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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节

三续金瓶梅 作者:清.讷音居士-第2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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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收拾的都是内造款式。”说着叫丫环摆酒。一上八仙桌来,上了南鲜果品,斟上金华酒,姐弟闲谈。
  蓝姐说:“天气热,把大衣脱了罢,别往我拘着。”舍人答应,脱了红袍,解了玉带,身着月白衬衫、真紫敞衣,说:“错了,姐姐,这里那里也不能脱衣衫。整日家衙役三班,把兄弟管了个笔管条直。”蓝姐说:“你这一路也是好事儿,到那里不送下程?千礼儿也收了不少。”舍人说:“这叫作肥猪拱门。这一趟差,少说着也得他几千两银子。不用要,他自己送来,无什么别的,给姐姐带了三十颗珠子,一百片叶子金,二十匹大缎,四十匹库绸,留着做件衣裳,打只首饰罢。我都带了来了。姐夫难送他什么,我已说明了。叫秋桂到大厅上,叫我的人把物事都拿了来。”丫环答应,去不多时,一包一卷的都拿进来放在桌上。
  蓝姐说:“倒生受你。我这里送你什么?”舍人说:“姐姐还要回礼么?”说着笑了。蓝姐说:“你多少吃一杯,算我的礼罢。等你回来再给你接风,还给二叔叩安呢!”舍人未及回言,蓝姐又问:“你有了小的无有?”舍人答道:“只有两个女儿:一个三岁;一个才怀抱儿。”
  正说着,玳安拿进五个手本来跪着说:“阖城官员给大人请下马安。”世贤说:“知道了。叫他们歇着罢。”玳安答应,退出去了。随后西门庆进来。舍人忙让坐。官人说:“请老弟前边坐,摆上饭了。”二人出了厢房,来至聚景堂。官人让上座,舍人执意不肯,二人对坐了。台上开了大戏,唱的是《六国封相》。上了十二海碗的筵席,尽是海参、燕窝、鱼翅、鸽子蛋、整鸭、整鸡、鲜鱼、火肉等等。还有看桌二张,四红四白,烧猪、蒸猪、烧鹅、酿鸭,又上了蒸炸小吃,斟上金华酒,开怀畅饮。
  小旦下了台:“请大人点戏。”舍人说:“随便唱罢。”让至再三才点一出正本《长生殿》的胄子,叫内司赏银十两。
  戏子磕了头,回后台去了。春鸿、文珮席上巡酒,台上开了胄子。舍人说:“至亲之间,何必如此费心。太盛设了。”官人说:“老弟初次到此,别叫从人笑话。下次就是家常饭,不敢违命。”
  说着,春鸿又巡酒来。舍人见他眉清目秀、粉嘴粉眼的,说:“此童是姐夫的么?”官人回答:“就是。”问春鸿:“多大了?”春鸿答道:“十九岁了。”又问:“你是那里人氏?”答道:“小的是江苏人。”
  说着,文珮也来巡酒,世贤举目一看,这一个也是白面红唇,俊俊俏俏,就知是两个小官。又问文珮:“你多大了?”文珮说:“小的十八岁了。”说:“你是那里人氏?”答道:“小的是安徽人。”舍人点头不语。
  原来蓝世贤最好小官。说着话,目不错珠,只是端详他二人。官人见他看上春鸿、文珮,说:“大人的内司都辛苦了。你二人晚夕就在此伏侍大人。他们还会唱南曲词呢!”一面要了鼓板来,叫二人唱了两支南词,把蓝舍人喜得眉欢眼笑。
  西门庆道:“老弟几时上衙中查点仓廒库?”舍人道:“明日先察清河县,后日连守府、刑所,咱们衙门一并看看,大后日就可起身。”官人说:“断无此理。若在别处,查了就走还使的,好容易来我这里。剩了一省的差使,忙什么?住十天不多。”舍人说:“我倒使的,从人太多,知县难支应。”官人说:“太体情了。你我若不是至亲,知县再添十倍也不够,吃他点子算什么?”舍人说:“既如此,我就多住几日,弟兄们谈谈心。”官人叫春鸿、文珮,问大人爱听什么,点了再唱。舍人说:“谁会《南叠落》?”二人答应说:“小的们都会。”于是二人合唱了一回,舍人连声喝采,说:“你们会《锁南枝》不会?”二人答道:“小的们更熟了。”说罢又合唱一折,把蓝舍人都听呆了。唱毕上一羹汤、凉菜,吃了饭,满常上点起灯烛,撤去残席,漱了口,递上茶来,又看了一回戏。
