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 一枝独秀 作者十壹枫-第1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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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个常人，走在街头巷尾，也不过是个最常见最普通的百姓。若不是机缘巧合，好端端一个男子，又岂会莫名其妙成了另一个男人的夫人。”浮竹顿了顿，仰望长空，“在这府里，每日要循规蹈矩不说，还要处处避让小心。迈步之前都要三思而行，唯恐下一步就是死局。无论见到何人，都不可轻易交心。”
说到此处，浮竹的心隐隐作痛，京乐的一言一行又呈现在脑海。
“进府之前，在那大杂院里，我到也有几个朋友。每日切磋武艺，谈经论道，日子过的好不逍遥。可进了府之后，就连原本以为可以亲近的人，都是带着某种目的来接近我的。”
“你……说京乐春水？”
浮竹没有正面回答，嘴角处勾起一抹寂寥的笑：“忽然间，我也成了一个孤独的人。不得不处处提防，无辜增添了负担。海燕，在这府上，除了你与空鹤姑娘，还有岩鹫小弟，我连个可以说话的人都没有。想来还真是失败……”
古松之后，月光下拉长的身影，痴痴的听着里面传来的话语。捂上胸口，浮竹说过的每一个字，都变做了利刃，一把把切入京乐的心脏。
嗤笑而去，幽静小路上，他心思满怀。刚刚，自己幸亏没有走进去，若是以一个捉奸人的形象出现在他们面前，真是成了千古笑柄。
低首，两指之间还捏着酒壶，悠悠的抿上一口，男人深叹口气：京乐春水，你怎能伤他到如此地步！
又是一轮红日升，梅花枝头鸟儿鸣。
翌日晌午，浮竹才从睡梦中醒来。迷迷糊糊睁开眼，一阵阵孩童的嬉笑传进耳朵。昨日回的太晚，晚到昼夜交替，天边翻起鱼肚白。
浮竹回来就睡下了，睡下之前，他记得西厢房里空空如也。宽大的手掌捂住了脸面，心下不耻，还想他作甚？
“哥，你打算什么时候起啊？”
清脆的女声打断浮竹的思绪，像是被什么扎到一样，他赶忙坐了起来。床边，一个女子笑靥如花，盯着他看个不停。
“你……红叶？”浮竹不敢置信的拍拍脸，这不是梦，坐在那的确实是自己的妹妹。“你怎么来了？”
红叶莞尔一笑，芊芊玉指指上窗外：“不光我，弟妹们全都在园子里呢。”
浮竹掀开被子下床，支开窗户，仔细数着，果然，自家的孩子一个不少，在园子里你追我逐，玩的尽兴。胡乱套了层外衣，浮竹冲了出去。池塘边上，一个身形高大的男子正混在孩子堆里，跟他们一起打打闹闹。
男人平时披在身上的花花褂子，被另一个妹妹给穿在了身上，宽大的袍子拖沓在地，残雪弄脏了衣袂。小妹的样子像个唱戏的丫头，兜兜转转滑稽之极。而自己最小的弟弟，竟然被男人驮在肩头上，两臂伸展做出飞翔的样子，笑的合不拢嘴，大喊着：驾……驾……
浮竹看愣了。京乐就这样披头散发的哄着自己的弟妹，丝毫不顾及丫鬟们偷笑的目光。
“看，是大哥啊！”骑在京乐脖子上的孩子，眼尖的看见了浮竹。京乐听闻，停了下来，不远的距离，两人对视许久，却是一阵沉默。
“老幺，快下来！”红叶走到京乐身边，将弟弟抱了下来，一窝孩子蜂拥而至，把浮竹围了个水泄不通。你一声大哥，我一声大哥，浮竹都不知该先摸哪个，最后，索性全部拥进了怀里。
“大哥，将军说我们今天可以跟大哥一起用完午膳再回去。”不知哪个弟弟无心的说着，“真不想走啊，我们好想大哥。”
“大哥也想你们。”眼底带着感动，浮竹的眼眶微微泛红。弟妹们不肯让开，他只得那样看着京乐。
对面的男人微微一笑，耸耸肩，道：“我说过，会有机会让你们聚一聚的。”
正要道谢，不速之客忽然出现。浮竹回眸，是史塔克和莉莉特尼。浮竹有些奇怪，今天的莉莉特尼居然一身男人装扮，不仔细辨认还真没看出来是她。
