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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节

惊世未了缘 作者:蓝道·华勒斯-第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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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我要告诉你们威廉·华勒斯的故事。

  我第一次听到他的故事是在我和我太太到苏格兰的爱丁堡城堡一游的时候,他的铜像和苏格兰国王劳勃·布鲁斯分别守在城堡的入口处。我是一个美国南方人;我出生于美国南方的一个苏格兰——爱尔兰裔的家庭,虽然我对我的家庭史很有兴趣,但是我寻根的活动范围从来没有超越美国本土。我的祖先是田纳西州的自耕农。我所想要说的重点是,我从没想过我会有这么有名的亲戚。

  歌颂威廉·华勒斯的歌曲已经被唱了几百年,并不是只有苏格兰的诗人有写——英国的邱吉尔首相也曾经写过华勒斯的勇气及精神,给予他极高的评价。但是对我一个美国人而言,他珍贵的故事似乎被我忽视了好久。近来他的故事开始让我听到,渐渐地萦绕在我的心田,就像上帝的话语,安详而有力量。

  历史学家们只有同意一些有关华勒斯的传说是真实的,然而他们无法否认,他的生命本身就是一部史诗。我曾经想要当一个客观、理性的历史学者,但是后来我发现,人的生活并不只是由理性主导点。肯定物质世界的客观存在。由于自发唯物主义不是以科,它还有激情存在,而华勒斯的故事深深地感动了我。我必须以一个诗人的角度来看他的故事。

  没有人真正知道,当华勒斯对他的爱人耳语时,是说些什么。也没有人知道,他对上帝祷告时,是祈求些什么。他作战的时候对他的屈居劣势的部队所喊的振奋人心的话,也只有记录在他的士兵们的心田。

  而在我的心田,华勒斯的故事是这样开始的……

  

  









男孩



  苏格兰高地的美有史诗般的壮观:深蓝色的山脉覆盖着一层紫色的天空,天空的边缘点饰着粉红色的云彩,仿佛这层天空对苏格兰高地来说,尺寸小了一点;自远处看去,大大的鹅卵石自山巅渲泄而下,然后冲流入一片深绿色的草原;还有那到处分布的苏格兰湖泊,时时映照着穹苍的变幻。在夏季里,太阳总喜欢在日升日落的时刻逗留好久;而在冬天时,白天只是联络黎明与黄昏的一个短暂的时刻。一年到头的夜晚都是群星们所唱的小夜曲,在一片宽广、黑暗的天空里轻吟着淡蓝色的光辉。

  艾尔德斯莱郡位于格拉斯哥与爱丁堡两个城市之间,是苏格兰高地的门户。大约在西元一二七六年的时候,在这个郡的一个山谷的农场上,聚集了一队自四面八方而来的苏格兰贵族。这些贵族身上穿的都是金光闪闪的胸甲以及当时最上乘的毛料;连他们所骑的马也披挂着颜色鲜艳的织布。但是这些贵族都暂时远离了他们的护卫,每个人只带着一个侍从,因为他们参加的是一个休战会议,彼此约定只带一位贴身侍从,不带任何战士前来。他们深知自己的国家渴望和平,而空着的苏格兰王位是无法带来和平的。所以他们决定召开一个休战会议来选出王位继承人。

  这些贵族的老国王不久前去世了。由于老国王没有子嗣,王位的继承权便转移到还是婴儿的挪威公主身上,于是苏格兰的贵族要求维京人把挪威公主带回苏格兰来继承王位。

  在伦敦,坐拥英格兰王位的,是国王爱德华一世,外号“长腿爱德华”,顾名思义,这位英格兰国王的腿很长。爱德华一世不赞成挪威公主继承苏格兰的王位,并且声称唯有他才有权决定谁应该继承。长腿爱德华是英格兰金雀花王朝的一员,金雀花王朝的历代统治者都以残暴闻名于世,并且供奉喜好残暴的异教神明。所以当挪威公主死于前往苏格兰的途中时,便有人传说这是长腿爱德华的杰作。

  其实挪威公主也有可能是别人杀的,因为当时无情、残暴的事件处处可见;为了苏格兰王位,苏格兰贵族除了与英格兰的长腿爱德华较劲之外,也互相捉对厮杀。当时随时都有新联盟的成立,也随时有联盟解散;贵族们每次参加一个新联盟时,都会变得更为富有,而受苦受难的则是他们所管辖的平民。

