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 作者:闫灵(晋江12.11.12完结,架空)-第1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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跨步来到门房处,自从进到这院子里,她就一直没出去过,事实上也没人规定她不能跨出这道门,也许是习惯了被关,她在风城时,也是轻易不能出两仪阁的,只不过阁里与这儿不同,那里有很多可以说话的人。
轻轻拉开一条缝隙,一股冷风迎面袭来,门外仍是寂静的青石巷,没有人声,使一使劲,将门扇彻底拉开,跨过高高的门槛,站在门外的台阶上,太阳透过梧桐枝直射过来,耀眼无比,就像她身上的这件红衣服一样。
回头,那使女正拿着笤帚站在厅外,好奇地看着她,见她一回头,赶紧装着低头扫地,原来她不是被叫来看管自己的——玉玲珑在心里暗笑,一直以为这个使女打扫之际,也顺便在看管她,看样子是自己猜错了。
这是条没有人迹的巷子,从西往东看,看不到尽头,不过站在这里往西,便可见不远处的拐角,她记得从那里拐出去,就是繁华之地,有很多嬉闹的孩子,还有很多叫卖的小摊。
也许是寂寞久了想听一听喧闹的声音,她走近了拐角处,在几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因为拐角处的石墙上露出来几颗小脑袋——是上次的那些孩子,她还记得他们的面孔。
孩子们总是好奇且胆大的,尽管大人们都说这巷子里闹鬼,不过他们仍是忍不住想来一探究竟,何况十几天前有个漂亮女人进来后,就再没见出来,他们便更好奇了。只是几天来,他们偷偷跑进来,可一直没见到这巷子里有人,今天乍一看到个一身红衣的女人,自然是吓得叽喳乱叫,四散着往回逃,就恨自己没多长两条腿。
他们一跑,玉玲珑到笑了出来,避在墙角,歪头探看那些逃跑的小孩子,巷子远处,依稀可见人影憧憧,喧哗声此起彼伏。
人毕竟不同于飞禽走兽,闷久了很容易出毛病,她是太久没见到这么多人了,总是不由自主地笑,连自己都不知道在笑些什么。
被吓跑的孩子很快又重新燃起了好奇之火,一次次地摸回来,一次次的奔跑嬉闹,玉玲珑完全不记得自己还是个十七岁的大人,蹲在地上,背依着石墙,笑得满脸绯红。
听得巷子里又传来脚步声,不免捂着笑站起身,待脚步声走近,一个转身,满心以为又会见到孩子们惊笑的表情,却不想正对上一双幽深的眸子……
场面很尴尬,天盛正站在一群孩子中间,而孩子们则好奇地正仰头看着他……
鬼使神差的,玉玲珑没有说任何话,一个转身又贴回了石墙,停顿半刻才呼出一口气,随即拔腿便跑,殷红的裙角在阳光下飞光掠影——
阖上大门,背靠着门闩,等心跳平静下来,这才发现自己真是既丢脸又不懂规矩。
巷道很安静,很容易便能听到门外的脚步声,也许是知道她就在门后,脚步声只停在门前,并没有敲门。
视线定在门房外的某一点上,思索着到底要不要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为他打开门……最后还是做了孬种,把门扔在了那里,独自一人藏到了自己的小屋里,害得正在晾衣服的使女以为她被什么东西追了,直往大门口瞄,谁知大门真就开了——听说这石安巷里闹鬼,本来来这里就很害怕,门一开就更怕了,吓得小丫头差点扔了手上的衣服往屋里跑,还好进来的是这里的男主人!
小丫头暗暗拍一下胸脯,咽下惊吓,赶紧福□,不过男主人看都没看她一眼,害她想半天到底要不要起身,直到男主人进了正厅,她才起身,这家子的男人、女人都很奇怪,男人不理人,女人不说话,两口子见面还跟耗子见了猫一样,默默在心里碎碎念,继续晾她的衣服。
直到日头过午,小丫头才收拾好,原先都说好了的,每天打扫好了,要问女主人还有没有特别吩咐,没有她才能走,可今天男主人也回来了,是向男主人问,还是向女主人呢?说真得,这个男主人她统共也就见了两次,这是第二次,而且这人一副表情严肃,看上去挺凶的,她最后还是决定跟女主人告辞。
来到女主人的门外,叩一下门板,“夫人,还有吩咐吗?”
