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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节

尊主恕罪 作者:东尽欢(晋江vip2013.6.30完结,情有独钟)-第8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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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玄清大师握着佛珠,面上是悲悯世人的祥和,“出家人不打诳语。”
  滕风远转向床上的花逸:“花逸,你觉得何如?”
  花逸唇边带着淡淡的微笑,“玄清大师医术卓绝,既然能够治好,活着终究有希望。”
  “嗯,我等你回来。”滕风远又站起身,转向玄清大师,双手合十朝她深深一躬,“多谢大师。”
  “贫尼须告知施主,腹中胎儿已病危,贫尼医术浅陋,引产之后,施主此生不能再孕。”玄清大师道,她轻拂手上佛珠,“此病耽误不得,贫尼须在她命数断尽之前将她带回庵寺。”
  滕风远怔了一下,“无妨,花逸劳大师费心。已经过了午时,大师在此稍事休息,用些斋菜,滕某让人速速备好车马,再和花逸交待几句。”
  玄清大师双手合十作礼,道了一声“阿弥陀佛”,出了房间。
  花逸费力地抬高手意图去摸滕风远的脸,滕风远连忙握住,花逸触碰到他的眉眼,低低道:“呆子,我要很长时间都见不到你,我会想你的。”
  “我也会想你。”滕风远道,“其实也就十五年,不是很长,一眨眼就过去了。”
  “可她还要给我治病,不知道要费多少时日。”花逸叹息,又轻笑出声,“风远,万一我修习得道,不想再回来了怎么办?”
  滕风远轻声道:“你贪恋浊世美食,出家人只食素斋,你肯定过不惯。家里有最好的厨子,以后我再去寻几个,你舍不下的。”
  “想来也是。”花逸抓紧他的手,“孩子没能生下来,我很遗憾,以后我也不能再生育了。”
  “没关系,我们抱养一个孩子就是。”滕风远安慰道。
  花逸摇头,她力图让每个字都吐得清晰,“不,风远,穿云教需要有人继承,你滕家的血脉也需要延续下去。若因为我的原因,让你滕家香火不得延续,我会内疚一辈子。风远,答应我,我跟玄清大师走后,你要好好过,找两个性情温和的人,帮你生个孩子。”
  滕风远摇头,“花逸,我只想和你……”
  “风远,别呆了。”花逸打断他,“我不想成为那个断了滕家香火的人,别让我一辈子都愧疚。我收回以前的话,风远,你知道我很大方的……”
  “不是的,你最小气了。”滕风远道。
  “乱说,不过我得做大。”花逸嗔道,顿了顿,她面色平静如水:“我很喜欢孩子,只要是你的,我也会好好抚养,我去礼佛,你好好过日子,生个孩子让他继承穿云教,等我回来他也长大,穿云教的事就有人给你分担,你也有更多的时间陪我。”
  花逸的声音很低,却很执着:“风远,不要让我被人唾骂,这件事你一定要答应我。如果你不答应我,我就不跟玄清大师走。”
  她执着地拉着他的手,劝道:“你答应我……”
  “好。”滕风远点头。
  花逸还不放心,看肖承守在门边,“肖承。”
  肖承连忙进来,花逸道:“刚才的话你也听到了,肖承,记得替我把把关,给他找个性情温顺的,太彪悍了我怕回来斗不过。”
  肖承点头,低声道:“一般的人都斗不过你。”
  花逸轻笑,“可我以后修身养性,回来性情温良,不想斗了呢?更甚至四大皆空留在佛门,我怕风远以后被人欺负。”
  肖承忍不住道:“你想得太多了,那么高的境界你是达不到的,不去祸害佛门就不错了。”
  “好吧,你们都了解我。”花逸摆摆手,“都出去吧。”
