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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节

白乌鸦-第1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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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士在叫了,我下次再打给你吧,不用担心我。 




其实这案应该不到他接手的,他和维风交情深是局里人所共知的事实,死者是自己的好友,大家都担心他会过於冲动,欠缺冷静的分析。不过他还是要了过来,希望亲手将凶手绳之以法,但接二连三有受害者,调查却亳无进展,上头正不断给他压力。 



林宇仰头按摩著太阳穴,让看了大量资料的眼睛休息。 



凶手明显是追著牙鸟,他的目的是什麽? 



得到牙鸟吗,他有多次下手的机会,根本不用杀人来引起警方极大的注意,冒如此大的风险。而且维风成为目标可以解释,但其馀两人只不过是普通的室友。 



那麽,他是用什麽方法选择受害者的? 



随意?有计划?真的只是嗜血的连环杀手吗? 



一闪而过,林宇觉得自己好像忽略了什麽重要的事,只要弄清楚那一点,就可以解开这个谜团,但总是不能紧紧捉著。 



凶手每次留下的黑色卡纸,是给牙鸟的话,同样是给警方的挑衅,如果不赶快水落石出,这件案便要交给其他人。林宇一想到牙鸟的性命,还有其他人的性命都在自己手上,他努力就叫自己压下烦躁的情绪,继续和这智慧型凶手的战斗。 



一定会留下什麽线索的。 



不过他想不到的是,案情会在牙鸟返校後有那麽大的转变。 




牙鸟面色惨白,无力的向後倒在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他什麽也不能思考,只有一把声音告诉他──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似乎精神的崩溃,也会导致身体虚浮起来,他现在只能躺在翔空的怀中,深深的喘气以舒缓瞬间的窒息。 



环著他的手臂是这麽有力,唤回他无方向的焦距,正正望到在上空游动的她。 



如果他是她,可以如此自由和没有顾虑的存在有多好,而且她,今天笑得好灿烂,变得更美了。她优美的游过来,很温柔的抚摸牙鸟的脸,带著笑容用手轻轻擦去他的泪。 



廖玲玲带著充满担心的神情放下电话,不望牙鸟一眼说「一个叫林宇的人打来,他们现在在新楼的物理室。」 



「牙鸟,你留在这里等我回来吧。」李翔空说。 



牙鸟大力的摇头,吸了两口气说「我要去,我…」 



李翔空叹气扶起牙鸟,廖玲玲低声说「我相信程隐,我也要去看清楚,为什麽会变成这样。」 



去到校舍范围,远远便听到救护车的声音,并有不少学生围观。三人来到近年新建的大楼时,原本挤个水泄不通的学生都安静让开新路给牙鸟走过,而在门前警员拿起对讲报告便放行。 



大楼里的医护人员推出担架快速的抬上救护车,牙鸟转身而望,在担架上的是紧闭双眼,面无血色的李嘉慧。 



李翔空察觉到他的颤抖,伸过手来拥著他的肩。 




他们踏入物理室所见,是满地的鲜血和被警察举枪包围,双手鲜红的程隐。 



他们踏入物理室所见,是满地的鲜血和被警察举枪包围,双手鲜红的程隐。 



「隐…!」廖玲玲掩嘴惊呼,踏前的脚步被在场警员拉停。 



灰白的墙上有著飞溅的血迹,程隐低头站在物理室的中央,双手低垂沈默不语。警员都屏息以待,紧握著手上的枪,盯著已没有退路的他。 



程隐面前的木桌像刚上了红漆,桌面被滚烫的血液染得红通一片,满溢的鲜血沿著桌子边缘慢慢落到地上,形成弯曲的小蛇滑行至他的脚边,和他手上所滴落的血液会合。 



物理室此刻静得令人发毛。 



所有的人和物都被定格了,只有红色的血液在黑白里流动,代表著生命的液体在冰冷的地面挣扎,努力的向前爬行。 



血泊分成多条支流,向四面八方而去,彷佛诉说著它们的不甘心,誓要遇到有生命的物体,去染血他们,去侵蚀他们。因为它们还是温热的,带著人类气息的,跳动的。 




廖玲玲带著呜咽的说「隐…为什麽会这样,我信你的!我相信你啊,快说你是无辜的!」 



程隐慢慢抬起双手,他面前的警员跳一拍,手里的枪握得更紧了。程隐细看著自己的手,没发一句话。 



廖玲玲接著叫「隐!别动!求求你别动,你快说自己是无辜的啊…」 



她转身对李翔空说「翔空,你也劝劝隐吧!」 



「隐,别做傻事。」李翔空沈声说。 



程隐当真一动不动,却还是没说话。 



牙鸟不敢看满手鲜血的程隐,挪过了头。 



他不知道自己真是不敢看,还是害怕心中的预感,虽然拼命令自己不要相信,但隐约中早就知道结局有可能会是如此残酷。 



回宿舍第一个提出他转房的,不就是程隐吗? 