“我们已经准备好了，不知将军是否可以出发了？”史塔克恭敬一笑，望向浮竹，“夫人好，在下这厢有礼了。”
抬抬手，浮竹只是轻微的点了头。然后看向京乐，只见那人依旧笑如春风：“我早就准备妥当，只等二位了。”
“那就请吧？”
京乐二话不说，只留给浮竹一丝关切，抬脚就要离去。沉住气，浮竹没有追问他的去向。
莉莉特尼走到门口，突然回头问道：“夫人不一同前往吗？”
浮竹愣住：“前往何处？”
“咦，烟花之地啊。对，青楼才更通俗些。”
“莉莉特尼！”史塔克假装斥责，“这等事情，怎可胡说。”然后，他拱手对浮竹道：“贱婢不懂事，望夫人莫要怪罪。我等不过是跟着京乐将军去见识见识，还请夫人海涵。”
浮竹顿觉胸口有些发闷，皱起眉头看向京乐，那人却满脸不在意。此刻，心如死灰。浮竹的眸光黯淡下去，勉强笑道：“莫要怠慢了史塔克将军才是，不尽兴，不得归！”
“呵呵，夫人都发话了，为夫的定当好生招待。”京乐哈哈大笑，对史塔克道，“请吧，二位。”
两人相互对视一眼，笑着走出了雨乾堂。
烟花巷柳，风月无边。
春城最出名的妓院名曰：花满楼。
史塔克跟在京乐身后，总少不了有风尘女子上来搭讪。什么红红绿绿，莺莺燕燕，没有不识得京乐将军的。看来，他在此处名声不小，果真是常客。
随意找了一处坐定。京乐叫了几壶上等好酒。花满楼里人声嘈杂，嬉笑调情处处可见。胡琴奏起，小曲唱响，这里全天下来，都是如此风景。
敲着桌面哼着小调，京乐摇头晃脑的样子，十足一个纨绔子弟。莉莉特尼不屑的看过，脸上挂着嘲讽。
“京乐将军，今日要哪位姑娘过来陪酒啊？”老鸨一脸巴结的笑着，在京乐面前点头哈腰。京乐笑笑：“我说妈妈，先别问本座啊，没看这有新面孔么？给这二位公子叫几个如花似玉的姑娘来。”
“是是！”老鸨连连欠身，就要退下。莉莉特尼一把将人拦了下来：“叫两个姑娘就好，本……姑……是本公子不近女色。”
老鸨傻了眼，为难的看向京乐，京乐笑的更加不羁了：“去吧去吧，把本座的老相好丽莎叫来，既然这位小爷说了不要，就给另位爷找个漂亮点的过来吧。”
老鸨口口称是，讪笑着离开。京乐喝口酒，缓缓道：“我说姑娘……不……是莉莉特尼公子，来这等地方你不要女人，岂不是要砸人家买卖？”
“哼！”莉莉特尼嗤之以鼻。
史塔克笑笑：“早说过的你莫要跟来，就是不听。”
“我还不是怕有些人把你给拐带坏了？”
莉莉特尼狠狠瞅了京乐一眼。今日一早，她跟随史塔克去找京乐，谁知道这人开口就说要带史塔克来此逍遥。这下，可真把莉莉特尼吓的不轻。堂堂江国的将军，就是这样来招呼他国节度使的，还真是百年不遇的方式。
最可气的不是别人，是自家主子，答应的倒也痛快。莉莉特尼怎么都不放心史塔克跟着京乐而去，于是自告奋勇女扮男装跟随其左右。
须臾，两个打扮妖娆的女子姗姗而来。其中一人，见了京乐，当即扑到了他的怀中。
“死没良心的，多久没来了，可想死我了。”
女子坐到京乐腿上，京乐将她拦腰抱稳，笑的□：“来来来，本座先跟丽莎姑娘喝上三杯。”
说完，举起酒盅接二连三的把酒喝下。
“好样的，不愧是我日思夜想的京乐将军，就算想死我都值了。”丽莎拍手叫好，然后瞥眼看过，“吆，这二位是……”
“我们史塔克公子。”京乐笑道，手指向丽莎身后的女子，“我说，你站那作甚，还不过来招呼这位公子？”
妖冶的女子听令，就要往史塔克怀里坐。还没等靠近，莉莉特尼便挡在她眼前：“一边去！”
“公子，好冷淡哦……”女人撒着娇，一个劲抛着媚眼。
史塔克清咳两声，看看莉莉特尼，示意她不要插手。可莉莉特尼像是铁了心般动也不动。
“啊，算了算了，既然史塔克公子不好意思，那这姑娘我收下便是。”拍拍另一条腿，京乐笑道，“来，坐过来，跟本将军喝酒。”
“还是京乐将军知道怜香惜玉。”女人兴高采烈的扑了过去，京乐左拥右抱，一杯接一杯的喝着。丝毫不顾对面史塔克频频投来的目光。
