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相公(正文+全部番外包括罗三小姐-第8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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绮儿的婚事,屡经起伏,除晁宁、玉无树外,似亦有其他人选出现在罗三小姐左右,至于花落谁家,端看缘所牵系。情感之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就如当初小妹相信她对之心的选择,她亦相信绮儿的定夺。
当然,除却常客,偶尔也有稀客造访。
“恩公娘子。”
这一日,罗缜当院抚琴,忽而有白影翩然容貌如仙者,自碧树红花中走出,正是阔别数载的范大美人。自上一次良家别苑,她还魂后,范颖出现带走其母之躯,两人便再未相逢。“近来还好吗?”
范颖冁然,“还好,恩公娘子似乎已经不怪范颖了。”
罗缜莞尔,“听你这样说,好似我极小气。”
两人相视而笑,那轻若云烟的积怨迅如云烟般散去。
“我怎会那般傻?怕恩公娘子仍未释怀迟迟不敢来探望,当真是傻呢。”品一口香茗,范颖唏嘘自己浪费的光阴。
罗缜挑弯嫣唇,道:“只要相见了,便不必恨晚。”
“哦?”
“就像我与相公,遇见彼此前的二十年,亦不缺乏快乐。而正确的相遇,是将两个人原有的快乐累积翻倍。。”
正确的相遇,是将两个人的快乐累积翻倍?范颖品咂良久,颔首道:“而错误的相遇,是将两个人的苦难累积了?”
“有感而发?”罗缜明眸溢笑,“听说了吗,晋王玉千叶因为爱妾病亡,相思成疾,抑郁达一年之久,如今一改积习,不近女色,清心寡欲起来。这样看起来,错误的相遇也不尽然一无可取。”
范颖听出她的有意打趣,亦有感她的惬意轻松,绽颜道:“尽管恩公娘子如此快乐,我仍然想要说桩可能让您扫兴的事。我爹说,等恩公娘子寿终正寝,他仍会再来接你魂魄。意即,您早晚还会再受我爹的纠缠。”
罗缜浑未经意:死后的事,此时何必烦恼?“既然扫兴,就不多谈了。不知,六王爷如今何在?”
“他……”范颖眉际微拧,目内是三分气恼三分无奈,“都怪那个去恶老道!”
呃,这风月情事关那化外老道何事?
“也不知那个迂腐木头是怎样求的,竟求得道长授了他移形觅影之法,不管我到哪里,他总能找到。此次来这里,怕他坏了事,我尚特地拜托爹爹绊住他。”
去恶道长收不到宝儿为徒,世间又无恁多恶妖可除,忒闲了是不是?“也便是说,你到现在,仍未能原谅他?”
“哼,他休想!他要追就随他追,我看他能坚持到几时。”
也好,一个追,一个逃,也是一桩趣事,况且细观范大美人的娇态,六王爷不会辛苦太久了。
“恩公娘子,您有纨素的消息吗?”
罗缜摇首,“近期没有,不过估计快有信到了。”那丫头,短则半载,长则一年,总还是有信来。
“若她在信中提到范程,请记得告诉我。他与纨素,比我与那块迂腐木头更不可能,怎就执迷不悟?”
“范程已经不是抱着母亲双膝哭诉的孩子,他不放开是因放不开。对此,你不是也有体会吗?”
万丈红尘,有太多使人泥足深陷的诱惑:情爱,名利,美色,权欲,各人的放与不放,非他人两言三语能决定的。而情爱更被视作红尘痴物,由来痴男怨女,或赚人眼泪,或遭人唾弃,但来来往往,古古今今,又有谁真正堪破情关,看透情事?
“娘子,之心缂完了,要送给娘子的礼物,之心终于缂完了!”一声脆呼,扫去罗缜脑中所有悲古伤今的感叹。之心欢跃而来,“娘子,快来看,之心送给娘子的礼物喔!”
第四十章 白首与君守4
更新时间:2009…3…13 14:52:00
字数:2291
当那幅图徐徐展开,足足两刻钟过去,罗缜娇靥怔愕,未发一词。之心忐忑起来,“娘子,你不喜欢啊?”
“相公。”罗缜回神,“你何时缂的?”
“好久好久了喔。好几年好几年那么久,之心怕娘子发现,偷偷缂,之心要缂好才能送给娘子做礼物。”
“好几年?难道你在我们以前的家里时就在缂了?”
“是喔,搬家时之心把它绑得牢牢的……娘子,你喜不喜欢?”
