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染秋山夕阳红-第4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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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萍子又在顾凤举手上,顾凤举号称追风无影,其轻功身法之高,武林中仅寥寥可数能望其项背。
奔出数十里外,天色渐黑了下来,才避开金面人追逐,但经此一阵奔逃,已感身困力乏,江振远长吁一声,游眼四顾,道:“我等须找个地方歇歇。”
东向林中忽闪了一闪火光,陡现喜容道:“那边必有人家,咱们去歇一歇足。”
四人扑向那火光处,只见是一座孤另另的山神小庙,庙内神台上燃著一段红烛,地上鸡骨狼籍,尚有一只酒碗,已是渖滴无存。
江振远道:“谅此人片刻之前已离去,顾贤弟,将浮萍子放下吧,询问青莲庵位在乌鞘岭何处。”
顾凤举放下半僵的浮萍子躯体,见浮萍子目光呆滞,不禁双眉微蹙,道:“浮萍子脑上穴道想已为人恶毒手法点残,丧失记忆能力,问也问不出什麽了。”
江振远苦笑道:“无论如何,我等应尽人事,但江某就不相信不能解开浮萍子脑上受制穴道。”
蓦地……
庙外随风传来一声阴沉冷笑道:“金面人片即至,还不逃命要紧,凭你这点功力尚能解开浮萍子穴道,岂非痴人说梦。”
江振远等四人不禁大惊,龙如飞道:“尊驾何不现身出见?”
阴沉语声又起:“青莲庵我老人家知道,由西山口王庄入庄,望北而行,定可找到青莲庵所在,浮萍子最好留下,免贻杀身……”
语声戛然而止,显然有所顾忌。
江振远不由脸色一变,低喝一声:“走!”
四人穿往观外,冲霄拔起。
丈外六条身影疾泻落下,正是金面人等,金面人一见江振远四人遁空,立即冷喝道:“仇儿!你们追去。”人却望庙内掠入。
只见浮萍子僵硬躺在地面,严寒凛冽,已把他冻成奄奄一息。
金面人目光冷森地打量了浮萍子一眼,疾转在狼藉鸡骨酒碗上,目中神光瞬息万变,他知此人奇行隐僻,遗迹山林,必是一辣手人物,眼前他不愿多事树怨,右臂疾伸,五指迅如电光石火向浮萍子抓去。
“住手!”
庙外起了一声冷峻的喝声。
金面人不禁一怔,右臂飞撤,转面望去。
只见当著门首立著一个蒙面老叟,颔下一部花白长须,穿著一身宽大蓝色褂裤,足登芒鞋,手持一杆竹烟管。
老人冷笑道:“你想他没命是麽?此人脑门穴道已受重伤,血行迂缓,现又被冻迂……”
金面人阴恻恻说道:“这个我知道,但老夫行事向不准人过问。”
蒙面老叟张嘴哈哈大笑,笑声狂烈,梁上尘土簌簌飞落如雨。
金面人暗自心惊。
半晌,老叟笑定,点点头道:“敢在我老人家面前自称老夫,也狂妄得可以了,想必有点真才实学,这样吧,你将这牛鼻子治愈,不然,我老人家要问你无礼之罪。”
此时,金面人真个煞费踌躇了,一则不知对方蒙面老叟是何来历,再则也真无把握治愈浮萍子,但,金面人不愧著名凶星之一,脑中念头电转,嘴角泛出一丝险毒的阴笑道:“你是谁?”
“我老人家与你一般。”蒙面老叟呵呵一笑道:“庐山真面目恐被人知,何况真实来历?”
金面人又是一惊,道:“浮萍子与你有亲?”
“无亲。”
“与你有故?”
“无故。”
金面人厉声道:“既与你无亲无故,何事阻扰老夫?”
蒙面老叟淡淡一笑道:“我老人家也有话问你,浮萍子与你有怨?”
“无怨。”
“与你有仇?”
