人命活下去。
「……幸福在哪里？」
李翔空把牙鸟按著自己的心口「幸福就在这里。」
在这里吗…
嗯，就在这里。
这就叫幸福？
是啊，这里面的爱会叫你成为世上最幸福的人。
幸福是什麽？
幸福是……
「我们……永远不会分开？」
「永远不会分开。」
「答应我？」
「我答应你。」李翔空俯身轻轻吻上牙鸟的眼帘。
牙鸟一直极度绷紧的精神放松下来，很快便入睡了。
只是，他没有想到，先打破誓言的会是自己。
自从牙鸟醒来後，就再没有看见那个漂浮在半空中的女人。
林宇的一位同僚曾来看过牙鸟，告诉他有关周家荣宣判的事情，他被控多项谋杀罪判刑终身监禁。当牙鸟知道自己那晚并没有杀到人，的确是松了一口气。幸好，幸好自己下手偏差了。
他给了牙鸟一张孤儿院的相片，是小孩们站在油画面前唱歌那张，每当牙鸟看到时心里便会泛起一阵悲哀。十个小孩，现只馀下他、陈子华、李嘉慧和周家荣。
记得陈子华曾说过这样的话“如果你杀了我，便是另外一个凶手”。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就算他没有亲自动手，有六条人命已负在他身上。牙鸟知道自己下半生，也摆脱不了这种感觉。
陈子华已经清醒，身体大致上没什麽问题，但声带严重受损，以後不能说话。他也来过看牙鸟，只是默默的坐了一个下午，然後轻轻抚著牙鸟的头发，便带著麦子琴的骨灰离开这个城市。在那晚，牙鸟又再梦见孤儿院的情境，那里永远充满歌声和笑声。
在林中吊颈的叶子凡，到现在也无人知道他究竟是被周家荣杀害，还是自杀。
李嘉慧已康复出院。
廖玲玲被寻回，她受了非常大的惊吓，加上接受不到双眼已瞎的事实，大受打击。她的家人立即送她和程隐到外国疗伤和诊治，决定定居海外。而且牙鸟已得知，廖玲玲怀有程隐的小孩，并会在明年结婚。
但牙鸟不明白，周家荣说廖玲玲有用处是什麽意思。
李翔空只是微微皱起眉头，没有解释，牙鸟总觉得他知道什麽。
这出血腥的剧目总算落幕了。
不过，事情过了一星期，牙鸟还没见到林宇的身影。
李翔空和警员每次都告诉他林宇有任务在身，所以才没有找他。牙鸟现和李翔空住在学生宿舍第三期，因为无论是牙鸟原来的房，还是李翔空与程隐的房，他俩都已不想再回去了。
那日，牙鸟与李翔空下课後正经过教员室，一位略带福态的妇人正从校长室出来。牙鸟认清那人时，惊喜的一叫「林妈！」
妇人闻声转过来头，这人正是待牙鸟和周维风如子，林宇亲近和蔼的妈妈。她听到牙鸟的声音，待他走到自己身边，便抓起他双手轻颤的唤著「孩子…可怜的孩子。」
牙鸟眼里一热，林妈斑白的头发和微弯的背，使她看上去比往时更显苍老，他微笑说「林妈，我好想你的菜呢。」
林妈一颤，竟然老泪纵横，拍拍牙鸟的手「好，好，你什麽时候来，林妈煮给你吃。你多来，伴伴我老俩。」
「林妈你怎麽了…」
「明天你也早点到吧，林爸他也很想你这乖孩子。」林妈抹去泪水带著慈爱的笑容说。
「明天？」牙鸟疑惑的问，明天是什麽日子？「我最近都见不到宇哥呢。」
林妈听後本止著的哭水又再涌出「你还没知道吗…傻孩子，明天有阿宇的丧礼，我今日来就是通知校长的。」
什…什麽…？
林妈深深叹了一口气「阿宇他一向性子急，怎及维风的稳重？看，这不就出事了，在山林中开快车…都叫了他小心的啊！查案查到连命也不要了，叫我两老馀下的日子怎过啊…」想起痛失自己儿子，白头人送黑白人，性情开朗的林妈不禁痛哭起来。
宇哥他，不可能的…
在林妈眼中宇哥永远是个孩子，但他早是成熟可靠的人了，身为警员开快车更是少之又少。为了他，又是为了他…
宇哥没可能会死的。
他还听到他的声音，怎会死…一定是在开玩笑
宇哥是唯一能与他分享对维风回忆的人啊，为什麽…
李翔空上前拥著失神的牙鸟，对林妈说「您好，我是牙鸟的朋友，失陪了。」
维风，宇哥，陪伴了他十八年的生命，唯一叫他有回忆的人…
「我听到宇哥叫我的…」
真的，当他已经疯狂的那刻，听到林宇的呼喊声。
那把清晰而温厚的声音，把他从仇恨的深渊扯回来。
宇哥！你怎麽会来了？！
“我来看你习不习惯啊！你这个爱懒床的小鬼，想不到竟然会自己起床。”