“没有。”
“夫人,那我走了。”对着门福身,知道下面这女主人也不会说什么话,起身便打算走。
“等一下。”奇怪,门内竟然说话了。
小丫头转身,等着看女主人要说什么。
“你能不能帮我去外面看看,有没有一只红鞋子。”她的鞋子跑掉了。
外面?哪个外面?“是大门外吗?”
“是……”好像不是很确定,刚刚跑得太急了。
小丫头只好从院子里一路找到石安巷口,再找回来,“夫人,没找到。”
门后发出一声叹息,随即道:“麻烦你了。”
“哦,不麻烦。”还没被主人家道过谢呢,有点受宠若惊,赶紧摆手,“夫人还有吩咐吗?”
“没了,哦——”还有话说。
小丫头耳朵贴着门板,听她下面说什么,可是又没声了。
“夫人,您说什么?”因为那句“麻烦你了”顷刻间让她喜欢起了这位女主人。
“西厢角屋里有松糖,你拿去给巷口的那些孩子吧。”她不怎么吃这东西,但是每次送饭的都会在食盒里放上几块,日积月累攒了一大堆。那些孩子生得可爱,又陪她闹腾了这么久,算是感谢吧。
“好。”把那么贵的东西分给巷子口的孩童……算啦,反正又不是她的。
小丫头去西厢角屋里拿了松糖,站在厅外,远远地给男主人福了个身,然后步履欢快地出门去了,到了巷口把那些松糖一人一块分给了孩子,然后告诉他们是住在巷子里的那位夫人赏的,至于剩下的糖自然成了她的啦,这东西多贵啊,过年都未必有的吃,当然是污回家给她阿婆粘牙啦。
玉玲珑赤着一只脚,倚在门板上,呆呆地看着内屋的粉帐,想到他刚刚似笑非笑的眼神,再想到他曾经的热情,竟有些呼吸不畅。
她是怕他的,从初见一直到现在,所以对他说不上好感或恶感,他利用过她引诱对手,但却没让她受到过伤害,她又何尝不是在利用他,她想有个安稳的地方,想要个自己的孩子——因为想念有亲人、家人的感觉,既然摆脱不了命运的安排,她愿意生活在这个人身边,不是为了当他是夫君,只是因为他的庇护下有她需要的东西,她不是那种最完美的女人,可能不会为了贞洁或者爱恋牺牲自己的性命,不像青君姐姐,可以为了爱慕苦等那么多年。
“叩叩——”门板响了两声。
迟疑半刻,还是伸手拉开了门,他正站在门前,一手拿着信笺,一手拿着她那只跑丢的鞋。
“天仰给你的信。”看一眼她的裙角,低身将鞋子放到地上。
伸出脚,穿上鞋,视线调到他的脖子上,想说些什么,却发现他的脖子上有数道血痕,一直延伸至衣领深处,不禁诧异,谁敢伤他!
杵在门口,没有邀他进来的意思,他却跨过她身侧,坐到了外屋的榻子上,盯着她手中的信,或许是想看弟弟写了什么?
长指甲挑破火漆,信却倏然被他抽走……
字不多,只有一张,看完后眉头蹙着,似乎有些不悦,不知道信里写了些什么,她想看时,却被他团在手心,这时她发现他的手上也有血渍,这下问题就大了,到底出了什么事,以致他四下都是伤?
“要擦一下吗?”示意他的脖子跟手上的血。
见他没说话,转身去内室找了些干净的麻布,回来时他已坐到了桌案上,取了纸笔,似乎在给谁写信,左臂放在一侧,很明显是让她处理伤口。
沿着他手上的血往上擦,从小臂一直到肩胛骨处,总共有三道深浅不一的血痕,像是被钩子之类的东西划破的,伤口很细,但很深,这么重的伤她处理不来,何况家里连药草都没有,“要不要找大夫来?”