杯盏交错，时光流转。桌上的酒换了一瓶又一瓶，戏台上的小曲唱完一首有一首。史塔克始终在观察着京乐的举动，时不时的喝上几杯，不言也不语。
又是一曲终了。京乐脸上有了红晕，带着些许醉意。看看天色，已经不早了。
打个酒嗝，他眯眼笑着看向对面：“今夜我恐是回不去了，不知史塔克将军可愿一起在此留宿？”
“我们将军洁身自好，自然不会留在此地。”没等史塔克开口，莉莉特尼先行拒绝。
京乐依旧浪荡，怀抱美人，亲亲我我：“丽莎，今夜本座要你们俩陪睡，你不许有意见哦。”
“哎呦，我哪敢啊。”丽莎轻轻握拳，故作羞涩的锤了京乐一下，“将军晚上可要温柔些啊。还记得您刚成亲那阵吗？人家第二天都没下的了床，损失了不少银子呢。”
“乖了，今晚补给你就是。”
“讨厌死了你……”
终于有些看不下去了。史塔克慢慢起身，抬手道：“既如此，我二人先自行回府了。”
“真是对不住啊，史塔克……呃……”话到一半，又打了个酒嗝，京乐醉醺醺的摆摆手，“我就在此先小睡一会，明日一早再赶回去陪二位贵客。”
“无妨无妨。”
“招呼不周啊……”
走到门前，史塔克回首，京乐早已被那两个女子扶上了楼去。
“哼，什么狗屁将军！”莉莉特尼啐道，“这就是让你五年来念念不忘的人？我还以为是个多了不得的人呢？”
“莫要被他给骗了才是。”史塔克轻轻一笑。“我们看到的只是表面而已。”
“还不够吗？”莉莉特尼反驳道，“单看表面，就知道他是个只知花天酒地，贪杯好色之徒。想当年，兵临城下，是他攻了进去，还是你出城战败了？根本就不算是较量。什么文韬武略，可有所表现过？我劝你才是，莫要再自欺欺人了。于公于私，他都不值得你欣赏。照我说，还过什么年，立刻返回我国整顿士气，大队人马直奔江国而来才是最可行的。”
“够了！”史塔克轻声呵责，“休要在此胡言乱语。除非你想死无葬身之地。”
“你……唉，我不说便是了。”莉莉特尼摇摇头，“你啊，若要不信，为何不上去看看，我以项上人头跟你担保，他此刻定是在与那几个女人苟合。”
史塔克看了她一眼，眉宇间闪过淡淡的不悦，没有接话，甩袖而去。莉莉特尼见状，只得悻悻的跟在他身后，出门之前，还不忘愤恨的抬头一瞥。
京乐府上，浮竹和一帮弟妹用完午膳后，又随他们玩闹了些许时辰。天边，渐渐灰了下来，风起，雪落无声。
看看天，黄昏已近。也该送这些孩子出府去了。
浮竹没有用府里的马车。而是抱着最小的弟弟，让剩下的弟妹跟随身后，步行把他们一一送回。
每个人，在与他挥手告别时，都哭的厉害。尤其老幺，一把鼻涕一把泪，浸湿了浮竹肩头的昂贵衣料。
走在路上，雪花渐猛。和红叶并肩而行，两人身上都落了大片的雪。
“大哥，我自己回去便是，你无需再送了。”站在渡口，衣袂飘飘。红叶停住了脚步，抬头，眼底是浮竹的侧影。“你是不是不想回去？”
“嗯？”听她这样问，浮竹方才回神，连忙解释道，“没有的事。我不放心你一个女孩子独行。”
“大哥，那个人，真的很不错。”红叶伸出手，拂去哥哥身上的雪花，“看你今日一脸惊喜，便能猜出我们去到府上和你相聚的事情，你提前也不晓得。他是要给你个惊喜吧？”
“呵呵……”浮竹苦笑，若是几日之前听到这些话，他一定会点头憨憨的脸红起来。可时至今日，哪里还敢轻易相信什么。“红叶，你还小，有些事情你不懂。”
“是啊，大哥的事，我也不想懂。”红叶叹口气，“那大哥，可愿意听听小妹对未来的打算？”
“什么叫做未来的打算？”
“不瞒哥哥说，上次与哥哥见面之时，京乐将军曾以你的名义给我了千两黄金。”
“什么？”千两黄金，这个数目让浮竹一时难以计算。
“他说，既然你嫁了过去，就是他的人了。不论今后时事如何变迁，他都不会放手。所以，希望我不要担心。也希望我能挑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