“牙鸟，回来吧。这个家自从你走後，变得太静了，一点声音也听不到。”
这两年是你救我出来的，是你我才可以站起来，我不会倒下，不会…在我躲在自己的世界时，你在我身边拚命的叫我，否则我想我可能一直行尸走肉，一句话也不会说。
“如果我知道你会遇到这些事，便不会叫醒你了。”
我知道的，我知道你对我和维风好，你没有做错。
“哭出来啊，不用忍著的。”
今日你反而叫我哭呢，你以前总是安慰我这个爱哭鬼不要哭的。
宇哥，有你在我便可以支持下去的。
我不会有事…我和他都是没有人要的孩子，幸好遇到你…
我到现在还感觉到，遇到维风和林宇是我一生最大的幸福。
或许是因为幸福都耗尽了，或许他是一只带来不幸的乌鸦，把身边的人都拖下地狱。
「翔空，我们分开吧？好不好。」回到宿舍中，牙鸟抖颤的对坐在他身边的李翔空说。
李翔空抹去他的泪水，温柔的问「为什麽？」
「维风，宇哥，他们全都走了。他说得没错，我是乌鸦，所有我喜欢的人都会不幸。」
「周家荣已经被捕了。而且我答应过永远不会离开你。」
牙鸟惊慌的推开李翔空，跳开到不能相碰的距离「不！我很怕下一个是你，离开吧？我真的很怕…」
「牙鸟！我不许你再说这样的话。」李翔空大声的说，并站起身抱著牙鸟「我不会让你离开我身边的，绝对不！」
牙鸟止不住的流泪「你为什麽对我这麽好？为什麽？」
李翔空的手臂一紧「……因为你是你、因为你是你。」他细细的不断重复这话。
在窗外，能看到房中的两个人儿抱得是如此的紧，如此的绝望。他俩在剧终後，反而拥得更担惊受怕。
彷佛，将要分开似的。
高中的毕业典礼不太隆重，人数不足的毕业生，在台上接过证书、学生会长致词等程序後。大家总算舒了一口气，高中生涯终於完结了。
李翔空被老师和学生团团围住，他依然是那样的耀眼。
牙鸟独自在宿舍中收舍行李时，一直回想起他和李翔空在这两年中的时光。白牙鸟这名字早就传遍每个角落，但因李翔空在他身边的关系，高三这年的学生生活平平安安。校园的气氛也渐渐回复正常，只是那数间已封的课室和宿舍的故事还在流传。
时间，总叫人淡忘一切。
但牙鸟决不在这局外人的类别当中，所以他永远记得这城市因他而消逝的生命。
牙鸟轻轻拉上旅行袋的拉鍊，环视这间有著他和李翔空两年回忆的房间，他们在这里拥吻，分享快乐与悲伤。而在李翔空的书柜最下一格，还静静躺著那本陈旧的小说。
牙鸟这里的景象深深印在脑子里後，微微一笑「再见了。」
有时候他会想，自己有没有後悔打开那本小说。
若不是那日无意中发现到，今日的景况或许会完全不同。他会和李翔空升到大学同一学系，毕业後到公司工作，买一间近郊的小屋，平淡而开心的生活。
但是，他忘了李翔空是跨国集团的儿子，他忘了自己是不能得到幸福的乌鸦。
就算没有那命运的捉弄，李翔空的生命与程隐一样，注定不能平凡。
这两年的惊心动魄，只不过是小小的插曲。
他没有怪翔空，完全没有。正如翔空所说“没关系的…我不会怪你…”
不过当他想到，李翔空温柔的眼神，是在穿透自己看著另外一个人。
里面的温暖不属於他，心里便会泛起酸痛。
翔空，也有这种感觉吧？
自己又何尝不是因为他与维风有数分相似，接近他和在那危险的环境中拼命拉著他？
相似的容貌气质，只是一个起点。
牙鸟相信，他俩早就同样分不清自己真正的心意了。李翔空的那句“因为你是你”已叫他心满意足。
可惜，这已是他离开的一个藉口。
胆小的自己还是选择了逃避的方式解决问题。
牙鸟拿著单程机票，乘著到国际机场的巴士，望著车窗外飞过的景色。因为有林宇的照顾，维风的保险金一直没有动用。当年维风考虑到年幼的他，而放弃了到外国升学的机会。现在他拿著这笔钱，打算升读外国的大学，完成维风的心愿。
翔空回到空无一人的宿舍时，会吓坏了吧。
自己只写下简单的留言
──珍重
“翔空，你是不是认识那个自杀的人？”
“嗯。”
“他是怎样的人？”
“他很普通，是那种掉在人群里永远认不出来的人。我和他认识不短时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