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尔哈赤-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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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努尔哈赤拍马望南而去,帖木儿克纵马从后赶来,将经绳搭在马鞍桥上,左手拿起弓,右手搭上箭,拽得满满地望着努尔哈赤后心飕地一箭。努尔哈赤听到背后弓弦响,霍地一闪,来个镫里藏身,那第一箭便落个空了。
帖木儿克见第一箭未射着,心想还有两箭呢,又去壶中忙取第二支箭,搭上弓弦,看准努尔哈赤后心再射一箭。听到第二支箭来,努尔哈赤不再镫里藏身,眼看那箭飞驰而来,他也取弓在手,用弓稍微一拨,那支箭就被拨到旁边草地里去了。
帖木儿克见第二箭又未射中,心里有些慌了,觉得这第三箭再射不中,那可真完了。于是帖木儿克取箭在手,低头闭目祷告一番,然后把箭搭在弓弦上,扣得满满的,尽平生气力,眼睁睁地看着努尔哈赤的后心窝子,一箭射去。
努尔哈赤听到后面弓弦响,转回身,在鞍上把那箭顺手抓在手里,然后丢在地上。
现在轮到努尔哈赤射了,只见帖木儿克忙丢下弓箭,拿起防护牌在手,纵马望南而去。努尔哈赤在马上把身一纵,略微将脚一拍,那马泼刺刺地从后面赶去。他把弓虚扯一扯,帖木儿克在马上听到身后有弓弦响,扭转身来,就拿防护牌去迎,只接个空。心中很不高兴,认为努尔哈赤不会射箭。
正当帖木儿克胡思乱想之时,努尔哈赤早往壶中取出箭来,搭弓在弦上,心中想道:“射中他后心窝,就会伤了他的性命。俺和他又没有冤仇,何必下此毒手!只射他不致命处罢了!”只见努尔哈赤左手如托泰山,右手如抱婴孩,所谓弓开如满月,箭去似流星,说时迟,那时快,一箭正中帖木儿克左肩,那帖木儿克躲闪不及,翻身落于马下,额亦都等人忙去救护,七手八脚将他送回佟家庄园。
帖木儿克在佟家庄园养伤,努尔哈赤多次亲临床前看望,说了好多抚慰的话,又嘱咐家人用上等饭菜招待,加上用药及时,不久箭伤便全好了。
帖木儿克一再请求留在努尔哈赤身边,甘愿“牵马提镫”,努尔哈赤看他诚心想留,又见他诉说已往的过失时痛哭流涕,真心悔过的样子,就决定给他改过的机会,希望他浪子回头。
这且不提,再说努尔哈赤与佟家小姐春秀姑娘,结婚两年来,小夫妻情好如初。自佟大爷去世以后,努尔哈赤管理庄园外务,一切内务全部落在春秀一人身上。前次射箭比赛,费用全由庄园开支,又喝三天宴酒,奖品也比往年高级,虽然花费银钱不少,春秀都是全力支持。
努尔哈赤心中高兴,难免夜夜都有床第之欢。如今那春秀已怀孕八月有余,正是便便大腹,努尔哈赤每晚回房,只能耳鬓厮磨、抚慰一番。
春秀是一个聪明女子,她已看出丈夫难奈寂寞的难言之隐。正当她愁眉紧锁、心事重重之时,侍女芳哥进来送参汤,她眼睛一亮,计上心来。原是她看到芳哥那苗条的身材,高耸的胸脯,特别是那双弯眉下秋水一般的杏眼,更能勾人魂魄。
春秀心想:让她去陪他一个月,等俺生产满月以后,再把她送出去也就完事了。于是拉着芳哥的小手问道:“你今年十几岁了?”
“俺十七岁。”
“哟,俺和努尔哈赤结亲也是十七岁。俺想求你一件事,请帮俺——”讲到此,似乎不好明说,便附在芳哥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只见芳哥脸一下红到脖梗,作为侍女的芳哥,在那个时代就是奴隶,主人无论怎么她,只有唯命是从。
芳哥出去以后,春秀命人在她的隔壁收拾了一间房子,铺上新被褥。当晚努尔哈赤回屋,春秀便如此这般地说了一遍,努尔哈赤嘴上说“不能这样”,心里却是万分感谢,称赞春秀是贤良女子。
话说努尔哈赤与佟氏春秀结婚两年,佟氏生下一个女儿,因为全身肤色如玉,便起名白玉。在传氏生产前后,曾派侍女芳哥陪寝,以解努尔哈赤的空房寂寞。现在佟氏已满月净房,便与努尔哈赤商议芳哥去向之事。努尔哈赤想把芳哥送予帖木儿克作妻于,佟氏春秀满口答应,准备明天给他们办喜事。
光阴似箭,秋去冬来。一天,额亦都、安费扬古等人向努尔哈赤说道:“冬闲快到了,练兵将要开始,兵器不足,怎么办?”
