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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节

双节堂庸训-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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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孝以顺为先 

      “顺亲”二字,见于《中庸》。谚云:“孝不如顺”。盖孝无形而顺有 
迹。顺之未能,孝于何有?如谓父母亦有万不当顺之故,则几谏一章自有可 
措手处。玩紫阳“愉色婉容”四字,何等委折?天下无不是之父母,必先引 
咎于己,方能归善于亲。一味戆直,激成父母于过,即所谓不顺也。若欲与 
父母平分曲直,以己之是,形亲之非,不孝由于不顺,罪莫大焉。 

                                 惟孝裕后 

     人能孝顺也,只尽得子职,原不应望报于天,亦无望报于天而后勉为孝 
顺之理。然天道于此,报施最分明,最迅速,不待他证也。吾曾祖生子三人, 
吾祖父、祖母独善事吾曾祖母,故止钟福于吾祖一支。吾祖生吾父暨吾叔父 
二人,吾父、吾二母独善事吾祖父、祖母,吾生母尤力为其难 (详徐太宜人 
行述),故吾以伶仃孤苦之身,得至成立。念吾祖母遗言,吾生母自当有后。 
知吾生母之必当有后,则知事亲者,不可不奉吾生母为法矣。 

                                继娶难为父 

     妇未必皆贤也,而所生子女无怼母之人。不幸丧耦,处不得不继之势, 
遇不贤妇强分畛域,调剂之苦,天实为之。幸而妇知大义,未尝不慈,而前 
妻子女外视其母,至父有诲劳,辄归过于后母所为。为之父者,责善不能, 
避嫌不可,动而得谤,是谁之过与? 

                                   事后母 

     后母难事尚宜事之以礼,况易事者乎?然往往遇易事之母,而被以难事 
之名,使母称不义,父号不慈。是诚何心?或曰“是有间之者”。贤如吾母 
王太宜人,蔑以加矣。然余年十三岁,太宜人约饬素严,族叔某私语余曰: 
 “若母慈汝,固万不如慈汝妹也。”余大以为不然,奉太宜人教益谨。不四 
年,某子死;又十余年,某死,今为之后者亦死。向使余惑某言,其能有今 
日乎?人在自为耳,为子而以人言,即于不孝人。果任其咎欤?否欤? 

                           事鳏父寡母更宜曲体 

     寡居之母,虽有妇可依,有女可侍,然妇有子女,女有夫婿,不能专依 
膝下。疾病饮食,苦有不能言者。至于父老鳏居,真茕茕矣。向见吾族某翁, 

…  1…

中年丧耦,至八十余岁,寝食孑然。尝语余曰:“吾拭面巾久如败丝瓜,求 
换一方不可得”,言已泣下。余■焉伤之。曾告其诸子,皆弗顾也。未几, 
子亦身历其境,穷且过之,天鉴不远,可不畏哉! 

                                 友难于孝 

     人于父母,容有不敢直言之隐。若兄弟,则事事可以推诚共白,其势比 
事父母较易,而往往难尽其道者,盖家庭龃龉多起妇言。父子天性,谗不能 
行。妇非甚不孝,尚不敢肆论舅姑,子稍有天良,必无徇妇忤亲之事。至妯 
娌相猜,谗言易入,起于芥蒂,酿为参商。不知自父母视之,毫无区别,不 
能友爱,即非孝顺。故先圣引《书》云:“惟孝,友于兄弟”也。历来手足 
不和,多从利起。昔人有言:“父母有事,譬如少生兄弟一人;父母分财, 
譬如多生兄弟一人。”能三复此言,妇言又何自而生。 

                               冢子宜肩重任 

     冢子之生,多在父母盛年。及父母生幼子,冢子已届成立,往往所生子 
女年齿与弟妹相等。贫贱之家,分劳立业,责在冢子,不当以力由己出,区 
弟妹而贰之。幸为富贵之胄,则受庇独早,子女并承余荫。迨父母衰迈,自 
宜以受庇之身,庇其弟妹。先图自逸,知有己之子女,不顾父母之子女,父 
母其能安乎?知其不安,而忍而为此,是可忍也,孰不可忍! 

