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西情匪 作者:杨飞-第4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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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老又驼,也就是过过眼瘾罢了!”
“老板,她是……”小亮欲言又止,问。
“噢,她是我的干女儿。”
“哦。”
小亮噢的声音可能是拖得太长了,老板解释说:“我这身子,根本奈她不何!你行,不贵。“
小亮一头雾水。心里想:他不是卖面的吗?怎么?
热水溪地方小,但此地是挑客背客,马帮驮队上上下下的必经之路,常有人需要女人,但又没有妓院,驼背老人灵机一动,就扩大了业务范围。前面卖面,后面卖人。面馆虽不大,但前前后后倒都红火,店门从来没有冷落的时候。天都快要亮了,这个女人才有空去洗澡。据说这是驼背老板自己最后的晚餐。
驼背老板总共有四个这样的干女儿,他每天抽出一个来陪自己。他挺讲究,每次陪之前,他都要亲眼看到她们认真清洗,他说:“别人用过的面碗,必须洗干净之后,我自己才用!”
石门有句歇后语:“驼背娶媳妇,白忙活!”
局外人对这件事似乎很神秘,一个驼背,如何征服和打发年轻女子的青春?又怎能克服重重困难?其实,道理很简单,那层窗户纸一捅就破,他有钱!
不管什么社会,都是有钱能使鬼推磨!那是生存,不是享受,行与不行,让他摆弄呗。效果到底如何?只有天晓得。
别看面馆老板是个驼背,他还有吓死人的靠山。邓梅开亲爹是他同父异母的兄弟。是邓梅开爷爷在外捅出来的私生子。他十二岁那年,邓梅开的爷爷去了汉口,前脚走,他老婆后脚就在家里发威。他怕自己性命难保,就急忙爬到院墙外的一棵树上,大人小孩轮流用竹竿子捅他,结果他摔下来了!从此成了驼背。后来,他得到了一笔财产,离开了邓家。他虽然离开了邓家,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虎死威风在。尤其后来邓梅开在衙门当了警察局长,虽然彼此不往来,但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关系。否则,那么水灵灵的女子,不可能轮到他瞎折腾。
洗澡的女人回来了。小亮原先只是隔墙隔溪而望,雾里看花,眼睛再好,那也有点模模糊糊,难看真切。现在,她就站在他的眼前,小亮的心动了!差点儿说出声来:“你真好看!”
小亮原先对驼背老人有一丝同情:一辈子直不起腰来太痛苦。但此时,他亲眼见他把如此年轻又好看的女人朝里屋带,猛然,小亮对驼背老人却产生了妒忌,他要成心打扰他一下,喊:“老板,来碗面!”
老人看出来了,小亮有些故意,他说:“后生,还不到吃面的时候,等天亮了再来吧!”
“一朵好鲜花,插在牛屎粑!”小亮气不过,他起身就走。出了面馆,站在门口回头小声说。
小面馆只有两问屋,里面一问是封闭性的,一切不好见人的事都在此办理。外间整个是面馆,完全是开放性,连门都没有。
小亮完全可以随意一直坐下去,但他肚子里有气,眼不见心不烦,他到拱桥上坐下来,看面馆在水中的倒影,听涓涓的流水声。
天亮了,小亮回到饭铺,恰巧遇上夜里哭的女人走出房门。他们是一男两女。年轻的女子很标致,除去精神不好之外,论长相,不比刚才驼背老板的干女儿差。小亮得知:她们是泥沙高头一大户人家的人。
哭的好看女子叫唐文杰。说她得了麻风病,专程来热水溪洗澡治病的。
刚洗一次,就被热水溪人发现了内情,众人把她们骂得狗血淋头,逼迫她们天亮之后必须离开热水溪。
现在,麻风麻不算什么病。但在旧社会是一种非常可怕的病。
得了麻风病就等着破相、残疾、溃烂而死。因此,老百姓谈虎色变,传说颇多。说麻风病是在风中传染,民间有麻风病追人之说。
还有一种说法:“麻风病能隔墙,不能同房。”
泥沙人把麻风病传得比当今的艾滋病都可怕一万倍。说不论男女,一旦得了麻风病,最好的药还是人。麻风病人只要与无麻风病的异性发生性关系,病立马就传到对方身上,从此,本人健康如初。本来文杰的父亲已经给她找了两个当药的壮男人。但文杰死不愿意!
