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忍泪落-第3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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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就从清晨站到黄昏,也哭到黄昏,红霞隐约照来,笼着深谷一片幽清,此时,冷风刮起,白花花的大雪徐徐降下,迷雾骤然抬起头,脚步向后,踉踉跄跄地震撼非常,这夏天,怎会下雪,怎会下雪……
不会是他真的走了?不会的……不会的……
四肢百骸全都散了、裂了,迷雾苍茫不知身在何处,任由皓皓白雪当头淋下,她不住口地念道:“不会的……不会的……”
转头一望,她泪眼朦胧注视着宝剑,眼中含着的是无尽的愁,她扬手一招,宝剑出鞘飞到她手中,她对着宝剑,轻轻道:“孤仙剑,你的主人,是生,还是死?”
孤仙剑怎会回答,可那剑身,竟不像以往散发出霸气,暗沉得让人心慌,迷雾飞身而起,落在已被白雪覆盖的草丛上,然后挥动孤仙剑一划,一地的白雪瞬间飞起,连带那青草也被剑气扫至飘飞,青白交错,可那代表生机的青绿,却被不停洒下的白雪给拂开,仿佛在告诉迷雾,那人……走了……
这世间,已没了他的存在……
迷雾仰天哭喊道:“杨轲,你死了吗?你死了吗?”她连喊三次,声音直透云霄,而那深谷也处处传遍她哀恸不已的回音……
跌坐下来,迷雾将孤仙剑抱入怀里,她的泪若是流干了倒好,可她的泪,却是怎么流也流不完……
这究竟是谁的劫数,是他的,还是她的,大雪相随,人逢可悲……
多年以后,繁华人间,多了多少的凄苦容颜,多了多少的回首已白头……
64
六年后
靖恒镇最近甚为热闹,只因武林大会即将在仙音寺举行,武林人士要到仙音寺,必先经过靖恒镇,而这几天镇上的所有客栈都住满了各门各派的人,喧闹非常。
念义客栈自然也不例外,掌柜和几位店小二更是从早忙到晚,喘口气都难,尤其是今日大老板大驾光临,哪能有丝毫怠慢。只见客栈二楼处,一排黑衣人在一张方桌旁严肃立着,被他们围护的主人,身穿蓝衫,面无表情正默默喝着酒,对周遭毫不关心,他喝了一杯又一杯,却没有半点醉意,他属下见了,除了暗自感叹外,也无能为力……
这时,一位面貌俊秀的少年步上二楼,坐到蓝衫男子隔壁桌,叫了几个包子后,才刚要吃下,三个举止粗鲁,面容凶恶的男子招呼也不打,竟毫不客气地坐在少年身边,吆喝着店小二上菜,那少年剑眉一竖,冷声道:“我不喜欢与人同桌,你们换张桌子吧!”
那三人相视大笑,其中一个壮实汉子拍拍少年肩头,道:“小子,不过是搭张桌子吃个饭,不必太计较。”
少年约莫十六岁左右,眉宇间的稚气虽还未尽褪,可气势倒也不小,他冷冷一笑,道:“我就是爱计较,那又如何?”
那壮实汉子心下恼怒,站起身来,亮出长剑喝道:“小子,江湖上行走,交个朋友无妨,少结仇人为妙,你年纪才多大,怎么这般目中无人?”
其时,那汉子也只是想吓唬一下少年,没有真和他较劲的意思,可那少年竟也站了起来,从怀中取出一支竹箫,指着那汉子道:“我目中无人?凭你这种人,也难入我的眼!”
那壮实汉子气得横眉怒目,长剑就要直刺过去,他的两个同伴忙起身阻止,劝他不要跟少年一般见识,而客栈里的其他人像是见怪不怪似的,只是冷眼旁观,也没上前相劝,那三个人不想为难少年,压抑着怒气正要坐下,却听到少年说道:“叫你们换张桌子,你们听不见吗?!”
三人脸上一阵抽搐,怒意腾胸下,纷纷大喝一声,竟举剑向少年刺去,少年执箫相迎,轻轻松松就将三柄剑格开,三人大吃一惊,再次举剑挥向少年,哪知少年出手甚快,竹箫点向三人手腕各一记,三人只觉手腕麻酸,长剑握也握不住,脱手飞出,落在地上,那三人面色苍白,恨不得有洞可钻,剑也没拿,就悻悻然离去。
“这竹箫,是谁的?”一道声音霍然传来,少年转头一看,视线落在一蓝衫男子身上。
少年不欲理会,也不愿回答,正想结帐就走,那蓝衫男子却缓缓起身走向他,沉声道:“我问你,这竹箫,是谁的?”
