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公大小红袍全传-第3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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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攻,如有怠惰不前者,即按军法。众领命各各准备去了。瑚元随后点起大军继进,暂且按下不表。
再说海瑞急急奔回,到了关下,仍用麻绳吊了上去。来到行辕,见了指挥。指挥便问:“探得军情如何?”海瑞道:“瑚元轻勇无备,不足惧之。”遂将瑚元如此这般,逐一说知。指挥惊道:“各路援兵,尚未到来,今大敌猝至,如之奈何?”
海瑞道:“贼乃乌合之众,全无队伍。一则我所恃者城池坚固,濠壑甚深,彼焉能立破?刻下可令随营各将,连夜上城防守,且把鼓声偃息,彼兵若到,且不理他,待至骄惰之际,然后以大炮乘高视下攻之,则彼必败走矣。且先挡了目前这一阵,然后徐图良策,截其粮草。彼军乏食,不战自乱矣,必速奔归。那时我却乘虚袭之,无不应手矣。”指挥听了大喜,随即传令:各随来将佐,率部下兵丁,尽伏城垛上,以大炮、擂木、灰瓶等物,预先藏着,听得炮声响处,一齐突起,放炮攻之。各营将佐领了将令,即时尽率佐部上城。
到了次日黎明时候,远远听得人叫马嘶。海瑞此时亦在城楼观看,远远望见番兵旗帜,海瑞即令各人偃旗息鼓,各各伏于城上地基,不许交头接耳。番兵来近,只见关上并无旗帜,又不见一卒在上,心中疑惑,急急报知乌尔坤。乌尔坤乘马亲来观看,果如所云。自思道:“此必明兵疑兵之计。”吩咐各人奋力攻城。军中鼓声大震,众番兵只顾奔前呐喊,却不见一人。
开炮打去,却那城楼坚固得很。一连攻了半日,亦不见有人迎敌,城墙果然攻打不开。
瑚元领了大队,随后亦到。前军报知,瑚元传令各军士下马裸骂,以激其众。军士听令,各各下马,坐在地下大骂道:“不早出降,攻破城池,草木同铲,悔之晚矣!”百般的辱骂,城上只是不应。竟有脱衣露体扇凉而骂者。约近巳时,海瑞在垛伏张良久,说道:“可矣。”指挥令人将号炮点着,一声炮响,三军一起突起,将火炮、灰瓶一齐施放。那番兵正得意之时,忽然被那炮子、灰瓶打来,哪里抵挡得住?只顾躲避,急急奔逃。那灰尘乘着风势,刮面吹来,开眼不得。霎时之间,被炮者不计其数。瑚元后军,却被前军推动阵脚,自相践踏,死者甚众。城上发喊助威,番兵只道明兵开关杀出,急急奔走,逃去十余里下寨。
海瑞望见番兵去远,乃令开关,乘势出屯,就与指挥驻于关外。一则便于调遣人马,二者且占形势,不致番兵迫近关门。
当下瑚元败了一阵,急奔十余里,才下寨扎住。查点折去五千余军,笑道:“我却中了蛮子之计也。头阵已此,后当加意便了。”忽然军吏来报,粮草只剩五日。瑚元道:“如之奈何?新粮草未到,军中乏食,必然生变。”即着了乌尔坤领兵一千,去寨外五里屯扎,以为犄角之势,一有消息,即刻回报。是时,乌尔坤领了将令,即着兵前往屯扎去了。瑚元又传令着乜先大持令箭沿途催赶粮草接应,自不必说。
再说海瑞在关外屯了几日,忽然城内郡守着人来报:所调兵马俱已陆续到齐,请令定夺。海瑞即来对指挥说道:“刻下各营新兵已到,大人何不尽令出扎关外,好待在下调遣也。”
指挥称善,即传令箭,立时传了新兵,尽出关外驻扎。海瑞道:“我料番将之粮不日将至,谁可去截他的?”帐下一将应声出道:“末将不才,愿去走遭。”海瑞视之,乃骁骑额附庞靖也。
当下海瑞道:“此去东京口,乃是番将运粮上岸之所。你可领着一千军士,到夜半偷至那里埋伏,若是番将运粮上岸,待其尽,突起烧之。”庞靖应诺,立即点起军兵,携带硫磺、焰硝引火之物,连夜起行,前去埋伏。
过了三日,番营各将俱以乏粮为忧,乃皆来帐上禀瑚元道:“刻下营中乏食,解粮官未到,似此如之奈何?”瑚元道:“我亦因此忧愁。前日已令乜先大前往催赶矣,谅不日亦至,你等皆宜静守,不得惊扬,恐怕敌人知之,必然乘虚来袭矣。”
说尚未毕,人报:“乜先大奉命催粮,中途为明军所杀。明兵夺了本国衣甲并令箭,去到东京川口候着。恰好运粮来到,被明军诈称元帅有令,令将粮草屯积荒野地。是夜三更时候,一齐火起,那粮草尽被烧完了,特来报知。”
瑚元听了此言,不觉大叫一声道:“天亡我也!民以食为天,兵亦以粮为命,今粮被毁,目下又即乏食,如之奈何?”
