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 一枝独秀 作者十壹枫-第2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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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目相对,海燕的手抖了一下,忍不住往前挪步,就要上前去救人。趁他失神之际,市丸银企图挣脱他的禁锢,想要抬手反击,却用不上一丝力气。
“海燕,看好了你手中之人!”京乐老爷大喝道,海燕才回神,又加重了力度,“你休想逃脱。”
“你封了我的经脉?”市丸银想了想,刚刚混乱之际,似有一根银针扎入身后,才致使他一阵眩晕被海燕擒住的。
海燕瞪他一眼,不置可否。眼又望向浮竹,一脸担忧。
蓝染自不会放过这个细节,他发觉,海燕看浮竹的眼神和京乐是一样的。
“志波海燕,当年朕将你一家满门抄斩,怎么就给忘了死要见尸,让你活到现在,是朕害了银。聪明的,就放了银,不然,朕手中的刀可保不准会在将军夫人脸上划上一道。”
“你敢!”“不要!”海燕和京乐同时出口,前者的话却刺激了蓝染。只见他无畏的笑笑,将手中的刀刃挥下。
“啪!”一柄刀鞘飞过,挡在了浮竹腮前,接下了蓝染的刀刃。蓝染双眸眯起,看向前方,那刀鞘是从京乐手中飞过来的。
“皇上不要逼微臣做出大逆不道之事!”
“哼,逼你又能怎样?”蓝染看着京乐,“你还真是个只爱美人不爱江山痴情种呢,今日就算为你心爱之人而死,也不枉你一世风流吧。”
“江山于我何用?”京乐深情款款的看向浮竹,两边对垒,势头依然高涨,都无退让之意。“微臣不是皇上,注定坐不稳江山,只消受的起美人。”
京乐淡淡的看过四周,每个人都虎视眈眈。所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为何之前,深谋远虑的自己,从未想过身边之人居然会一直在替他觊觎皇位。身为自己的父亲,早已两鬓斑白,居然不解自己的心意,费这么多心思给自己安排了不想要的人生,到底是种不幸啊。
唰的抽出别在腰上的长刀。京乐看着浮竹,郑重道:“夫人,还望夫人成全为夫的。”
对话至此,浮竹似乎也明白了。这根本就不是什么婚礼,而是一场不折不扣的皇位争夺战。所以,京乐就不明不白的成了受害者。
他手中的刀,正是自己家传之宝双鱼理。浮竹了然的看过去,笑着将头点下,今日,这刀铁定是要开启的了。
在所有人都迷惑之时,一柄长刀从京乐手里飞了出去,目标直指蓝染。没想过他会不顾浮竹安危就出手,蓝染一个转身闪到了一旁。
站定之后,才又听见刀尖刺入胸膛的声音。原来,他们都错了。那把刀的目标从开始就不是蓝染,而是浮竹。
众人皆惊。京乐在出刀的刹那,瞬步去到了浮竹身边,握着刀柄将刀刺进了浮竹的心房,接着拔出,抛向空中。
遂怒吼道:“此乃便是传说中的宝刀,双鱼理。得到着可坐拥天下,永世流芳。想做皇帝的,还不快些去抢。”
抬眼,只见那刀在空中慢慢解体变成了一对,双刀形成,叹为观止。两柄刀把分别被一个挂着五行牌的链子拴着,将刀连在了一起。
在空中盘旋过后啪啦一声,刀落了地。瞬间,所有人都争相而去,前仆后继,挤成了一团。
浮竹口吐鲜血,面带微笑看过京乐,没来得及说上一句道别的话,便歪头倒在了他的怀中,悬浮在半空中的手,被京乐死死握住。
“浮竹!”海燕再也支撑不住,彻底忘记了自己的使命。在他看见浮竹倒下的刹那,手中的刀也随之落地。他没有想到,自己助纣为虐的同时,居然害死了浮竹。
大喊着浮竹的名字,海燕想要过去,忽然,一道人影闪过,来不及躲避,穴道就被封住。紧接着,海燕只觉眼前划过一道白光,刺啦一声,一滩血水从胸前飞溅而出。
双膝扑通倒地,海燕大吐鲜血:“蓝染……惣右介!”
仰头,一切都毫无预兆,中招的瞬间他甚至没有看见那人挥刀,速度实在太快了。
恶狠狠的瞪他一眼,蓝染一把将市丸银揽过,摸上那血肉模糊的脸,怒气和心疼使他浑身颤抖。
“圣上,莫要如此。”市丸银依旧笑如银铃。蓝染死死的抓着他,完全不顾场面有多么的混乱。抬眼,他居然笑的落寞。他的御林军,他的统领,他的天下,他的臣民啊。
此刻,除了京乐和自己,还有受伤的市丸银和被点住的海燕以及部分妇孺,其他人,只要是还能动的,统统都抢那把双鱼理去了。一群人丑态毕露,神情贪婪的扭打在一起,周遭袭来滚滚尘埃。
“坐稳天下又怎样?”看着眼前乱哄哄的景象,蓝染恍然,嘴角勾起一抹寂寥,“银,没有你,这天下朕与谁同享?”
