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画师-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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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间休息时间大概有一个时辰左右,时间很长,我又不爱午睡,便决定画一张画作为猪肝汤的回赠。画过的人,再画一次自然是得心应手,不一会就完成了,画中人一身长衫,腰束玉带,头戴夏冠,身材颀长,笑容温暖,这么看来,十三阿哥还真真是个帅哥呢。我放好了画,准备碰到了再给他。谁知道他这一天都没再过来,大概是被羞坏了吧。我就有些纳闷了,这种事情,羞的那个应该是我才对吧。
下午上路的时候,老天居然毫无预兆的下起了雨,本来清洁的地面立即就泥泞了起来。车队只得停了下来。不过,夏天的雨,来得快,去得也快。一会儿,我就坐在车辕上,开始看雨后的风景了。远处的山和树都绿得跟玉似的,地面的草叶儿上还挂着水珠,空气中一股泥土的腥味,但是对我来说,却是世界上最好闻的味道。
我举着手臂作了个深呼吸,心情无比的舒畅。
但是,一个恼人的声音响了起来。
“喂,骗子,坐那么高不怕摔下来吗?”十四阿哥那个别扭的小子在车下吼着。我哼了一声,转过头不看他。只听得夏雨惊呼道:“十四爷,不要啊!”我连忙转头,十四阿哥手里招了块泥团儿,看那架势是要扔我。他一扬手,我吓了一大跳,慌忙闪避,结果……
真的摔下来了。但是不疼,因为底下还垫了个肉垫子。
我一起身,低头便看见我的白色翠点长裙子上沾满了黑泥巴,裤腿上还在滴着水,好不狼狈,心里一怒,把手叉在腰上,开始骂了起来:“喂,你个小屁孩儿,没事扔我干嘛?”十四阿哥从地上爬起来,他也好不了哪里去,就他的衣摆看来,他的泥巴应该在身后,想来刚才接我的时候是背着的地。十四阿哥拍了拍衣服,扭头恨着我,咬牙切齿的道:“你这泼妇,好没良心,早知道就让你摔死好了。”
“什么啊!你不扔我,我会摔吗?死小鬼!”我也火了,泼妇这个称号可一点也不好听哪。“谁是小鬼啊?我有说是扔你吗?”十四阿哥也火了,对我吼道。
十四阿哥一手叉着腰,一手指着我,宝蓝色的长衫上已经泥泞不堪了,比昨天我见到他时还要狼狈,他帅气的脸蛋儿上,还沾着……一陀泥巴,形象十分的滑稽。我气不起来了,扑哧一笑破了功,然后开始哈哈大笑起来,一边的夏雨看样子也忍得很辛苦,肩膀抽动着,但是表情却依旧十分严肃。
十四阿哥忿忿的抖了抖身上的水和泥,吼道:“笑什么笑,你自己不也一身的泥。”随后声音转小了,嘀咕似的说:“也不想想是谁害的……”说完狠狠的瞪了我一眼,转身走了。背上的确满是泥巴,我笑得更厉害了。
待他走远了,夏雨才对我指了指车辕,我转头一看,好家伙,一只拳头大小的蜘蛛正昂扬的站在我方才坐过的地方,毛茸茸的,看得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难不成,十四阿哥那小屁孩儿刚才是要扔这只蜘蛛?
