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街西施 作者:盛琼-第1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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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多观察一下,多了解一点,反正你还这么年轻嘛,你哥哥都没有女朋友呢,你
难道要抢在他的前面吗? ”说着,还开玩笑地刮刮志红的鼻子。
提起志强,志红咋呼起来:“哎呀,别提我哥了。他这个大龄光棍可把我爸妈
急坏了,他们急着抱孙子呀。前些日子,有个熟人给我哥介绍了一个女朋友,是个
小学老师,长得很文静很清秀的,我哥终于跟人家见了面,听说,两人的第一印象
都还不错呢。”
听说志强在谈女朋友了,不知为什么,阿美乍一听到,心头一凛,竟然有些吃
惊有些失落的感觉。不过,一转念,她就放松下来:“是吗? 难怪这些天都没见到
你哥呢,原来你哥在忙大事呀。像你哥这么好的小伙子,谁嫁给他谁有福呀。”
志红撇撇嘴:“我看呀,这事还悬! 我哥那人,是个空心大萝卜,见到女孩子,
比人家女的还害羞。条件不好的,他看不上,这条件好的吧,他又不好意思追,哎,
你总不能让人家女的主动追你吧? 以前,只要听说有人给他介绍女朋友,他就像老
鼠见了猫似的,躲得远远的。现在,他被我爸妈逼急了,才答应跟人家见面的,但
你看他那样子,好像是替别人相亲一样。他下次到你这里来,你要好好劝劝他。”
“没问题,我要狠狠地说他一顿。”阿美一听志红的抱怨,不知为何,心里反
而有了一点舒展的快意,刚刚起的那一点芥蒂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她笑着,爽快地答应了。
过了几天,孙志强果真来了。还没等阿美开口,他倒是一脸严肃地把阿美叫到
里屋:“阿美姐,我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
志红在门外鬼鬼祟祟地伸着头张望,孙志强冲她一努嘴:“去,去,去,你忙
你的,别在这儿偷听。”阿美以为孙志强要跟自己说女朋友的事,就悄悄地递给志
红一个眼色,志红会意,端一张板凳自觉地坐到店门口去了。
孙志强随手把房门关上,然后和阿美在饭桌旁坐下来,脸上还是带着那副沉重
的表情,他压低嗓子道:“告诉你,阿美姐,我们赵书记出事了! ”
阿美惊得浑身一震。她睁大眼睛问道:“什么事呀? ”
孙志强一声长叹,吞吞吐吐了好半天,才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清楚:“前一阵,
赵书记在外地出差时,在人家旅馆里做了,做了坏事,就是,就是,就是嫖娼——
还被当地公安局逮到了。赵书记真是糊涂,他怎么能犯这种错误呢? 这是多大的事
情啊! 公安局不仅罚了他一笔钱,还通知了单位,让单位去领人。——这下,赵书
记惨了,停职反省,留党察看。本来这件事只有单位里几个领导知道的,对外只说
赵书记犯了严重错误,职工们虽然有这样那样的猜测,但都不知道确切的原因。
可是,他那个老婆倒好,还嫌赵书记不够丢人,居然在这节骨眼上,跑到单位
里大闹一场,又哭又叫地说,是有坏女人勾引了赵书记,把赵书记拉下水的——”
“啊?!”阿美完全傻了,感到心脏那里插着一根尖尖的长长的钢针,痛得过头
后,反而不觉得痛,只是觉得有些怪诞了。
停了一下,孙志强突然抬眼,迅速地扫了阿美一眼.又迅速地垂下眼皮,有点
说不出口的样子:“阿美姐,你,你最好也要当心一点,他老婆现在好像疯了,见
谁都要咬一口,她不知道听谁挑拨的,说赵书记被一个——一个叫阿美的女人迷住
了——骂得那些话简直不堪入耳。她以为那个,那个女人在我们单位,所以就跑到
单位里大闹,如果——”孙志强的脸红着,没有说下去了。
阿美听到这里,才知道这么突如其来的一件事情,居然跟自己还有瓜葛! 她被
打蒙了,嘴唇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孙志强见了,就有点后悔将这件事情告
