菡萏乱-第2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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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制出的香膏香薰,一旦让其他香料店得了方子,凝霜傲雪要如何经营下去。
我低头喝茶,只笑不语。
“姑娘为何要变卖半月阁(玉器店)?”虽然半月阁在长安并非数一数二的玉器店,但所处位置极好,生意倒也不错。
“白姑娘。”月娘秀眉深锁,声音也不自觉地拔高:“为何要放出朱砂涨价的消息?”
“月娘,我知道这些做法你暂时不能理解,但是我可以保证这么做对生意绝对是有好处的。”看月娘似乎还有疑惑,我放下茶盏,将带来的浮雕双莲纹紫檀木匣交给月娘。
“卖出配方是因为有了新的配方,变卖半月阁并不是真的要卖,至于朱砂涨价的消息,月娘莫要担心,这对霓裳羽衣百利而无一害。”
我顿了下,看月娘的脸色转好,方继续道:“木匣和文书还请月娘派人快马加鞭送往洛阳,若月娘觉得不妥,就等二爷决断后再行动也不迟。”
“月娘相信姑娘,请姑娘放心。”
“好,多谢月娘。”
今后的长安将会是怎样的繁华呢!
郁闷!郁闷!
36 我会离开
好吧,我承认钱是个好东西。但是,似乎很多有钱人都好个摆阔,虽然我不反对被钱砸死,但是我承受不了月娘怨毒的眼光。
“五倍。”
慕容傲满不在乎地温柔一笑,引起周围无数少女惊叫晕倒。我无奈地汗一把,如果是落尘寰倾城一笑,岂不是要尸横遍野。
神经病天天有,最近特别多!
店里的人在看我和慕容傲,我和慕容傲在看外面的天空。慕容傲脑子里在想什么我是不清楚,我倒是发现一个巨大的商机,虽然我自认身材一般,姿色平平,但这世上的太多,如果我每天穿一套霓裳羽衣的衣裳在这店堂里一坐,就等着人来叫价,坐上小半年,我是不是就能赚座金山了。
“白姑娘所谓的忙,便是来置办新衣吗。”不冷不热的声音没有任何情绪温度,听到我耳里却像是抓贼捉赃。
“巧了,刚忙完,所以出来转转。”我在慕容傲对面坐下,
“十倍。”粉色的唇瓣清晰地吐出两个字,慕容傲微笑着看向月娘,两颗门牙白光一闪,又倒了几个。
月娘满脸通红地看看慕容傲,接着睨了我一眼。在别人眼里月娘脸红是因为害羞,但我很清楚月娘是气的,那一眼,威胁加警告,在别人眼里是月娘怪我别怠慢了帅哥,我却很了解今天我要把这身衣裳卖了,会有人死得很惨。
“子萱妹妹怎么没和慕容公子一同上街。”
慕容傲斜我一眼,手中玉骨折扇‘吧嗒’展开。他身后的一淡紫衣裙的丫鬟立刻呈上一打银票,慕容傲身边的女人真不是盖的,丫鬟都长得这般脱俗。
“掌柜的,这些可还够了?”
月娘好容易顺直了气,依然很好地保持着笑脸迎客,天知道她已经在大脑里把慕容傲拍死过几回了。
“这位公子,这套衣裙已经卖给这位姑娘了。”
慕容傲‘啪’地收了折扇,颜色有些不悦,我剃着自个儿的指甲,笑脸相迎。
“是啊,这套衣裙我已经买下了,慕容哥哥若是喜欢女子装扮,霓裳羽衣还有许多款式可供挑选。”看我多识时务。
“我是帮别人买的。”
慕容傲接得顺溜,完才发现这突然的据理力争,无疑于越抹越黑。