周家荣大叫反抗的名字,不就是程隐吗? 



医院那晚遗失领带的,不就是程隐吗? 



而在医院按著键,在话筒告诉宇哥要保护李嘉慧的,明明就是自己啊… 




物理室的时间就此胶著,警员不敢轻举妄动上前捉捕这个曾杀了三人的冷血凶手。程隐对其他人彷如无闻,把自己的手仔细看上数片,都没说反抗的话。 



直至血液从他的手掌流到臂膀,在手肘滴下,他轻声说「牙鸟,你信我吗?」 




牙鸟,你信我吗… 



他转动僵硬的颈项望向程隐,眼睛渐渐温热起来。 




廖玲玲扯著牙鸟的手急说「你快说信他啊!快说啦…你是隐哥的朋友嘛,你不会不清楚他为人的,他不可能是凶手啊!」 



牙鸟瞪著红红的眼,张著嘴喉咙却发不上一个音节。 



廖玲玲见牙鸟不说话,气坏的叫「隐哥!就算这个人不信你也不要紧啊,我信你的。还有我!你放心吧,无论怎样我都支持你,相信你的!」 




牙鸟,你信我吗… 



程隐这句话说得很轻,不断重复环绕在牙鸟的身边。 



他知道的,程隐在等自己一句话,等自己说相信他。 



要说一个信字有何难啊… 



说吧…说吧… 



只要说了,程隐便会告诉自己他是无辜的,一切也是巧合,他根本不是什麽凶手,他刚刚来到物理室而已。是梦来的,只要说相信他,便可以醒过来,不用害怕恶梦的缠绕了。 



信你…我信你… 



奈何一个信字,在此时此刻溜不出嘴边。 




过了未个世纪般,牙鸟艰难的张著嘴,连一个字也说不出。 



程隐侧头望向他,绝望的眼神配上一个微笑,用平常轻松的语调说「原来你一直都没相信过我,我明白了,所有都是我一相情愿。」 



他把双手放在脑後说「来吧,我不会反抗的。」 



牙鸟在原地瞪著眼,看著程隐周围的警员扑前把他按到桌上,在背後为他锁上手扣,粗暴的拉扯他离开。 




穿著白色裙子的她游盪在空中,微笑的转圈,在警员和程隐之间流连。她在程隐被拉起身时,过去温柔的亲吻他的面颊,抱著他。 



没有沾上半滴血,笑得美丽动人。 




牙鸟出神的看她,过後才惊醒般转身跑向走廊,但已经连程隐的背影也看不到。 



楼外传来警车的声号,渐向远处驶去。 



眼泪缺堤一样涌出,他抓著还在身旁的李翔空,拉著他的衣领大叫「我信他的!我信他…为什麽我说不出来…我信他……」 




信他,又有可用… 



在最重要的时刻,这相信的力量,化不成言语。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牙鸟颤抖的说「我…」 



