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哈:windfallen-第1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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噩梦冻结了，一声声模糊的低语在他们之间如同寒冷的秋风般穿梭着。

Harry在噩梦里徘徊往复，这噩梦仿若悬挂在虚无的阴影中的冰柱。他听得见他自己困惑的呼吸，因为这就是他的噩梦，不是吗？这已经成为了他的现实……

可是，在另一个现实中，Malfoy在抚摸他的脸，在对他说话。他听不见他的声音，但他一闭上眼睛，不知为何，就能看见。

他继续向前走，寻找一个安静和安全的地方，朝着空虚的中心走去，仿佛被一根隐形的线牵引。

然后，他突然感觉到了，Malfoy将他抱入怀抱，让他紧贴他的胸口。他开始像婴儿的摇篮一样抱着他前后轻摇，他紧闭双眼，不住的诉说，即使Harry什么也听不见。Harry跌跌撞撞地走过了许多噩梦，然后突然停住脚步，因为在这片虚无的正中，他看见一个男孩，一个挺直了背站得高高的银色男孩，他被微微流动着银色光辉的光晕环绕着。他的微微歪歪头，嘴唇上翘成形成一个微笑的弧线。仅仅是看着他，Harry就感到这虚无的世界开始颤动，接着虚无迅速褪去。因为那个男孩是他。是Harry　Potter。这些噩梦不是他的，它们全都是Malfoy的，而在Malfoy这由恐惧和黑暗组成的噩梦中心，Harry坚定的站立着他才是他的守护神。　

另一个现实中，Malfoy把脸埋Harry的头发里，低声喃喃，“对不起，回来吧，求你，对不起。”　

虚无消失的无影无踪，Harry回到他的身体里，回到Malfoy身边，这男孩正努力忍住即将落下的眼泪。Harry开始慌张，因为那些噩梦融化进他的血液里，成为了他的一部分。他一闭眼就能感觉到冰冷的恐惧的触角。他发疯似地挣扎，想要躲开Malfoy的怀抱，他害怕他不能呼吸他哭泣。

Malfoy却更用力地抱住他，轻声安慰他抚摸他的头发，直到噩梦逐渐沉入Harry记忆的深处，他用同样的力度回复Malfoy的拥抱。

“哦上帝，”Harry喘不过气，全身都是淋漓的汗水。

“你没事吧？”Malfoy的声音在颤抖。

Harry呻吟着说，“好…好冷，什么…什么都没有……到处都是…恐惧，死亡和低低的声音，好痛…我不能…它是真实的…对吗？哦上帝，Malfoy，那不是真的，告诉我那不是——”

Malfoy吻了他，不是一个愤怒的吻，也不是一个困倦的吻，而是无尽的温柔，它把那由恐惧造成的晕眩像清除蜘蛛网和灰烬似的一扫而空。Harry的身体，被尖叫和惊恐折磨得伤痕累累，在Malfoy怀中彻底散了架。他的眼睛眨了两下后无力地闭上，他允许自己接受这个吻，但他没有回应。当他闭上眼睛时他不再看到黑色的噩梦，而是一片蓝色的天空，上面漂浮着棉花糖一样的云朵，有阳光洒在他的脸。这一切都非常轻柔甜蜜，他又轻轻地呻吟了一声。

“你怎么样？”Malfoy又轻声问，嘴唇离开了他的。

“那些都不是真的？”Harry静静地问。Malfoy还在拥抱他，他盯着他。

“不是。”Malfoy给了他一个小小的微笑，即使他的眼睛里充斥着黑暗和痛苦。

“你梦到那些？那就是你的噩梦？”Harry只是想就无法自制地战栗起来。

“嗯。”

“所有的东西都被扭曲了……”Harry再也忍不住了，他哭了起来。

“别犯傻了，Potter，”Malfoy平静地取笑他，却伸手将Harry揽得更近了些，下巴抵着Harry的头顶。“嘘。乖，你最好睡一大觉。行了别哭了，Potter……”他施了个消重咒在Harry身上，将他抱到他们的卧室，小心翼翼地为他盖好被子。　

Harry抓住了他的手。“别走，”他害怕地恳求，因为他好困好累，如果噩梦又来了他不会再有力气逃跑。不一会他就睡着了。已经是第二次了，Malfoy叹了口气让Harry把他拉上床，他抱住他直到Harry先睡着了。


