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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节

刻在树干上的结夏 作者:水格-第1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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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翻了一个身,把背对着他。
  他拖着步子向我走来,即使受伤了,他力气仍然很大,一把将我抓起,咆哮着:
  “范文希!”他一定是给气坏了,声音都走了调,他也从来没有这么大的声喊我。我一下就清醒了不少。“你给我站起来!”
  我就站起来了,——又是一个惊喜的发现,我居然比他高出那么一点点,虽然是一点点,也足够我高兴的了。平时我怎么没发现呢。也不奇怪,平时我连他的影子都难以捕捉到,他常常是来无影去无踪的,一周能和我说上三句话都算是破吉尼斯记录了。不过他每次开学了考试了或者开家长会了前后,就总有很多的大道理给我讲。
  肖子重问我爸是干啥的。我卖关子说我爸可是大忙人呀。“忙啥呀?”我笑了笑,眯缝起眼睛,其实我是不愿意提我爸的,觉得和他的感情有些疏离,觉得他总是忙,不够关心我。我就说他就是一个四处倒卖货物然后从中赚钱,他什么都卖的!肖子重眼睛一亮,他说他爸也是。我们俩的话让走在一边的深北听见了,就凑过脑袋来问:“你们俩捅咕捅咕要卖啥呀?”
  我和肖子重不约而同的说:“卖淫!”
  卖淫!哈哈哈,我们忍不住仰天长笑。
  哈哈……
  “你笑个啥?”我爸爸瞪着眼珠看我,挺陌生的。我这从一下从幻想中回到现实。
  “管你什么事?!”我脖子一扭,不朝他看。
  “啪!”我的脸上燃烧起熊熊大火。
  “你再说一次!”他跟我横。
  “就是不管你的事!”
  他又举起了手,但却没落下来。我看见从他的身后冲过来一个人,灰头土脸的,他拽住了我爸的胳膊,并且声音沙哑地说:“老板,别打了。”
  ——记得是他半夜在蘅城的街道上把我找到,当时我还以为遇见了鬼呢,我大呼小叫上窜小跳像是一个笨蛋的猴子。嘴里念叨个不停,“小祖宗,我终于找到你了!”
  我埋起脸呜呜哭了起来。本来我并不打算哭的,可当他打完我之后,我的眼泪就再也控制不住了,噼里啪啦地砸下来,我觉得我家的地板一定被砸出了许多坑。我妈开始指责我爸,我什么也听不进去了,我还听见陌生男人的声音,他凑过来,我闻到他身上有油漆的味,他摸了摸我的脑袋说,“别哭了,擦擦。你爸不是故意的……”我一把打开他的手,一个人踢踢踏踏的朝楼上跑去了。
  “老板……”
  “滚!”我听见我爸爆炸的声音,他好像还把什么东西给砸了,“你都把这单生意给我做砸了,好端端的一桩买卖,你还有脸来和我提这事!”
  “你听我解释,老板,我……”
  “对了,还有出国的那个事,我还没跟你算帐呢!……”
  ——你看你看,到什么时候,他也不能放手他的生意。我不是他儿子,生意才是他的儿子!
  天将要黑了,我却神经错乱一样以为是黎明破晓。厨房里妈妈在忙活。破天荒的一次,爸爸留下来在家里吃饭。
  我躺在床上的姿势比较奇怪:两条腿高高地翘起来,脚掌顶在周杰伦的左脸上,头却紧贴着床沿耷拉下来,翻白眼似地倒着看眼前发生的一切。因为我的房间的门是开着的,我可以看见爸爸坐在对面他的书房里翻报纸,一本正经地翻着,报纸会慢慢地下滑,露出一双可疑的特务一样的眼睛,——哼,他是在偷偷地观察我。我可怎么办呀?即使是我把两只眼球掉出来,我也不能阻止那一团乱麻式的烦恼。
  我爸走到我的书房里来,站在我面前,低下头来看我。这个角度很奇特,我仰在那倒着看我爸的脸,这张脸很科幻的,前一秒和后一秒的表情几乎没有连缀,却是截然不同,让人眼花缭乱衔接不到一起。我像是得了软骨症,像个大蜘蛛一样粘在床上,不肯动弹。不仅不打算动弹,我连说话都不打算说。
  我知道,我爸的长篇大论又要开始了!
