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代十八朝艳史演义-第2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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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怎样了?”宋后回道:“现在还是不省人事。”太祖又问道:“她这病是怎么起
得呢?”宋后又回道:“适才与臣妾同在后苑观菊花,她还是好好的,并且高兴得
很,对着花略一思索,便成了一首词儿,念与臣妾听着,句工字练,比诸宿构的还
要好哩。不知怎的,回到宫里,忽然说是肚里急痛,面色也顿时改变,咕咚便倒在
地上,昏迷过去了。臣妾忙令宫女把她扶卧榻上,亲取九转回生丹灌服下去,不应
;又取各种灵丹灌服,还是一无应验。臣妾等正在没主张。如今陛下回宫了,就请
陛下主见。”太祖一边听着宋后的说话,一边早趋至床前,用手抚摩着花蕊夫人的
香躯,只觉浑身冰冷,不禁泪落两行道:“怎么忽然致此呢?”即命内监飞传御医
进宫,诊视是什么症候。
御医诊视毕,启奏道:“这是个猝然肠断之症。这个症候非是药石所能救治的。”
太祖命御医退出,复视花蕊夫人时,已是玉殒香销了。太祖忍不住嚎啕起来,宋后
也便抚尸大哭,众嫔妃和一众宫女们亦各泪下。花蕊夫人既殁,太祖命用贵妃礼仪
安葬,并谕侍臣道:“贵妃葬事,宁重厚而失之过礼,决不可菲薄,而益增朕心悲
哀。”花蕊夫人归葬后,太祖想念前情,仍是不免伤感。至十月,太祖便忧郁成病
了。也是太祖寿数将终,病倒之后,不但无有起色,且日见加重,精神一天不如一
天。于是一切国政均委交晋王代理,一面召回征伐北汉的军队。
晋王既代理国政,便进居承德殿昼理朝事,夜侍兄疾,十分忙碌。有时竟与赵
普密谈终日,废餐忘食。一夕大雪,晋王不知与赵普讨议什么问题,直到夜午未决,
以故迟迟未能进内奉侍太祖疾病。忽内监匆匆地走到承德殿谕道:“圣上急谕,传
晋王速入宫,听嘱咐大事。”晋王闻旨,目视赵普,面上顿时现出慌急的情状,半
晌说不出话来。赵普也慌急道:“万岁就一病至此吗?”又催促晋王道:“千万勿
干着急,火速入宫看视要紧!”晋王这才谕内监道:“尔先去复旨,孤即刻就进宫
来。”内监见谕,飞也似地去了。晋王又与赵普谈说了几句,因命赵普留在承德殿,
听候宫内消息,自己急忙起身进宫。到得太祖病榻前,只见太祖喘急异常,目已无
光,只是眼睁睁地瞧着外面。晋王忙跪下抚问,并敬听顾命。许久,太祖不传谕旨。
晋王低头自己想了想,忽立起来挥退左右内侍,命一律在外侍候着,无论何人,暂
时不许放入,恐怕太祖或有密旨。内侍等不敢违抗,便一齐退出寝门,于门外远远
地待着。又许久,好像太祖在那里嘱咐晋王了,语音若断若续,但异常低微,一句
听辨不出是说的什么。只遥见烛影摇红,晋王在烛光影里,时或离席,像逊让退避
的形状。再又许久,忽听得太祖引柱斧着地的声音,且高声道:“就让你好好地去
干吧!”这一句话,音激而惨。俄顷,晋王到寝门传谕,太祖驾崩了。这时玉漏已
经四下。这正是:大业从今难顾问,雄心到此化灰烟。
要知太祖崩逝后情形如何,果依照金匮之盟,由晋王赵光义继位否,下回分解。
第二十回 遵盟言继承大统 纳土地宾服天朝
宋后及皇子赵德昭、赵德芳,皇弟赵光美,此时俱环立寝门,因晋王命内侍阻
住,都不得进去。正在焦急,猛听晋王传呼太祖驾崩,一齐奔入,同放悲声。内侍
王继恩入劝宋后少抑悲恸,并奏请道:“先帝生前奉昭宪太后遗命,传位晋王,作
誓书密藏金匮,就请娘娘传旨谕晋王嗣位,才好准备丧事。”
宋后听说更加擗踊大号。适赵普奉晋王急谕进宫,复奏请宋后道:“金匮誓书,
是臣笔记的,并列臣名于誓后作证,可以复视。国不可一刻无主,还乞娘娘暂止悲
哀,先传懿旨,命晋王即刻嗣位,好料理大事。”宋后没奈何,只得传旨命晋王嗣
位,并泣谓晋王道:“我母子的生命,都付托官家啦!”
晋王亦泣对道:“当共保富贵,无用忧虑!”
