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我们都在爱着 作者:陈江-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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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成任务着陆后,当贝丽准备跨下飞机时,小伙子早已等候在机舱外,他用有力的双手将她扶出机舱。这时她才发现,她从未见过这么大而蓝的热情的眼睛。他们说着,笑着,相对凝视了许久,一小时后,仍然站在飞机的舷梯下。他们彼此知道盼望已久的心上人出现了。事后贝丽回忆说:“布朗英俊潇洒,易于接近,当时我想,妈咪肯定会喜欢这家伙!”
贝丽的父母都是飞行员——4年前曾给女儿安排过一桩婚事,打算把她介绍给一个年轻潇洒的飞行员。这位飞行员也在俄亥俄大学读书,和他们的女儿很般配,他们要贝丽给这位小伙子打电话。然而,她对这种安排的见面毫无兴趣,父亲越催促,她却越反感。她有自己的信条:“爱人一定要自己找。”
接下来是贝丽安排布朗同她父母见面。贝丽家的农场很大,他们特地在玉米地里修了一个临时机场。当布朗驾驶着那架银灰色的小型飞机滑落下来时,贝丽全家欢笑着迎上去。布朗微笑着,挥动着双手走下飞机,贝丽的妈妈突然惊喜地呼喊:“布朗!怎么是布朗?”
“你们认识他?”贝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当然,”贝丽的妈妈激动地说,“他就是我们一直想介绍给你认识的人!”
“他们是天生的一对。”贝丽的父亲高兴地说。
是啊,缘分天定!
第三章 血源
夏日清晨,乘公共汽车上班去。我坐在靠外侧窗边,停站时,习惯地望着上下车的人。关门的气泵声“哧、哧”响起的时候,我忽然看见前方一位怀抱婴儿的年轻妇女直奔过来,急切地喊着“等一等”;但售票员看惯了此类情景,不为所动,门关上了。然而车并没有接着起动,因为在关上车门的同时,那位年轻母亲朝前跌倒了。她是用裸露的双臂托着孩子奔跑的,跌下去时,双肘触地,孩子因惯性和震动从臂中脱出,向前滚了一转,就像女排运动员扑身垫球而未垫起。幸好,离路牌铁杆尚有半尺之距。孩子当然是哭了,但只两三声便立刻休止——因为母亲极其敏捷快速地重又把他抱起了。母亲边哄孩子“勿吓”边说自己的不是。售票员说:“快上来吧,等你哪!”那关上的车门已经开了。
眼见此景的坐客全都站起让座。她坐到我的位子上。我透过近视镜片贴近看那小孩,他黑亮的眼睛竟望着我,还似乎有些笑意,早已忘了——或根本就不知——刚才的惊险。显然他毫发未损。然而,母亲忙开了,孩子的头、身、足、手固不用说,连孩子的胖屁股也仔细看了看。母亲的脸色由苍白渐渐转为红润,还抽空环视一下周围的人,难为情地露出歉意。人们也就跟着放下了心。突然,她发出一声惊呼:“呀!”大家也禁不住被她引出了一句“啊?”原来她在孩子的衣襟上发现了鲜红的血迹!她刚刚转过来的面色立即又恢复到死灰,双手抖颤着,迅即重新开始更仔细的大检查!找不到这血源,如何能罢休?接着又听到了她一声极欢快的“噢——”,乘客们又被她引出了一句“啥?”原来她找到了血源——就在她自己的双肘上!她抬起臂,我看到皮肤已擦烂,血粘着灰砂,当中露白处,我猜想是肘骨。显然她伤得不轻。
然而年轻的母亲笑了。笑得那么坦然,那么舒心,那么轻快,那么不可抑止。
第三章 好想告诉你
亲爱的丈夫:
刚才躺到你身边时,本来是有话要说的,可是看到你正在翻阅报纸,我想稍等一下再说吧!没想到才3分钟左右,我再转过身来,你手上仍握着报纸,人却睡着了。
我知道你最近很忙,公司为了扩建工厂,你在台北和中坜两地跑,有时连当天的报纸都没时间看。
真的很感谢你这样照顾家庭而努力工作,我想说的是——今晚你8点多回到家,小伟马上缠着你玩游戏,4岁的小男孩还没学会察颜观色,不知道爸爸正疲劳不堪地回来,他跳上跳下地要你抱,结果你把公事包一甩,对他大吼一声,小伟立刻怔住了,带着眼泪跑往卧室。
亲爱的,我知道你不是故意,你一向疼爱他,只是你也有情绪不好的时候,孩子却不懂得。能够让我做你的亲密伙伴吗?我多么希望我们相伴而枕时,至少能聊几句,彼此倾诉一番。
夜深了,祝你好梦。
妻上
亲爱的太太:
早上起床正赶着要去公司开早会时,一眼瞧见公事包上有你昨夜留着的字条,当我展读完毕,心里对昨天的事感到很抱歉,那是我不对,我不应该把情绪发泄在孩子身上,我也知道你好像想找我说话,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本来想把你摇醒,对你说几句话,可是看到你还在酣睡,因此作罢。
最近因为公司准备股票上市,又在中坜郊区扩建厂房,我身为主管经理,实在是责无旁贷。有时开会忙得连中餐也错过。我也自问这样身不由已,值得吗?不过,只要想到小伟和你,我又振作起精神来。
今天晚上下班回来,我保证你会看到不一样的人,我会努力调整,也希望继续得到你的支持。
爱你!