这……岂是“喜欢”两字就能叙得尽的?自己的痴相公啊,竟然用一丝一线,将他们相遇、相恋、成亲、生子……种种种种,一一缂了出来,就连当时的一草一木都能分外传神,栩栩如生。到最后,是他们鬓发斑白相依相偎,周围儿孙环绕。这呆子啊,该说他怎么才好……
“相公,你怎么会想到缂这样的礼物给我?”
“因为,之心要娘子高兴,娘子高兴就能亲亲之心啊。”
罗缜啼笑皆非,“就为了亲亲?”她何时少亲他来着?
“是啊是啊,娘子你喜不喜欢,高不高兴……”
罗缜搂过他,深甜一吻,“呆子,知道我喜不喜欢,高不高兴了?”用几年的时间,缂一幅只为让自己高兴的丝图,世间如自己的相公这般痴呆专注的,绝无仅有。有夫如此,夫复何求?夫复何求?!
“嘻,娘子,你再亲之心,之心就知道了,嘻……”
相公面如冠玉,唇红齿白,秀色可餐,罗缜乐得亲近品尝。只是,夫妻两人情浓意稠正酣美时,忽听一声惊呼——
“哇唷唷,这幅图巧夺天工,无与伦比哦。”
罗缜低瞥一眼那个说着大人话装成熟的某只小人,靠着相公款款落座,“这是你爹爹缂给娘的,自然无与伦比。”
“哇唷唷,爹爹你好生了得哦。”姓良名詟乳名宝儿的某只小人摇头晃脑,“宝儿以有爹爹这样的爹爹为荣哦。”
“真的吗?宝儿好乖,嘻……”
罗缜对迷汤却不买账,美眸略眯,“良詟,你想耍什么花样,请及早。”
“娘好聪明喔。”宝儿爬上娘亲膝头,偎进香软怀内,嘬起鲜红小嘴啄了娘亲玉颊一下,“宝儿在替爹爹揽生意哦。他们都想看爹爹的缂图,宝儿收他们每人一两银子。这幅图如此好看,每人加倍……”
罗缜挑眉,凉声道:“他们想看的是你爹爹的缂图,还是你爹爹这个人呢?”
“嘿嘿……”宝儿装傻笑了半晌,见娘亲美脸仍是厉色不减,又谄媚地再亲了一口,“是有几个妇人要看爹爹啦,因为爹爹好看嘛。可是,宝儿让她们只能偷偷地远远地看。爹爹是娘的,宝儿不会让人亲近啦,除了娘,谁亲近爹爹宝儿都不会放过……娘您不记得?上一回那个卖熊皮的胖女人拉住爹爹不放,是宝儿在她的衣袋里扔了一只耗子,引得阿白扑过去。宝儿还在阿白身上涂了宝儿的便便哦……”
卖熊皮的胖女人?哦,是那位贩皮毛的炎夏国女贾。炎夏国女子生性豪放,追求男人由来大胆直露。相公走在她身边,便被那女人当街拉了过去示爱。全镇的居民怒不可遏,只待她一句话便要出手修理,自己的儿子率先着手……
话说,相公纯善,自己持重,怎就生了如此一个混世小魔王出来?罗缜正在纳闷,又有不速之客现身,“宝儿,宝儿,你真聪明,你是百年不遇的好根骨啊,不跟贫道学艺,你悔之终生啊——”
宝儿乌灵灵眸儿一转,无辜笑靥展开,“去恶老爷爷,您当真想收宝儿做徒弟吗?”
“当然当然,想通了?良少夫人,您那笔账也算得差不多了罢?还不把宝儿交给贫道好生调教?”
“去恶老爷爷,您要收宝儿为徒,先要宝儿同意才行哦。”
“真的?如此说来,你同意了?”
“宝儿同意啊。”
“好好好,快行拜师礼,贫道好把平生的……”
“慢啦慢啦,去恶老爷爷,宝儿很抢手哦。”
“……什么?”
“对街的王师傅,镇头的高大侠,镇尾的张三叔,都想收宝儿为徒,宝儿是抢手货哦……”
不知何时,罗缜已将这位“抢手货”放置地上,卷起铺陈在长案上的几丈丝图,拉起相公大手,径自退场。
“娘子,宝儿要做什么?”
“能做什么?耍宝喽。”
“耍宝是什么啊?”