皇子赵德昭是贺夫人所生,前面已经说过。赵德芳乃是宋后所出,当太祖生时,
宋后尝请立他为太子。太祖孝友性成,誓遵金匮遗嘱,不肯背盟,晓谕宋后以大节。
宋后因奏道:“倘若后来发生惨变,那时臣妾孤儿寡妇,却怎样结果呢?”太祖宽
慰道:“金匮的盟誓,皇天后土,实所式临,晋王纵是不肖,未必便敢违背!如果
晋王果存坏心,就是今日立定德芳做太子,到朕死而无知的时候,他便不能出来争
夺此位置吗?而且那时他执着昭宪太后的遗命以告天下,那么他倒不是叛臣逆子,
朕反取得不义不孝的罪名了。”宋后见说如此,只得罢了。
现在处此大无可如何的当儿,想到她母子以后的生存问题,所以复哀啼而重嘱
晋王。晋王此时大位尚未继承,自然和蔼可亲,因此满口答应。这所谓且敷衍目前,
再计将来。
翌晨,晋王赵光义遂即皇帝位,是为太宗。大赦天下,改名做炅,改元做太平
兴国,即以是年为太平兴国元年。号宋后为开宝皇后,把她迁居西宫。授皇弟赵廷
美为开封尹,封齐王。
赵廷美即是赵光美,至是避太宗讳,故又改光做廷。授兄子赵德昭为永兴军节
度使,封武功郡王;赵德芳为山南西道节度使、同平章事、兴元尹。改赵普为太子
太保,旋被卢多逊攻毁,命奉朝请。拜薛居正为左仆射,沈伦为右仆射,卢多逊为
中书侍郎,曹彬仍枢密使、同平章事,潘美为宣徽南院使。内外官俱进秩有差。并
加封刘鋹为卫国公,李煜为陇西郡公。太宗即位授官已毕,乃素服办理太祖丧事。
越年孟夏,归葬太祖于永昌陵,丧事亦了。总计太祖皇帝在位改元三次,共十有三
年。一生创成基业,至斧声烛影的一夜,便完全举付与太宗了。
太宗安葬太祖后,追念太祖,因诏太祖及廷美子女,并称皇子、皇女,以示一
体。不久,又议立皇后。太宗元配尹夫人,为滁州刺史尹廷勋的女儿,结缡未久,
便病殁了。继配魏王符彦卿的第六女,亦在开宝八年染疾殁逝。此时因追册尹氏为
淑德皇后,符氏为懿德皇后。中宫正在虚位,有立后资格的只有李妃一人。这李妃
姿容秀丽,性情端淑,与太宗极相亲爱;生二女二子,二女以次夭殂;二子一个名
做元佐,后封楚王,一个名做元侃,就是后来的真宗皇帝。李妃在开宝时为陇西郡
君,太宗即位初进封夫人,此时便拟册立为皇后。偏李妃生起病来,缠绵床褥,一
病不起,竟尔去世。立后的事只得暂为搁置。
不觉又到了三年三月,吴越王钱俶、平海军节度使陈洪进,相继入朝。这陈洪
进系泉州人,为清源军节度使留从效牙将。
留从效受南唐册命,节度泉、漳等州,号做清源军,并封鄂国公晋江王。留从
效殁后,无有子嗣,由兄子留绍鎡继立。陈洪进欺留绍鎡年幼,因诬他将附吴越,
把他执着送与南唐王,另推副使张汉思为留后,自为副使。没有好久,又迫张汉思
缴出印绶,把他迁居别墅,遣人请命南唐主,只说张汉思老耄不能治事,自己为众
所推,权为留后。南唐主信以为真,即命他为清源军节度使。后因太祖东荡西征,
北讨南伐,威震中原,旁达海南,陈洪进大惧,忙遣牙将魏仁济赴关,上表陈情,
自称系清源军节度副使,权知泉南州军事,因张汉思昏耄无知,暂摄节度事宜,请
求朝廷诏旨恪遵。太祖因遣使优诏抚问,命他安心治事。自是朝贡往来,使问不绝。
到乾德二年,太祖乃诏改清源军为平海军,即以陈洪进为节度使,赐号做推诚顺化
功臣。开宝八年,陈洪进听得太祖平定江南,恐将及己,甚不自安,因遣子陈文灏
入贡,且探听朝廷动作。太祖即诏令陈洪进入朝。陈洪进奉诏,心里虽然更加惶惧,
但又怕蹈李煜复辙,不敢托疾推辞,只得勉强启行。行至南剑州,因得着太祖驾崩
的消息,乃转回镇地发丧,暂止赴朝。太宗即位,赐诏加陈洪进检校太师。陈洪进
既感恩,且知惧,至是遂亲来觐见。太宗体遇优隆,赐钱千万,白金万两,绢万匹。
陈洪进揣知太宗深意,即献漳州、泉州二处土地。太宗受了,授陈洪进为武宁节度
使、同平章事,赐府第留居京师。