  把其他人全部屏退,屋中只剩花逸和滕风远两人,花逸努力瞪大了眼睛,似乎在贪婪地看着滕风远的眉眼,“风远,我不想死,所以我只能跟玄清大师走。就算要和你分开很多年,我也想活着。”
  滕风远紧紧握着她的右手,“我也想你活着。”
  她又叹息,“工匠正在给我打的那个纯金梳妆台,恐怕我要回来后才看得到了,千万别让它生锈了。”
  “金子不生锈。”
  “那是我的,不能给别的女人用。”
  “嗯,不给别人用。”
  “风远,以后别犯呆,要多长个心眼。”
  “嗯。”
  “保重身体,等我回来。”
  “我等你回来。”
  ……
  初春的风微微吹拂,午后,清大师给花逸喂了一颗药丸,说是能暂缓病情恶化,助她多撑几日。滕风远把花逸抱上马车,再把事先准备好的干粮等物放入车中,他给了玄清大师不少银票,说是添香油钱,玄清大师拒绝了:“我那小庵远离尘世,无需这些。”
  但滕风远还是给花逸留了几张银票,他在马车上给花逸掖了掖被角,花逸痴痴地看着他,声音轻得像拂过脸的微风,“呆子,记得多想我。”
  “我天天都会想你,直到你回来。”
  花逸笑得很温暖,像二月柳梢头的新芽绽放时浮动的绿烟,“呆子,我很爱你,我会回来找你。”
  “我也爱你。”
  玄清大师在旁边双手合十行了礼,示意她该走了,滕风远依依不舍放下马车帘,退到一边。
  玄清大师将马鞭一扬,马车沿着大道驶出这座小县城。
  滕风远到底是舍不得,跟在马车后面运起轻功一路追随,直到两里地后,玄清大师将马车停了下来,下车等到滕风远,“阿弥陀佛,施主若是不愿贫尼将她带走,贫尼也不勉强。”
  滕风远怔怔站着,“没有,大师,你带她走吧。”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施主,不要执着。”玄清大师转身,重新上了马车,驾车而去。
  滕风远没有再追上去,马车越走越远,在天地相接处化作一个小点,最后终于消失不见。
  而路边的小草在悄悄钻出土壤,充满生机的春天即将到来。
  马车走了很远,在山中左拐右拐,黄昏时分驶到山中一条河边,玄清大师远远看见桃树下站着一个男子,桃花开得不多,树干上多是花蕾,红红白白交杂,而他靠着树干满面凄惶。
  玄清大师忙把马车驶过去,从车上跳下朝那男子走过去。
  秋星河麻木地从怀中掏出数张银票,“这些够你用一辈子了。走吧,以后隐姓埋名,千万被穿云教的人遇到,不然,你肯定会死的。”
  玄清大师似乎变了一张脸,没有半分得道之人的祥和,她看着银票上面额两眼放光,喜滋滋地数银票,“贫尼明白,以后再也不在江湖上出现。”
  她对报酬很满意,眼角笑出了褶子,装模作样叹气,“滕夫人真是命苦,竟然中了黑尸腐肉散,贫尼回去好好为她超度。”
  “算了,你一个假尼姑,我怕佛祖不给你面子。”秋星河面无表情道,朝她摆了摆手,“你走吧。”
  玄清大师朝秋星河揖礼,风风火火地消失在树林深处。
  秋星河撩起马车帘子,淡淡地看着花逸,花逸也睁着眼看他,“她的演技不错。”
  “是不错。她以行骗为生,听说年轻时是个戏子,前两年被人追杀,躲到尼姑庵落了发,假惺惺念了两年经文。”秋星河的语气淡成青烟,“这样好吗?”
  “给人留个念想,总是好的。”花逸半垂眼帘。
  秋星河唇边溢出苦笑,“为什么做这种事的人是我呢?”
  像绸缎一样光滑的河水缓缓朝前流去,岸边的树木浮出点点新芽,清晰地倒映在水中。河边停靠着一个小竹筏,秋星河把花逸抱到竹筏上,还是忍不住道:“不后悔吗?你还能撑两三天,现在回去还能见滕风远一面。”
  花逸很轻很轻地摇头,她的颈上已经出现很浅很浅的灰色斑影,再过一天就会恶化溃烂,她的声音已经很低很弱,“我全身都好痛,真的好痛苦,我不想最后烂成一堆烂肉死在他面前,女人都爱美,我接受不了那样的结局,还是留个美好的念想。”
  她的声音微弱得像风中残烛,“我不后悔,我只是很遗憾,最后连孩子都没能给他留下来。”
  “让孩子陪着你。”秋星河微微转开脸,“还有什么放不下的?”