“小活宝耍老活宝,我只得把你这个大活宝拉走,任由他们斗个痛快。”
“喔,娘子好好。”
这呆子,她这就好了?真叫人爱煞……罗缜抬起的手才要放到相公耳上,听得那厢一声大吼振聋发聩——
“臭宝儿,你这个小没良心,贫道我授你技艺,你竟敢跟贫道收钱。”
“抢手货就是价高者得嘛……”
“你这个小奸商!小没良心!小混蛋!看贫道打烂你的屁股!”
“宝儿去找高大侠他们学艺哦……”
“你竟敢把贫道的不传绝学与江湖杂耍视作一般,贫道不揍扁你,贫道就不是贫道!”
“去恶老爷爷,您的胡子要护好喔。”
“小混蛋,还敢威胁贫道……”
罗缜耸耸肩,牵着相公,去也。
范颖立身树梢,将一切尽收眼底,唇浮甜美笑靥。
良之心依然活得那样简单,每日所思所想,仍是如何讨妻子的喜爱和欢心。为了那最简单的目标,努力长大,努力成长为一个男子,无怪会使精明的娘子倾心以爱……
世间并非没有真爱,不管你有没有伤过人或被人伤过。伤了,痛了,复了,爱来了,再爱就是。怕的是不敢爱了,便注定伤到永久。有时,自己给自己的伤,远大于外人能给你的。
是夜,罗缜在相公所缂图上,一针一线,绣出如下字句:
吾住一墙东,君住一墙西。
打小自相识,相逢未相知。
一朝为君妇,白首不相离。
世事云诡过,两心契相依。
心如无瑕玉,身似倾城璧。
至纯宛赤子,都云相公痴。
君痴吾亦痴,何妨俱做痴?
一曲痴相公,其间多少意?
曲罢勿羡人,且行且相惜。
一
更新时间:2009…3…13 14:52:00
字数:1522
“公子,前面就是罗家在高沿城最大的铺面了,罗家大小姐平日多在那间铺子里。”客栈的小二将这位出了银子让自己带路的客官送达目的地,耐不住好奇,“这位公子爷,您找罗大小姐,是为了经商罢?”
虽说是拿人银子就要为人办事,但罗家好歹是自己的半个东家,瞧这位俊爷儿的脸色似有不善,如果是为了寻仇,银子照拿,官还是要报的。
“是,经商。”良之行又付了几块碎银给他,阔步上前,迈进了锦缎制成的“罗”字招牌迎风招展、打着白石高阶、装着朱红阔门的店内。
才一进去,琳琅华彩满目迎来,丝绸绫罗流光溢彩,美轮美奂,秀致绝伦。左厢里,以垂绸作帘,隐约间,绰约贵妇秀丽闺阁端居其内,精评细选;右厢里,以缎板为隔,操着各地土话的远道客商围坐圆桌,一手执茶,一手翻检手内小样,啧叹不已;正中间,散户平民聚集,择布取衣,高嗓议价,言来语往,喧哗如市。
不愧是丝绸巨贾,皇商世家。
而能将罗家生意经营得如此繁华的罗大小姐,当真是了不得了。只是,不管她如何明慧强干,如何会精打细算,却不能欺不能骗他的之心。欺了骗了,他便要为之心讨回所亏所欠。
“早啊,这位客官。”一位伙计笑孜孜喜呵呵迎来,“您随便看,不管是零着买还是整批购,咱们罗家商号都会给您一个货真价实……”
“在下求见你们大小姐,请通报。”
伙计一愣,“咱家的大小姐?客官您是……整批要货?”
“就算是罢,请通报。”
伙计偷偷上下仔细打量了来者几遭:每日人来人往见得多了,不免都有几分眼色,这位公子爷儿一身清爽,目光正直,不似奸邪之人。“请问公子爷怎么称呼?”
“良之行。”没有打算隐姓讳名,他此行便是为了看个清楚,那位雅致清贵的罗大小姐会如何待他。
“请公子您到待客厅候着,咱这就给您去通报。”伙计叫了同侪将人领往待客厅。他向后拐了进去,自是不敢随便踏进小姐的憩处,敲敲小院的木门,“纨素姐,您出来一下。”
“什么事?”正端了茶点回来的纨素从后面拍了拍他肩膀,“小纪子找我?”
“纨素姐好。”伙计涎了笑,“有位良公子来拜见大小姐,小弟请您给传一声。”
纨素一惊,眸儿瞪得溜圆,“良公子?你确定是良公子?”
“小弟问得很清楚,是良公子没错,您看……”
“他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