“无仇!”金面人答道:“但老夫须从浮萍子口中问明一事。”
老叟鼻中冷哼一声道:“这就是问题症结所在,你自问有治愈他的能力麽?否则,你带著一具尸体又有何用。”
金面人厉声道:“这无须你过问。”眼中凶光逼射,袖底两指暗暗伸出。
老者冷冷一笑道:“既然如此,你就将牛鼻子带走吧。”
说得如此轻松,其实内面大有文章。
金面人那有不知之理,忽地一掌向老叟拍出,左手五指望浮萍子电攫而去。
老叟滴溜溜地身躯一转,避开了金面人所发阴毒掌力。
但金面人五指堪堪攫及浮萍子躯体,突然浮萍子身躯自动滑开五尺,五指抓及地面,竟抓起一把土块。
这一来,金面人不由惊愕羞愤交集。
只听老叟冷冷讪笑道:“仅凭这点微末武学,也敢在老夫面前狂妄自大……”
话声未落,金面人恼羞成怒,杀机顿萌,中食二指曲弹而出,人似苍鹰攫免般疾扑而去。
蒙面老叟已窥见金面人弹指,劲力未至,人已陡然拔起,甫触屋面承尘,猛然一翻,竹烟管“三花聚顶”点出,点向金面人胸後“命门”、“三焦”、“关元”三处穴道。
急风锐啸,威势骇人。
金面人不禁心中一颤,全身一个转甩,旋风般飘了开去,两臂向後一张,顺势拾指疾扫。
一式“西风扫落叶”,劲风透指而出,这本是金面人绝招之一,威力之强,武林旷绝,错非对方极为棘手,岂能轻露。
那知身随臂转,凝目望去,蒙面老叟已是不见,连浮萍子亦无踪影,指力划地而过,显出十条深可三寸指辙,尘飞弥漫。
金面人不禁面色大变,突闻庙外随风传来呜呜桀桀一阵断续低沉怪声,宛如鬼哭,似远似近,飘忽不定。
隆冬深夜,在这荒山野庙中,已极阴森凄凉,这似鬼哭又似枭鸣之声,却又凭添了一种恐怖气氛,金面人虽身负绝世武功,也不禁心头泛起一阵寒意。
他正想扑向庙外,察视究竟,眼前人影连闪,现出一双黑白无常迎门而立。
这黑白无常逼肖阎罗殿前塑像,眼似铜铃,长舌外伸,两顶高帽尖耸,手持蒲扇,分执勾魏夺命两牌,鬼气森森,使人毛发耸然。
金面人两道秃眉一剔,凶芒逼射,暴喝道:“装神弄鬼,岂能吓得了老夫。”双掌一分,推出两股潜力,直逼那两无常。
掌势未至,黑白无常已自各吱溜溜一声怪叫,虚飘飘地退出庙门三丈开外,直似借著掌势而退。
金面人目光锐厉,那有瞧不出来的,却惊异黑白无常身法灵奇,竟能及时避开,鼻中冷哼一声,疾射而出。
身未沾地,眼前又是绿焰连闪,现出一列三个附身阴磷尸毒绿火的面目森冷怪人。
正是那鬼谷三灵,灵杰灵英附身线焰旺盛,但灵霸却黯弱惨淡,金面人望了灵霸两眼,暗暗诧异。
他不知灵霸受了金天观三阳真人三阳掌力重伤,引发体内阴火,差点丧失性命,如非骷髅魔君田雨苍及时施救,灵霸焉有命在。
此时田雨苍心有顾忌,不愿露面,所以金面人打量了鬼谷三灵後,眼中巡视庙外,惨绿鬼焰中,他依然可瞧出散布四外来人形像,都是些面目可憎的牛鬼蛇神,但并无骷髅魔君在内,不由胆气一壮,阴恻恻一笑道:“不言而知,你等均是田雨苍手下,哼,可知老夫是何来历?”
灵英冷笑道:“不问你是何来历,只问你要紫府奇书,蒙面贱婢落在李家庄时,她怀中一册紫府奇书被你搜去,赶快献出,不然你无法逃出重围。”
金面人目中迸射两道寒芒,沉声道:“老夫正要问田雨苍在留云别府劫走之紫府奇书何在,似田雨苍作贼喊盗,狗屁不如,如不让你等见识老夫厉害,更要嚣张狂妄……”
话声未了,一个长臂怪人突扑向金面人而去,左拳右掌,发出阳刚阴柔两种不同劲力,一取胁下,一撞小腹,招术怪异,迅捷如电。
长臂怪人足未沾地,掌拳已近金面人躯体,真个快极。
金面人突然身形一挪,右肘一曲飞撞了出去。
但见长臂怪人口中闷哼一声,整个躯体,望上弹升一丈四五,又出声凄厉惨嗥,身形似断线之鸢般坠了下来。
叭的一声,仰横於地,只见长臂怪人面呈青紫,口角溢出黑血,已是五内俱碎,死於非命了。
群邪见状不禁心神大震。
金面人冷冷一声怪笑,身形暴起,右臂一抡,一招“五星赶月”,疾逾闪电向灵英攫去。
他那身法武功著实惊人,倏忽之间一把已扣住灵英右臂曲池穴。
灵霸灵杰双双大喝出口,掌出阴磷尸毒直奔金面人双胁,六盘殃神苏衙欺身如电,吐气开声,双掌打出阴毒寒劲向金面人逼去。
黑白无常同时发动,袭向金面人背後,蒲扇一扬,挥出一片漫天匝地夺魂砂,左手中夺命勾魂双牌一震,牌中心九个小孔,各射出九九八十一支黄蜂针。
这暗器绝毒无比,一著人身,见血封喉,稍迟无救,厉害无比。
金面人四面受敌,对手无一不是江湖中极著凶名的妖邪,攻势雷厉万钧,换了别人,必无幸理,要知金面人乃盖世凶邪之一,早经熟筹对策,右手五指一紧一拧,将灵英当看兵器展开。
群邪大惊失色,但暗器已打出,无法收回,只得各加重潜劲,猛力震开,将诸般绝毒如雨暗器荡得四散,免得误伤灵英。
金面人一声长笑出口,身形冲霄腾空拔起,杳入沉沉夜色中。
那桀桀长笑馀音袅袅,扰人心魄。
※ ※ ※
吕松霖为了柳凤薇不愿与龙如飞及都门三捕见面,自己亦碍难出见,凝目望去,只见追逐江振远四人之後乃八方头陀神行客骆毓奇、李崇宇李庆嵩父子及仇宗胡四人,不禁一怔,暗道:“仇宗胡,他怎麽与李崇宇父子一处?”