市丸银欣慰的笑笑,相识以来,他还是头一次听蓝染说这番话。如此,到真是死而无憾了。
不远处,京乐旁若无人的抱着浮竹在园中一角,静默的看着发生的一切,嗤笑出声。那些抢夺双鱼理的人群中,有许多再也熟悉不过的脸孔。父亲,兄长,表兄弟,还有那些日日在朝中可见,面和心不合的同僚。
低首,面色苍白嘴角还有血渍的男人,如睡去一般安详。
“你怎么能下的去手?”身后传来蓝染的声音。京乐心痛的握住浮竹的手,淡淡的答道:“因为我不想要天下。”
是啊,他不想要天下,普天之下,有这个男人能陪之终其一生,足矣。只是,京乐的心,除了浮竹,无人再懂。
蓝染正欲说些什么,忽然听见人群中传出喊叫,声音撕心裂肺,歇斯底里,京乐抬眼望去,只见自己的父亲手拿双鱼理冲出了人群,却在站定后,口喷鲜血,捂上胸口,大叫着“天要亡我~”,便猝死在地。
“爹……”京乐茫然,想去到父亲身旁,孰知,那帮疯狂的人又围了上来。却在一一看过双鱼理之后,抱头鼠窜,心慌意乱,大喊着圣上恕罪,纷纷逃开。
刀,不知是从哪个人手里飞出来的。最后落到了蓝染跟前,他并未急着拾起,而是盯着地面看了良久。
“怎么,皇上对这把刀一点都不好奇了吗?”市丸银虚弱的抬手,帮男人抚平眉头。他被海燕封住了经脉,体内真气紊乱,掳开袖子,都能看见几道气流在皮层下乱窜。虽然不会有性命之忧,却需要调理百天才可恢复功力。
蓝染笑笑,腾出一手运气,地上的刀倏地去到了他手中。这刀的确不是普通铁器打造而成的,单看刀刃,便可断定,三步之内,就能御风而行,将人身上的衣物切碎。
除此之外,再也看不出来这刀什么地方有号令天下的功能。只是,光滑的刀面上分别凿刻着几句话,十分惹人注目。
蓝染看后微微翘起了嘴角:“浮云为伴月为灯,争权夺利几时休?此刀唤作双鱼理,斩尽天下贪心人。”
刀重新落地,与地面碰撞出清脆的响声。
蓝染笑着望天,又看向市丸银,轻声叹道:“到头来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市丸银同样回敬了他一个安慰的笑容:“啊 ,算了。谁都不能坐拥一辈子天下。”
蓝染点点头,把市丸银抱的更紧了:“银,朕亲手制造了一场疯狂的闹剧,害了你,太荒唐了。”
“呵~皇上,寡人喜欢跟着您疯,疯来疯去,你还是真命天子,谁都夺不去。这刀没能让您永盛不衰,却让您开了眼界,知道了朝野之中野心勃勃者众,也算受益匪浅了。只是……”市丸银眼瞅向京乐,男人一直不言不语,眼里流淌着嘲笑。“只是苦了镇南将军,这么一个识大体的夫人。正如寡人对圣上一般。他死心塌地的跟随着将军,却落得此等下场,可惜了…… ……”
市丸银看见了,京乐出刀之前,浮竹那个笃定的眼神。清澈,没有杂念。死在自己心爱之人的手中,当真是了无遗憾。
“京乐,你救驾有功,朕要怎么赏你?”
“微臣什么都不要。”京乐眨眨眼,一脸淡漠。“微臣这样做,亦不是为了救皇上和娘娘。只不过想让浮竹得到解脱。自从圣上让我一家取这双鱼理开始,他就没过上一天舒坦日子。人在府中,虽不愁吃喝,却无愉悦可言。如此闹心,都只源于一把被传神了的刀,与其被世人逼死,不如我亲自动手,他去的也心安。”
“京乐将军……”
“皇上,请准许微臣请辞。卸甲归田,从此不问世事,带浮竹离开这是非之地。”
“将军不打算把夫人风光大葬么?朕会亲赐封号给尊夫人。”
京乐摇头笑笑,目光流转,定在门槛之处,那里,一个身着大红嫁衣的女人满脸湿痕,心神涣散。
“微臣只求皇上,能厚待我京乐一门所剩无几的族人。至于浮竹,不敢有劳圣上。”
“如此……朕允了。”
京乐背对着蓝染,将浮竹的身子往怀中提了提,把一颗药丸悄悄塞进了那微启的薄唇中…… ……
十日后,青山碧水,绿树悠悠。
浮竹醒来时,窗外折进来的阳光分外刺眼。缓缓张眼,浮竹昏沉沉的按着额头,晃晃脑袋,目光扫过四周,景象甚为陌生。
心中不禁有了疑问:此乃何处?