蓝衫男子长得相当英俊,近三十岁的年纪,神色间带点落寞,往日的桀骜不驯如今却添了一丝惆怅,虽让他魅力更甚,却也沧桑不堪……
少年哼了一声,道:“竹箫当然是我的。”
蓝衫男子抬起手,疾速一抓,在少年根本作不得任何反应下,竟将竹箫给抢了过来,少年惊叹万分,只道自己武功不差,哪会这么容易就给人抢了竹箫,想来那蓝衫男子的武功更是厉害。
少年又暗想:“我偷拿竹箫下山,师傅一概不知,她最为珍惜孤仙剑和竹箫,每每看着这两样东西,总是双眼通红,一脸悲痛,我带走竹箫已是过分,让人给夺了去,我……要怎样向师傅交代啊?”
愈想愈慌,少年把心一横,双掌齐发,就要把竹箫抢回,蓝衫男子一挥竹箫,往少年手背打下,少年痛得呼呼大叫,两手已红肿起来,他不服气地喊道:“亏你相貌堂堂,怎么抢人东西?!”
蓝衫男子冷声道:“竹箫并非你所有,是不是?”
少年有些不敢直视那男子的寒冷目光,可他天生顽劣,人家叫他往东,他偏要往西,他只对师傅的话言听计从,其他人等,他是不会表现恭顺的,他挺起胸膛,大声喊道:“竹箫非我所有,难道属你所有?”
一阵静默,蓝衫男子拿起竹箫仔细端详,眼神变得悲怆万分,“若我说,竹箫原本的主人……是我,你信或不信?”
少年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胡说,竹箫是我师……总之绝不可能是你的,你想占为己有才是真的。”
少年想隐去师傅中的“傅”字,可蓝衫男子倒是听出其中玄机,“竹箫是你师傅的?”
师傅曾经嘱咐过,绝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她的名字,也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她的居所,少年此次下山赴武林大会,可是千求万求得来,他对师傅甚为敬重,哪敢违背她的吩咐,心思转了几回,少年良久才道:“好了、好了,我告诉你吧!竹箫是我师兄的,你若不信,可以看看竹箫上可是刻着一个‘洛’字?”
蓝衫男子看也不看,神色却显得非常冷冽,他淡淡道:“所以我才说,竹箫原本的主人……是我。”
那少年哪有什么师兄,不过是胡扯出来,他一听男子这么说,又狂笑道:“难不成,你姓洛?哈哈哈!”
男子轻描淡写道:“我的确姓洛,夕剑山庄庄主,洛希。”
再也笑不出来,少年呆愣愣看着洛希,一脸惊奇,不会这么巧吧?“你……你,姓洛又怎么样,又怎么证明竹箫是你的?”
洛希垂下头,边抚着竹箫,边说道:“我不想跟你多废话,我只想知道,你到底从谁手上,拿走竹箫?”
少年心里一震,明白自己打不过人家,想逃也逃不了,可要他说出竹箫是师傅的,他可是绝对不说,“我不说!不说!”
突然,一股劲风扫来,竹箫瞬间抵住少年喉咙,洛希喝道:“我多么挂念着一个人,每天每夜,无止尽地想着,我不用你来明白那种感受,我只要你告诉我,现在这竹箫的主人,是不是……是不是……”
洛希一个激动,却连话都说不下去,许久以后,他平复了心情,才慢慢道:“是不是一位紫衣女子?”
少年脸色一变,嘴唇紧紧抿住,任凭心里有着多大的冲击,一个字始终没从他嘴里吐出……
65
六年了,洛希真的不知这六年是怎样捱过来的,当初和她一别,过后到黄山找她,却是人去山空,就连天都峰崖底深谷,也不见她的倩影,洛希整个人都垮了、崩溃了,悠悠六载,春暖夏灼、秋悲冬寒,千山万水,却始终……始终找不到她,他动用了山庄所有力量,依旧得不到她半点音讯,一个人究竟可以承载多少的思念,也许,是要等到心都掏空了,才会明白……
除了夕剑山庄,还有那迟迟不愿接受太子之位的旭王爷,竟也四处打听着她的下落,这六年,他何尝好过……
还有,还有一个人,自甘被贬为平民,接着在江湖上迅速崛起,形成了一股神秘力量,他也在找寻着她,六载无休地找她……
三方力量,都找得好苦……
但是,洛希是当中较为幸运的,一个少年的出现,为他带来了一线生机,一支竹箫,叙述了往日那痛彻心扉的回忆,教他麻木的心,又活了过来……
念义客栈二楼,洛希虽用竹箫抵住少年要害,却良久都没动手,少年看他神色时而寒冽,时而温柔,变换了许多表情,心里狐疑,想道:“他认识我师傅吗?他当真是竹箫的前主人?那么,师傅和他,究竟是何关系?师傅素来沉静,不爱说起自己的事,此人是敌是友,我又不知道,这该怎么办啊?”