  天有起更时候,官人往春鸿、文珮使了个眼色,说:“老弟乏了,可以随便歇歇罢。我到前面,暂且失陪。”言罢出门去了。
  这里,春鸿、文珮铺了床。蓝世贤又坐了一回。天交二鼓,二人与他脱了衣服,打发他上了床,放下帐子来。春鸿、文珮与他捶腿。一面捶着,一面眉来眼去瞅他,又与他揉肚子。手贴着肉皮摩挲。
  列公:万不出那“理”字。蓝世贤最好男风,又有了酒。三个人在一个帐子里挨肩擦背,世界上那有点不着的柴薪?缠至了三更,舍人十分按捺不住,也顾不的是姐夫的人了,把二人揽入被中。二人半推半就,做出百般的娇媚。顶针绪麻,如妇人一样讨他的喜欢。自三更整狂了一夜,把舍人喜的都忘了,舍不得起来。奈天亮了,只得下床。二人伺候着净了面,文珮又与他篦头,才知他是待招出身,更加一番怜爱。每人费了十两银子、一对罗缎。二人谢了赏,递了茶,冠戴已毕,上了大轿。三声炮响,全副的执事,往县里盘查去了,不必细说。
  整查了三个时辰,这里听得大炮惊天,就知回来了,官人迎至大门,下了轿,二人携手揽腕进了仪门,早有蓝姐亲自出迎,说:“兄弟请在我屋里吃饭。”舍人答应,跟着蓝姐入房,同官人同入座。摆上了南北碗菜、山珍海味的筵席,斟上葡萄酒,三人共饮。下面四个家乐吹弹歌舞,还有郁大姐、申二姐两个瞎姑儿说书唱曲儿。
  酒过三巡,菜上五味。官人说:“县里查了如何?”舍人道:“有姐夫在,这里察什么?不过草草了事而已。”官人说:“多谢了!感之不尽。”又饮了一回,蓝姐说:“你饿了,吃饭罢。”上了姜汤、点心。三人吃了饭,漱了口,丫环递上茶来。下边又唱了一回。舍人说:“姐姐,真好戏儿,他们四个排了个十全。”蓝姐说:“不是我,都是你姐夫排的。”官人说:“我要会排曲儿倒好了。也是叫教习教的。”说着笑了一回。舍人说:“前边坐罢。”官人陪至聚景堂。春鸿拿了净面汤来,文珮拎着手巾擦了脸,换了衣服。官人说:“老弟歇歇,我去去就来。”蓝世贤送出官人,拉着春鸿、文珮叙了回家常,枕着靠枕就睡了。
  少时,西门庆进房,舍人站起。二人坐下。官人说:“老弟也该吃饭了罢。”世贤说:“也该吃了。”官人叫摆饭,仍是肉山酒海,把酒来斟。下面四个家乐扮了昆腔小戏。春鸿、文珮也合唱杂出。舍人连声夸奖。赏了香囊、手帕。上了一桌应时小吃、三鲜五香羹汤。吃了饭,又唱了一回。官人过后边去了。
  这里,点起灯烛,仍是春鸿、文珮陪着睡了。这一夜,枕上绸缪,被中恩爱,比妇人尤甚,不必细说。蓝舍人离家日久,久旷之人,铁器见不了磁石,吸住了轻易难开。正是:
  卷点杏花红绽盖,风欺杨柳绿翻腰。
  两个人施展本事,把舍人迷住了。
  次日,不愿下床,奈时刻管着,无奈起来。还是文珮篦了头,春鸿伺候净面、冠戴。吃了茶,用了点心。往文武衙门查去了。
  西门庆冠袍带履,也上了衙门,预备差使。
  话休饶话,各处都悬花结彩,放炮迎接。不过草草了事查点一回:都是公堂略坐片时,从人收了门色,众官送出衙门。三声大炮,喝道鸣锣,回到官人宅内。
  西门庆也回来了,让至翡翠轩,弹唱歌舞吃了饭。舍人说:“别听曲儿了,看看姐夫的花园如何?”官人说:“在下奉陪。”说罢,二人携手,带着春鸿、文珮,过了葡萄架,顺着松墙到了芙蓉亭,远远望见玩花楼、卧云亭。舍人说:“怪不的我姐姐说,姐夫会点缀。话不虚传,果然不错。”用手指着说:“这楼前那一所是何处?”官人说:“那是燕喜堂。”又问:“那亭下大山子叫什么所在?”官人说:“是藏春坞。”舍人点头,连声夸奖。说着过了土山,绕过荼瞡架,来到了小卷棚,十分幽雅。舍人说:“此处有趣。咱们何不歇歇。”说罢,上了台阶看了一回,见是座万宇厅。木间设着桌椅。二人进内坐下。春鸿、文珮递了茶,舍人说:“这叫什么去处?”官人说:“无名,都叫做小卷棚。”舍人说:“为何不挂块牌匾,配副对联?”官人说:“无人会写,也无想起来。老弟若高兴,何不赐一匾额永远流传?”舍人说:“不甚好,小弟献丑。”现成的文房四宝,春鸿、文珮取了纸来铺在桌上,研好了墨。用大抓笔走龙飞蛇写了“怡情斋”三个大字。又用紫毫括好,写了副对联,写的是:
