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茶韵-第4节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冬去春来,又是大半年过去,武家终于接到了金银红泥的报喜帖:武定平考中进士了!
除了赵茗儿,全家上下无不喜气洋洋,一时之间,不知从哪里钻出了许多三亲六戚,纷纷前来贺喜,冷落的门庭一下子竟热闹起来。武家也迎来了春天,一旦中了进士,便有望踏入官场了,如今只差吏部试那一步了。
又过了些日子,武定平衣锦还乡了。
没想到他竟第一个来到了赵茗儿的房中。
赵茗儿有些意外,怀着戒备远远地离他站着。
他淡淡地一笑,笑容连眼角都没有到达,便说道:“你我夫妻一场,感念你和你家对我的资助,今日还有一事与你商量。”
“什么事?”赵茗儿明白了,他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
“你对我可有夫妻之情?”武定平竟然问这个问题,赵茗儿猜不透他的用意,不敢回答。
武定平等了一阵,见她沉默,便说道:“你心中对我必定存了不少怨恨吧?如今我不妨直说,我也不曾对你有情意,所以,好说好散,你与我“和离”如何?”
赵茗儿这次听明白了,她要和他解除夫妻关系了,这不是她以前求之不得的吗?可是今天真地听到了,心中却觉得屈辱,因为她家终于在被他们武家彻底利用、予取予求之后,又要无情的被抛弃了!
“你应当明白,我们两家联姻,本就是迫于形势,以我家的家世,在过去是断断不会与商家结亲的,这世上,从商之人纵使家财万贯,在世人眼中不过比奴役稍强些。如今我在长安得贵人相助,即将入仕,这样的婚姻自然不光彩。”他的话说得赤裸裸,赵茗儿即使不用看,也能感到他目光里的鄙夷如坚冷的匕首,将自己戳得遍体鳞伤。她和她的家就那么不堪吗?手不自主的又狠狠揪住自己的衣襟,身子也忍不住微微颤抖。
见赵茗儿迟迟不回答,武定平脸上浮起一丝邪气的笑容,走过来说:“怎么,见我中了进士,想着夫荣妻贵,竟舍不得离开了么?”说着,那手就伸到赵茗儿胸口,“好久没有跟你行房了,你很想了?”
赵茗儿一听,大惊失色,慌忙推开说:“和离之事我答应,我答应!”
武定平嫌恶地缩回手,说:“很好!我马上去写文书,到时只待双方父母署名,便可。”
“茗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赵锦生赶来了,他还来不及沉浸在贤婿高中的荣耀里,就接到了“和离”的坏消息。
“父亲,请成全茗儿脱离苦海吧!”赵茗儿跪下了,如今,她终于不必隐瞒不必伪装,可以痛痛快快地哭诉一番了!
听完她伴着泪水的讲述,再加上秋月的补充,她看见父亲几乎承受不起这样巨大的打击了。赵锦生瘫坐在榻上,良久,都说不出一个字。他没有想到,是自己把心爱的女儿亲手送进了这个死水一潭的武家,让她独自承受了长期的冷落和虐待。难得有机会回家一趟,却要强作笑颜,女儿心里埋了多少苦楚呀。发颤的手触到女儿散乱的乌发,一下又一下地抚摸,那心却一阵又一阵的疼。
“茗儿,自小到大何曾吃过苦?如何舍得让你吃苦哇!”他一时禁不住老泪纵横,对女儿的愧疚和对武家的愤懑让他拍案而起:“不,我们要去告官!女儿,你何错之有?什么和离,分明,分明是要你做弃妇!”
看到父亲气的浑身颤抖着立起,赵茗儿扑上去抓住他的手,说道:“父亲,别去了!你能告他什么?即便是告准了,也是把茗儿与他终生绑在了一处,茗儿即刻就会死去的。算了,和离,女儿的噩梦才告结束,和离,就是还女儿自由。茗儿宁可做弃妇也愿意的!”
闻言,她感觉到父亲重又坐下来,颤抖的手抚摸着她的头,抬头看着父亲,竟已是声泪俱下:“茗儿,父亲害苦了你呀。”
“父亲,这不怪你,是茗儿的命!是茗儿有辱门楣。”
“不,茗儿,回家,让双亲好好疼你!好好疼你……”
父女抱头哭了一阵,赵锦生慢慢冷静下来,说道:“茗儿,既然你去意已决,为父这就去为你做主,同意和离。署名过后,我先回去,想一想要怎么对你尚在病中的母亲说这事情。”看到女儿眼中的一丝惊惶,又道:“放心,我随即就让赵乙来接你回家。决不让你在这里多待一刻!”
