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处月明-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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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到院门，我便傻住了。只见一团白影裹着一缕银光飞跃旋腾，如梨花乍放，又如银雪漫天，带起一片寒雾，片刻，一串银色剑花炫出夺目亮光，飞旋灵动，忽的嘎然而止。白衣少年负手持剑，含笑而立。一个目光精敛的黑衣男子击掌道：“大公子剑术更精进了。”——那是上官豫。
我的下巴几乎都要掉了下来。虽说我对武术一窍不通，但凭借这么多年阅尽金庸古龙梁羽生小说的经验，我也大概知道，那个黑衣男子应是一个武林高手，而上官豫，能把剑舞到这种地步，也绝非一朝一夕之功。上官豫居然还有这一手？！我的眼睛顿时跳出两颗大大的桃心，高手？哈哈哈哈~~~~~我纵身一跃，平地风生，站在高墙之上，睥睨天下，舍我其谁；竹林中，我身着一袭白色，和某帅哥御风飞行，帅哥追我不及，一头撞上竹竿；我哈哈长笑，一剑指着数十个宵小鼠辈，一道银光闪过，数人额上都刺了个乌龟……我不禁笑出了声。上官豫和黑衣男子早已发现了我，上官豫眼中透出一丝惊喜，道：“琪儿，你怎么来了？”
我奸笑着走进去，眼光上下打量黑衣男子，笑问：“大哥哥，你的师傅很厉害啊，把你教得这么好。”我不知道过去上官琪知不知道上官豫学武之事，又不敢多问暴露自己的身份，只得旁敲侧击。
上官豫抿唇笑笑，拍拍我的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转身对黑衣男子抱拳道：“陆师傅，今日就到这里吧。”黑衣男子微微点头，转身走出去。我眼巴巴的看着高手走出去，口水流之不尽。上官豫悠悠道：“人都走了，还看什么？”我回过神来，满脸堆笑：“大哥哥，你知道琪儿在想什么？”上官豫斜我一眼：“难得琪儿又对我这么好，为兄岂能不知无不言？”我谄媚的说：“大哥哥对琪儿最好了，快说快说。”上官豫道：“陆飞师傅是父亲十二年前带回来的，据说是受了父亲的大恩，誓死跟随。我是五岁开始跟随陆师傅学武的，陆师傅平时不苟言笑，对常人也不大理睬，但对我和璃儿倒是极好。”想了想，又似笑非笑的加了句：“过去琪儿自负得紧，从来不来为兄的院子，故一直不知道这档子事。”
我滞了一下，上官豫这最后一句，听上去好像是在为我的一无所知开脱，那么，他是否无论真相如何，已经认可了我上官琪的身份了呢？是不是代表我以后可以彻底相信他了呢？
上官豫看我一眼，微微一笑：“你怎么在家里还穿着男装？”我随口答道：“男装方便。而且我念书要经常出门的，索性在家也穿男装，省得换来换去。”这是实话，裙装实在太麻烦，男装穿起来利索多了。“你真是……”上官豫语气中透出淡淡的责备，伸手帮我把头上系的丝带绑好。我脸微微一红。
“那个，你刚才说，璃姐姐也学武？”我岔开话题。“没有，璃儿只是常常来看我习武。”上官豫说。“嗬嗬，你教她习文，她看你习武。难怪你们感情好哦~~”我奸笑道。上官豫侧头看我，欲笑不笑的说：“琪儿也可以这样啊。”“呃……”居然被反将了一军，不爽。“大哥哥，”我凑身上去，撒娇道：“琪儿不想看，想和你一起学，好不好？”
“这个……”上官豫眉头皱起来：“只怕陆师傅不会同意。”“为什么？”我一下跳起来，“他不是受了父亲大恩么？为什么不教我？”
“陆师傅不是别人，他想做的就做，不想做的，别人勉强也没有用。”上官豫解释。
“你怎么知道他就一定不肯教我呢？”我扭着上官豫的衣角说，“你帮我问问嘛~~~也许他看我就是天生的武学奇才，一时心动，就收下来了呢。”“琪儿，别闹了。”上官豫被我缠得没办法，说：“陆师傅这个人很奇怪的，你少和他接触比较好。”我气呼呼的推开上官豫：“你刚才不是说他对你和璃姐姐都很好？”“他对我很好，但对璃儿更好。”上官豫轻声说，“你忘记自己以前是怎么欺负璃儿的了吗？”