                               弟当敬事兄长 

     父兄并称,故谚云:“长兄如父。”其年龄既长,其阅历必多。为之弟 
者,自应受其训诫,敬而事之。凡事禀承,自有裨益。若俨然抗行,是谓不 
弟,必非福器。 

                              齐家须从妇人起 

      “齐”之云者,一不一以归于一也。妇自外来,母教不必尽同。一家之 
中,有一妇不遵家督,不守家范,或服饰鲜妍,或餐起迟晏,便规矩参差, 
不能画一。往岁与客论《诗》,儿子继坊、继培侍,培方八岁,忽问坊曰: 
 “太史采风,不专女子,何以二南之诗,男少于女?坊无以应。余曰:“化 
男子易,化女于难。至女子皆化,则男子之率教可知。”虽一时臆说,每举 
以质人,无异辞。姑录之,以谂来者。 

                                妇言不可听 

     不听妇言,大非易事。盖妇人之性,多有偏蔽,全在为之良人者,随事 
随时婉转化导,使于大段道理一一分明,自然无礼无义之言不敢轻易出口。 
故不在禁于既言之后,而在制于未言之先。屡言之而屡不听,则顽者易疲, 
黠者必恚,渐开反目之端,必戾同心之义。惟相忘于无言,太和之气自在门 
内矣。 

…  2…

                            妇人不良咎在其夫 

     妇人以夫为天,未有不愿夫妇相爱者。屡憎于夫,岂其所性?惟言之莫 
予违也,驯至喋喋不休。为之夫者,御之以正,无论明理之妇,知所自处; 
即不甚明理者,亦渐知感悟。故吾谓男子之能孝弟者,其妇必不敢不孝不睦。 
妇之不良,大率男子有以成之。 

                              女子当教以妇道 

     妇姓不驯,皆由为女子时失教。夫今日之女,他日之人妇也。以其为女 
而骄纵之,一旦受姑嫜督约,苦不可耐。贤者尚能自勉,不才者必上下交盩 
矣。语云:“百了女做不得一了妇”,可不豫乎! 

                              佳子弟多由母贤 

     妇人贤明,子女自然端淑。今虽胎教不讲,然子禀母气,一定之理。其 
母既无不孝不弟之念,又无非道非义之心,子女禀受端正,必无戾气。稍有 
知识,不导以诳语、引以詈人,后来蒙养较易。妇人不贤,子则无以裕其后, 
女则或以误其夫。故妇人关系最重。 

                            教子弟须权其才质 

     子弟才质,断难一致。当就其可造,委曲诲成;责以所难,必致偾事。 
昔宋胡安国,少时桀骜不可制,其父锁之空室,先有小木数百段,安国尽取 
刻为人形。父乃置书万卷其中,卒为大儒。大杗细桷,大匠苦心,父兄之教 
子弟亦然。 

                              子弟勿使有私财 

     爱子弟辄私以财,此大谬事。天下悖理之行,皆非徒手可为。向余自十 
六、七岁,至三十岁,内外知识未坚,血气未定,凡目之所接、心之所萌, 
可以丧名、可以败俭者,无不可为。幸囊无一钱,煽诱之所不到,余亦不能 
与华奢子弟参错为伍,遂由强制以臻自然,得厉名节,不为大人君子所弃。 
欲求子弟自爱,先不可使有私财。 

                                谨财用出入 

     不惟寒素之家用财以节,幸处丰泰,尤当准入量出。一日多费十钱,百 
日即多费千钱,“不节若则嗟若”。富家儿一败涂地,皆由不知节用而起。 

                                 财贵能用 

      “节用”云者,非不用也。特不宜妄用耳。“钱”之义为“泉”,取其 

…  3…

流,无取其滞。惟事必需用,故贵有财。若疾病而靳医药,吉凶而断往来, 
无济于用,与无财何异?且有积之数十年而销之不过数年者,其祖父悭吝过 
甚,其子孙糜费必多。盈虚之道,历历不爽。 

                               勿贪不义之利 

     所贵乎有财者,以能为所当为,可得体面也。若义非当,取必越分。悖 
礼而取之,当其取之之时,怨毒所丛,诟及父母,诅及子孙,体面已伤。此 
等近利之徒,不过炫裘马饰妻妾,当为之事必不能为。即为父母营养葬,为 
子孙求田宅,庸人羡之,达人■之。不体面又孰甚焉?何如安贫守分,人人 
敬礼者之为有体面乎? 