  重帘不卷留香久,古砚微凹聚墨多。
  后边都落款,画了图书。官人看了连夸:“好字!不知老弟博学弘词,字字珠玑。”舍人道:“这是姐夫过奖,献丑了。”官人叫春鸿:“把这个字交给玳安拿到刻字处刻了,交给油匠,要石青地、赤金字,择日悬挂。”春鸿答应,拿出去了。舍人说:“什么好字!也值得费事?”官人说:“这样字求之不得呢!”又坐一会,西门庆:“不早了,咱们吃饭罢。”世贤说:“就在这里倒有趣。”
  于是官人叫文珮端了饭来,仍是四平八稳的筵席,割刀点心。略饮了几杯酒,吃了饭,春鸿、文珮递了茶。二人闲谈,说了些两广的地理,那里干净,那个查出空头来。直坐至红日归宫,方回聚景堂安歇。
  话不可重叙。一连住了十日。蓝世贤见了蓝姐辞行。蓝姐说:“忙什么?多住几日何妨?”世贤说:“王命在身,不敢久留。明日就辞别了。”蓝姐说:“我打量你还回来。问了你姐夫才知从这里就回去了。此一去不知几年才见呢!”世贤说:“我也是官差,不由自身。”蓝如玉见苦留不住,姐弟难舍难分,说:“我已修下家书一封,见了三叔三婶都替叩安。”说:“我这里好,不必惦着。你媳妇若添了男娃子,千万寄一信来。”舍人答应,走出前厅。这里早有县里送来的四百两银子,守府、团练也是四百两,提刑所送银三百两,张二官与大官人凑了银五百两,共凑了一千六百两银子。世贤收了一千整;余银六百两,留下五百两与官人挂匾,阖家男女赏银一百两。官人很为难,只得收下。
  在大厅上备了饯行饭。蓝姐恋恋不舍,递了三杯酒,姐弟洒泪而别。西门庆跟出大门,看着上了轿。三声大炮,喝道鸣锣,全副执事。出了清河县来到十里亭。众官递了手本。西门庆也来了,递了三杯酒。蓝世贤都道了谢,说:“转年再见,慢在了还要巡阅呢!”言罢,上了大轿,只听马蹄乱响,前呼后拥,一窝蜂竟奔河南大路去了。众官进城回衙,不在话下。毕竟后事如何,再看下回分解。

  第二十八回 大比年南京赴试  欺和尚乔通生灾
  话表日往月来过了七月十五日盂兰圣会。月娘说:“日子近了,也该打点孝哥上京赴考的皮棉衣裳、昭衣袋、状元蓝、铺盖、雨具、琴剑、书箱等类。”官人说:“盘费要紧,拿上三百两银子,还叫玳安、王经跟了去。还得与老太监修书一封。雇下包程的骡子,写下船只,临期就不用忙了。”这里孝哥在本县报了考,行了文书,会了本处会试的举子,定于七月二十日起程。诸事已毕,聂先生先治下饯行酒,教了贡院入场的规矩。
  展眼之间。到了二十日、阖家早起。孝哥穿上行衣。先拜了祖先、佛堂。又拜了大官人与先生、月娘众姊妹。月娘说:“途长路远,诸事小心。晚行早下,登山涉水须要留神,不可大意了。”孝哥说:“母亲放心。我们一般二十余人同行同住,还有几个去过的,万无一失。”众姊妹各有人事一分,都递了三盅饯行酒。玳安、王经按次磕了头。月娘掉了几滴泪,孝哥也眼圈红了。官人说:“你去罢。”只是不走。大家都不舒服。孝哥无奈,起身出了大门。官人、月娘众姊妹送至门口,看着上了马,玳安前行,王经、骡夫在后,步下的挑了琴剑、书箱,还有两个驮子,慢慢而行。
  出了城,会上众举子一同上了大路,往监安会试去了。
  这里,官人进了书房,众姊妹各自回后不题。
  再说乔大户,家有个小官名毓秀,生的面如敷粉,眉湾八字,年方一十六岁。原是花档儿出身,自十四岁卖与大户家当书童,千伶百俐,大户甚喜。这日,乔大户同大官人的约定往城外药王庙出善会,带了书童毓秀与乔通会了西门庆同往。官人带了进福、进禄到了庙里,说:“你二人先回去,喂了马再来。”二人答应了。
  和尚摆了斋,只听的锣鼓齐鸣,开了大戏。各座上鸦雀无声,连声喝采。正在热闹中间,谁知乔通把毓秀带出庙来说:“前面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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