  花逸微微摇头,“我想死亡也能体面一点,帮我多拣点花。”
  秋星河用剑劈了许多迎春花枝和桃花枝,摆在竹筏上,艳丽的黄和嫩嫩的粉夹杂在一起,星星点点柔糯纯净,整个竹筏变成一座花船,而花逸静静地躺在鲜花之中,嘴角带着些许笑意,宛如春风沐化的温暖。
  秋星河坐在岸边,把一截嫩绿的柳枝放过去,“你看,你死的时候只有我陪在你身边,我觉得我真是个冤大头。”
  “很幸运能够认识你。”花逸半垂眼帘,她笑得浓雾清风,抬手望着头顶的天空,“放我走吧,天快黑了,我还想看看霞光。”
  秋星河只觉得双眼酸胀,“你真的是一个残忍的女人。”
  他解开绳索,用力将竹筏推到河中央,看着竹筏缓缓向前漂去,这条河虽偏僻,往前没多远注入大海之中,再过半个时辰,海上会涨潮,所有的一切都将归于海水之中。
  秋星河还坐在岸边,开始拿出一壶酒自饮自酌,傍晚起了风,将他的鬓发软软地吹在耳后。
  四周静谧极了,花逸微微睁着眼,她看不到西边天空的最后一抹晚霞,入目只有天空的暗蓝,深浅不一的那是云,墨蓝色像是用工笔晕染。身下是水,盈盈地托着她,她忽然身轻如云,飘荡在天地之间。
  她缓缓闭上眼,眼前又出现一张五官俊秀的脸,他抱着琴朝她热切地跑过来,他大声地唤她,“花逸……花逸……”
  脸上风尘仆仆,眸中光华闪烁,笑起来很纯净。
  花逸想,这是什么时候的呆子呢?
  她终于想了起来,是那年是景城,原来千辛万苦在尘世中找到一个人是那样的模样,眼中刹那迸放的光华穿过多年时光,宛如桃花绽放。
  花逸从来不记得他那时的样子,原来人死前真的会记起往昔被忘掉的事情,她低低呢喃:“呆子,要好好过。”
  长河如玉带一样悠悠前行,晚风将花瓣吹落在河中,无声漾起清浅漩涡。

  作者有话要说:我知道你们的心情一定是这样的:
  神啊,请来五百道天雷慢慢劈死这个作者吧。
  好吧,其实作者写“大结局”这三个字是开玩笑的。


88、大结局(下)

  高高的天空蓝得透明,一团团白絮一样的云朵在天上流动;带着微醉的神态;这是暮春与初夏的交替时节,万紫千红的芳华渐渐退了;蓬勃旺盛的绿色在席卷蔓延;微风一过,掀起一波波绿浪。
  院中传来稚子的阵阵笑声;两岁的孩子长得白白嫩嫩,像圆圆的糯米团子;滕风远抱着小糯米团子;双手把他举得高高;口中发出“呜”地唿哨声;那孩子也跟着咯咯地笑起来;清脆如铃铛。
  如是多玩了几次,孩子一张脸笑得红彤彤,胖乎乎的手臂上摇下摆。
  看他们玩了好久,肖承才忍不住打断他们,“既然这么喜欢孩子,干脆自己生一个。”
  “最近好多事。”滕风远抱着孩子,捏了捏他的胳膊,“长得越来越好了,虎头虎脑的。”
  “他能吃。”肖承从他手中接过孩子,递给旁边的奶娘,示意她把孩子带回去,转过头对滕风远道:“忙也不是理由,又不是你怀胎生子。”
  “太麻烦了,干脆你再生一个过继给我。”滕风远正经道,“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就跟亲兄弟一样,你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
  “想要自己生去。”肖承忍不住翻白眼,又劝道:“长老们经常都在背后唠叨,他们不会同意你过继孩子来继承穿云教,你还是自己生一个。”
  “最近真的太忙,穿云教还有不少事情没稳定,北边的铁矿出产量一直很低,上个月还死了一个人……”
  铁矿开采权是清王登基后允给穿云教的,花逸走了两个月后,滕风远去找了清王,清王允诺若他杀掉贺王,把翼山和河西走廊一带全部划给穿云教,还赋予穿云教铁矿开采权。这两年穿云教发展得风生水起,滕风远的确很忙,但是每次一说这个话题,滕风远就故意岔开话题,肖承真的鄙视他。
  不远处有人抬着东西经过,为首一人过来请示,“尊主,玉璃红珊瑚放在何处?”
  滕风远道:“搬入我寝殿中,放在西侧,摆在金梳妆台旁边。”
  那盆玉璃红珊瑚有两尺高,旁生着无数枝桠,色彩斑斓光艳夺目,是南沙教的镇教之宝,由于穿云教的不断坐大,南沙教寻求庇护,将这件无价之宝送了过来。玉璃红珊瑚美得触目惊心,滕风远不忘吩咐:“动作轻点,千万别碰坏了。”
  他得意洋洋地憧憬道:“那盆珊瑚真漂亮,等花逸回来看到一定很喜欢,她最喜欢漂亮又值钱的东西。”
  肖承忽然觉得一股苦涩涌上来,从口到心都是苦,堵得他不知该说什么好。如果他半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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