夫上
第四章 爱如茉莉
那是一个飘浮着桔黄色光影的美丽黄昏,我从一本缠绵悱恻、令人荡气回肠的爱情小说中抬起酸胀的眼睛,不禁对着一旁修剪茉莉花枝的母亲冲口说:
“妈妈,你爱爸爸吗?”
妈妈先是一愣,继而微红了脸,嗔怪道:
“死丫头,问些什么莫名其妙的问题!”
我见从妈妈口中诱不出什么秘密,便改变了问话的方式:
“妈,那你说真爱像什么?”
妈妈寻思了一会儿,随手指着那株平淡无奇的茉莉花,说:
“就像茉莉吧。”
我差点笑出声来,但一看到妈妈一本正经的眼睛,赶忙把很是轻视的一句话“这也叫爱”咽了回去。
此后不久,在爸爸出差归来的前一个晚上,妈妈得急病住进了医院。第二天早晨,妈妈用虚弱的声音对我说:
“映儿,本来我答应你爸爸今天包饺子给他吃,现在看来不行了,你呆会儿就买点现成的饺子煮给你爸吃。记住,要等他吃完了再告诉他我进了医院,不然他会吃不下肚的。”
然而爸爸没有吃我买的饺子,也没听我花尽心思编的谎话,他直奔到医院。此后,他每天都去医院。
一个清新的早晨,我按照爸爸特别的叮嘱,剪了一大把茉莉花带到医院去。当我推开病房的门,不禁被跳入眼帘的情景惊住了:妈妈睡在床上,嘴角挂着恬静的微笑;爸爸坐在床前的椅子上,一只手紧握着妈妈的手,头伏在床沿边睡着了。初升的阳光从窗外悄悄地探了进来,轻轻柔柔地笼罩着他们。一切都是那么静谧美好,一切都浸润在生命的芬芳与光泽里。
似乎是我惊醒了爸爸。他睡眼朦胧地抬起头,轻轻放下妈妈的手,然后蹑手蹑脚地走到门边,把我拉了出去。
望着爸爸憔悴的脸和布满血丝的眼睛,我不禁心疼地问:
“爸,你怎么不在陪床上睡?”
爸爸边打哈欠边说:
“我夜里睡得沉,你妈妈有事又不肯叫醒我。这样睡,她一动我就惊醒了。”
爸爸去买早点,我悄悄溜进病房,把一大束茉莉花松松散散地插进空罐头瓶里,一股清香顿时弥漫开来。我开心地想:妈妈在这花香中欣欣然睁开双眼该多有诗意啊,转念又笑自己简直已是不可救药的“耍”浪漫。笑着回头,却触到妈妈一双清醒含笑的眸子:
“映儿,来帮我揉揉胳膊和腿。”
“妈,你怎么啦?”我好生奇怪。
“你爸爸伏到床边睡着了。我怕惊动他不敢动。不知不觉,手脚都麻木了。”
这么简简单单、平平淡淡的一句话,却使我静静地流下泪来。泪眼朦胧中,那丛丛簇簇的茉莉更加洁白纯净。它送来缕缕幽香,袅袅娜娜地钻到我们的心中,而且萦萦不去。
哦,爱如茉莉,爱如茉莉。
第四章 寄贺年卡的人
新年将至,他却没有快乐。也就在这时,他收到了一张贺年卡。这令他意外。
妻子去世一个月来,他始终无法从痛苦中挣脱。他冷漠地对待这个世界,消极地生活。人们劝他振作,他却冷冷丢给人家一句:“我心已死!”人走屋空后,他孤寂地坐着,一口一口地喝烈性酒。
他不知道,在他日日冷漠地对待的这个世界上,有谁还会给他寄贺年卡。
贺年卡的封面图案很简单,洁白的纸上画着一片绿色的叶子,叶子上方印着五个字:“默默的祝福”。打开贺年卡,他却没找到寄卡人的姓名,只在像封面一样洁白的纸上,有钢笔写着的几行字——“别去猜我是谁,也不必去寻找。只要你知道,这世界上有人在默默地祝福你。生活依然美好,依然充满热情,依然充满爱。新年与你同在!”