  果然,他开始痛说革命家史了:“我小时,在农村,想读书都没的书读的。”以前,我爱和他争辩,“你最后不还是读了嘛,你要是觉得没读够的话,那从明天起,我不读书了,我去做生意,你去读书吧。真是脑袋让驴给踢了,这年头还有愿意读书的。”他眉毛皱起来,示意我闭嘴。我立刻闭嘴,否则我会死得很惨。
  他又讲起来:“我读书时,连双新鞋都没的穿,就是有一双新鞋,也舍不得穿,都是拎在手里打赤脚走路的。结果,脚都生出了冻疮。上下学要走好几十里的山路呢……”我又笑起来,有鞋子不穿,还打赤脚,只有傻瓜才干得出来这样的事。我爸这人呀,诶呀呀,怎么说才好,他说话总是没谱,东一下西一下的,听他训话就是没啥主题,一会忆苦思甜一会为理想而奋斗,而且老是前后自相矛盾。
  我摆出一副爱理不理的冷漠造型。
  谁知道,他还有一副杀手锏。在我疏于防范之时,残忍地掏出来,将我偷袭得彻底崩溃。我看见了他得意的笑,尽管他的脸绷得像是一张拉紧的弓。一页纸被扔在我的床上,我拿起来一看,差点昏过去。是那天在学校写的检讨书:
  检讨书
  在今天的篮球比赛上,因我班同学与对方同学发生了争执。作为记分员的我,便无耻地对对方班级美丽的女同学说了一些很不干净的话。哎,那事情真是剪不断理还乱呀。经过主任的细心说教,我终于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作为一名合格的高中生,身为维护公正的记分员,对对方班级女同学做出了不可原谅的事情,倚仗自己是记分员,不维护公正,胡乱给自己的班级加分不说,还对对方女同学的好言相劝置之不理。不仅如此,还对人家女同学进行毒打、责骂,最终导致一位女生痛哭。我这种恶劣的行为在校园内造成了很坏的影响,严重的影响了我们两班之间的团结友爱,背离了篮球比赛增加友谊互相双赢的美好目标。同时,更违背了中学生行为准则中的“不讲脏话”的准则。
  从今以后,我要严格遵守中学生守则中的各项规章制度,不违反校规校纪,与同学互相友爱互相尊敬,主动维护比赛的公正、公开、公平,争取在今后有好的表现,不辜负祖国和学校对我的教育。
  PS:1,此检讨书一式三份,学生本人,家长,学校各执一份。并请家长签字。
  2,如若我下次再犯错误,则接受学校给予我的开除学籍留校查看处分。
  范文希
  他说:“交代吧。”
  我依旧保持着那个奇特的姿势,倒仰着看他。我沉默。眼睛瞪得老大,毫不畏惧。只是这个动作维持久了,并不好受。我试图扭动扭动脖子,却不小心从床上掉下来,很难堪地躺在了他面前。
  他说:“你还是如实交代吧。”
  其实我也不知道该说点啥好。他就蹲下来,用一只手拍着我的头顶,慢条斯理地说:“我不跟你追究过去的破事了,只是,答应我,以后听话。好不好?”
  我依旧没说话,但我也没反对,而且我的眼神很温柔,因为我爸的眼神也很温柔,温柔一刀,一刀切中我的命脉。
  崩溃。我又输了。
  当初,就是因为害怕这张纸被他看到,我才伙同张锡和他们一起离家出走的。
  吃晚饭时,我还没说话呢!电话铃声响起来,是杨泽的父母打过来的。他们仍然在焦急中等待杨泽的消息。我妈看我,期待我能吐出几个字来。可是盯了我半天,除了发现我左眼角有一粒眼屎之外,她啥也没得到。——杨泽也是我从小学开始就一直在一个班级读书的同学,一直读到了高中。说实话,我有点讨厌杨泽,他生得像个非洲难民,我们经常推测他是来自乌干达还是喀麦隆。他这人还比较自信,经常称某某校花有追他的意思,或者给他写情书了。这些,他都烦死人了。
  他们俩吃饭像是演戏一样漫不经心,只有我把头埋在饭碗里,专心致志。妈说起了刚才那个电话。“幸亏你回来了,要不我非担心死不可。”
  我爸说:“咋了?”
