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情五百年(风云+猫鼠)-晋江文学网-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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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么总是遇上这种家伙!?”
——更糟糕的是,这家伙看来已给自己那一刀敲坏了头壳,居然什么都不记得了,真真成了个大麻烦!
白衣男子并未懊恼多久,他忽然眼珠一转,一抹顽皮的笑容爬上脸庞。
“什么都不记得了?其实……也有趣得很哪……”
※ ※ ※
“他”再次睁开一双冷眼时,已是第四天的早晨。
“他”是被一阵叫喊吵醒的。
“喂,喂!快起床!太阳都晒屁股了,你这懒猪怎么还不起来,打算赖床赖到什么时候?!”伴随着叫喊,还有一只手在身上乱拍一气。
睁眼,映入眼帘的是一条白蒙蒙的人影——一个白袍的年轻小伙正双手叉腰瞪着他。
“他”看着他,并没有起身,只冷冷问道:
“你,是谁?”
“混账!你这狗奴才的健忘症又犯了?!上次不认你亲爹,上上次不认你亲爷爷,这次倒好,连你家主人都不想认了吗?”白衣男子劈手把他揪将起来,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臭骂,“想不认主人也行,还我那三十五两银子来,咱这卖身契就一笔勾销,怎样?还不出钱来,你他妈就快给我起床穿衣服,老老实实跑腿干活去!”
“他”斜目一瞥凳上那套青衣小帽的家丁服色,眉头一皱,眯起冷眼将面前的人上下打量起来。
——美男子。
“美男子”三个字如果不能用以形容他,那简直就该作废了。
白衣轻扬,少年神采焕然。不仅仪容秀美,而且浑身带着一种超凡出众的感觉,这感觉很难言说,不过看着他,会令人联想起倒映着皎月的雪山冰泉。
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这样的年轻人走上街定是美女连手共萦之,就连男人见了他只怕也免不了惊叹。
毕竟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能够例外的,恐怕也只有不是人的“人”了……
“他”只是冷冷看着他,就像看着一张桌子一块石头一棵树,没有任何动容。
如果他是冰泉皎月,“他”就是遮天敝月的万里浓云。
“你——”
“说什么?”低沉冷酷的音调,不管说什么都是陈述句,没有任何语气。
白衣美男却无视他语调中的冷意,更加大声道:“我说你怎么比猪还笨啊!我说得还不够清楚吗?我是你家少爷,你叫‘木头’,是我花三十五两银子买来的跟人!还真是便宜无好货哩,看你个头不小还以为你挺能干,结果又懒又闷还有健忘症,隔三岔五地就要我把这番话从头到尾教你一遍,我真受够你了!——还不快起床给我干活去,留神白爷我哪天不爽再卖了你!”
一边嚷,其实一边偷笑,暗想待拐这大块头去看了大夫,治好了他这脑子,他日再拿这段“主仆”关系来损他,且看他怎样抓狂,这才报那不分好歹的一掌之仇咧!
“他”却只是冷冷盯着他,冷冷听他讲完所有的话,嘴角忽然浮起一丝冷冷的邪笑。
然后,起身着衣。
白衣美男瞧着他,不免有些诧异——本已特意拿了大一号的衣衫,没想到穿在他身上还是嫌短——这男子看来比他大不到两岁,却生生高出他大半个头,真是壮硕得令人咋舌!
正想间只听“嗤啦”一声,宽条搭包轻易给他一撕两断,半副用来煞腰,另一半再一分为二扎紧腕袖——本是一套仆从装束,被他如此“离经叛道”地一整,反倒成了武者的劲装打扮。
不得不承认暗色装束很衬他,长短款式根本没影响。
“喂,喂!木头,穿衣服哪有像你这样穿的?!喂你……帽子不要啦?”
“木头”回首一瞥白衣男子,冷冷张口:
“我,不喜欢任何东西——”
“在我头上。”
说完便站在那里,不再有任何动作。
“你戳在那里干什么?出去干活儿啊!”
“木头”并不看他,只又吐出句一断为二的话:
“从今日起,你去哪里,”
“我,便去哪里。”
白衣男子强忍住爆笑的冲动,道:“很好,你总算认得我是你的主人了!”
“木头”木无表情地道:“虽然我已记不起以前的事,”
“但有一件事——”
“我,始终没忘。”
白衣男子忍笑忍得快要内伤,好不容易才说出整句来:“哦?是什么事?”
“木头”却忽然斜睨着他,邪邪一笑道:
“最后将我打昏的人——”
“就,是,你!”
