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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节

奸妃成长手册 作者:容光(晋江vip2014-01-31正文完结)-第10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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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颜瞬间失声,因为那群黑衣人离她太近太近,每一个都佩戴着长刀,若是她喊出了声,这群死士一定会在第一时间拔刀在她身上刺出无数个血窟窿,届时哪怕顾祁真的听见了她的呼喊,赶来时也只来得及为她收尸。
  她的心在瞬间紧缩起来,那种绝望和挣扎像是溺水一般将她淹没。
  为什么会这样?
  这不是太可笑了吗?
  死之前却偏偏要让人看见一线生机,这难道是里他妈的的天雷狗血至极的情节吗?
  可是她无法多想,只能一头扎进人群里,俯□去假意与路边的摊贩讨价还价。好容易浑身僵硬地等到那群黑衣人从离她数尺之遥的身边离开之后,她才发觉后背都被汗湿透了。
  来不及管那么多,她倏地转过身去搜寻顾祁的身影,可是茫茫人海,灯火依然辉煌,哪里还有那个人的身影?
  楚颜顿觉浑身的力气都被人抽走了。
  她想哭,想笑,想尖叫,像发疯,可是最后只能失魂落魄地站在那里,然后任由喧闹的人群从她身边来来去去,而她的耳边只剩下一片寂静。
  下一刻,夜空中骤然盛放出了朵朵绚烂的焰火,大街小巷都欢呼起来,似乎在庆祝即将来临的端午节。
  所有人都朝着河边走去,楚颜无力站在那里,却被人潮推挤着,身不由己地向前走去。
  去哪里?还能去哪里?
  她死死咬着嘴唇,最终也只能低低地笑着,然后松开嘴唇,随便去哪里吧,反正也无处可去了。
  又一朵焰火砰地一声在空中绽开,人群爆发出更大的一阵欢呼声,楚颜原本被人推挤着向前走去的身子忽然钉在了原地——有人拉住了她的手。
  她下意识地回过头去,竟在这焰火盛放的夜空之下看见了此生最为难忘的神迹:那个明明与她擦肩而过、消失在人群里的太子殿下,此时此刻竟安安静静站在她眼前,白玉头冠光华流转,面容清隽宛若神祗,眼神里是紧绷太久太久过后终于如释重负的放松,紧抿的薄唇终于也露出了浅浅的笑意。
  他长长地舒了口气,一字一句轻轻地说:“找到你了。”
  楚颜怔怔的看着他,只觉得世界都在此刻失去了色彩。
  她忽然记起朝华夫人死后,她也曾在京城的墨河边上与他失散,而在她久寻未果之际,他也是这样准确无误地从人寻中穿行过来,然后稳稳地握住她的手。
  那时的她如此矫情地问了他一句似乎很多言情剧里的女主角都会说的一句话:“不管何时何地,殿下都会这样轻而易举地在人群里找到我么?”
  而顾祁将她的脸埋入怀里,只声音清晰坚定地说了一个字,“会。”
  她从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深刻地意识到,原来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眼前这个男子竟不知何时起成了她唯一的依靠。
  而他也正一点一点实现从前的诺言,努力变得强大起来,强大到可以为她撑起风雨,护她一世安宁。
  穿来这个陌生朝代的当日,楚颜没有哭过。
  被清阳带人侮辱数次甚至推下水池的时候,楚颜没有哭过。
  被册封为太子妃之后,顾祁迁怒于她、逼迫她婚前**,楚颜也没有哭过。
  祈福回宫这一路上,被人刺杀、孤立无援、痛失同伴……几次与死神擦肩而过,她统统没有哭过。
  可是眼下,在终于被他找到、一切不安与无助瞬间远去、甚至那些危险那些此刻那些灾难通通不会再有的时候,她竟然哭了出来。
  前所未有的情绪在这一刻骤然失控了,楚颜倏地蹲□子开始嚎啕大哭,这是她打从来到这个朝代以来都没有流露过的真实情绪,所有的委屈、不安、痛苦、失望,以及劫后重生的喜悦,全部聚集在同一时刻爆发出来。
  顾祁一惊,只觉得这样的楚颜叫他忽然手足无措,他蹲□来,紧张得像个孩子,还和十年前在马车里看见楚颜哭的时候一模一样,笨拙到不知如何去安慰她,只能咬紧牙关把她揽进怀里,一遍又一遍艰难地说:“是我来晚了,若是我早一点找到你,你就不会受苦了……”
  那句“来晚了”被他翻来覆去说了不知多少次,他的心窝某个地方像被人重重打了一拳,痛到出不了气。
  他的楚颜,他亲眼看了将近十年才等到她长大的楚颜,他竭尽全力保护在永安宫小小的屋檐下不愿意让任何人伤害到的楚颜,坚强到不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从未在他面前笑得安然美好的楚颜……他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竟然再一次看见她哭成这样。
  顾祁的世界骤然安静下来,所有嘈杂的背景声音都被过滤掉了,只剩下楚颜歇斯底里的哭声,和胸腔里某个地方瞬间崩塌的细微响动。
  他苦涩地抬起她的下巴,看见了她满面泪光的模样,只能用一种卑微的姿态擦去她眼角的泪水,然后将她紧紧箍在怀里,缓缓地闭上了眼。
  叹了口气,他用低沉到尘埃里去的语气对她说:“是我错了,是我来晚了。哭吧,哭够了就睁眼看看我,实在不解气,我让你当着众人的面赏我几个巴掌,或者干脆拿刀砍我……”
  他的低声安慰像是说话不经过大脑的稚童,毫无道理。楚颜却果然在这样的安慰下慢慢停止了哭泣,她抬起头来看着顾祁,终于恢复了理智,骤然一惊,忙道:“秦大人还在城隍庙里,已经落在了那群黑衣人手里!”