  然而当贵族间的冲突持续了一段很长的时间以后,贵族们也开始吃到了苦头。由于烽火不断的缘故,导致工商业萧条,农田荒芜。因此长腿爱德华邀请苏格兰贵族来参加休战会议。他所邀请的贵族都是最勇猛善战,也最坚持他们的国家一定要保持独立,不受英格兰的统治。虽然这些贵族是最固执的,但他们也是最勇敢的,勇敢到只带一位贴身侍从来参加长腿爱德华的和平会议。

  于是这些贵族自四面八方集结到麦克安德鲁斯的农场上——麦克安德鲁斯是一位忠君爱国的平民,他自愿提供农场上的大谷仓做为和平会谈的地点。贵族们互相用怀疑的眼神打量对方,在系好坐骑之后,与他们的贴身侍从一一走进了谷仓。

  在本郡的农人里面,有一位叫做马尔康·华勒斯。他拥有自己的土地,并且曾经在土地上建筑一幢石屋,做为送给他太太的礼物,然而她在一次生产后不久就去世了。如同他的朋友麦克德鲁斯一样。马乐康·华勒斯是一位忠君爱国的农民,他希望苏格兰能由苏格兰人来统治。这是一个很危险的想法,有这种想法的人都不敢说出来,以免遭遇不测。由于麦克安德鲁斯知道他的朋友马尔康也是一位忠君爱国的臣民,便告诉他有关和平会谈将在谷仓举行的事,而马尔康也答应在那天早上的会谈结束后,到谷仓找麦克安德鲁斯。

  于是举行和平会谈的那天中午,马尔康·华勒斯暂停了手边的工作,为马装上马鞍。他的十八岁大的儿子也为另一匹装上马鞍,两人一起骑着马沿着山脊前往另一个山谷。而马尔康七岁大的儿子威廉,当时正在谷仓的顶楼捡拾鸡蛋,看着他的爸爸与哥哥正要离去。

  威廉有他父亲一般湛蓝色的眼睛。有时候他会凝视着平静的湖面所反映出来的自己的倒影,试着想像出长大后会跟父亲一模一样,他认为父亲是世界上最漂亮的男人。威廉崇拜父亲的沉默寡言,以及他那强健的手臂和肩膀。不过最让威廉敬仰的是父亲那颗刚毅的心。他常常听到其他男人的呶呶不休以及自我吹弹,然而父亲从来没有这样猥琐。他的父亲马尔康总是以行动来代替言语。有一次威廉和父亲在前往村庄的一条路上,遇到一位刚从市集回来的邻居,那位邻居的手里牵着一匹漂亮的马。他的父亲马尔康拦下了那位邻人,以平静的口吻要他归还所欠的钱。那位邻人指着马说,由于他刚买了马,所以还没钱。在那个时候,威廉似乎看到他斜眼瞄了父亲一下。不过威廉不敢确定那是不是不屑的眼神,因为那个眼神在威廉的父亲往那位邻居的胸口打了一拳后,很快就消失了。那个邻居倒了下来,蜷缩在路上,一动也不动。马尔康牵了那匹新买的马,跟那位一动也不动的邻居说了声谢谢,就跟小儿子威廉骑上那匹马走了。

  现在威廉在谷仓的顶层看着父亲和哥哥前往举行和平会谈的谷仓时,父亲就是骑着那匹新马。

  当他的父亲和哥哥骑到一半的路途时,听到身后有马蹄声,回过头来看到威廉正骑着一头没有装马鞍的马,用他的脚指挥那匹马的前进,可以说是天生的骑手。威廉将马停在父亲的身旁,隔着他那金发的刘海凝视着父亲。

  “叫你不要来的,”父亲说道。

  “我已经做好我的工作了,我们要去那里?”威廉回答。

  “我们要去麦克安德鲁斯那里,他要我们在和谈结束后过去。”

  马尔康穿有刺马钉的脚动了一下,就继续前进了,小儿子威廉跟在最后面。

  他们骑过披有翠绿原野的山坡,到处点缀着紫色的野蓟花。他们在山脊的最高处停了一下,望着麦克安德鲁斯的农场。他们可以很清楚的看到,在谷仓的前面有很多马蹄印,但是那些马都不见了。谷仓非常安静,整个农场好像没有人住一样。在山脊上,马尔康·华勒斯感觉到他的两个孩子用纳闷的眼神望着他,很显然他们也感觉到事情不太对劲。“留在这里。”他说。他是指小儿子威廉。

  威廉望着他的父亲与哥哥骑着马冲下山去。他们在谷仓前停下来,四处观望了一下。“麦克安德鲁斯……麦克安德鲁斯!”马尔康喊着。他们下了马。马尔康找到一把长柄叉,约翰举起了一把砍柴用的斧头,然后走到谷仓的门口,把门推开。在门边等了一下子,却听不到里面有任何声音。