  “他们几个家长急坏了!听报纸上说,昨天在蘅城,几个小孩因为连续通宵上网睡在铁轨上了,连火车开过来都不知道。结果……”说到这,她故意停下来,看了我一眼,又接着说,“结果呀,轧死了一个小孩。”
  “你说的是真的?”我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扔,大张着嘴,像刚刚吞了一个人,现在还想再吞掉一个一样。
  “真的。”
  我当时就傻掉了,一口东西也吃不下。
  头乱乱的,想到了许多。我这个人吧,有时就爱撒个谎啥的,自己给自己编个童话啥的。安慰一下自己呗。结果他们就总怀疑我说话的真实性。我告诉你们,我说话,你们是不用怀疑的,都是真的!我讲讲安安吧。呵呵,我梦里出现的一个女孩,我梦见是她把我从蘅城营救回来的,而绝对不是那个又老又丑又没有一点骨气的男人把我营救回来的。——我就是相信安安的。也许有一天,这不仅仅是梦呢!
  安安见到我的时候,天蒙蒙亮,她忽然就出现在我的面前,肩膀上吊着小书包。傻傻地笑着。然后她走过来,特别热情又大方地说:“你家在哪?”
  “澹川。”
  “哦,我帮你回家吧。”
  ——安安真的像是一个天使。
  我的手心里攥着一枚凉凉的硬币。掌心朝上,慢慢地松开,我们俩的目光凝聚在那。于是,我不免丧气地说:“这根本不够我们回家的车费。”
  她眨巴了几下眼睛:“我想,我有办法了。”
  然后她就拉起我什么也不说就走。
  我说:“你带我去哪?”
  她不说话。
  走了不远的一段路,我们进了一个小区。在一个亭子面前,她对我说:“你等一会,我一会就带钱出来。”
  然后,她就飞快地消失了。
  大约五分钟之后,她的身影的蒙蒙的晨光中出现了,跑到我的面前,她拉起我的手就跑,她跑得飞快。我几乎跟不上她的步伐了。
  “喂,干嘛跑这么快?”
  “……”
  “你可真能跑!”
  终于在街道的拐角停下来的时候,我一边擦汗一边说。天光破晓。整个城市都在苏醒。我看见她像是一朵水仙花,迎来了最为璀璨的盛开。
  “我是长跑运动员呢!”
  “真的?”
  我们俩的手还紧紧地攥在一起。这个时候,她才意识到,慌张地松开。她狡黠地眨巴着眼睛,将另外一只手抬到我的眼前,展开……
  然后,我看到了一张被汗水浸湿揉巴成一团的一百元钞票。
  “你哪来的钱?”
  她说:“我偷的!”
  “偷的?”
  她很平静且笃定地说:“是偷的。”她一点也不慌张,她也不脸红。“是偷的。这些钱本来就是我的,是我爸爸给我的。可是他们不给我花,全部私占。我只是拿回应该属于我的份额。”
  我不清楚在安安的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我不敢再问下去了。记得有一次,我问起肖子重家里的事,他一下就跟我急了。我好像是问他他老爸为啥不来参加家长会。他说他爸是公司大老板,经常坐飞机在欧洲谈判。所以根本回不来参加家长会。我用怀疑的口气说真的。他就跟我急了。转身离开。所以,现在我不敢去问安安家里的事。我就咧开嘴巴,像史诺比一样傻傻地笑了。
  安安把我送到车站,给我起了回蘅城的火车票。进站台的时候,安安忽然拉住我的手说:“你还会记得我吗?”
  我说:“会的,我会一直记得你的。”
  她就很开心地笑了。
  “闭上你的嘴吧!”他厌恶地看了我一眼,凶巴巴地说。我看了看表,晚上九点,我还和肖子重在街上晃悠。不知道为什么,他今天脾气特别坏。
  “你吃火药了?”我不甘示弱,我从不甘示弱。
  他没理我,一直往前走。
  我跟在他身后,觉得这样很无聊,两个大男生一起在晚上的时候压马路。就问,“你觉得有劲吗?”
  他却岔开我的话:“冬天要来了。”
  我说:“春天还会远吗?”
  他转过头哭丧着脸看我:“擦擦啊我求你闭嘴吧,我现在就不想听见你的声音,一整个晚上我都听见你像是个苍蝇一样在我的耳边絮叨个没完没了,那个莫须有的安安,你能不能不提啊!”他看了我一眼之后,又加了一句话,——假如他不说这最后一句话,我是不会急的,我还是拿他当铁哥们的,我不会介意别人这样说,但我介意肖子重这么看我。他说,“你真是有病啊!”
  我挺了挺胸脯,一副质气的模样:“你说说我有什么病!”
  “臆想狂!”
  “肖子重,你给我再说一次!”
  “我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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