  顾祁面色一沉:“黑衣人?什么黑衣人?”
  “就是在回宫之路上刺杀我们的那群人,他们就在江州城内,还与江州知府黄顒其——”话到此处,楚颜倏地一怔,随即慌忙朝顾祁身后看去,岂料人潮拥挤,哪里有半个侍卫的影子?“殿下,你……你一个人来的?侍卫呢?你没带侍卫?”
  她大惊失色,面上犹带泪痕,却已然恢复到了先前的戒备状态,来不及关心秦远山。她只知道若是那群人和黄顒其狼狈为奸,要对她不利,那就必定怀有二心,说不定最终目的是要对太子下手。眼下太子孤身前来救她……她的心脏倏地停止了跳动。
  秦远山尚且生死不明,她自己也才逃出虎穴,可如今的她只顾着拉着顾祁想找个地方藏起来,因为若不是赶紧逃离此地,若是那群人来了,恐怕死得就不止她一个了。
  就连她自己也没有意识到,此刻的她竟是在关心顾祁。
 
☆、第110章

  
  “楚颜。”顾祁轻轻地按住她的肩膀,示意她不用慌张;然后把手指放在唇边轻轻一吹;夜空里竟划过一声清亮的响声;哪怕人潮喧哗;也丝毫盖不住那个声音。
  楚颜错愕地看见一群黑衣人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片刻之后就出现在了他们周围;不同于先前那群刺客,这些黑衣人并非穿着纯粹的黑色劲装,而是衣襟处都镶了银边;腰间也都配着长剑,而非大刀。
  她终于又放松下来;片刻之后又仿佛忽然察觉到了先前的焦虑是多么可笑;堂堂太子出个远门,怎会孤身一人单枪匹马上阵?
  顾祁问她:“你刚才说那群黑衣人和黄顒其怎么了?”
  楚颜面色一变,忙道:“他们是一伙人,沆瀣一气,狼狈为奸。我和秦大人逃到江州城外之时,秦大人已经昏迷不醒了,结果碰巧遇见了黄顒其的车马,就一起住进了他的府上。一开始我也没察觉到情况有异,直到夜里无意中看见那群黑衣人的首领出现在府中,还和黄顒其一室密探,这才发觉不对劲。”
  她一口气简略地把两人来到江州以后的事情全部交代完了,顾祁越听,面色越凝重,特别是听到“拜火教”三个字时,最后只问了句:“那个城隍庙在何处?”
  楚颜指了指自己一路逃过来的方向。
  顾祁回头叫了声:“萧彻。”
  那群黑衣人里缓缓走出一个胳膊上包着绷带的人,楚颜先是一怔,随即面上一喜:“萧大人?你和静舒都没事了?”