  他们将临时充当的武器举得高高的,冲进了谷仓。

  约翰吓呆了。马尔康虽然在他的人生岁月里见过不少尸体,却仍感觉到他的心脏似乎快要跳出来了。他们所看到的景象是六十具悬吊在空中的尸体——三十具贵族的,三十具侍从的。那些死尸的脸是紫黑色的,而且五官扭曲,舌头都伸了出来,似乎正在品尝谷仓中晕黄的光线。

  马尔康生气的将长柄叉插到地上,约翰则握着斧头,跟着他的父亲走向谷仓的后面,然后他们看到了一具穿着平民衣服的尸体。“麦克安德鲁斯,”马尔康喃喃念着,然后他们听到背后有窸窣的脚步声。

  小儿子威廉就站在谷仓的门口,正往里面的尸体瞧。

  “威廉!快离开这里!”约翰大叫。

  威廉皱着眉头。“为什么麦克安德鲁斯做了那么多的稻草人?”威廉问。

  在他的爸爸和哥哥正思索着要如何回答这个问题时,好奇的威廉用手碰触了一位贵族尸体穿着刺马钉的脚。这个稻草人怎么那么硬;威廉忽然知道那不是稻草人了。“真……真的人……啊……”他大叫,威廉转身就跑,结果撞到了另一具死尸。在慌张中,威廉就在悬吊的尸体里撞来撞去,结果起了连锁反应,很多尸体都跟着摇晃起来。这个状况使他的父亲和哥哥更难直接跑到他的身边。

  “威廉!威廉!”马尔康呼叫着他的小儿子。

  然后,更糟的是威廉看到那些被吊死的贴身侍从,他们的年纪都跟威廉差不多。

  最后,威廉的父亲和哥哥终于找到他,将他抱得紧紧的。威廉全身颤抖的身体在他父亲强壮的臂膀下,缓和了下来,他开始听到父亲安慰的声音,而不是他激烈的心跳声。

  “残忍的英格兰混蛋。”他的父亲说。2

  当天晚上,马尔康·华勒斯的农场小屋外面看起来安详而平静,黑暗中小屋的窗户微微泛着黄色的光芒。小屋的厨房里聚集着一些人,约翰站了起来,走到窗户那边将百叶窗拉下。

  在小儿子威廉的房间里,威廉正做着恶梦。他嘴里念念有词,身子扭曲着。

  在灰蓝色的梦魇里,他站在谷仓的门口,眼睛凝视着那些吊死的贵族。他们的脸扭曲变形,十分可怕。突然其中一具死尸的头抽动了一下,然后眼睛就张开了。威廉想要逃走,但是他的身体不听使唤,那个僵尸把他肿胀的舌头伸了出来,嘴里呻吟着“威……廉!”

  威廉吓得从睡梦中惊醒;他看看四周,平抚了恐惧及惊慌。

  然后他听到厨房有人说话的声音,许多人的声音,音调似乎是又低又愤怒。他安静的从装在茅草屋檐底下的床爬下来,踮着脚尖走到厨房的门口,隐藏在烛光制造出来的阴影里。

  威廉看到十二个粗壮的农夫围坐在厨房的餐桌四周,哥哥约翰也在里边,其他的人威廉也认识。有一些就住在附近,另外一些住在其他的山谷里,不过他们全都是他父亲马尔康最信任的朋友。威廉以前曾经看过父亲和其中的农夫分别聊过天,但是从没有看过他们全部聚在一起。

  红发的坎普贝尔非常的激动,他挥舞着满是伤痕,少了几根指头的双手,大叫着“华勒斯说得对,让我们跟他们打一场!”

  但是身材修长、长得满帅的麦克莱纳弗不赞成鲁莽行事,“那些勇敢善战的贵族全死在谷仓里了,我们拿什么去跟英格兰人打?”

  “因此保卫家国的责任就落在我们身上了!我们要让他们知道,我们不会坐以待毙,或是成为他们的奴隶!”马尔康·华勒斯用低而坚定的语气说着,威廉的心冷了。

  “但是我们不能只用五十个农夫去抵抗一支军队啊!”谨慎的麦克莱纳弗说。

  马尔康回答,“我们不一定要歼灭他们,但是至少要让他们知道我们不是好欺负的。让他们知道我们是男人而不是懦夫。”

  年轻的威廉在黑暗中看到他的父亲将食指浸到了一瓶威士忌里,然后在桌面上画出敌人的位置。“他们驻扎在这里,”马尔康轮流注视着每一张脸,说着。“明天黄昏我们发动突击,然后有整个晚上的时间跑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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