钱俶见陈洪进纳土,栗惧万分,即上表请求罢免吴越国王的封号及解除天下兵
马大元帅的职务,并收回诏书不名的诏命,情愿解甲归田,太宗不许。钱俶的臣子
崔仁翼道:“朝廷的意旨可以晓得了,大王不速即献土地,大祸就要到来的。”
其余诸臣欲争说不可纳土,崔仁翼厉声道:“而今既处在人家掌握中,又且去
国千里,若不纳土,除非是生有羽翼才能飞得回去哩!”钱俶遂决策。次日,上表
道:臣俶庆遇承平之运,远修肆觐之仪,宸眷弥隆,宠章皆极。
斗筲之量实觉满盈,丹赤之诚辄兹披露。臣伏念祖宗以来,亲提义旅,尊戴中
京,略有两浙之土地,讨平一方之僭逆。此际盖隔朝天之路,莫谐请吏之心。然而
禀号令于阙庭,保封疆于边徼,家世承袭,已及百年。今者幸遇皇帝陛下嗣守丕基,
削平诸夏,凡在率滨之内,悉归舆地之图。独臣一帮僻介江表,职贡虽陈于外府,
版籍未归于有司,尚令山越之民,犹隔陶唐之化。大阳委照,不及蔀家,春雷发声,
兀为聋俗,则臣实使之然也,罪莫大焉!不胜大愿,愿以所管十三州献于阙下执事。
其间地里名数别具条析以闻。伏望陛下念奕世之忠勤,察乃心之倾向,特降明
诏,允兹至诚。谨再拜上言。
钱俶上表退朝后,他的将吏才晓得钱俶此举,于是一同恸哭道:“我们大王不
回去了!”太宗既得钱俶上表献吴越境内十三州、一军、八十六县土地,龙心大喜,
即下诏褒美,封钱俶为淮海国王,授钱俶弟钱仪、钱信并为观察使,子钱惟浚、钱
惟治并为节度使,钱惟演、钱惟灏及族属僚佐,都授官有差。
又授钱俶的将校孙承祐、沈承礼、崔仁冀,亦并为节度使。赐赉待遇冠绝当时。
不久,又令两浙遣发钱俶缌麻以上的亲属及管内的官吏,悉数用船载运至汴京,统
共一千零四十四艘。于是命范文权知两浙诸州的军事。
吴越的创业主为武肃王钱镠。 钱镠父名做钱宽。当钱镠诞生的时候,钱宽方在
他处,他的邻人奔往告诉道:“我家的后舍听得有甲马的声音,异常嘈杂,不知是
什么缘故。”钱宽见说,以为出了变端,连忙驰归。及入家门,并没别的乱子,只
是生了钱镠,满室发现红光,钱宽便以为是生下怪物,将要把他抛弃井里。钱镠的
大母却晓得钱镠生有异兆,长大来必是个非常之人,坚执留着,所以钱镠的小名便
唤做婆留。后来钱镠长大,果有吴越,始封武肃王,继改吴越王。钱镠改吴越王是
在梁开平元年,因他是临安县人,遂改临安县做临安衣锦军。
是年钱镠已大富贵,遂回乡省视茔垄,宴请父老,旌钺鼓吹,照耀山谷。从前
钓游的地方,尽行蒙以锦绣。即一树一石,甚至有封官爵的。他旧时卖盐的肩担,
亦裁锦绣把它包藏着。当时有一九十余岁的白发老婆子,携着壶浆角黍,遮道欢迎
于他。
钱镠忙下车向那老婆子下拜。那老婆子便用手抚着钱镠的背,仍旧呼唤他的小
名道:“钱婆留呀,我欢喜你长成到这样子啊!”你道这老婆子是谁?原来就是当
初钱宽要抛弃钱镠的时候,她坚执要留养钱镠的那个大母。她对钱镠不啻有再生的
恩德,所以钱镠知恩报恩,便这样敬谨对待她。于是钱镠便陈设牛酒,大宴乡老;
更张蜀锦为广幄,以饮乡妇。凡男女八十岁以上的用金杯,百岁以上的用玉杯。这
时节头发已枯黄着,而用玉杯饮酒的,尚有十数个人。钱镠看着许多乡老乡妇集聚
一处饮酒,满心喜悦,自起执爵酌酒,唱《还乡歌》以娱宾众。歌曰:三节还乡兮
挂锦衣,吴越一王驷马归,临安道上列旌旗。
碧天明明兮爱日辉,父老远近来相随。
家山乡眷兮会时稀,斗女光起兮会无期。
席间那些乡老乡妇虽闻歌进酒,却不晓得歌辞意味,一个个恭敬肃穆,好像泥
塑木雕的一般。钱镠见是这样,便知这文绉绉的歌辞不能引起众人的欢兴,使他们
浃洽,乃再酌酒,高揭吴喉,唱山歌以见意。歌曰:你辈见侬的欢喜,别有一般滋
味,永在我侬心子里。
果然,那些乡老乡妇听了钱镠此一阙俚歌,大家合声赓赞,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