低头看看自身着装,居然是一身喜红。摸着头发,梳的整齐。不可思议的看着周围,红色床帐,红色被褥。被套之上,鸳鸯戏水。屋内也是一片红艳。
自己不是已经死了么?坐在床沿,浮竹回忆着 ,他清楚的记得,双鱼理刺进了自己的胸膛,最后一眼,他看到的是京乐含泪的双眸。那个男人,外表粗犷内心细腻,从相识到别离,他从未见过他流泪。想必就算是在战场上吃了败仗,那个人都不会觉得惋惜吧。
可是,那一幕,浮竹看的明明白白,真真切切。
如今,自己居然好生的坐在这里,如此说来,他是死里逃生了。
那么,京乐呢?浮竹起身,迫不及待的来到门前,猛然推开木门,瞬间,门外奏起了锣鼓。曲子喜庆洋洋,与那日和京乐成亲的曲调如出一辙。
“恭喜浮竹公子,嫁得如意郎君。”
一个打扮的花枝招展脸上还有颗美人痣的媒婆笑着走到浮竹面前,唢呐阵阵,更为嘹喨。浮竹被这景象弄愣了,站在门前说不出话来。
“哥,你傻了?”身边,蹿出几个哄闹的孩童,带头之人正是自己的妹妹红叶。一群孩子围着浮竹,哥哥长哥哥短的叫着,让他更加不可思议。
“你们……你们都在……”
“哈哈哈,是啊,你大喜之日,我们姐弟几个来讨杯喜酒喝。哥,你不会小气到不肯招待吧。”
喜从何来?浮竹糊里糊涂的看着他们,须臾,鞭炮响起,震耳欲聋。纸屑纷飞,从眼前零零散散的飘下。
“喂,夫人,十日昏睡,梦里可有为夫的身影?”房顶之上,传来一个浪子的声音。浮竹迈出两步颓然转身,对上那双笑眸。房顶上的人,与自己一样,身穿红袍,手托红绸。趁他不备,京乐唰的将手中绸缎抛出,围在了浮竹身上,人就被捆住。用力收手,浮竹整个人被提了起来,跃到房顶,落进了他的怀中。
下面人声鼎沸,拍手叫好。
“京乐……”浮竹瞪大眼睛,不可思议。
“呵呵,夫人,怎么见到为夫的只有惊讶,少了诸多喜悦之情,出乎意料哦。”
“你……我们……怎么会在此……”浮竹喜出望外的再次看过周围,确定这是个极为陌生的地方。
“傻夫人啊,这是咱们妹子建的宅院,今日,为我们举行大婚,我做了上门女婿呐。”
“大婚……”浮竹方才明了,这是场婚礼。“你是昏了头吧,我们不是早就拜过天地了么?”
“那时,非你情我愿,不算数。”将浮竹抱紧,京乐的唇近在咫尺,若不是因众目睽睽,他早就吻下去了。失神须臾,才又笑道,“浮竹,吉时已到,我们拜堂吧。”
从京乐怀中起身,浮竹俯视房下。众人仰首,满眼期盼。男人羞红了脸,不敢直视。
房顶之上,红烛两边。先拜天地,再拜高堂。所谓高堂,只是牌位,斯人已去,惟剩缅怀。三叩首后,进入洞房。
门外,吹拉弹唱的人们相继离去。剩下的都是浮竹的弟妹,围在院子里的石桌前吃着红叶做的喜宴。几个淘气的孩童,挤在门前,偷偷的笑着看向门缝,争先恐后的想要知道里面有何动静。
红烛燃烧,两人围坐桌前。
京乐斟满两杯酒,端起递给浮竹一杯,脉脉含情。
“那日成亲之时,实在仓促。想来,你我二人到现在还差了一杯交杯酒。”
浮竹笑笑,十分赞同。那算结的哪门子婚,压根都没当回事。
“说起来,想到余生就要混沌的与你度过,当时的确心有不甘啊。”
“喂喂……”京乐抗议的看过去,浮竹噗嗤笑了出来。举起杯,胳膊绕过,缠住了京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