第二章、往事只堪哀
一、断袖
惊情五百年
作者:风云水龙吟
监修:花非花、清水比奈
友情支持:开胃狼
、往事只堪哀
一、断袖
刀和砧的碰撞声,锅与盆的摩擦声,伴着阵阵粥香,轻轻地飘来……
记忆中,遥远的温暖……
“要弄一锅上好的粥,水的多少实是关键。水多一分则太稀,水少一分则太稠,粥必须稀稠有度,方能有米之香。”
“爹爹,煮粥这么寻常的事,你怎么说得比冰心诀还要复杂?”
“风儿,你可知愈是平凡的东西,江湖人便愈难学会,煮粥仅是其中一门而已。”
曾经猛虎般的刀客,也会一朝委屈在狭小的厨内,烟熏火燎的灶前,只为给心爱的家人弄一锅好粥。
可是他的牺牲他的苦心,到终也没获得娘亲半分欣赏。
娘走的时候,连一句告别都没有。
从那日开始,爹再也没煮过粥,他,亦再不是风儿所认识的爹。
亦从那日开始,风儿的童年被森寒刀光劈成碎片,散作虎岭的漫天风雪……
大佛脚下,浪亦如雪。
耳中满是刀剑交击之声,如惊风密雨。
站在大佛膝上向下望,看到大佛脚上的黑衣少年。
一双黑色的眼睛也正看着自己,比霜雪更寒冷,比风雨更萧瑟。
从这双眼睛里,看到自己的命运——
从此坠进滔天恶浪,卷入永无尽头的雨雪风霜……
※ ※ ※
聂风蓦然惊醒时,天已破晓。
苍白曙色穿过窗棂,照着壁上的雪饮,新月刀首反射出神秘而冷冽的光。
雪饮仿佛又在静静勾引着聂风,一如十八年前那个黄昏……
只是六千多个晨昏已经过去,昔年稚童,今已是昂藏七尺的青年。
一入江湖岁月催……
忽然房门一响,低沉温和的声音传来:“醒了?起来吃早饭吧。”
伴着黑衣男子一起进来的,还有一股熟悉的味道。
摆上桌面的是几样简单小菜,和一大盆热气腾腾的肉粥。
粥很香,咸淡适宜,水米融合。十多年没再吃过的好粥,这数日竟然天天不落,黑衣大哥不仅有一双妙手,更十分懂得照顾人。
看他独居这小庐中,似与外界没任何来往,平日除了往山中狩猎,便是在院中火炉上敲敲打打,造些锄头镰刀铲片儿马蹄铁之类,再不就是侍弄篱墙边那几畦花草。聂风来了这些时候,也没见他有别的营生,便趁着身子灵便了些,时常在旁帮手,黑衣总报以会心一笑。
聂风本不多话,黑衣也寡言,两人偶尔闲聊也都止于三言五语。幸好黑衣虽不算热情却也易于亲近,并不如步惊云般冰冷,故两人即便没有太多交谈,亦日渐熟络起来。
不过,两人也不约而同地遵守着一种默契——对对方的过去只字不问,对自己的来历只字不提。
粥已由热变温,聂风却吃得心不在焉。或许因为那个梦勾起了旧事,一日之始,他竟有些伤感。
不期然抬头看桌对面的黑衣,他也只是默默地吃粥,平日早晨总会有几句说话的他,此刻却出奇地安静。
不知为何,总是一看到他就觉得难过……
或许是缘于——他的眼睛。
那是一双很黑很黑的眼睛——好看的深邃的黑,神采却不知为何是暗淡的,不论看着什么都不太专注,总透出一种忧悒之色,挥之不去……
他的眼睛,仿佛永恒都藏着一个深深的叹息。
——拥有这样一双眼睛的人,他的背后,会否也藏着一段令他万般遗憾的往事,一声无可奈何的深深叹息?
黑衣并没给他继续猜想下去,他忽然开口:“小马,你伤势痊愈得如何?”
聂风道:“嗯,也好得七七八八了。”
黑衣道:“我要去集上卖铁器,你要不要一起去?”
聂风微有些诧异:“集上?”
