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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节

湘西情匪 作者:杨飞-第1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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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日枪法好的三个人,加上他自己,四条枪来到前院一齐开火。的确,喜鹊立马不叫了,但一只也没掉下来,却拍着翅膀全飞了。楠竹倒是打断了七八根,稀里哗啦屋顶上栽倒一大片!大胡子看着倒在瓦上的竹子,满脸豆大的汗珠往下流,两腿发软,脸色惨白,像刚才得过一场大病,他知道自己完了。圣步堂听到枪响,赶紧从屋里跑到门口一望,心里的火气一下冒老高,他用那双仇恨的牛眼瞪着大胡子,骂:“你这个丧门星!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给老子滚!“大胡子的眼泪刷一下就出来了。他恨张玉田!恨他迟不死早不死,在需要他露脸的时候他偏偏死了!大胡子心如刀绞,对张玉田的死,他深感惋惜。张玉田是指哪打哪的神枪手,如果他不死,他大胡子今天决不会这么丢人!

  大胡子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像具僵尸,他真恨不得把脸放进裤裆里!

  太阳已经晒到屋顶了。圣家大院里的几十口子人,齐刷刷地站在堂屋外的院子里,若文站在头排的中间,她的眼睛已经哭肿了,连脸都有些浮肿。这是她在娘家哭嫁哭的。哭嫁很是消费精力和体力。昨日整整一天她连一口水都没喝,加上夜里出事惊吓,若文的身体已经很虚弱。三太太看出来了,她吩咐人搬来一把椅子,让若文坐下。圣步堂使劲瞪三太太一眼,他对让若文坐下表示极其不满,但他并没制止,而是吩咐人给他把客厅太师椅搬出来。圣步堂刚从堂屋往外迈那一尺多高的门槛,二保跟伍铁砚就急着要向他报告什么事,圣步堂一摆手,装得极其平静地问:“你们哪个晓得昨日夜里,我们圣家大院发生了什么事吗?”

  “不全晓得,我们……”大胡子抢先说。

  “穷鬼先出头!我问你了吗?!”圣步堂一摆手,不紧不慢,用极其严厉的口吻说大胡子。

  “昨日半夜刚过不久,我们就被几个蒙面人给捆绑起来了,他们都蒙着脸,不晓得……”一个长工战战兢兢地说。

  “是哪个给松的绑啊?”圣步堂仍然不慌不忙地问。

  “是二保。”

  “老爷,清早我跟伍哥回……”

  圣步堂放开背在背后的手,把右手朝上一举,意思不叫二保说话,他放下手之后,分别点厨子和几名杂工说,不过,他们讲的都一样。

  圣步堂又重新背着手,走到管家谢仁明跟前。谢仁明自从来到院子,他就像筛糠似的浑身直抖,他说:“老,老爷,我,我也被蒙面人,捆,捆绑起来了,也是二,二保,跟,跟铁砚把我松,松开的。”

  谢仁明并没有说他不知道昨日发生了什么事。因为昨日夜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他至少知道一半。圣家最值钱的那些财宝被人弄走,是他谢仁明亲自带的路,亲自开的门,因为他是管家,圣家重要的库房钥匙都在他的裤腰带上。

  谢仁明不是个好东西!有两件事他不该!

  一他不该弄梅英。梅英虽是他的表姐,别忘了,梅英还是圣步堂的老婆!人家再怎么样,你也不能那个她呀?朋友妻不可欺,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哩。王金柱的人还把谢仁明当成圣步堂了。

  二他不该为了保自己的命,而主动带抢劫者去弄圣步堂火坑下藏的金银财宝。尽管抢劫者知道这个秘密,但谢仁明不该主动带路,因为财宝是圣步堂和梅英两个人的秘密。你谢仁明知道,那也是你偷偷看见的。这说明谢仁明既对不起圣步堂,更对不起梅英。

  谢仁明无论做人,还是做管家,都不是个称职的人!

  圣步堂发现谢仁明的精神紧张,尤其表情异常,他特意走到谢仁明面前诈他,说:“昨日我圣某很幸运,那帮蒙面人没找到我,昨日夜里这院儿里发生的一切,都叫我看得清清楚楚!真是知人知面难知心啦……”

  谢仁明听圣步堂说这番话,他的裤裆立马湿了一大片。圣步堂的话还没说完,他扑通就跪倒在圣步堂的面前,哭着说:“老爷,昨日不是我要去大太太房里的,是她喊的我。她说她累了,害怕,要我跟她做个伴儿……老爷,火坑下面的东西是蒙面人逼我……”

  谢仁明既狡猾又愚蠢。愚蠢的是,圣步堂几句话竟然把他那么大的隐私就给诈出来了;狡猾的是这小子不是东西!都这时候了,他还一屁两个谎,把罪过全往一个死人身上推!其实他跟大太太偷偷摸摸好几年了。这么说圣步堂应该感谢他,他谢仁明是助人为乐。

  在场的人这才明白,圣家昨日夜里被土匪抢了。大家喉咙里都伸出手来,想问旁边的人,但谁也不敢交头接耳,只能转动眼珠子斜看旁边人的惊讶之色!