  萧彻还没来得及回答,顾祁简单地吩咐道:“你带些人马保护太子妃到城郊的树林里休息,我带人去城隍庙看看。”
  “殿下何必以身犯险?让微臣带人去救秦大人就好!”萧彻眉头一皱,有些担忧。
  “你的伤还未好,照我说的去做。”事态紧急,顾祁也不愿多费唇舌,只回过身去又轻轻抱了抱楚颜,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句:“等我回来。”
  众目睽睽之下,他的动作十分自然,似乎不知道什么是矜持,从前的疏离冷漠统统消失不见。
  楚颜应了一声,那个怀抱稍纵即逝,转瞬间就只剩下一个消失在人群中的背影。
  顾祁只带走了一百精兵,留下另外两百保护萧彻和楚颜。
  萧彻走到楚颜身边,低低地说了句:“太子妃殿下,走吧。”
  ******
  城郊的树林里有些潮湿,大家费了不少力气才在林子边缘找了些干燥的枯枝烂叶,堆在一起点着了,以免楚颜被冻着。
  军队守在林子周围,楚颜坐在火堆旁边的石块之上,而萧彻就站在她对面,身姿笔直,面容沉稳。
  “静舒还好吗?”楚颜率先打破了沉寂。
  萧彻微微点头:“我替她止血之后,立马赶回京城,把她送进了宫里让太医诊治,太医说并没有伤及心脉,只是普通刀伤,好生休养便好……多谢太子妃殿下关心。”
  这还是楚颜头一次听他一口气说那么多话,常年不变的冷冰冰的脸也似乎柔和了些,他的铁汉柔情素来就只针对冯静舒一人,也难怪冯静舒每次提到萧彻,总是笑得那样好看。
  “没事就好,若是静舒因为我……”楚颜低下头看着火光,笑得萧瑟,显然有些后怕。
  这一次萧彻迟疑了片刻,才说:“话不能这么说。”
  楚颜等着他的下文,结果萧彻言简意赅,当真就没了下文,她哭笑不得,只好自己发问:“那该怎么说?”
  “如果殿下认为那群刺客是因为要刺杀您,所以连累了静舒,那也可以说其实他们针对的是太子殿下,您也不过是被连累的罢了……所以说来说去,难道要把罪责推到太子殿□上吗?”
  萧彻的表情始终如一,说完这番话后,他又皱了皱眉:“微臣口无遮拦,请殿下责罚。”
  楚颜心知他是在开导自己,便笑了起来:“说得很有道理,何罪之有呢?”
  夜风吹在身上,因为是夏夜,所以也不觉寒冷,她隐隐听见了林子外围传来的马的嘶鸣,忽然一顿,依稀之间想起了什么。
  在她成为太子妃以后,曾在永安宫的书房听顾祁说起过,儿时的他被赵容华逼迫着读书习字骑马。而在一次围场骑马的过程中,赵容华吩咐牵马的太监松了手,年幼的顾祁因害怕而哭了出来,岂料那马被他的哭声惊扰,竟拔腿狂奔起来,以至于他因重心不稳而坠马,在床上躺了整整两个多月,这才下得了床。
  那时候的他低低地笑着,说了这样的话:“只是到最后我都没敢告诉父皇是母亲逼我去学马的,因为知道若是父皇得知此事,一定会盛怒之下迁怒母亲,所以宫中上下都以为是我不甘落后,不顾自身安危,非要逞能骑马,因此才受了伤。只是说来也可笑,从那以后,我就对马厌恶到了极致,再也不愿意骑马,也从不曾参加过宫里的围猎活动。”
  想到这里,楚颜一下子僵在原地,因为在她的印象里,顾祁不光骑了马,还骑过两次,并且两次都是因为她。
  第一次,朝华夫人去世,他从宫里来到赵府接她,骑马带她去了城外墨河边上的六王爷那里。
  第二次……也就是这一次。
  她听见自己有些就急切地问萧彻:“太子殿下能骑马了?”
  萧彻一怔,倏地把视线移了过来,似乎很震惊的模样,半晌才问:“殿下知道……太子殿下惧马?”
  他把声音放得很轻很轻,模样也很慎重,似是怕走漏了风声。
  顾祁是当今太子,更是未来的国君,他的喜好和厌恶尚且不足为外人道,更别提内心的恐惧了,否则一旦有心之人知道了,就相当于掌控了他的软肋,所以他惧马这件事情素来只有萧彻和秦远山知道。
  萧彻沉默了片刻,才说:“殿下惧马,却并非不能骑马,只是每回骑马过后的几日里,都会食不下咽,反胃恶心。”
  楚颜已经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难怪,难怪他上次回宫以后几日都没有见她,再和她一起用膳时,总是看着她吃,自己却不怎么动筷子。
  难怪她那几天总是看见万喜送清粥去他的书房,她还以为是他忙于政事,所以想要宵夜,结果竟是正餐都难以下咽,所以只能喝点粥……
  夜风似乎骤然变得寒冷刺骨起来。
  楚颜明明是坐在火堆边,却觉得那风刮在脸上有种剜肉的痛楚。而更令人吃惊的是自胸腔深处却升起一阵莫名的滚烫气息,一点一点蔓延至四肢百骸,将她整个人淹没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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