我扫了一眼周围无法置信掩面而泣的少女们,一个长长的悲叹。
“其实只要慕容哥哥喜欢,菡萏送给慕容哥哥便是。只是这套衣裙对哥哥来实在是小了点,不过这霓裳羽衣对客人的秘密守得极紧,哥哥放心地试。”我满脸真诚地看着慕容傲
“你——”
“慕容哥哥,菡萏发誓今日在霓裳羽衣碰见哥哥的事绝不会告诉慕容伯父。只是哥哥下次出来还是和子萱妹妹一起比较好。”
“住口。”
店堂一片哗然,交头接耳,流言蜚语。
“那么难得的俊朗公子,竟然是——”
“我就嘛,哪有男人出来带丫鬟的。”
“是啊,皮肤比女人还好,怎么看都不正常。”
“可惜了,可惜了。”
“王兄,这位弟弟可比飞絮阁的小倌漂亮多了。”
“的确的确,细皮嫩肉我喜欢。”
“不知道味道如何。”
“我看不差。”
————
慕容傲百口莫辩,脸色苍白如纸更显娇弱。
“慕容哥哥,你怎么了,莫要吓菡萏。菡萏错了,菡萏这就把这套衣裙换下来给哥哥。”
我惊慌失措地看着慕容傲苍白的脸,眼眸含水,抓起飞天的手便匆匆忙忙向后厢跑去,恨不得当场把衣裙脱下来给慕容傲换上。后堂门口,我止步转身,哀求道:“慕容哥哥,菡萏把衣裙给哥哥,哥哥也要答应菡萏不要把这事告诉落哥哥,落哥哥定会认为是菡萏欺负了慕容哥哥。”
慕容傲发飙的前一秒,我拉着飞天掀帘而去,慕容傲你一小P孩和姐姐我玩腹黑,还嫩了点。
慕容傲的轻功让我有些吃惊,慕容傲执着的精神亦另我有些敬佩,我坐在某茶馆二楼雅间,在小二送上一壶龙井之际,慕容傲也大刺刺地从窗户跳了进来,把那小二吓得不轻。
一阵掌风将店小二推出雅间,顺带关了门。慕容傲随身的紫衣丫鬟灵巧地自窗外跃入,反手便将窗户关上。
环顾整个包间,也只有我脸不红心不跳地坐在桌边,好整以暇地倒茶。小半个时辰,慕容傲和他貌美如花的紫衣丫鬟追着我和飞天上天入地,直到一直被飞天背着的我良心发现,素手一指前面的茶楼,给众人指了一条光明的大道。
慕容傲面色微红,呼吸也有些急促,青色的衣袍有少许褶皱。几缕发丝零落,我感觉嘴角不自觉地抽了下,为何我会在他头顶看见‘风情万种’四个闪亮的大字。
慕容傲恨不得将面前这一脸讪笑的女子抽死,他从小到大何曾受过这般的侮辱,大庭广众之下,面子里子他都丢尽了,甚至被人误以为是断袖,这口气他咽不下。
我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打量着慕容傲,那小子欲发火的脸突然僵住,顺着我的目光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将自己能看得到的地方看了个遍。
“紫霞。”慕容傲朝身后那紫衣丫鬟一瞪眼
紫霞大眼一眨,素手快速地伸向腰间,飞天一闪身挡在我面前。紫霞素手扬起,带出一把小巧玲珑的玉梳,然后很是细心地帮慕容傲那有些凌乱的发丝梳理归位。
无数条黑线爬上飞天的脸,什么人啊!
整理完毕的慕容傲瞬间跳格到那欲发火的瞬间,手中玉扇直指我眉心。
“你给我回去说清楚。”
取来另一只茶杯,缓缓到入一泓青色,转手递给了身边的飞天。
“你确定,确定要我回去清楚。”这种事只会越抹越黑
慕容傲气结,收回玉扇,衣袍一撩,在我对面优雅落座。
慕容傲眼中的鄙夷太过明显,我暗叹洁癖果然是种病,这孩子病得厉害,难道不知道有句话叫‘不干不净吃了没病吗’!