***
Harry将自己安全地藏在一整个围墙的书后面，因为他很害怕Malfoy会来找他，会提起那些噩梦，又或者说，他想逃避的是那个吻。他不确定他准备好要面对这个问题，面对他接受过最甜美的吻后面的用意。

他在包围着他的一卷又一卷羊皮纸后面涂写了很长的魔法等式。所有的魔法都可以分解成数学元素，虽然Harry从来就不擅长于魔法和数学间的推导。Hermione才是行家。

盯着满纸的等式几个小时后，Harry发现他根本想不通它是怎么衔接在一起的还有他要怎样阻止它，唯一做到的是把自己逼疯。“我做不到，”他抱怨。“我连这些等式都搞不懂还提什么阻止那个诅咒……我办不到…办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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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他陷入了恐慌，他冲出房间跑去找Pansy。

“我需要她，”他说，闯进了Pansy的卧室。他吓了她一跳，一个小瓶子从她的手指间滑落摔碎了。
“Potter，”过了会儿，她用一个奇怪的低沉嗓音说。“见鬼的你来干嘛？”　

瓶子里洒出棕色的粉状东西，但Harry没精力注意那个。他其实应该的。“Hermione，我需要Hermione。我必须和她谈谈，我需要她的帮助，她对这个比我在行，我需要她帮我找到解咒。”他语无伦次地边发抖边说，这些天发生的一切聚集成了一股无法控制的恐慌。他无法一个人承担这些；他需要Hermione。因为她是他熟悉的人，而且他急需一个人说说话，跟需要找个人帮忙研究解咒一样紧急。

Pansy看向他，眼睛又深又暗，脸色蜡黄暗淡。“Granger？”她重复道。

“就是她。我要去找她。”

“你不能离开，”Pansy争辩道。“Draco需要你。”

“但是我需要她。没有她我做不到这个。拜托你了，Pansy……”

她叹了口气。“我只能说我会尽力。不过你得为我做件事。”

他立刻产生警惕感。“什么？”

“去找Draco。他刚刚才离开，他有些伤心。”

“Malfoys从不伤心。”　　　　　　　　

“他怕你在故意躲他。”

“躲他？我为什么要躲他？”他急切地否认。因为他吻了你？因为你看到了他的噩梦？因为他的噩梦里不但有你你还处在他噩梦的核心，这代表了你还存在于他心的中间？因为你在害怕？

“他认为你在害怕。”她平静地指出。

“怕什么？”他轻轻问。

“怕他体内所有的黑暗。他不想让你看到他是诞生于怎样的黑暗之中，现在你知道了，甚至亲身体验了，他只是害怕你会怕到不想再碰到他了。”

“他想要确保我还会继续帮助他抵抗诅咒。”Harry的肩膀塌下一截。

她浅浅地笑了。“不，”她说，“他只是喜欢你碰触他。”

“他那样告诉你？”Harry惊呆了地问。

“他不需要告诉我。去找到他，Granger的事我会尽力。”

她站起来，Harry突然担心她会跌倒。他从没认真地观察过她变得有多虚弱。在他抓住她之前，她让自己靠在椅背，瞪了他一眼。“快去。”

她从洞穴幻影移形了，之后半晌Harry只是呆呆地站着，逼自己呼吸还有努力压制住去找Malfoy这个事实带来的惊慌。

最后他还是鼓不起去找Malfoy的勇气，虽然他向她做出了保证。Harry将自己埋藏在他的资料和书中。一个小时过去了，接着，尽管面前高高堆起的书阻断了他投向门口的视线，他还是感觉到Malfoy就站在门口。房间里气氛似乎陡然阴沉了许多。

“你在逃避我。“Malfoy说。

Harry僵住了，他屏住呼吸祈祷Malfoy看不见他。

“Potter。我看得见你。”

他呼出那口气慢慢站起来，手指不自在地摆弄衣角。“我…我很抱歉，”他说。

Malfoy哼了一声粗鲁地打断他。“闭嘴。”


“什么？我正在说，我是真心的！”

“你该死地无时无刻不在道歉，为所有的事情。我他妈看不惯！”

Harry惊呆了，他慢慢地摇头说，“对不起——我是说…我是说…操，你干吗跑来骂我啊？”他受伤的程度远远不止语言上表达的这点。

“我没骂你。”Malfoy举手捋过头发，然后满脸恶心地哼了一声。“算了。”

“Malfoy…”Harry用请求的声音说，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所有的错都是自己犯的。
Malfoy微眯起眼睛厌恶地扫过Harry，一阵压抑的沉默横亘在他们两人身上。

“你还…还好吧？”Malfoy最后说。

Harry眨眨眼。“什么？”