「没事的,」李翔空拥着他说「我也不信是程隐他做的,放心吧。警方是讲求证据,查出不是他做便会立即放出来的。」 



「但是我…」 



李翔空捏着牙鸟的鼻子说「别乱想了!那种状况谁人也会说不出话啊,我们先回去好不好?宇哥应该会派人来的。」 



牙鸟摸着鼻,点点头说「嗯。」 



谁人也说不出话吗,但廖玲玲就能相信程隐,可以不顾一切的支持他,刚才她比任何人都要关心程隐,还跟他一同去警局。我比不上她的坚强,因为犹豫什么也说不出口。 



牙鸟和李翔空步出大楼,走上回校舍方向的路。 



天色竟已渐转昏暗,路灯也全开了。他们僵持的时间原来有那么久,程隐等着他说相信他,等了那么久。 



牙鸟似乎耗尽了体力,走得很慢,李翔空不发话伴在一旁。 



他们经过庭院,途中有不少同学三五成群的聚集,用这饭前的空余时间闲聊一番,谈话内容不外乎今日发生的事件。 



一人大声的说「我今日见到鬼,超级恐怖!」 



其它学生听闻也静起来,围到他两旁问「哪里哪里?是怎样的?对对,最近闹得可凶呢!你快说嘛。是不是林里那个吊死鬼啊?」 



「喂,你们一次过问那么多我怎说啊!」那位同学不满的叫。 



「那你快讲啦!」其它人急切的说,也同时紧张的不再出一声。 



「刚才大楼那旁程隐被捉了知道吧?」那同学故作秘密的低声说。 



其它人点点头,他才继续说「楼外面都有警员,大家也进不了去对吧?但是刚巧我在楼里,曾经看到物理室里面的情况…」 



此时李翔空拉着牙鸟,躲到树后。 



「物理室怎样?」有人又忍不住好奇心发问。 



「都叫你别吵!」那位同学用力叩他的头,接着说「里面很多很多血,有个女生身上插了一把刀躺上桌上,简直和我们做解剖实验时一模一样…」 



其它人抽一口气,屏息以待的听下去「她的手张开仰卧在桌上,血流得不快…慢慢…慢慢的滴到地上…我不知道她死了没,她的手还会跳动,好像随时转个头望着你…她的头发…长长的挂在桌边…」 



「那也不是最恐怖的,你们都知道,之前有个人在美术室被放在窑里烧死,连尸体都不全。我和他是同一班的,虽然不熟悉,但总不会认错人吧?」 



林里突然吹来一阵寒风,加上天色已暗树影重重,最近的路灯还戏剧性的突然失灵,一闪一闪,映得人们的脸忽暗忽明,有些人缩缩肩膀,开始害怕起来。 



「那个人叫周家荣,平时都不太出声,没什么朋友的…安安静静的,没人留意到… 
他也死得冤了,无仇无冤便和之前的人一样,被白乌鸦害死。不知道是不是太无辜,又没朋友挂念他,所以阴魂不散,晚上就在校园里荡来荡去,和生前一样没人注意。孤伶伶的在走廊上走啊走…曾经有人说过见过他的鬼魂在监狱里停留,他拖着带血的路步,找着以前的同学和生活的地方。 
他找的是知道自己名字的人…和自己的尸体…我在大楼出来时……」 



他细细的拖长尾音,举起右手挥挥道「他可能是来迎接新加入的朋友,才会来到大楼的…他站在一旁,满身是血……向我挥手……」 



「你别吼人啦!」有人受不了大叫。 



「他还对着我微笑,感觉和以前一样很安静…他的头歪得很奇怪的,差不多贴到肩上,大概是死的时候断了…他就这样歪着头,向我挥手,我吓得倒在地上,他一转眼便不见了…就像……对…你身后的他一样…」那人拍拍大叫的同学,望着他的背后说。 



「哗!」那个同学怪叫一声跳起身,吓得直跳起来转向背后,谁知那里什么也没有。 



大家也被他的夸张动作逗乐大笑,气氛才较缓和,那人补充说「不过我真的是亲眼看到,你们啊,特别是认识他的同学,今晚就小心背后了…他已经回来找你们了…照镜子时,记得不要看多余的地方喔…他的手可能就这样按在你肩上…看到他歪了的头千万被吓着啊……嘿嘿」 



配上最后的怪笑声,大家的笑容僵住,只有那同学得逞般拍拍身上的沙尘,笑笑向饭堂的方向走时,不忘的再加一句「对了,你们要不要快数数人头的数目?刚才好像多了一个人呢…」 



大家哪里敢数,吞吞口水便四散了。 




牙鸟和李翔空回房时,低声说「他回来了吗…」 



李翔空揉揉他的头「别想了,刚才宇哥打电话来,口供的事明天再录,而且李嘉慧脱离了危险期,我们明天去看她吧。」 



「我想去看她啊!她也是因为我才会…」 



「你别乱自责好不好?如果你不好好休息倒下,你觉得李嘉慧会安心吗?」 



「嗯…」牙鸟低声回应。 




当李翔空入了浴室洗澡,牙鸟拿出收在被子下的字条,这是他入门时发现在自己床上,看到署名立即收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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