帐前幕官进道:“可即连夜遁归,再作道理。”瑚元称善,即令暗传号令,令军士各各束结,就今夜三更拔寨齐起,急急遁归,不得违令。众将应诺,各各准备不提。
再说海瑞在寨中正与指挥商议退敌之策,忽庞靖回来报称,业已尽将番人粮草烧毁一空,特来缴令。瑞与指挥大喜,即将庞靖上了头功。未几,探子来报:“番将因为烧了粮草,现今营中乏食,即刻束装,意欲遁归。即来报知。”瑞听得急对指挥道:“今贼势已蹙,即夜欲遁,我等可即赍捧敕玺前去劝降,彼返迎受矣。”指挥道:“贼势既窘,我兵乘虚击之,此为上计;大人何故反纵之去?”瑞曰:“不然,彼先逞其跳梁之心,今不得利,又值乏食,其众心已散,故此连夜遁归,欲再复来。
今我不以兵马加之,而反以圣恩施之,使其复得兴头,所以服其心也。若以兵袭之,彼必大败而怨愈深,彼返国旦夕皆思报复,则无限之边患也。”指挥道:“大人果然善于算度,即可行之。”海瑞道:“请即令便行如何?”指挥道:“当以多少人马随往?”海瑞道:“一军不用,只携我仆一人而往足矣。余者扛抬赐物,照式人夫而已。”指挥即时传令兵丁,改装扮作扛抬夫役,仍藏利刃在身,以备不虞,立即随跟海瑞星夜前往。
海瑞携着海安,押着赐物,如飞的奔向番营而来。将近二更左侧,已近番营。海瑞吩咐暂将夫马各物扎在一里之外,先令海安一人前往通知。海安本不敢往,只因海瑞这般说话,又见主人如此用心,哪里便敢推托,只得慨然而往,独自一骑来到番营。
那些番兵正在忙忙迫迫之时,收拾不迭,哪里还有心前去了望!海安闯进鹿角,直至营门,才见有两个番兵,在那里闲坐。海安拚胆上前说声:“老爷!”那番兵却一把将他拿住,骂道:“什么奸细?敢来此探听消息!”海安说道:“老爷且莫如此。我若奸细,亦决不直到此地,并显然招呼老爷了!”番兵道:“如此,你来何干?”海安道:“我是特来报喜信的,相烦立即通报一声。”番兵听得“报喜”两字,便不胜大喜,急应道:“如此随着我来。”正是:欲知伊利钝,但听口中言。
毕竟海安此时见了番将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四十一回 设毒谋私恩市刺客
却说海安随着了番兵,一直来到大营。番兵道:“你且站在这里,待我进去通禀了,然后再来唤你。”海安答应了。小番兵即进帐中,恰好瑚元在帐督率各人收拾各物,忽见小番进来,便问何事。小番道:“现有大明营中差来一人,声称是朝廷天使海大人的家人,今奉了伊主之命,前来相请元帅,前往迎接天朝皇帝恩旨。”瑚元听说,吩咐且唤那来人到来,有言相问。小番领命,即来到营外,带领海安进帐。
海安急忙跪下叩头:“拜上大元帅!”瑚元道:“你是哪里来的?”海安禀道:“小的乃是大明营里钦差海某家人,名唤海安,奉了家主之命,前来敬请大元帅出寨迎接恩旨。”瑚元道:“你家老爷奉着什么恩旨前来,与我何干?为甚的要请我去接呢?”海安道:“小的家主乃是兵部郎中,奉了天子圣谕,特赍恩旨而来,并有天子所赐敕书、银玺、方物等项,故此特着小的前来,家主现在一里以外相候。”瑚元道:“你家主既到这里,如何不直进帐,却在一里之外相候,叫你前来通话,莫非其中有诈否?”海安道:“我国以信义待人,从不作贼盗之事,因为现有皇帝敕玺在身,故要大元帅前去迎接恩旨,并无别意。”瑚元自忖:“彼既称是奉钦差而来的,又有敕玺,我想当日我家先王,亦是曾受天朝恩典,既有敕玺之予我,今师既败,彼有此惠,我何不承机就之?一则可以挣扎颜面。”主意已定,便吩咐海安道:“你且先回,本帅随后就来迎接。”海安叩谢而出。
瑚元一边吩咐军士摆队迎接,一路火把齐明,接着海瑞齐到大营而来。海瑞开读圣旨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大国有征伐之师,小国有预备之众,此不得已而用。朝廷之有造于你国者,不谓不深也。
兹你不思报本,而反欲弄兵潢池,是弃旧好而图速灭也!