“慕容公子若是为了刚才的事来讨个法,那菡萏道歉便是。”指腹抚上杯沿,慕容傲似乎从一开始便看我不顺眼,虽然我看他也不顺眼,虽然他似乎看谁都不太顺眼。
慕容傲看了我半响,唇边扬起一抹笑,手指一动错开玉扇轻轻扇动:“那么本公子接受你的道歉。”
无谓地笑笑,虽然知道慕容傲不会喝,还是取来一只茶杯倒好,送至慕容傲面前。慕容傲满眼嫌恶地往后移了移,避免那茶水升腾的热气缠绕上他无暇的玉颜。
“我很好奇落尘寰将旧情人人的妹妹养在府中。”
慕容傲斜睨着我,似笑非笑:“还是白姑娘有什么特殊的手段。”
旧情人的妹妹,这身份挺尴尬。
“长安首富白齐睿的女儿,果然都不简单。”
飞天的出手出乎我的意料,紫霞截下飞天的一掌。两人的功夫不分上下,一时竟也难分难解。
慕容傲看向缠斗的两人,言语中透着冷嘲热讽:“美若天仙的白芍药没能将落尘寰勾引去,便再送来一个白菡萏。只是白姑娘的容貌和令姐实在不能比,连美人计都算不上。”
我咽下一口茶水,的确不是美人计,我玩的是借魂还尸。
“飞天,住手。”
慕容傲看我一眼,对紫霞点点头。飞天依言走回我身边,脸色已有些苍白。我转过脸,看向关闭的木窗,阳光正好从那道缝隙中穿入,不灼热,却依然刺眼,晃白了左眼。
“本公子奉劝白姑娘一句,落尘寰与我师妹莫子萱已有婚约,而且即将成婚。无论白姑娘存着怎样的心思,本公子都不会让你如愿的。”
澄澈的琥珀,能让世间一切珍宝黯然失色的琥珀色宝石。慕容傲在阳光离开的最后一刻捕捉到了,只是太快,他来不及去探究那里面的一切,已经消失不见。
“慕容公子下一句是否要说‘如果白姑娘做了什么伤害莫子萱的事,本公子定会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五指攀住杯沿,悠悠晃动,半杯青色的液体旋转成涡。半阖的眼被睫毛遮住,晦暗不定,柔荑托腮,妖娆的笑颜似上等的美酒,烈的很。
慕容傲觉得此时自己的心就像白菡萏手中那半杯旋转的茶水,‘死无葬身之地’这六个字他过不下百次,为何此时,面对那张笑颜却说不出口。
我慢慢抬眸凝视慕容傲俊朗的眉目,一字一句得极慢。
“不如,慕容公子教教菡萏,要如何做。”
无言以对,慕容傲心头猛地紧缩,那双含笑的眼瞳在质问他,要如何做,他才满意。经商多年,慕容傲难得被对手噎得半句话都不出来,明明现在是他占着上风。
“离开。”
我看向杯中的漩涡,中心的一点,凹陷下去。手腕颤了下,青色的液体泼溅出来,指尖一片温热。放下茶杯,食指触及褐色的桌面,我一笔一划写得很认真,‘离’,我看着桌上的字痴痴地笑了。
慕容傲无措地看着对面笑得肩膀微颤的女子,心里无端地不希望她笑。
“好。”手掌拂过那片水迹‘離’字不复:“我会离开。”
“何时?”
“自然不是现在,不过慕容公子放心,落楼主和子萱妹妹成婚前菡萏定会离开。”
“本公子暂且信你。”
信与不信又能如何
“那菡萏先告辞了。”
“白姑娘慢走。”
起身离开,我觉得好累,每一步都走得沉重。
付了银子离开茶楼,我附在飞天耳边轻道:“今日的事不要告诉落楼主。”
飞天沉默,半响,终是点点头。
37 亲自来接
五月初一,阴云密布。整个天穹低低地压下来,风雨欲来。明日,便是李皇后十年大祭,端木泓十岁的生日。飞天寅时未到便起身准备了,我一身男子装扮坐在窗下,时不时地望一眼天空,手里一卷书只翻过了几页。景帝移驾皇陵,携臣子儿女哀悼三日,只是不包括端木泓,十岁的孩童被众人遗留在诺大的宫廷深处,都记得李皇后的死忌,为何忘了六皇子的生辰。
“主子,接主子进宫的人来了。”
我放下手里的书卷,有些疑惑,怎么来得这般早。
“飞天姐姐,现在什么时辰了?”
“卯时一刻。”
城门刚开啊,我复又望了眼窗外阴沉的天空。
“莫要惊动其他人,东西收拾好就走吧。”我起身移到飞天身边帮着飞天一起收拾
“姑娘不吃完早饭再走?”弱柳将一只包裹系好,交给飞天。
“无妨。”我想了一想还是让弱柳传个话比较妥当,遂道:“弱柳,等落楼主和莫堂主醒了,你帮我带个话,我走了,勿念。”
弱柳有些怔愣,只有这五个字吗?这般冷淡。
“主子,都收拾好了。”
“弱柳,不用送了。”
我拿起一只木匣夹在腋下,朝弱柳点点头。
四下里安静极了,偶有早起的仆人丫鬟惺忪着睡眼飘过。半敞的朱红大门外,一辆明的马车分外耀眼,我看在眼里,撩袍跨过门槛。大门左边,端木泽一身月白金丝龙纹缎袍,如墨长发只用一根金色镶白玉缎带束起部分发丝,打了个松垮的发髻。见了我,端木泽弯起嘴角,笑得温柔如水。
“白寒参见太子殿下。”
我跪下行礼,跪到一半,左右手臂被一双手握住。抬眸,深邃如海的瞳近在眼前。
“白寒公子无须多礼。”
“谢太子殿下。”我依言起身,自觉地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