诉了阿美。是啊,阿美姐这么好的人,怎么能受得了这样的烂泥臭水呢? 把她和赵
书记连在一起,真是八竿子都打不着的没边的事情啊! 说得难听一点,如果阿美和
赵书记真有那么一腿,怎么阿美的工作问题至今没有解决呢? 怎么阿美还要辛辛苦
苦地开这个服装店呢? ——明摆的事情嘛,别人不知道,他孙志强可是从头到尾都
一清二楚的呀! 当初让阿美去找赵书记也是他孙志强出的主意啊! 他孙志强也是一
个间接的证人呀! 赵书记的那个丑老婆简直是条疯狗。不问青红皂白就到处乱咬人
!可是,这种事情哪能解释得清楚?哪需要别人证明? 你越解释,越证明,人家的想
象力就会越丰富,那滩臭水就会被搅得越臭,臭气就会传得越远。如果他那时“见
义勇为”地上前插一杠子,为阿美证明一下,解释一下。
那只会将事情弄得越来越糟糕,越来越复杂的。
其实,有些话孙志强还没有对阿美说出来。
那天,赵书记的老婆口口声声骂阿美的,是“寡妇×”。既叫阿美又是寡妇的
还能有谁呢? 她只不过把阿美当成了运输公司的职工——所以,她没有闹到这里来,
而是闹到单位去了。可是,那个丑女人怎么会咬到阿美姐这里? 她听了谁在背后嚼
蛆? 阿美姐天天在家里做生意,怎么招惹到她那里去了? 真是奇了怪了。孙志强没
有想明白,只好拿一些好听的话安慰阿美,一个劲儿说自己是瞎担心,叫阿美听过
就忘,不要放在心上。
阿美终于开口了。她并没有义愤填膺地为自己辩白,只是小声地问了一句:
“那,赵书记现在怎么样啊? ”
“都到了这种地步了,那还能怎么样? 不过,赵书记平时为人不错,单位里除
了少数人幸灾乐祸外,大多数人都是同情他的。他请了长病假,这一向都没来上班,
我们一些职工都商量好了,等过了这段日子,我们再到他家去看看他。我们还准备
联名给上级主管部门写封信,帮他说说好话,希望上面能给他一个轻一点的处分。
唉,反正,这件事情对赵书记来说,绝对是个鬼门关。他这个人,平时很‘左’的,
对自己要求很严的,他怎么能做出这种糊涂事呢? 打死我都不相信的! ”
送走了孙志强,阿美一直处在恍惚中,志红跟她嬉皮笑脸地说什么,她都没听
清楚。大白天,到处都是人,她的心里像揣着一只蹦跳的青蛙似的,定不下来,眼
皮也在跳着,好像要发生什么大事情一样。她想一个人静静地待一会儿,却找不到
地方。她只好对志红说,出去买点东西,然后就跳上了一辆开往郊区的公共汽车。
她不知道要到哪里去,茫茫然地在一个陌生的小站下了车。离小站不远的地方,有
一方安静的小池塘,她慢慢地踱到池塘边,掏出一张手绢垫在地上,然后就痴痴呆
呆地坐了下去。
和赵书记交往的一幕一幕,在眼前清晰地浮现了出来,伴随着刺心的疼痛。这
个男人虽然没有跟她走到一起,但是她不能否认,他们之间是有一些不同一般的情
义的。他对她的关照,狂热,欲望,她对他的感激,妥协,拒绝。她知道他的压抑,
他也明白她的原则。他试探,挣扎,渴望,强忍,进一步,退两步,她完全懂得他
的那些矛盾和痛苦,所以,想起他,她的心是软的,酸的,当然还有,感激。她感
激他,是因为他到底还是和自己一起,共同守住了那道最后的防线。如果他真要突
破它,那她实际上是抵挡不了的——可是,可是,这有意义吗? 如果,自己当初就
依了他,成全了他,是不是他就不会犯这样的错误呢? 他的错误里有没有她的因素
呢? 自从她从他的手上接过那张电视机的优惠券之后,他们就再也没有见过面了。
他曾经说过要到她家看电视的戏言,实际上一次也没有兑现。她知道,他们都在尽
力地逃避着对方。——难道真是她害了他? 泪水一直在阿美的脸上不断地画着,一
条,两条,直到纵横。想到在自己的面前,他曾经把自尊完完全全地交付出来,可
是自己还是狠心地拒绝了他。她终于捂住脸失声痛哭起来。她做错了吗? 她毁了那
个小眼睛、宽肩膀、曾经给过她最热烈的拥抱和亲吻的男人吗? 不,不,这不是真
的。
这怎么可能是真的呢? 他干吗要做那么糊涂的事情呢? 这一切来得太突然了。
她想不通。她不相信。无法相信。
池塘的水是淡灰色的,不算混浊也不算清澈,风一吹,起了一圈圈浅浅的涟漪。
平淡无奇的一个池塘,普普通通的一个池塘,可是谁知道这池塘的深处埋着怎样的
秘密和故事呢? ……阿美呆呆地看着那些涟漪,一圈圈地扩大,扩大到不能再扩大