看她一眼,“不用。”
“那……我去买些药来。”
“你知道药铺在哪儿?”如果他没猜错,她怕是今天才踏出院子第一次吧。
“问一问就知道了。”只不过她身上没钱,这是个大麻烦。
“就这么包吧,无妨!”本来也没打算包扎,怕太过兴师动众让屠伯、羽申他们看出来,毕竟他没打算惩罚那个伤他的人。
本打算给天仰回封信,可刚写下两个字便再难开口,这小子自从上次天一堡一别,他来了场失踪后,就一直不与他联系,甚至于受了重伤也不告诉他,让人送了封信来,还不是给他的,而是告诉身边这个小女人,说下个月要接她回天一堡,且不说她现在成了他的人,就是他这么不尊长兄的行为,他也不会把人送回去。
“你——多大了?”视线停在她光洁的额头上,突然冲口问了这么一句。
“十七。”
十七?记得羽申他们查到她今年应该十八了,原来还要小,比永安巷的那个小十岁,难怪“她”说他找得越来越年轻了。
“以后,如果你也想杀我,记得不要有第三个人在场,那样——结果可能会好一点。”就像永安巷的那个一样,起码他不会要她的命。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这伤时女人刺的?
☆、二十 寂寞空庭晚作春 二
他身上的伤只有她知道,也许就是因为如此,很少见的,他竟在她的小院里住下了,每日的早出晚归,只不过他们并不住在一起。
他是个很热情的人,在某些时候,但这种时候并不多,而且他的休憩时间与常人不同,有时正厅的灯火甚至整夜都是亮的,这人似乎并不明白床之所以存在的原因,就是用来休息睡觉的,但很奇怪,无论他休息的多么少,次日都会精神抖擞,实在令人赞叹。
某个清晨,东方天际只微露了一抹曙色,玉玲珑刚爬起身,脚尖还没有够到鞋子,门便叩叩响了两声,以最快速度整理衣衫,披着一头散乱的长发便将门打开。
他上下看了她一眼,很显然,她刚刚起床,连妆容都没有整理,这种将自己的惺忪与散乱展示在男人面前的女人,他见得并不多,所以认定这是不对的,“一会儿你跟我出去一趟。”说罢转身离开。
“出去?”这个建议让玉玲珑错愕,不过很快被高兴取代。
早春,寒气依旧,尤其早晚间,他的长靴走在青石巷道上,咔哒咔哒的,甚至能听到回音。
出了石安巷,街道两旁全是开早市的小贩,空气里散发着馒头、烧饼、热面汤的香味,走在其间,不觉胃口大开。
也许他们俩并不觉得自己奇怪,但在小贩们的眼里,这两人实在是比庙会戏台上的唱戏的都招人眼,且不说两人的锦衣华服、相貌气度,就是他们这么大模大样地从石安巷里走出来,也够让人吃惊的,那石安巷可是十年八载的没什么人走动了,看来这两人就是众人议论的最近搬进来的那家。
“夫人,要买馒头?”见玉玲珑一直看着自己的小摊,卖馒头的小贩手比嘴更快,早拿出了一张油纸。
玉玲珑并没打算买他的馒头,只不过鼻子以下都包在围巾里,一时没来得及拒绝,就这样还是引来了天盛的视线,也许是以为没吃早饭,她可能饿了,他竟随手接了小贩手里的油纸包,不过下一刻,他的表情突然有些奇怪,是的,他身上没钱,像他这样身份的人是不会在身上带钱的,因为不需要。
玉玲珑自然是知道他的表情是因为什么,不过她的身上也没钱,不是因为身份问题,而是她根本就没有来钱的地方,吃穿用度根本不用她操心,钱也就变成了样摆设,自然也没人想到要给她钱。
最后,还是玉玲珑主动递给了小贩一件东西,两人这才转身往石桥方向走。
直等他们过了石桥,小贩才大声嚷开,原来玉玲珑递给他的是一枚精致的珠花,自然是足够买下那两只巴掌大的馒头的,只是这余钱要怎么找还给人家,令小贩苦恼不已——真是个实在人。
沿着石桥对岸的梧桐小道往东行,这一带是巨商富贾的园林外宅,所以沿途人迹罕见。
她不知道他打算带她去哪儿,他也不说,只是背着手在头前走着,他走路很快,一步抵她两步,所以走不多会儿,他便要停下来等她,而她则要不停地快走,直累得满头大汗,面色绯红。
终于,当日头升至树梢高的时候,他总算是停了下来,在一栋大宅子前。
眼前这扇门与她的小院门差不多大,不过依院落的大小来看,显然这扇门是后门,否则偌大的院落配上这么个小门,实在是显得有些头重脚轻。
他上前敲了两三下门,开门的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人,胖墩墩的,脸色很白皙,穿着也算讲究,见来人是他,赶紧福身,“将军回来了。”
这里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