“俺也正想此事。昨天听春秀说家中银子不多了,不如送一百匹马到抚顺马市去,再买些兵器运回来,这行不?”大家都说可以,谁去呢?额亦都说:“俺和你一起去。俺在抚顺马市认识几个人,还有点交情哩。”
努尔哈赤说:“可以。”又对安费扬古说:“你们在家守住庄园,俺们几天就回来了。”
第二天,他们就赶着马上路了。由佟家庄园到抚顺关整整二百五十里路,因为他们赶着一百匹马,路上麻烦事多,耽误时间就长一些,本来两天的路程,可能要走四天。
第三天傍晚,他们在山里一个镇子上住下,店铺老板将马匹关在马厩之内,随即端来热汤热水,让他们住进一间整洁的屋内,并又送上热喷喷的饭菜,招待十分殷勤。晚饭后努尔哈赤与额亦都拉起闲话。
努尔哈赤忽然问道:“你的武功是跟谁学的?”
额亦都说道:“说来话长呀,俺十岁时父母被奸人害死,被迫流浪在外。一天,俺在长白山下一个叫胡里的寨子上讨饭,无意中发现一个白胡子老人,从雷公庙的矮墙里跳了出来,当时俺想:那矮墙有六尺多高,白胡老人起码有六十多岁了,他还能从墙上跳过,一定是个有武功的人。于是俺走上前去,跪在老人面前说:‘你老人家有这样好的武功,请收下我这个徒弟吧!’老人笑道:‘俺本来是不收徒弟的,也没有什么武功,如果你愿找苦吃,就跟着俺走吧!’俺听了很高兴,连忙给他磕头说:‘师傅在上,徒弟甘愿吃苦。’老人将俺扶起来说:‘行了,起来吧!跟俺到夹山口赵公庙去。’以后俺才知道这老人叫长臂老祖吴五,他不但轻功好,而且擅长通臂拳,一掌劈去,能将碗口粗的树劈断。每天俺跟着老人练通臂拳,同时练轻功,跳土坑,三年之后,俺也能跳过五尺高的矮墙了。一天晚上,老人对俺说:‘今晚我告诉你练雷角掌的方法。如能坚持天天练,三年之后,定有成就。但须切记,不能随便用雷角掌击人。’说完以后,就手把手地教俺,一直教到三更以后。第二天清晨,俺起来以后,发现师父留了一张字条在桌上,已不辞而别了。他为什么匆匆离去,始终是个无法解答的谜。这些年来,俺再也没有见过师傅了。”
努尔哈赤听了,说:“以后你就回家杀了仇人,那时是十三岁,是吧?”
“正是。你是十三岁去南山学艺的。”他们一说一听,不觉已是深更半夜了。正要休息忽听马厩里有响动,二人慌忙穿衣出房,到马厩一看,丢了二十多匹马。二人忙去询问店铺老板,才知道马被一伙女强盗抢走了。
额亦都一把抓住老板的领口,追问是怎么被抢去的?老板被他抓得连气也吐不出来,讷讷地说道:“俺们……俺们附近,有……一伙女强盗,非常厉害,她……她们来到俺们……店铺,赶着马就……就走了!”
额亦都又追问道:“这个女强盗叫什么名字?住在哪里?”
老板仍然浑身发抖,断断续续地说:“她叫……叫白雪公主,篆…住在东边的燕王洞!”
额亦都扭头对努尔哈赤说:“大哥,你留在这里,我跟他去把马追回来!”又对那老板说:“你带俺前去找着她,俺就饶了你!”