                                勿争虚体面 

     不顾体面,必不知自立。若虚饰体面,则又万万不可。盖体面之说,起 
于流俗,儒者惟知有心术而已。勉争体面,不得不诡无为有。其弊也,假借 
子钱斥卖产业,不至水落石出不止流,至末路体面不能终保,将心术亦不能 
自固矣。是亦不可以已乎! 

                               俭与吝啬不同 

     俭,美德也。俗以吝啬当之,误矣。省所当省曰俭;不宜省而省,谓之 
吝啬。顾吝与啬又有辨,《道德经》:“治人事天莫如啬。”注云:“啬者, 
有余不尽用之意。吝,则鄙矣。”俭之为弊,虽或流于吝,然与其奢也,宁 
俭。治家者不可不知。 

                               非俭不能惜福 

     俭之为益,非仅省财而已,惜福必多。尝见富贵之家,子孙多不肖,或 
动与疾病相值;勤耕务织者,往往康强,后人亦知守分,暴殄与惜福之别也。 
昔吾渐有达官宠妾占熊,属吏以珠补绣蟒为献,达官大悦。无识之吏闻风竞 
起,凡献蟒袍二百余件,皆定制顾绣,其长不逾二尺。余曰:“此儿必不育, 
不则必败其家。”闻者大诧。余曰:“蟒袍非常服可比,计二十岁状元及第, 
三十岁作太平宰相,八十岁荣归,亦不能衣蟒至二百余件之多。今襁褓中遽 
受此数,恐福已消尽耳。”皆笑余迂阔。不数岁,达官贿败,此儿纳刑部狱。 
未几病殇。反是以观,则惜福者延龄。古人岂欺我哉! 

                                服用戒过奢 

     服饰器用,俱视各人自家身分。不自审量,务为逾分之美,不但损福, 
并足招尤。同侪共耦之中,人皆朴素,我独奢华,即不遭诮谑,亦莫与亲近, 
为轻薄子所诟,不可也;为长厚人所远,如之何其可。 

                                俭非勤不可 

…  4…

     余言:“佐治、学治,皆以勤为本。”治家亦然。不惟贫者力食,非勤 
不可;即富者租息之增减,管钥之出纳,无一不须筹画。婢媪之功、僮奴之 
课,不历历钩稽,则怠者不儆,劳者无劝,未有不相率而归于惰者。至宾祭 
酬酢,在在皆关心力。不则,濡迟误事,简略贻讥。胜我者以为慢,不知我 
者以为骄,慢与骄,咎所由起也。谚曰:“男也勤,女也勤,三餐茶饭不求 
人。女也懒,男也懒,千百万亩终讨饭。”盖谚也,而深于道矣。 

                              妇道尤以勤为要 

     勤,固男子之职,而妇人尤甚。米薪琐屑、日用百须,男子止能总计大 
纲;一切筹量赢绌,随时督察,惟妇人是倚。妇人不知操持,必多无益之费。 
谚有云:“盐瓶跌倒醋瓶翻”,一无收束,安能不至千创百孔,甚至贷假、 
典质,以饰男子观听。往往饶富之户,室已屡空,而主人尚不自知。极于无 
可补苴,男子亦难自主。故治家之道,先须教妇人以勤。 

                               妇职不可不修 

     妇人不勤,必且废职。作厌井臼,而莫大于弃针黹、远庖厨。此二事乃 
妇人要职,富家女视为不屑:綦履属缝妇,粥饭属庖人。主妇坐享其成,物 
力艰难,一无知识,而婢仆乘机偷盗,茫无检点。且妇职既废,穿衣吃饭外, 
无所用心,则抹牌观剧,皆越职为之。驯致家索,岂曰天命哉!昔胡偶韩先 
生(文伯)尝言,守扬州时籍没颍州府王太守泰兴原籍,居室壮丽,百物具 
备,而独无厨灶。诘之,则门外酒肆领本开张,宅中饔飧食物皆给单支算, 
不自举火。此自妇人不治中馈,充类以至于尽也。故教妇人以勤,先从缝纫、 
烹饪始。 

                              妇不宜男当买妾 

     娶妇著代承祧为重。既不宜,男礼宜置妾。贤明之妇,自知大义。不幸 
而妇性猜妒,亦当晓以无后之礼。偏于所爱,纵之使骄,曲徇悍妇之私,忍 
绝先人之祀,生无以对里党,死无以见祖宗,真不可为人,不可为子。 

                             置妾不当取其才色 

     为宗祊而置妾,非得已也。当择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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