我一愣。原来还是上官琪大小姐本人惹下的祸事。“可是我现在和璃姐姐不是和好了吗？”我仍然不死心。“琪儿，”上官豫没办法，只得正色轻声对我说，“我私下觉得，陆师傅这个人有很多奇怪的地方，他对璃儿有些过分的关注。”我一愣，联想到那日青鸾对我说的话，冲口而出：“莫非他对三娘……？”
上官豫哭笑不得，指着我的额头：“你啊你，这个冲动的性子能不能改改？”
我讪讪的笑：“不是你说他对璃姐姐很关注吗？璃姐姐才十二岁，他总不会对她有什么非分之想，那只能是三娘了。”“说你聪明吧，是真聪明。说你傻吧，也真傻。”上官豫叹口气，“凡事三思而后行，看上去很简单的事情，也许背后隐藏的原因很复杂。”“那你知道么？”我抬头看他。上官豫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我眼珠转了转：“大哥哥，要不你教我吧，我就不用去找陆师傅了。”退而求其次也是我做事的方法之一。“我？”上官豫一愣。“是啊，你可以教璃姐姐读书，为什么就不能教我学武？”我理直气壮的问。
上官豫白了我一眼：“你当我很想教啊？还不是某个傻瓜……”“打住，打住。”我赶紧捂住上官豫的嘴：“上次是琪儿没弄清楚状况，是琪儿的错。”
上官豫似笑非笑的看着我：“你现在就弄清楚状况了么？”“呃……这是什么意思？”“我不教。”上官豫抱着手，好整以暇的看着我。“你你你……乘人之危、落井下石、卑鄙无耻、过河拆桥……”我气急败坏，口不择言。
“琪妹妹，你这是在说谁？”忽然一个声音传来，我们同时回过头去，是上官璃。
“咦，陆师傅已经走了？”上官璃奇道：“今天结束的很早啊。”“嗯，琪儿有事找我，我就请陆师傅先回去了。”上官豫说。“哦……”上官璃举起手中一个什锦盒子，说：“我本来跟厨房的张妈妈学做了云锦花团子，想给你们尝尝的，不巧他又先走了，还好琪妹妹在，刚好来尝尝我学的新玩艺。”
“嗬嗬，那琪儿真是有口福了！”我笑，心里却在想怎么开溜，当电灯泡实在感觉很不好受，尤其是上官璃对上官豫的依赖实在太明显了。像是发现了我的企图，上官豫威胁的看了我一眼。想到我的学武大计，我暗自叹息一声，放弃了离开的主意。“琪妹妹刚才在说谁哪？”上官璃边走过来边好奇的问。“噢噢，说时政课上洪先生说的那个大洪皇帝呀。这种人，狼子野心，很是可恶。”我胡编道。
“噢，”上官璃点点头，“上次豫哥哥也跟我讲了，这种人的确当诛。”柔美的小脸上竟也泛起一丝狠色，我看得啧啧生奇，原来上官璃倒也是个刚烈的人呀！上官璃打开盒子，白莹莹略带透明的云锦花样团子一个个精巧玲珑的摆在红玛瑙盘子上，团子上均匀的铺着一层金黄的花粉，还冒出丝丝热气。“趁热吃。”上官璃笑眯眯的说。“好漂亮啊！都舍不得吃了！”我看着团子，由衷赞叹。“嗬嗬，我也是刚学做，若你们喜欢，以后我就多做些。”上官璃看上去好像一个等待表扬的可爱的小小童养媳。“嗯，好吃！”上官豫拎了一个放进嘴里。我也挟起一只，正要吃，就看见上官璃拿出自己的手绢，轻轻拭了下上官豫的嘴角，笑笑说：“粉子都沾到嘴角了，当心些。”上官豫瞬间石化。……上官豫，原谅我，不是我不同请你，而是我怕我看下去，会生针眼。“嘿嘿，那个，”我假笑着说：：“青鸾叫我早点回去，她给我熬了药。我要先告退了哦”
“哦，要不琪妹妹带点回去吃？”上官璃点点头，善解人意的问。“不了不了，下次我专程去璃姐姐房里吃。”我急急的说，无视上官豫要杀人的眼神，赶紧逃之夭夭。
第十四章
下次去上课时，上官豫便不和我说话，一路轿子只是冷冷的看着窗外。我心中有愧，讨好的说：“大哥哥，今天天气不错哦。”“嗯。”鼻子里冷哼一声。“我们上完课自己走回去吧，顺便晒晒太阳。”我不气馁，继续讨好。“你又有什么花招？”狐疑的眼神。我马上装出个纯洁无邪的笑容：“随便你哦，我无所谓的。”某人摇摇头，大眼睛眨了眨，一脸戒备。今天课堂氛围分外轻松休闲，原因是洪老先生在外面上大课，只留我们五人在内院自行讨论。高征阅和上官豫一组，凌宜晗和杜若宣一组，我属于编外旁听，只管添茶倒水，甚是殷勤。