老板吓得缩成一团,赶忙说道:“俺带你到洞门口,俺不进去。”
额亦都说:“行啊!只要你带俺到她的洞门口就行了。”额亦都心里想:这女贼不简单啊!随手拿了一根四尺长的粗绳子,跟在老板后面,径直去了。
大约走了三里路,店铺老板指着前面的高山说:“那就是燕王洞的所在。”
额亦都对老板说:“你在这里等着,俺上去看看。”他一个人飞身跃上了高山。只见山上建有围墙,围墙里面似乎有灯火,并能听到有敲梆子的声音。他便纵身跳过围墙,刚一落地,即被一棍打来,险些被击中头部。他就地一滚,立即一跃而起,用绳鞭掉去。说来也巧,那绳子像条金蛇,一下便将对方的棍子缠住了。他用劲一拉,对方连棍带人跌倒在地,接着那人发出一声尖叫。原来那叫声,是个呼救的信号。
顷刻之间,十几个女强盗一齐拥出来,她们手里拿着刀,举着火把,将额亦都团团围在中心,用刀向他猛砍。他站在人群中央,一面不停地转身,一面用绳鞭抵挡。他手中那根绳鞭,真像一件法宝,绳头击在对方的手腕上,手腕立即麻木,不由地将手一松,刀便落在地上了。
不一会工夫,额亦都没费多大力量,便将女强盗手中的单刀,全都打落地上,一个个抱住手腕子发愣。
这时候,屋子里面又冲出来一个女强盗。只见她披着白绸子风衣,身穿白色紧身衣裤,腰间扎着一根大红飘带,手持双刀,倒也十分俊俏。看上去,她的年龄约有二十岁左右,亭亭玉立,倒竖着柳眉发问:“哪里来的野人,敢闯俺的山洞?”
额亦都心想:这女子就是那白雪公主无疑了。他也未搭话,立即向屋檐飞去。他站在屋檐上,用手招了招,对下面喊道:“你敢上屋来和俺较量吗?”他想试探一下女贼有无轻身功夫,以便临时拟定制敌方案。
那女贼虽然练成了一身武艺,擅使双刀,但未练过轻功,无法跳上屋去。可是她并不服输,仍然娇滴滴地喊道:“有本事,你就下来吃俺两刀!”
额亦都知她不会轻功,心里更加踏实了,随即从口袋里摸出两个小石子,对准那女贼的两只手腕射去。忽听“嘡”的一声,女贼双手中的钢刀便同时跌落在地面。
额亦都随即从屋檐上一跃而下,忙将手中的绳鞭,对准女贼的双腿掸去。那根绳鞭正好缠住她的双腿,额亦都稍微用力一带,女贼便立脚不稳,扑倒在地了。
院子里那十几个女贼,早已领教了那绳鞭的威力,她们那手腕上、腿上的余痛未消,眼看主子被打倒在地,谁也不敢上去救助。
谁知那个女贼主虽然年轻,毕竟是个知趣的女子。她自量不是对手,便立时改变了态度,从地上爬了起来,向着额亦都施礼道:“这位大哥,请你手下留情,恕俺鲁莽,容俺把话说明。”
额亦都见她认输,说话的口吻也比较和缓,便接住她的话茬问道:“你为什么偷俺的马?”
女贼主又施礼说:“请大哥息怒,先到屋里坐坐,喝杯茶,俺再细细告诉你。”
原来这女贼是个汉人,名叫莫小倩,十八岁,沈阳人。她父亲曾中过武举,做巡防道台的官,武艺高强。可他的上级巡抚是个贪官,屡次向他索取钱财,而且胃口越来越大。她父亲为人耿直,一向廉洁自爱,并无积蓄,因而无法满足那巡抚的需求,终于被巡抚陷害入狱,病死在狱中。母亲闻讯,气得自缢身亡,留下小情无依无靠,漂泊异乡。幸而小倩小时候曾跟父亲学些武艺,尤其擅长双刀。为了发泄她对贪官污吏的不满,就在燕王洞一带落草为寇。
不过她这强盗与众不同,专抢贪官污吏和土豪劣绅的钱财。一般老百姓的东西,分文不龋所以当地人们称她为义盗。附近一带受冤遭难的无辜女子,都主动前去投奔她,从而势力越来越大。这次盗马,主要是想增强脚力,以便到远处官绅那里抢劫。
那莫小倩一边诉说,一边哭泣。额亦都看着她那雨打梨花的娇态,不免产生怜惜之情,随即说道:“你是逼上梁山的,但这总不是久远之计罢。”
莫小倩听额亦都这么一说,又举目细看面前这个男人,他长得憨厚朴实,倒也不丑,只是他一身非凡的武功,真令人仰慕。随试探性地说:“感谢大哥的关心,不知大哥干啥营生,俺想跟随大哥牵马提橙,服侍大哥一辈子……”说到这里,脸也红了,头也低下来了,两只小手在不停地揉捏衣角。
额亦都说道:“这事以后再说,你先将俺的马送回去,容俺跟大哥商量后再答复你。”
以后在努尔哈赤同意后,莫小倩随他们一起往抚顺去。一路上鞍前马后,莫小倩忙得辛苦。
努尔哈赤也非常高兴,答应回到佟家庄园就为他们办喜事。不久,他们赶着马队来到抚顺,进人马市。
那老板一看来了这么一大群马,以为生意上门、银钱快要到手了,满脸堆笑地走上前来,一见到额亦都,慌忙上前拉住手问长问短。
额亦都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