文杰十七岁。一个月前,她腰里长了几个疮,不慎被衣服磨破,溃烂不愈,而且成带状扩散。经当地郎中望诊为麻风病。
她父亲马上找来两个身强力壮的男人,为女儿治病。但文杰确宁死不肯吃这种药!她说:“那不是害人吗?把我治好了,人家死了!我没脸见人!”
她爹听了一跳八丈高!说:“你这死丫头不知好夕!爹是为你好!”
“为我好,那人家了?”
“我只管我自己的女儿!不管别人!”
“……”
用异性当药,只是一种传说,到底灵不灵?大家都只听说,谁也没见过。但文杰的亲表哥就用这种办法治过。
文杰的舅舅覃玉山有一儿一女。女儿大,儿子小,是双胞胎。表哥比文杰大一岁。去年表哥的手上长东西,也是久治不愈,家里怀疑是麻风病。郎中也当麻风治。几个月不见好,反而越治烂得越厉害。覃玉山就这么一个独子。从上三代开始,他们家就是单传。如果这一代出问题,覃玉山就是绝户了!不仅断了烟火,他这一支脉都彻底断了。因此,一家人急得饭不思,茶不想,办法都想尽了。尤其是文杰舅妈,急得几次要上吊。女儿看到父母伤心的样子,知道弟弟在这个家里的重要性。覃家没有女儿无大碍,没有儿子不行,那叫绝户!断烟火!姐姐想到这里,她下决心用自己救弟弟,救这个家。
第二天,覃玉山两口子分头出去找秘方,让女儿在家照顾弟弟。姐姐弄了一满桌子菜跟弟弟喝酒。她骗弟弟说这酒是爹找来的偏方,很灵。她说这么做是爹的交待。当她端起酒杯,心里很不是滋味,心里在哭,但脸上却装着在笑,说:“弟弟,姐陪你喝!”
弟弟不喝,说:“姐,你知道我不会喝酒。”
“我晓得你不喝酒。这是郎中泡的药酒。爹叫我让你多喝点,身子一热毒就散了。”
弟弟用舌头舔了一下,说辣,不愿喝,说:“姐,你晓得我不能喝酒,你还逼我喝。”
“姐晓得。这不是治病吗,听姐的,来,一大口把这半杯喝了!”
弟弟轻轻抿了一小口,说:“姐,我喝不下去。”
“弟弟,为了这个家,为了你自己,你都应该喝。这是治病。”
姐姐端着酒杯,眼泪一下流出来了,她抬手用衣袖把脸上的泪水偷偷一抹,又说:“来,姐陪你把这一杯喝了。”
“姐,你怎么哭了?”
“姐没哭,是刚才酒呛了一下。”
姐姐说了一肚子的好话,真把弟弟说动了,一共喝下四杯酒,他脸红如血,说话舌头发硬。
姐姐又骗弟弟说:“老郎中说过,酒喝到半醉之后,要马上用黑布把眼睛蒙住,插上房门赶紧睡觉。这时会有人来给你满身抹药。不管动你什么地方,你都不能说话,问不得!千万不能拿开眼睛上的黑布,布一拿开,就不灵了。”
弟弟半信半疑,问:“姐,怎么还有这么治病的?那我怕痒怎么办?”
“弟弟,痒一定要忍住!”
“姐,那灵吗?”弟弟把头歪到姐姐这边小声问。
“人家都说有病乱求医,不试试怎么晓得灵不灵?”姐姐劝弟弟再喝一口。
姐姐看弟弟已经差不多了,她把他扶进房里,用先准备好的黑布把弟弟眼睛捆住,说:“弟弟,你现在躺下睡觉,千万记住,不管有人怎么动你,你都不能管。随他动。”
“姐,我记住了。”
姐姐又流泪了,她使劲捂住嘴,不敢出声,出声怕哭腔被弟弟听出来,她假装干咳两声之后说:“弟弟,我出去了,跟你把房门带上。”
“嗯。”
姐姐把他的房门使劲一推,有意撞出声音来,让弟弟听到,她假装这是出去带门,其实她是在关门,紧接着顺手轻轻将门闩插上,隔着蚊帐站在床头看着弟弟。
弟弟躺在床上,眼前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见。
不一会儿,他感觉身上有人摸他,脱他衣服……
再后来弟弟就睡了。一觉醒来,找姐姐,姐姐不见了!父母回来打火把整整找了一夜,第二天清早有人发现,她已经在屋后的一棵李子树上吊死了!