  这对圣步堂的打击太大了,他既气愤又感到莫大的耻辱!家里养几十条枪,公然被土匪抢了!儿子死了,老婆也死了,金银财宝被洗劫一空!圣步堂恨不得上去一脚把谢仁明踢死,他恨谢仁明向土匪告密,他恨他搞了他的老婆!

  圣步堂越想越气,他在心里喊:“梅英啦梅英!你临死为什么还叫老子戴绿帽子!”

  突然,圣步堂双手捂住胸口,三太太赶紧过去一把把他抱住,问:“老爷,你怎么了?”

  二太太也过去拉住圣步堂一只手,说: “老爷,你哪儿不好受?”

  伍铁砚、大胡子也过去了。尤其大胡子,他过去一把抱住圣步堂的一支胳膊。其实,圣步堂没什么事,他一摆手让大胡子走开。

  三太太跟二太太将圣步堂扶到椅子上坐下。谢仁明也从害怕中醒过来了,他爬过去用哭腔喊:“老爷,老……”

  圣步堂闭住眼摆手,让三太太跟二太太也走开,他自己扶住椅子马上又站起来,指着谢仁明说:“大胡子,给我把这条狗弄走!”

  大胡子被圣步堂冷半天了,现在,圣步堂又重新启用他,他心里一热,眼泪都出来了,急忙向前跨一步,感激地说:“是!老爷。”说完,一把将谢仁明从地上提起来。

  平时,谢仁明狗仗人势,跟谁都耍威风,连三太太二太太他都不放在眼里,大家早就等着看他的笑话,今天,终于等来了!看他那死猪样子,大家在心里暗骂:“好!恶有恶报!现在时候到了!”

  谢仁明被押到地牢里,大胡子马上开打!他只给三拳两脚,还没动刑,谢仁明就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了!

  大胡子感觉很过瘾,他拍拍手,又用毛巾掸了掸自己的衣服,讽刺谢仁明,说:“大管家,好歹你也当了一次老爷,值!你先在这里好好养着吧,现在我大胡子没工夫陪你!”说完,他扭身又回到院子里来了,心里的高兴劲儿溢到脸上。他觉得老爷心里虽然恨他,但老爷还是信任他的,否则,收拾谢仁明就不会交给他办,这是老爷让他将功折罪。

  大胡子刚站好,圣步堂就转过身来,用一双牛眼瞪着他,假装温和地拖着长腔,问:“昨日夜里出事的时候,是哪个在岗上啊?”

  “是,是我,老爷。”家丁马志全说。

  “你说说当时是怎么一回事?”圣步堂转身把背对着马志全说。

  马志全老老实实讲全过程,包括蒙面人二指锁他的喉咙,一直到逼他带路到大太太房里找到管家,他刚要把锁喉人描述成一位高人,圣步堂就不愿听了,把手用力往上一扬,说:“够了!”

  圣步堂又向前走了两步,然后站住了,但他仍然保持着向前走的姿势,扭身回头,说:“大胡子,你能不能也说说昨日夜里的事啊?”

  大胡子心里刚才还阳光普照,圣步堂一点他,突然一下就阴了,心里扑通扑通地乱跳,他的身子有些轻微发抖,说:“老,老爷,昨,昨日我……”

  “昨日你到底怎么了?!”圣步堂猛然一转身,那姿势是想双手抓住大胡子吼,结果他不但没有抓他,也没有吼,反而把语气变得更平和了。

  大胡子吓出一身冷汗,“老,老爷,昨日我,我也不晓得怎怎么就叫,叫蒙面人给绑,绑起来了。”

  “那你觉得我应该问哪个呀?”圣步堂还是细声慢语地问。

  圣步堂越是不发火,大胡子心里越是发毛,他的身子抖得厉害,他想偷偷看一眼圣步堂脸上的表情,但又害怕看,不知如何是好,突然,他举手就抽自己的耳光,还骂自已:“我该死!我不是人!我……”

  圣步堂虽然假装平静,其实心里的火把五脏六腑都烧焦了。他一直嘴发紫,脸发青,脖子上的青筋始终鼓老粗!