黑衣点头:“也许能打听一下你师兄的消息。”
※ ※ ※
藏离镇虽然是距离黑衣山中小庐最近的镇店,两人也走了个多时辰。黑衣唯一的马驮了两只盛满铁器的麻袋——虽然黑衣表示要自己背,把马给新伤初愈的聂风骑,聂风还是笑着婉拒了。牵了缰绳徒步行走,眼看四周的景色由苍莽山林变成绵延田畴,聂风的心情愈发好了起来,待到进了桑梓掩映的秀丽小镇,见到熙来攘往的人群,少年脸上已经挂起开朗的笑容。
他喜欢乡村,喜欢布衣草鞋的庄户人家,喜欢人。
这小镇看来也很安静淳朴,令他想起凤溪村,不由对黑衣多生出几分好感——他,看来也是一个喜欢平凡的人。
只是眼见耳闻,人们身上的服饰交谈的语言似乎都显得古老,令他竟有些误闯桃花源的错觉……
黑衣的小摊档刚一安置好,就陆续有人前来光顾。从这些庄稼汉子提篮村妇的口中,聂风发现黑衣打制的铁器在这带居然小有名气,虽然镰刀锄头比其他铁铺卖得都贵,却也并不愁销路。随着日头愈高,集上更加热闹,黑衣的档前人也慢慢围得多了,黑衣招呼着顾客,聂风就帮着收钱找零,生意颇好,二人都忙得不亦乐乎。
忽听“砰砰砰”连声闷响由远及近,人丛后面响起一片惊呼!聂风面前一位老汉也“哎呀”一声,随之向前扑倒。
“老人家当心!”聂风一把扶住老汉,发现摊档周围不少人已被撞翻飞跌开去。
阳光中蓦然投下一条宽大的黑影:“喂,给大爷拿把锄头!”
黑衣抬头,见一个身披锦衣的雄壮汉子站在档前。那汉子方头肥面厚唇粗脖,一袭锦衣箍在身上,颇有些花瓶里塞满猪肉的味道。他嚷着上前,两根指头夹住一张薄纸,就往黑衣身上一摔。
看着那张面额整一贯的交钞飘落地上,黑衣一瞥锦衣汉子,不紧不慢地道:“客官,锄头子二十文一只。”
锦衣汉子意态骄横:“怎么,大爷给的钱难道不够?”
黑衣道:“我这儿小本经营,不收交子,您拿现钱吧。”
聂风一眼瞧见那张花花的薄纸,就是一愣——皆因那薄纸边上清晰地印着一行年号。
低头看向自己手里几枚铁钱,翻过背面,赫然铸着“庆历通宝”四个字!
——庆历?!
只觉头脑里“嗡”地一声,后脊梁一阵冰冷……
一旁的锦衣汉子笑道:“是吗?这可是爷身上最小的一张哪!”
在场的人一听这话,都知这汉子八成是来找茬的,略熟些的乡亲更不由为黑衣捏了把汗。黑衣只淡淡道:“对不起,我找不开钱,您照顾别家吧。”
锦衣汉子忽然歪过头,一个劲儿盯着黑衣的脸,忽然一拍大腿叫道:“哟!我道是哪个臭打铁的这么不知好歹,这不是皇宋东京的展御猫展大人吗?!真是失敬!失敬失敬啊!”
人群之中发出一阵惊异之声,其实不止他们,就连心情正陷入十分混乱的聂风也不由将目光投向了黑衣!
宋时年间曾有“御猫”称号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南侠展昭!
三侠五义即使在聂风那个江湖也是家喻户晓的传奇。难道眼前这悉心照顾了他多日的黑衣大哥,竟然……会是那五百年前的传奇主角!?
面对无数或惊讶或敬慕或怀疑的目光,黑衣的脸上依然平静无波,也不去看锦衣汉子,只淡淡道:“江湖上已没有展昭这个人,我叫黑衣。”
“噢哦哦——我险些忘了,这御猫大人早在八个月前已被革了职了,听说是监守自盗?哈哈哈,堂堂南侠居然不是为了正义公理,而是因监守自盗罢官去职,这也算江湖上一大趣闻哪!”锦衣汉子唯恐有人听不见一般大声道。
黑衣牵了牵嘴角,道:“的确有趣得很。”
锦衣汉子接着道:“这就难怪他会沦落到此穷乡僻壤,每日靠着打铁勉强过活了,啧啧啧……这被主子踢出门的癞猫,真是比丧家之犬还可怜哪!”
黑衣笑笑:“您可真有见识,不过我这儿客人正多着,恐怕没空听您讲古。东边那儿倒有个书场,您要急着想说故事,那儿肯定有人爱听。”
四周人们有不少刚被锦衣汉子撞倒过,心内正自忿忿,闻听此言便一齐哄笑起来。
锦衣汉子大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