“好。”赵茗儿虽含着眼泪,可心中却充满了希望。
双方都巴不得解脱的事情,自然办得很快。这天,原媒也来了,按惯例,要把赵茗儿送回娘家。
武家打发那个老仆来送,赵茗儿见他走路都吃力,便说道:“不用劳动老伯了,请回吧,这里有媒人相伴,还有我家仆人迎接,放心吧。”老仆闻言,便回去了。
很快,赵乙的马车来了,并告诉她,因为这件事情,她的母亲病势又沉重了,赵茗儿听了,恨不得立时就回到母亲身边。
清风茶韵 正文 第六章 匪祸
章节字数:2915 更新时间:08…08…03 20:02
马车一路不停,匆匆往前,赵茗儿的心也随车轱辘急速地转着,巴不得更快些。
忽然,马车停下了,她让秋月去看看怎么回事。
很快,秋月进来了,说:“娘子,外面有一家老小,想搭我们的马车行一段路。你看……”
“一家老小?”
“对呀。听口音好像从外地来的。”
“好吧。”
随即帘子一挑,看到一个相貌和善的老人,带着两个年轻的男子和一个约莫十岁的女儿进来了,道过谢之后,便与他们同行。
一路颠簸得厉害,彼此相看,谁都没有说话。
行了十几里路,那个像一家之长的老人看着她,终于开口了:“小娘子,看你们带着行李,也是从远处来的?”
“不,是回家。”她害怕媒人说出实情,抢先开口。
“你家在哪里?”
“就在这蜀中。”她有意说得含糊,“老伯,听口音是从远方来的?”
“是呀,我们一家从淮西来。”狭小的车里另外两男一女点点头,算是打个招呼。“为什么要离开家乡呢?”她不理解。
“小娘子长在天府之国,有蜀道庇佑,不知道淮西的战乱吧?”
“嗯?”她不知道家门之外还有这样的事。
“淮西节度使李希烈起兵称王,还勾结周边四镇,直逼东都,圣上已经派几十万大军前往讨伐,马上要打一场大战,我们小老百姓不能不逃啊。”
她听了,正待再问细点,马车忽然就停下了。
坐在最外面的男子抬起布帘看出去,然后回头说:“前面还有几辆马车都停下了。”又再伸头看,忽的一下转过来大声喊:“山贼!遇上山贼了!”
车里人全乱了,起身的,拿包袱的,唤着一家大小,一起挤到门边,跳下马车。
赵茗儿紧跟着秋月跳下马车,两人拼命往道边的树林里跑,后面是紧追不舍的马蹄声。
人腿哪里跑得过马腿,很快蹄声近到身前,一条绳子忽的套在了赵茗儿身上,拖倒在地,身子被拖着在粗粝的路面狠狠地摩擦着,很快,两个人就被马拖着回到了马车边。
跑散的几十人陆续被集中到这里,身上的财物也被山贼们粗鲁地夺过去,收拢到一处。这时有个似探路的贼人跑到一群骑马的山贼面前,说道:“前面好像有官兵的人马,此时不便再往前了。”为首的一人听了,说:“那好,现将这些人一起带走,莫露了咱们的行迹。”打声唿哨,手下人就连扛带抱地拿起财物,把这一群男女老少赶上山去。
天黑之后,山贼们燃起火堆,开始清点财物和分赃,赵茗儿紧紧拉着秋月的手,看见赵乙和其他男子一样也已经被贼人用绳子缚了,站在隔他们几步远的地方。两个人都在发抖,她的心彻底绝望,现在不用考虑怎么面对母亲,比这更糟糕的事实摆在面前…落在山贼手里,彻底没了清白。而那媒人则大声地抱怨着,怎么摊上她这个灾星!不能面对众人投来的目光,赵茗儿只能低垂着头,无声承受着咒骂。
有几个山贼举着火把过来,那媒人便吓得住了口。山贼一个一个的看着、瞧着掳来的人,并把男人和女人分开,火把渐近了。心里的阴云越来越大,身边的阴影却越来越小,她死死抓着秋月的手,手心里是两个人的汗,滑滑的,抓不住,便再用点力紧握,两个人的身子都抖得更厉害。
火把过来了,她的周围都被照亮了,在火光下无所遁形。此时她的下巴被用力抬起,火苗几乎要舔到她脸上,她害怕地闭上双眼。