小亮见唐文杰与她母亲失望的样子,突然,他想到了差胡子跟知菩萨,他们两个是神仙一样的郎中。天下没有他们治不好的病。
小亮急忙过去对她们说:“这个婶娘,我告诉你们一个好郎中,他们一定能给你女儿把病治好。”
文杰娘眼睛一亮,她说:“多谢这位后生的关心!”
“一点小事,不用谢,吃五谷杂粮哪个不得病?”
文杰娘儿俩给小亮磕头,小亮赶紧拉她们起来,告诉她们,说:“你们上严家山,去找叫差胡子和知菩萨的人。他们俩能掐会算,草药灵得很!找到他们,没有治不好的病!”
文杰妈妈说:“真是遇到贵人了!”接着又对女儿说:“还不赶快谢谢大恩人!”
文杰含泪一弯腰,给小亮鞠个躬,说:“谢谢这位大哥了!”
小亮指给她们上山的方向,说:“山上没有不晓得差胡子跟知菩萨的,好问得很。就说是小亮介绍来的。”
“……”
他说完一转身就走了。
泥沙对于小亮来说,是个陌生的地方,人生地不熟,两眼一抹黑。他首先要面临的就是生存问题。
小亮经过黄虎港时,特意在小光死的地方烧钱纸,烧香,表示对大哥的怀念。到了泥沙,他的心情都还没转过来,漫步在街上心里也是空空的。小亮漫无目的地从下街往上街来回走了两趟,他自己也不知道到底往哪儿走,心里一点谱儿也没有。
小亮刚到一家饭铺门口,突然,一个中年男子主动过来问他:“你是左撇子吗?”
“什么?你问……”一个不认识的人突然问他是不是左撇子,小亮一下都蒙了。
“我问你吃饭是不是左手拿筷子的左撇子?”
“我不是左撇子。不过我会左手拿筷子。”
那人眼睛立马放光,又问:“说什么?你说你左手能拿筷子?”
“啊,是啊!”
“那快走,跟我吃饭去!”
“吃什么饭?”一个素不相识的人见面就拉他去吃饭,小亮觉得泥沙这地方有意思。
“吃肉,喝酒!”
小亮的肚子早就开始闹意见了,真是天旱遇到及时雨。可是,小亮心里一想:我与他一不沾亲二不带故,平白无故,他怎么就硬要拖吃饭了?还要是左撇子?小亮突然怕这里边有什么圈套?山里人鬼名堂多得很,什么稀奇古怪的把戏都搞得出来。
初来乍到,他怕中人家的计,他又一次问:“这位大哥,你拉我吃饭总有个原因吧?你不把话讲明,这个饭我不能吃。”
“小兄弟,看来你没来过泥沙,对泥沙不了解。我们泥沙,在饭铺里吃饭,能遇到一桌人都是左撇子,老板是不收钱的。”
一桌左撇子好吃好喝,吃完了嘴巴一抹,走人!老板不收钱?白吃?天下还有这么好的事?
“走,白吃谁不吃!”
在这一点上,小亮显得就有点儿孤陋寡闻了。
其实在热水溪,磨江岩,昌溪河,总之,湘西都是这种规矩。左撇子必定是少数,一次遇上一桌八个左撇子极其不易。哪家饭铺真要是遇到这么一次,老板会把这当件喜事,定会撇着大嘴,给左撇子们作揖道喜,拿好酒喝。但小亮发现这家老板不高兴,噘着嘴能拴头驴!后来小亮得知,这帮左撇子不是遇到一起的,而是专门集在一起混吃的左撇子。他们根本不是天生的左撇子,而是一帮游手好闲的家伙集在一起练出来的。他们今天吃这家,明日吃那家,把泥沙大大小小的饭铺吃了好多遍,饭铺都被他们吃怕了,把这帮人当瘟神!泥沙上街就曾有家饭铺让这帮左撇子惹出一场大祸。
一天中午,吃过早饭的时间刚过,这帮骗吃骗喝的家伙就坐在覃麻子家等着吃中饭。
覃麻子一见这帮家伙就一肚子的气!可是,这帮人还挺横,说:“覃老板,叫老板娘把饭菜搞得好些,弄点好酒,今天我们要打牙祭!”
覃麻子一听,心里恨不得飞出几把刀去,把他们全剁了!他把脸一板,不冷不热地说:“你们早晨起床洗脸了吗?就等着要吃中饭!”
“反正我们要打牙祭!”
覃麻子转身往里屋走,顺手把门一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