朕垂拱八方,勇猛之将,何止万员;精锐之兵,难计亿兆。
若以大旗一指,何难立灭此朝食?但不教而诛,有所不忍。
今特差兵部官员,捧赍御赐方物,并予封爵,你其受之,自当革面洗心,无再自造其孽。封你朱臣为南交国王,银玺一颗,以彰显荣;其部下文武,各加一级。你当恪遵,毋负至意。勖哉钦此!
宣读已毕,瑚元谢恩。海瑞令人将御赐各物交替,呈上银玺一颗,瑚元再拜而受之。复与海瑞见礼,并询阀阅。海瑞通了姓名,说道:“今元戎既已奉诏,即当班师各守疆土,毋生妄念,岁修好礼,永为唇齿,则瑞实有厚望矣。”瑚元道:“大人放心,南人不复反矣。”时天色已明,海瑞辞回,瑚元直送至十里,方才分别,随即传令班师回国。海瑞看见番营拔寨齐起,亦即与指挥作别,回京复命不提。
再说严嵩自从打发了海瑞去后,心中暗喜,以为必借瑚元之力以杀之也。遂你肆志横行,无所不作,每欲倾害张皇后以及太子,然奈无从入手之处,日与赵文华、张居正等商议。赵文华献计道:“太师何不寻觅一人作刺客,带到宫中,待等圣驾出朝之时,突冲而出,必被拿获。其人便称张皇后与太子所使,帝必大怒,定发三法司审议。此时张后与太子虽有双翅,亦不能飞出宫闱矣!”
严嵩听了大喜,道:“此计甚妙!然哪得其人为我行此妙计?”张居正道:“在下现有一人,姓陈名春,乃山东青州人,投在府中,业有十载。在下待之甚厚,彼每欲以死图报。今当与彼商之,许其不死,彼必应诺,则此事有济也。”严嵩喜道:“既有此等妙人,大人即当为仆行之,自当厚报。”张居正道:“这个当得竭力。”遂即告辞回府,唤陈春入内,以言挑之曰:“你自来我家,不觉已近十载,但是我待你似比他仆厚之。今欲遣你为我干一事,不知你愿去否?”陈春道:“小的自投府上而来,蒙老爷爱如子女,小的受恩甚厚,时愧捐躯莫报万一;今老爷若有用小的之处,虽赴汤蹈火,粉身碎骨,亦所不辞也!老爷但有使用,只管驱策就是。”居正道:“非我要用你。只因那太师严嵩,向我寻一个有胆有勇的人,所以我将你举荐了。过日可过府去,他有一事,与你商议。你与他去干,就如报答我一般。”陈春道:“但不知太师要使我那件,老爷可知一二否?”居正道:“你乃我之心腹,谅你不肯泄漏我的机密,对你说知罢:只因严太师先日有位小姐,曾进于天子宫中,封为昭阳正院,把前后张氏及太子皆贬于冷宫,已经四载。谁知那刑部主事海瑞,乘着皇上四旬万寿之日,在天子面前再三耸谏。
天子一时念起父子之情,准了海瑞的保本,立即恩赦了他母子出来,仍旧封为昭阳正院,把严氏退出偏宫。今严氏失宠,太师心中不安,故屡欲以计去张后母子,仍复严氏之位,故此想出这条计策。明日你过去,充在他们家人队内,跟到宫里去。
太师是常常与帝饮酒弈棋的,这日故意在宫到黑。你那时却在宫中躲着,身怀利刃,五更三点,天子必然出朝,那时你却直冲御道,一刀杀了皇上。严太师得了天下,你就是一个开国功臣,封王屡代不替。若是不能杀得,被仪从之人擒获,你便大声高叫:‘太子、皇后救我!’此际天子必要将你发在三法司去审问,严太师必在其列。那时你只口口咬定是与冯保相好,他是个太子心腹太监,叫我来如此如此,这般这般的是太子吩咐。若是他登了九五,必然显爵相酬。太师必自超生于你,重有赏赐。你肯去否?”陈春道:“既是老爷将我荐了,怎么叫爷失信?明日随爷过府去见太师便是。”居正大喜,便立时赐以酒帛金珠。次日,果然带着陈春来到严府相议,自不必说。
再说太子此时年已一十三岁,终日常侍帝侧,帝甚爱其孝顺聪慧。一日,帝问道:“朕万岁后传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