“啧啧,脸上好长的血口子,一定是白天被马拖回来的那个吧?”一只粗糙的手从脸上滑到脖子,然后那只手的虎口张开,卡住她的脖子。就这样死了吗?也好,至少还留着清白。她想着,眼睛闭得更紧。“呵,太瘦了,一只手就可以捏断这脖子,不过,”手继续向下,还摩挲着,“倒是细皮嫩肉的。”那只手在她肌肤上移动着,手掌中厚厚的茧在她肌肤上掀起一种恐惧的战栗,她抖得像筛糠,已经站不稳了,而那只手这时竟向衣服里面伸去。
“别碰娘子!”秋月喊着,冲过来挡在身前。
但是她被狠狠地地踢到地上,那贼举着火把打量她:“你也不错呀!二弟,”他对身旁的人说,“地上这个归你。”
“好哇,谢谢大哥。”那人拎起秋月的衣领,不理会秋月拼命的挣扎,往暗处去了。
“不!不!”赵茗儿喊着,要追上去,早被那贼抄起来,夹在腋下,她狂叫着胡乱踢打,也无济于事。
“放下我家娘子!”赵乙的手被缚在后面,可是他还是冲了上来,拼命挡住那贼的去路。没想到那贼抬手就是一刀,只见赵乙的脖子顿时血如泉涌,人立刻倒地抽搐起来。
“赵乙!赵乙!”赵茗儿大声喊着,她曾经俯在赵乙那宽厚的背上看过灯,曾在赵乙有力的大手推动下,将秋千荡上高空,如今只能眼睁睁看着鲜血源源不断从他的脖颈处流出来,他的生命正在一点点流逝,“赵乙,不要死!不要死啊!”
她哭得撕心裂肺,看着赵乙的双眸一点点黯淡下去,他的身体逐渐停止了抽搐,最后一动不动了。
“赵乙”她喊着,没有回应,更没有人来解救她。她死命地挣扎着,心想最好是惹恼那贼,将她也一刀砍死算了,她才是最该死去的人!
突然那贼闷哼一声,劲一松,她就一下子跌到地上,翻身一看,那贼的另一只手臂竟中了一箭,“叛军出来受死!”火把更多,一队官兵模样的人已经包围了这群山贼。
那贼大惊失色的跪在地上,“饶命呀官爷,我等只是一时贪财,上山做贼,不是什么叛军哪。”他好像忘记了臂上的箭伤,磕头如捣蒜。
“演得很像嘛。连山贼打劫的把戏也用,若不是有人逃得快,来报知于我们,我还真是纳闷,这叛军的几百号人怎么行至长安附近突然就消失了呢!”官军的首领骑在马上,厉声说:“早有密探来报,李希烈以为大军前去淮西讨伐,长安城中必然空虚,就派出一支兵马前来城外埋伏,待机行事。我等就是奉端王之命,前来灭你!”
“冤枉啊!小的不知道什么淮西叛军那!我们兄弟几个因一时贪念,抢了这些过路人的包袱,还给他们便是,还望官爷饶命啊!”说着又磕头,其他的山贼也纷纷跪下求饶。
“的确是贪得无厌啊,连执行军务也要烧杀抢掠,李希烈有你这等部下,还想夺我大唐天下,只能是蚍蜉撼树!来人,搜他的身!”马上的官军首领说完,一小兵应声而出,在那贼人身上一阵摸索,然后从他怀里掏出一样东西,举到火把前展开,然后大声说:“禀将军,这就是李希烈逆贼的旗子!”
那首领听了,冷笑道:“山贼不会连旗子都抢吧?这下还有何话说?”
地下的人见无法抵赖,直起身来欲举刀杀向马上的人,早被周围官兵乱刀砍过来。“杀!”一声令下,刀剑声中惨叫连连。
天快亮了,屠杀也结束,横七竖八的躺着叛军的尸体。
几十个被掳的百姓缩在官军的包围中,战战兢兢,那首领说:“你们自行下山吧!”
人群立刻四散,那媒人更是早跑得没影了。赵茗儿找来找去,不见秋月,她不甘心,继续在尸堆中查看,终于看到了夜里拖走秋月的人的尸体,但是没有秋月。那秋月逃走了?她心稍稍安定,回身朝着山下走去,不辨方向,有些茫然,看前面有几个落在后面的百姓,她追上去,想寻得一点安全,一人抬头问:“小娘子,你也被叫进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