夜里扎营,晚饭是分到帐篷里来的,没再像昨天那样大规模的聚餐,只是吃完饭,四阿哥过来了。我现在看到他,依然觉得有齿冷。依旧是那样从容冷淡的笑容,缓缓的跺着步子,一身暗蓝色斜对襟褂子,头带黑色圆帽,帽子正中镶了一块翡翠,腰上也系着翡翠腰带,真的很有帝王之相。
“民女给四爷请安!”见他进了营帐,我行了个标准的礼。
“起来吧,这会怎么倒变得懂礼了?”四阿哥自顾自的在椅子上坐下,他问的那话,我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只得站在一边望着他。四阿哥淡淡的笑着,也不说话,只是那样看着我,却让我觉得一阵阵的心冷。
“四爷想喝什么茶,我去给您泡。”我觉得再这么站下去,我肯定会晕倒了。
“不必了,你坐下。”四阿哥叫住了我。我抬头望了他一眼,他依旧是面色如常,看不出什么端倪来。我吞了口唾沫,一步一挪的走过去,在他旁边那把椅子上坐下。
“你和十四弟似乎很和得来?”四阿哥望着我,问道。和得来个鬼,我腹诽着。因为不知道他问这话的用意,我只好打着哈哈,想蒙混过关:“呃……算是吧。”
“算是?”四阿哥重复着我的答案,“十四弟和九弟也挺和得来,那么,你和九弟呢?”我一下子懵了,他这么说是什么意思啊?明知道他的九弟差点要了我的命去。“四爷,我不明白您的意思。”我想了半天想不出来他为什么会这么说。
四阿哥不说话了,闷声坐在那里半晌,然后起身走到我面前,双手支在我坐的椅子扶手上,居高临下的俯视着我,乌黑的眼珠里一点温度都没有,薄嘴唇一字一顿的开合着:“你,只能和十三和得来,这样说,明白了吗?”说完留下怔怔的我,转身离去。
我无言的窝在椅子里,一动不动的坐着,直到冬雪她们回来,才在她们的连推带攘之下,洗了澡,上床睡觉。
十三阿哥吗?我只能和他和得来吗?原本我是不讨厌他的,不过,我却讨厌被人控制,就算是皇帝,也断不能让我喜欢谁不喜欢谁。看样子,我得离这群王子阿哥的远一点,太危险了,弄不好就得丢了性命,老九那事儿便是一个好例子,就算温柔如十三阿哥,兴许也会有吃人的那一天。
我在床上辗转着,难以入睡,原本平静而悠闲的心情,再也不能平复了。
溺水
第二日起床,脸上顶了老大两个黑眼圈。
本是想避着那些王子阿哥的,可是,目前就是处在一个皇子堆里,如何避得过去呢。
这不,刚吃过早餐,十三阿哥就来了。昨天被四阿哥一闹,憋了一肚子的不痛快,本想摆点脸色给十三阿哥看,对他发泄一下心中的愤懑,但是,当他红着脸问我身体好些没有的时候,我满肚子的不痛快居然就不见了。
笑了,然后心里暖和了许多,也轻松了许多。这个人,或许跟四阿哥是不一样的吧。
“好多了,不用再喝猪肝汤了。”我笑着说,“不过,还是谢谢你。”
十三阿哥的脸更红了,手足无措的站在那里,月白长衫,明黄腰带,晨光中笑得羞涩而腼腆。我低头一笑,道:“为了感谢你的猪肝汤,替你画了张简单的画像,不过不知道你喜欢不喜欢。”我从自制画板上把那幅画取了下来,递给他。十三阿哥拿了画,看了半晌,然后挠了挠头,笑道:“我哪有那么好看哪,呵呵……”
对着这样一个人,还有什么火能发得出来呢?
拔营出发前,皇帝召见了我。
于是我有了一个任务,就是今天跟在前头,把大队的行进情形画下来。我只得让冬雪去帮我把画板和碳笔取了来,然后爬上了第一辆马车。
第一辆马是物资车,第二辆才是御驾,皇帝的马车左右是骑马而行进的诸位阿哥。再后面,依次是女眷、大臣,最后的才是宫女太监。
蹬上车辕,我自然是站到了一个至高点,视野开阔了起来,但是问题也就出来了,我这个位置,所有的阿哥们都能看得到,一站上去,我就觉得那些带着刺的目光朝我射来,将我的皮肤生生的扎出许多小洞。我只得硬着头皮,在那些扎人的目光下,将队伍的大致分布状况描了下来,又写好标注,再将周围的背景也勾勒了一下,整个过程不过半个时辰,而我却觉得似乎过了几个世纪般的漫长。
因为车队是顺风而行,我背着车站,便成了逆风。风拂着我的头发和衣摆,习习作响,而我,只能将注意力全部放在画上面,心里才能稍微平静一点。因为,四阿哥,正用灼灼的目光望着我。昨天说了那种话之后,今天又用这样的眼神来看我,他究竟是安的什么心哪。
画完最后一笔,我将一缕在脸上捣乱的头发捋在了耳后,然后肆无忌惮的朝四阿哥笑了笑,转身坐在了车辕上。突然想哭了。