转眼,他们人影已至雪野尽处,突然,天际遥遥传来一声刺耳长啸,随著狂风四播,使人战栗。
啸声尚播回雪野,只见远处忽现出一条人影,迅疾如流星电射而来,现出金面人身形。
金面人脸色如森如冰,手提著灵英躯体电飞疾奔,啸声一止,去路上突起了一声应和啸声。
此应和啸声显然为仇宗胡等人发出,金面人立即身形一顿,将灵英躯体放下,在灵英玄机穴上点了一指,阴阴笑道:“饶你一命。”身形曳空电射,向乌鞘岭方向而去。
灵英此时附身绿焰全失,面色惨白狰狞,躺在雪地上一动不动,设非是他胸前频频起伏,几疑他已死去。
吕松霖持重沉稳,虽见金面人离去,却未闪出,知骷髅魔君田雨苍爪牙必追踪而来,此刻现身反为不美。
果然,雪野尽头闪现纷纷魅影电射而来,一眼瞥清正是鬼谷二灵灵霸灵杰、六盘殃神苏衙、黑白无常等妖邪多人。
鬼谷二灵一掠至灵英身前,忙将灵英搀起,见状知为金面人辣毒手法所制,灵杰不禁咬牙切齿,狞骂道:“我日後不杀金面匹夫,誓不为人。”
六盘殃神苏衙疾伸两指,点了灵英数处穴道。
只听灵英痛苦呻吟一声,竟然昏死过去。
六盘殃神苏衙非但未解开灵英穴道,反而将灵英加重痛苦,弄巧成拙,不禁目瞪口呆,面现愧疚之容。
黑无常到:“看来,我等不能前往乌鞘岭青莲庵,恃强轻敌,反为不美,何况灵老三亟需山主救治,到不如暂时放手……”
六盘殃神苏衙目露忧容道:“岂非一场心血,尽付流水了麽?”
黑无常摇首道:“这到未必,此去青莲庵,我等并无把握掳蒙面少女,金面人李崇宇父子、武当门下、龙虎十二盟、镇远堡等无一不是棘手强敌,难在他们手中讨了好去,不如长线放远鸢,慢慢望後瞧,如我臆料不差,他们亦难免在青莲庵前落个灰头土脸,青莲庵主亦不是一个好惹的人物。”
群邪只觉黑无常的话极有道理,挟起灵英,转身迅疾如风驰去。
吕松霖心念天水南关之约,假如自己不到,一番安排将弄巧成拙,急招呼柳凤薇陈玉茹二女出洞赶奔天水……
…………
兰州雪霁,节园内亭台阁榭宛如琼楼玉宇,悦目清新,园中寒梅吐芬,沁人肺腑。
天方巳时,园外忽翻进三条身影,向理政楼疾掠而去,蓦地,树後有人断喝道:“来人止步!”
三条身形猛然刹住,只见树後忽转出八个白衣大汉,雁翅般散开,抱刃而立。
一个身长八尺魁梧虬髯大汉,目光落在三人脸上一巡,忽容颜改和笑道:“原来是吕公子。”
吕松霖跨前一步抱拳含笑道:“有劳通禀公主一声,就说在下求见。”
那大汉答道:“日来强敌频频窥伺,公主不得已采取严密防护,我等奉命行事,望吕公子恕罪。”说著目光望了望柳凤薇陈玉茹二人一眼,接道:“此二位是谁?望请见告。”
柳凤薇陈玉茹此刻已改作男装,已是翩翩不群,俊秀美少年,与吕松霖相较,不啻一时瑜亮。
吕松霖微笑道:“他们是在下至交好友,尊驾请放心通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