  突然,圣步堂憋不住了,对大胡子吼:“混蛋!你到我圣步堂家是来喝酒的吗?啊?!我把几十条枪交给你,我把圣家的安危交给你,你就这样尽职责吗?!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啊?几十条枪是老子让你对付穷鬼的,你当那都是吹火筒了,啊?!”

  圣步堂缓了一口气接着说:“你们昨日要是给老子放了几枪,撕巴了几下,今天我心里也不会这么窝火!这事一定是有家贼勾结……”

  圣步堂的火发完了,眼眶里一下涌出好些泪水,他赶紧把脸一仰,将视线抛向屋顶,模模糊糊地望着那片被打断了的竹梢。

  圣步堂说有家贼勾结,这句话使大胡子心里一动。他想:真是英雄所见略同!老爷和我想到一起去了。老子不能总是这么被动下去了,我要赶紧翻过来,变被动为主动。大胡子脸上立刻跑上来一片笑容,说:“老爷,我心里早就这么想,昨日的事很怪,没有家贼勾结,我们弟兄不会全被绑起来!”

  圣步堂把视线从屋顶上猛地转回来,往大胡子的脸上一定,说:“那你就说给我听听!”

  大胡子向前大跨一步,侧身右手一甩,指着伍铁砚,说:“我看家贼就是他!”

  圣步堂一愣!本来他心里想的是大胡子,根本没往伍铁砚那儿想,他转过脸去看着伍铁砚,伍铁砚面不改色心不跳。圣步堂觉得他不像,他又重新将视线转到大胡子脸上,问:“你有什么证据呀?”

  “我们兄弟昨日全被绑了,只有他一个人没被人捆绑起来。老爷,叫他当着大家的面说清楚!昨日夜里他没回屋睡觉,问他到底去干什么了?!”

  伍铁砚冷笑一声,突然变脸,一跳八丈高,差一点儿要去打大胡子,他指着大胡子说:“你这叫恶人先告状,是血口喷人!如果你不带头喝酒……”

  圣步堂看着大胡子的眼睛一直没离开,但他把手从背后朝伍铁砚一伸,意思叫他不要讲了,手收回来后,他放慢语气又问大胡子,“还有别的证据吗?!”

  大胡子一看圣步堂的态度,低着头连眼皮也不敢抬了,他又斜着眼珠子偷看圣步堂的表情。

  圣步堂压低声音说:“昨日伍铁砚跟二保是我派出去的,我吩咐他们,我还要向你报告吗?不是他们赶回来,我们大家现在还都被绑着了。昨日大家喝点酒我不怪,大家都辛苦!”

  圣步堂走到大胡子面前,突然提高嗓门,“你大胡子不该喝醉酒!你是他们的领头,都跟你一样醉得像死猪,就是有一百条枪,也枉然!”

  圣步堂面对大胡子,两眼逼视着他,大声命令:“给我把他拿下!”

  家丁们没有一个动,伍铁砚也没动。大胡子扑通一声跪倒在圣步堂面前,哭着求圣步堂:“老,老爷!老……”

  圣步堂一扭头看着伍铁砚,说:“伍铁砚,你也要违抗我吗?!”

  “老爷。”伍铁砚抬手用食指朝三个家丁各点一下,三个人一拥而上,立马将大胡子拿下。

  圣步堂朝伍铁砚和三个家丁的背后喊:“把他打入地牢!”

  “老爷,老爷!老……”大胡子使劲回头朝圣步堂喊,但圣步堂根本不看他,大胡子马上回过头来又求伍铁砚:“伍哥,伍哥,我们……”

  伍铁砚也不理他。到了地牢,伍铁砚把大胡子使劲往水里一推,将牢门上的大锁一锁,说:“自己好好泡泡吧!你的心太黑了,早就该漂漂。”

  伍铁砚刚回到队列里,圣步堂就走过来对他说:“从现在起,家丁你管。”他一回头又对二保说:“从今天起,你抽出来帮我跑跑事。”并亲自交待两名佣人侍候新娘。在宣布散会时,圣步堂再次要求大家各做各的事,不准乱跑。

  小亮躺在床上,高烧不退,浑身滚烫出汗,昏迷不醒,嘴里不停地说些含混不清的胡话。赵勇志全家急得饭都没心思吃。

  小光小明不断从井里往家提凉水,赵勇志两口子不停地用凉毛巾给小亮擦身子,敷额头,还是没有效果。

  小亮的娘说: “这孩子怕是中邪了!”

  三个儿子中,小亮在赵勇志心目中的份量最重。平日,不管什么人有头痛脑热的毛病,他们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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