这几行字,他看了一遍又一遍。心中悄悄潜入一丝暖意。是谁送来的这温暖呢?他极力去辨认那钢笔字,但这隐去姓名的祝福者显然是要真正隐去他自己。字,一笔一划,横平坚直,是标准的仿宋体,根本看不出一点个人风格。谁呢?我一定要找出来。
第二天上班,他仔细观察他的同事。他冲他们微笑点头。妻子去世以来,这是他第一次露出微笑。同事们也分别向他回报以微笑。微笑充满了温馨。他分辨不出,他觉得每个人都像是那祝福者。
在美好的微笑与轻声的祝福中,他感到生活真的充满了爱。有什么东西在他心底悄悄融化。他冰封经久的情感被解冻了。他的心尚未死。
“别去猜我是谁。也不必去寻找。”他想起了这句话,他知道他是找不到那人的。他郑重地从信封中抽出贺年卡,珍惜地扶摸着。突然,他看到信封上的邮戳:贺年卡是挂号寄来的,为什么不去问问邮局呢?他来到邮局。
邮局的人说:“噢,这个办挂号邮贺年卡的人我们记得非常清楚。两个月前,来了一女人,很瘦,因为病态,她的嘴唇几乎没有血色。她说她得了绝症,将不久于人世了。她请求我们代她在年前寄出这张贺年卡……我们知道她已经死了。因为,她临走前说,如果她能将生命熬到年底,她将亲自来寄这张贺年卡。”
听完这些,他已知道了这寄贺年卡的人。他深深地,不知是向这告诉他谜底的人,还是向那已长眠的妻子,鞠了一躬。
第四章 享受沉默
铃声响了,我去初一(4)班上美育课,这一节课要讲“亲情之爱”。
我介绍了纪伯伦的散文《母亲颂》,又请全班同学一起吟读了泰戈尔的小诗《仿佛》。诗很短,语言也朴素。女孩子声音本来就轻柔,就连那些一刻都不肯安静的小马驹,那些男孩子,也轻轻地、低低地吟读了,教室里开始弥漫着一种温暖的气息——我可以开始了!
我问:“爸爸妈妈知道你的生日在哪一天吗?”
“知道的!”“知道的!”一片叽叽喳喳就是回答。
“生日那天,爸爸妈妈向你祝贺吗?”
“当然祝贺啦!”“祝贺的!”还是一片叽叽喳喳,还有的显出不屑一答的神色。
“‘知道的’、‘祝贺的’请举手!”
他们骄傲地举起了手,神气十足地左顾右盼。
这场面多好!
“把手举高,老师要点数了!”我提高了声音,“嗬,这么多呵!”
我的情绪迅速地传染给他们,他们随着我一起点起数来,“15、16、17……”越点越多,越点越兴奋,声音越来越响,前排的孩子都回过头往后看,几个男孩子索性站了起来,我也不阻止他们。几乎所有的孩子都在快乐无比地交谈,谈的内容当然是生日聚会、生日礼物、父母祝福……
“去年生日,爸妈给我一把钥匙,一把书橱的钥匙,书橱里都是世界名著,那么多!”
“生日那天,爸妈给我一辆玩具汽车……”大伙儿哄笑起来,发言的男孩急得涨红了脸,“听我说完——一辆很高级的玩具汽车。爸妈说,一个人的童心很可贵,要珍惜。以后再也没人送我玩具汽车做生日礼物了。老师,是吗?”
我点点头。他胜利了,朝哄笑者作了个鬼脸。
孩子们会感受爱了——无论是温柔细腻的母爱还是粗疏笨拙的父爱——但这还不够。我还想潜到海的深处去,潜到孩子们心灵的深处,去寻找蕴藏在那儿的、连他们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极为珍贵的东西。我将小心翼翼地把它们捧出水面,当它们遇到空气和阳光就会在刹那间结晶成珍珠。
我接着说,我可以再提一个问题吗?
孩子们还都沉浸在快乐、骄傲之中,他们点头,他们的眼睛在说:“问吧,我们有的是叫您满意的答案!”
“你们中间有谁知道爸爸妈妈生日的,请举手!”
霎时,教室里安静下来。我把问题重复了一遍,教室里依然很安静。过了一会儿,几位女学生沉静地举起了手,在周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