少年毕竟涉世未深,又急于想把竹箫夺回来,脸色已是变得苍白非常,直冒冷汗,洛希知他内心煎熬,道:“你再不说,竹箫就休想还给你。”
少年厌恶至极,吼道:“我就是不说!”
洛希骤然收回竹箫,冷冷道:“那么,这竹箫我就收了。”
少年仓惶不已,道:“你怎能这样就收了竹箫?不行,你得还我!”
“那你就说出竹箫属谁所有!”洛希一声大喝,即刻震动整间客栈,众人的手中茶,也泼洒出来……
那时候,少年的倔强被激发到顶点,竟一掌拍向桌子,再轻轻一挥,用内劲将飞起的三个茶杯挥向洛希,茶杯疾射过去,眼看就要往洛希脸上砸下,洛希避也不避,以竹箫铛铛弹了三下,气劲鼓荡,三个茶杯尽数被他弹回,冲向少年,那少年哪里是洛希对手,刚发出双掌要抵挡,却抵受不住那股气劲而胸口发疼,身子直往后撞,接连几张桌子都被他给撞坏了,而那三个茶杯也落将下来,碎了。其他客人看了,忙纷纷下了楼,可不敢留下遭池鱼之殃。
洛希坐回桌旁,双目望着那弯着身站起的少年,沉声道:“既然你不愿意说,那还留在这里干什么?给我滚!”
少年即不忿又难受,若让此人夺下竹箫不还,师傅岂不伤心万分!可他怎能说出师傅的下落,想到大丈夫能屈能伸,不如求一求此人,也许会有转机也说不定。他捂着胸口,踉踉跄跄走到洛希面前,说道:“洛庄主,这竹箫对我很重要,求你……还给我吧。”
洛希沉默良久,缓缓道:“看来,你是执意不说了?”
少年满脸委屈,却还是不肯说,洛希摇头苦笑,道:“你的名字?”
少年虽还怒气未消,也只能乖乖回答,“展狂。”
洛希嘲讽道:“是狂了点,可实力尚浅。”
展狂气得就想对洛希破口大骂,洛希却又说道:“你若想拿回竹箫,就跟在我身边吧。等到你说的那一天,竹箫自然还你。”洛希心想,只要让展狂跟随左右,日子久了,不怕他不说。
无可奈何下,展狂只好先答应,刚好洛希也要赴仙音寺的武林大会,和展狂一样目的;纵然心里焦急,展狂也只能慢慢再从长计议。
深夜,展狂睡在念义客栈客房内,正在苦思该如何从洛希手中拿回竹箫时,一阵箫声骤起,幽沉忧郁的箫曲慢悠悠地传入展狂耳里,声声绵长,却如撕心裂肺般动容,展狂暗自心惊,下床推开了门,只见洛希立在栏杆,在明月照耀下,衣衫飘飘,萧索吹着竹箫,那身影,就连年少不识情的展狂,都感受到阵阵悲伤……
展狂想起,师傅也时常在夜里吹奏竹箫,柔和的月光笼罩着师傅的容颜更为秀美,却也……却也更为悲凉……
旁若无人地吹起声声倾诉,久违了的竹箫,洛希不觉陌生,只觉爱怜,那人,那心爱的女子,是不是也爱吹奏一曲,在皓月伴随下,用他送的竹箫,缓缓吹出那满满的怅然,她那纤纤素手,抚摸了竹箫多少次,她的朱唇,贴着竹箫,又有多少次……
洛希的箫声传开愈久,他的心又疼痛几分,悠悠六载啊,他的思念到底还要多久才能结束,那紫影飘逸,何时才能映入眼帘?!想到心痛处,箫声愈显凄寂,洛希的身子摇摇欲坠,像是就要从栏杆跌下,展狂虽感震撼,脚步却始终踏不出去,只能伫立在客房门口,望着如痴如狂的洛希,听着如泣如诉的箫声,心头不知为何起了共鸣,久久都无法缓下……
迷雾,迷雾,迷雾……
你在哪里啊……
春夏秋冬,一季一季换了,你却消失得无影无踪,而我,找了你一遍又一遍,你始终不愿被我找到,你真那么狠心,真那么狠心吗?你过得好不好?瘦了吗?我无从知道,无从知道,我挂念着你,思念着你,可你……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