车队停下来做午饭,我回我的车里去将草图具体下来,比如谁谁穿的什么衣服之类的,别看一张大场景画下来,不过那么几个平米,可是之前下的功夫,却一点也不能少,草稿都得打好厚一轧呢。正在整理草稿,就听见不远处夏雨的尖叫声:“救命哪!”我心里一惊,放下画笔就冲出去了。
那一声惊呼之后,夏雨的呼救声小了起来,但是带着哭腔,断断续续的传来,看样子她至少还是安全的,难道是冬雪出了事?冬雪方才是和夏雨一起出去的啊。我琢磨着,不会有人这么大胆,在皇帝面前非礼宫女吧。迅速的,附近的人声嘈杂起来,都朝向一个方向去了。我跟在一个侍卫身后跑着,穿过一小片林子,林子前面豁然开朗,原来是一个大池塘。池塘边上不远的地方,已经有三五个人闻声赶来,脚步匆忙,神色焦急,我想,我此刻大约也是那种模样吧。
“冬雪!冬雪!”夏雨正跪在池塘边,伤心的哭喊着。
等我跑到夏雨身边的时候,已经有不少人赶了来,侍卫宫女还有一些阿哥,我没功夫去细看到底有哪些人,心里只是在揣测,究竟是出了什么事。还不待我开口,已经有人在问了。夏雨哭道:“冬雪,洗米的时候,滑到了池塘里去了,求求你们,救救她吧。”
水面已经没有挣扎而产生的波纹了,冬雪应该掉进去一会了吧,再不救估计也救不回来了。“有会水的吗?”我在夏雨身后喊道。众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大多数都在无奈的摇头。
为什么北方这么多旱鸭子啊!我在心里诅咒了一句,然后也顾不上自己正在非常时期,将裤腿挽了上来,但是立即就放下,这是去救人,等会儿保证全身都湿透,挽裤子也没什么用。
深呼吸,然后扑通一声跳进了池塘里。虽然是夏天,但是水还是有些凉。我憋足了气,潜下去,慢慢的适应了水里的黑暗,不远处,冬雪正在渐渐下沉,闭着眼,缓缓的下沉着,白色的衣服在水里印着光晕,有一种撕心裂肺的美。
我朝她游了过去,试探性的握了握她的手,她没动,似乎失去了知觉。不过,为了保险起见,我依旧按惯例在她脑后砍了一记手刀。
夹住她的腰,我开始往上浮,朝岸边游去。终于浮出水面,我试着将她举起,才发觉脱离了浮力后,我就算使尽力气也没办法将她托出水面。一双手递过来,拉住冬雪的双臂,将她抱了上去,是十三阿哥,我无力的朝他笑了笑。若是冬雪醒来,知道十三阿哥抱过她,不知道该有多兴奋呢。
另一双温热的手握住我的,我借着那双手,微微一使劲儿便离了水面,抬头一看,是十四阿哥,正瞪大了眼睛,望着我的胸口。很奇怪的眼神,但是我不及多想了,肚子一阵阵的疼了起来,夏雨的哭声凄厉而哀伤,如刀如刺的让我心里难受。
“她死了,她死了!”夏雨哭道,她的手还停在冬雪的脸上,鼻子旁。
本能的,我不能相信,刚才还有说有笑的人儿,如今就冰冷的躺在那里,死了?我踉跄着走到冬雪面前,双手交叠,在她胸口按压起来,虽然这一手法我并没有用过,我却暗暗的在向天祈祷,这手势是对的,能救得了冬雪一命。每按一下,她嘴里就会吐出来一口水。按了三下之后,我伏下身,捏住她的鼻子,朝她嘴里渡气。这一动作,让周围响起了一片抽气声。吹了三下之后,我又起身开始按。
这样循环往复,也不知道是几回,我的眼里只看得到自己的双手了,再也看不到其他的东西了。我已经支持不住了,脸上湿湿的流淌的不知道是头顶上顺发流下来的水,还是我的眼泪,耳朵也轰隆隆的乱响,旁的声音已经听不清楚了。有人来拉我的手,却被我大力的甩开。耳边不停有人在哭着说:“她已经死了,她已经死了……”
折腾了半天,我已经开始脱力了,头晕肚子疼,但是却固执的按着吹着,终于,我听见人群中有了惊喜的呼喊:“她动了,她在动了。”我停了下来,定睛一看,果然,冬雪已经侧过头去,不停的吐着水,胸口起伏得厉害。她活了。她活了。
我心里一喜,疲惫和疼痛如排山倒海一般的朝我袭来,眼前一黑,我便昏了过去。
身体沉重,冷热交替着,时间恍惚回到了我第一次学游泳的时候,因为翔笑我是个旱鸭子,笑我进游泳池还要抱个游泳圈,所以我跟他赌着气,秋天了还去室外泳池学游泳。游泳是学会了,可是我也感冒了,在床上昏睡了三天,翔愧疚不已,一直衣不解带的照顾我,当我康复醒来的时候,他的人瘦了一圈,胡子长得把脸都快盖住了。翔,你有想着我吗,我好想你。
我睁开眼,迷糊中看到床沿上坐着个人,我心里一阵狂喜,是翔吗?我张嘴想叫,喉咙里却发不出声音。眨了眨眼,才看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