高征阅笑说：“今日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五弟甚是勤劳。”我嘟着嘴说：“我一向勤劳，你们平时都没发现？”杜若宣偏过头来笑着：“早有耳闻，今日更是加强认识。”凌宜晗更直接，暧昧的笑着说：“小五，来，给二哥倒茶。”“你们欺负我！”我叉腰忿忿道：“我不玩了！”“别嘛，”杜若宣把我拉过去，“哥哥们是看你可爱逗你。”我欲哭无泪，我二十二岁的大姑娘，被你们几个小不点逗来逗去？！惨了，我的心理年龄越来越适应着古代的小身体了。凌宜晗漂亮的眼睛带着一丝捉狭：“小五到这里来坐，我罩着你。”高征阅的琥珀色眼眸流动着光华，对我勾勾手指：“到大哥这里来，我定保护你周全。”
上官豫沉着脸站起来，一把拉过我坐下：“他是我的。”我黑线：“什么叫我是你的？我又不是宠物。”“你坐不坐？”某人威胁。我的学武大计……我的武林梦想……犹豫了片刻，我撅着嘴坐下。“这样就投降了？小五没骨气。”某凌姓帅哥笑得阳光灿烂。“人家是被逼无奈。”我泪汪汪的控诉：“如果你也会武功，我马上坐到你那里去端茶倒水啦！”“你怎么知道我不会？”凌帅哥好奇地问。我白了他一眼：“难不成武功是人人都会的？你家是御医世家，又不是武林盟主。”
凌宜晗眼中闪过一抹异色，在座各位也都是神色各异。半响，杜若宣同学很好心的告诉我：“二哥是御医世家出身没错，但二哥他爹也是当年闻名一时的一针封喉，杀人快，救人也快。”“……”我顿时无语。“如何？”凌帅哥笑得春风得意。“要不过来倒水？”“你们……”我手指众人，语音颤抖：“还有谁会武功的，给我站出来！”
四人很有默契的互看一眼，默默地站到了一起。一声惨叫响彻屋顶：“为什么就我不会？？？”……片刻后，橘风小童子面色严肃的跑进来说：“先生说，让你们小声点。”
……套用鲁迅先生的话说：我已经出离愤怒鸟。这个世界太不公平，既不给我动人的容貌，也不给我温婉的个性，没有天生聪明过人的头脑，现在，居然连人人都会的武功，我也不会！所谓人人都会，其实是由原因的。凌宜晗不说了，杜若宣他爹是崇武将军，他是从小学起；高征阅从小就被当作文武双全的典范，自然也是会的。可是为什么，就只有我不会？我把头埋在桌子上，做鸵鸟状保持悲愤。“小五，别难过了。”杜若宣笨嘴笨舌的安慰只有让我更加伤心。“小五，还来得及的，大不了哥哥教你。”高征阅拉拉我的头发。“是啊，小五这么聪明，一定学得很快。”凌宜晗也恢复了温柔本性。上官豫拍拍我：“好啦，大家都说教你啦。”“那有什么用？我比你们晚了那么多年，肯定追不上了。”我哀怨的说，突然，灵光乍现，我抬起头一脸期盼：“你们有没有什么武功秘籍，可以让我一下就学会的？”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同时摇头。“那么，传授内功，打通大小周天，任督二脉的办法有没有？”我怀着一线希望。
四人再度一起摇头。“……那么，我要学到你们现在的程度，要多长时间？”“七年吧？”“五年吧？”七嘴八舌。我的脑袋再度与桌子亲密接触：杀了我吧，七年？五年？我祝小渔最缺乏的就是耐心二字。想当年钢琴学了三个月，吉他弹了两个月，学画时间最久，用了一年。半响，我抬起头：“我只学轻功，要多久？”四人窃窃私语了一阵，这次答案一致：“三年。”……为了安抚我悲痛的心情，大家决定溜出学堂放风筝。阳春三月，本来就是天高云淡的好时节，我等五人避开小厮，只身上街买了几只精巧风筝，便策马向城郊而去。高征阅、杜若宣、凌宜晗都是骑马的，只有上官豫为了陪我坐轿子，没有骑马。于是，高征阅与杜若宣合骑一匹，匀出一匹给我和上官豫。本来凌宜晗说带我，上官豫坚持说“琪儿淘气，知弟莫若兄，还是自己带放心”，还好杜若宣的马甚是温顺，我和上官豫没遇到什么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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