的时候,就消失了。不知过了多久,阿美停止了哭泣。她红着眼睛,泪水已经在脸
上风干了,紧绷绷的,有点疼,有点凉。又一阵风吹过,她从心底升起了一股凉意,
透彻的凉意。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寒噤。
第二天早上,阿美一起来就感到有些头晕目眩的。昨夜又是一夜无眠,这会儿,
头重得好像戴上了一个又沉又紧的铁盔。她在额头上抹了一点老虎油,硬撑着起了
床,做饭,收拾,照常把大英小英打发去了学校。然后她把店门开了,坐在椅子上,
心事重重地织着毛衣。三三两两的邻居从她的店门口走过,跟她打着招呼,她也应
承几句。吹了点早晨的凉风,人似乎清醒了一点,但头还是又痛又重的,好像要生
病的样子。阿美盼着志红今天能早一点来,那她就可以早点回房间休息一下。
上班、上学的人都陆续走了,一家家的店铺刚刚开门。工农街在早晨短暂的嘈
杂和忙碌之后,有了片刻的安静。怎么志红还没到呢? 就在这时,几声粗暴的叫喊
撕裂了小街的安静,空气颤抖起来。一个中年妇女带着两个男人,气势汹汹地冲进
了阿美的服装店。这个女人又矮又壮的,狮子头似的脸,还长了一个扁扁的红鼻头。
“哗——”,货架上的一排丝袜和短裤被一股脑儿地抹到地上。“那个叫阿美
的臭婊子在哪里?!欺负人欺负到老娘头上了! 瞎了你的狗眼! ”那个“红鼻头”张
口就骂。那两个男人并不魁梧高大,普普通通的样子,跟在她的身后,像保镖似的,
紧锁着眉头,背着手,没有吱声。
阿美刚一站起身来,那个女人就冲上来了:“你就是阿美吧? 看你长得这副骚
狐狸样就知道! 你是不是没男人就不能活呀? 你怎么勾引到我老公头上了? 我招你
惹你了? ”
阿美的脑袋里有一群蜜蜂在“嗡嗡嗡”叫着。
她涨红着脸,语无伦次地说:“你,你是谁? 你怎么能随便骂人呢? ”
“骂人?!我还要打人呢! ”话音刚落,她就冲上去,想给阿美一巴掌。阿美气
愤地抓住了她的手。“红鼻头”上蹿下跳的,一把扯住了阿美的衣领。阿美也死死
地揪着她的手,跟她厮打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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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那两个一直观望的男人冲上来,一人拽住阿美的一只手,把她的手用力
地扭到背后。阿美痛得眼泪都掉下来了,她用带哭腔的声音说:“你们这么多人,
欺负我一个女人,你们还讲不讲理?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呀?!”
“红鼻头”腾出手来,在阿美的脸上左右开弓地一连打了十几个耳光,打得阿
美的脸紫涨着,嘴角和鼻孔里都冒出了鲜血。阿美的手被那两个男人死死地钳着,
根本动弹不了。那个女人的手打痛了,这才住了手,气喘吁吁地叫道:“告诉你,
我明人不做暗事,我就是赵中华的老婆! 你这个寡妇×。你死了丈夫,就来勾引我
家老赵! 你把他弄得那个样子了,你又把他甩了,我们家老赵是老实人呀,他哪里
经得起你这个狐狸精这么搞呀,他不找鸡他还能干什么?!”骂着,骂着,“红鼻头”
似乎累了,她一屁股坐在地上,两只手轮番拍着地,用一种“痛说革命家史”的语
气,甩着鼻涕,哭诉起来:“呜——你这个寡妇×,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的事情呀
?自从认识你之后,我们家赵中华就丢了魂了,他哪一天在家里待得住呀?因为你,
我们两口子怄过多少气,打过多少架呀? 可是为了老赵的名声,我都忍了,忍了那
么久。呜——现在好了,他出了这么大的丑了,他把官丢了,你就称心如意了,是
吧? 呜——你安的什么心啊? 你敢说你没有勾引我们家赵中华?!你勾引就勾引吧,
你为什么又不和他好了?!呜——你这个千人戳万人日的寡妇×,你都被人戳烂了,
你还假正经的干什么呀?!——”
她的话还没说完,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