“那些噩梦！我不确定它们会不会…不确定你有没有事。”他发出嗤笑，好像对他自己冒出这种关心感到恶心。

“我还好，”Harry轻轻说。“我是说，这很…很可怕，但是我还好。”

Malfoy歪着脑袋打量了Harry一会儿，他把头发拨到耳朵后面，在明知道它又会滑落下来遮住他的眼睛的情况下，Harry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做这多余的动作。Harry眨眨眼发现更好的问题是他为什么要去注意Malfoy在做这个。

“还有那个吻？”他问，因为这寂静开始变的震耳欲聋。

Malfoy的眼睛张大了，Harry不知道是火光印到例了他的脸上，还是他真的在脸红。“你先吻我的，记得吗？”他几乎是从牙缝间挤出这些词。

Harry退缩了，他转过身不愿意让Malfoy察觉到他的反应。不管怎么说，Malfoy说的那个吻一直以来是他以为可以一个人保守的小秘密。那个模糊的记忆，那个似苦换甘的温柔的吻…在他看来，那几乎是神圣而庄严的一吻。那吻不知为何像只该存在于童话之中。这本来是只该属于他的回忆。他几乎完全忘记了他吻的人是Malfoy，整个记忆都像梦一样难辨真假，记忆中Malfoy不再是Malfoy，而是Draco，Draco是Harry爱的人。现在站在他面前的不是和他分享那个亲吻的男孩，所以Malfoy知道这个吻是跨界的行为。

“别，”他的嘴唇发着抖。

“怎么，不记得了？或者你不想记得？”

Harry空白的眼神盯着Malfoy，艰难地吞咽。“Malfoy…”

“我操！”Malfoy的脸很红，眼睛因为愤怒变的幽深，Harry不知道他为什么生这么大的气。

“根本不是那样的，”他轻轻说，想要抚平Malfoy的愤怒，却不知道该怎么做。Malfoy只是缓缓摇头，愤怒从脸上逐渐褪去，剩下了一种空虚的困惑。他看起来脆弱又苦恼，而Harry明白那苦恼。他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之间任何一个崩溃了另一个会不由自主地亲吻和安慰对方，现在他发现也许Malfoy也不明白。

在他最软弱最疲倦，最温暖的时刻，他会问自己，为什么他不小心爱上了Malfoy…为什么Malfoy，那个愤怒地朝他自己的脆弱吼叫的男孩，那个被他最好的朋友发明的咒语伤害了的男孩，那个一天天衰弱下来的男孩，他必须安睡在这世界上他最恨的人的臂膀中……他恨他因为自己是他噩梦中唯一的避风港……

Harry的肩膀无力地下坠，喉咙里的话在他想清楚前不受控制得冲了出来。“你为什么这么恨我？”

“恨你？”Malfoy重复，声音怪异而安静。

“嗯。”

“我一直都恨你。”他听上去像在木然的重复一句被铭刻在他记忆深处的话。“好吧，不是一直，”他若有所思地修改断言。“我曾经想要成为你。
”
Harry往后退了一步，因为这又是Malfoy从未透露过新的一面，而他不再确定他的心脏或者神经能够承受更多Malfoy的秘密。“你没有，”他否定。

Malfoy自负地笑了。“的确没有，在我认识你后。但在那之前，当我还是一个孩子的时候家养小精灵会悄悄谈论一个英雄，Harry　Potter。我想成为一个英雄。”他停顿了下，歪起头假笑。“而现在我什么都不是了。连我的亲生父亲都不承认我。多么美好，特别是他自己或许也染上了和我一样的诅咒。我怀疑就算我站在他的病榻前，他还是会顽固地拒绝承认我是他的继承人。父亲们总是尤其高傲，哪怕临死前，我想。当然你在这方面比我懂得更多。”

Harry眨眼，一点也不明白Malfoy的胡言乱语，也许那是他新的症状。“我的父亲…”他说，然后顿住了，皱起眉毛。“我的父亲在死时并不高傲。”

Malfoy好像仔细地思考了会儿Harry的话，最后说，“无所谓，我早就摆脱你的光辉了。”

“不，你没有。”Harry轻轻对他说。

灰色的眼睛因为憎恶而钳拢起来。“你知道什么？”Malfoy嘶声说。

“我看到了，”Harry颤抖着说。“我看到了，在你的噩梦中。我在那里，Malfoy。不只我，我还看到你怎样看待我。我在你的噩梦中发光！我被一圈银色的光辉环绕！”

Malfoy大笑。“那就代表我想成为你？就因为我的潜意识把你塑造成一个象征，象征……”

“安全？”Harry紧张地说。

“嗯。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