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无藏身之地-第1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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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刷牙,知道她倾耳听卫生间的动静,所以把刷牙的声音故意捣鼓得很响,好让她感到我听不到她说话的内容。
我洗脸,也把水龙头开得很大,哗哗的水声充满了卫生间。我看着镜中的自己,想起她那天说的话,不要我操心她那边的事,只要我们两个人好就行了。这话真的让我相信了它的好处,我早就该这样做了。她说得对,我是太自私了。我为什么不允许她有一定的生活空间呢?
“你给我打手机吧。”她说。
直到她挂了电话,我才耸了下肩出来,径直走到窗边拉开窗帘。转过身,她在穿乳罩,但整个神态还处在电话的余波中以及对我反应的等待。
她戴好蓝色乳罩,怔怔地坐在床边,那是一种习惯了的等我审问之态。我摇摇头,若无其事地点棵烟,随意翻着昨天的《帝城晚报》。
她继续等我,咬着一点嘴唇,甚至等我发火。
我不想审问,比如我要问这个男人怎么知道房间电话的,她一定会说,她的前夫是先从她家人那里打听她所住宾馆,然后又打宾馆服务台问她的房间,而正好,208房间登记的是她本人的姓名。那个人打电话也无非是询问货处理的情况。我要是追究还有什么意义呢?至于对方所说的人已在帝城,我认为纯属通常开的玩笑。
她抬了下眼,像个小姑娘。
于是,我的心理发生了另一种变化。我觉得,我要是什么也不说不问,她反而有点不大习惯,于是,我尽量自然地笑道:“我说过,类似的事情我不再问。我要是问,一不注意就成了审讯。”但我的话分明有种请她自己交待的意思。她如果说几句,我真的会表示什么也没发生。我知道说谎是女人天生的才能,一方面我企求她不要骗我,另一方面,则不易察觉地希望她骗我。
她说了句:“你是不是觉得我的麻烦事好多?”
“你没什么麻烦事呀。”
“你想发火就发吧。”
“你这人真是,我发什么火?又不是你给他打的?”我突然怒不可遏地吼道,连我本人都很意外。
我去206房间找付龙祥。
付龙祥因为中州还有生意急需回去,态度既积极又焦躁。他上午拉着我又去找姚厂长,想做通他的工作,只要肯将我们的样品寄到上海厂家,认定为正牌,开具证明再寄回来,事情会有实质性进展。那样的话,他可以提前离开帝城,等认定证明特快专递过来,他办完事再从中州回来。姚厂长想了想还是不同意,首先厂里不会参与鉴定等闲事,另外,寄去的样品是正牌,销售的东西要是假冒怎么办?掉包法在生意场是常见的伎俩。
回来的路上,付龙祥显然没了信心。进了宾馆,把我叫到他房间,坦率说出自己的看法。我理解他的苦楚。金玫以对折批给他,他又以五五折批给小东,整个下来也只赚几千元,他为此来了一个星期,连车马费和住宿费都包不住,别说请朋友吃饭了。这倒是其次,影响中州的事,损失就大了。
“亚当,作为朋友,钱不钱没什么,我已经给金玫付过一半钱了,要说损失,我最大。问题是我们该做的都做了,当然,并不是放弃,你也看出来了,中州还有急事,要不我先回去几天,有什么眉目我再回来。”
我说:“老兄,你一走任何希望都没有了。”
“也没你说得这么悲观,这里还有小东嘛。”
他把小东叫来。小东一进门脸上呈现出喜悦之情。我们都觉得奇怪,追问一番,他告诉自己撞了大运。“他妈的成了规律,只要出现件倒霉事,紧接着就必然降临大喜事。这‘爽飞燕’弄得我多少天都不安,刚刚,就在刚才,我的一个哥们给我打手机,‘帝城第一笔’出车祸,正抢救呢。”
“这和你有什么干系?”
“你们不知道,半月前,我求了他一幅画,费用也不高,给他拉去一车书,最多三千,换了他幅价值几万的字画。这不,昨天突然出车祸,朋友说有生命危险,这就意味着,我手里的这幅字画,是绝笔!成了无价宝了!”
付龙祥替他高兴之后,说起自己急回中州的事,并把我们托给小东关照。小东表示没问题,只是案子拿不下来也不是个事。我很矛盾,和付龙祥是多年朋友,他急着去中州也是情有可原的,我不应阻拦,问题是,他只付给金玫一半货款,从生意的规矩角度,当货发到付龙祥手中,他应该给金玫全部货款,那样的话,不管货出什么问题,都与金玫无关了。我和金玫来帝城一是以当事人身份证明货的清白,二是朋友的利益绑在一起,遇上麻烦共同解决。他要是走了,等于把包袱丢给金玫一个人了。
小东和付龙祥也是多年的生意伙伴,按常规,他要在货卖完后才付款给付龙祥,现在他的这个环节出了问题,但又不能单独说是他个人的问题,假如他想摆脱干系,顺水推舟,也能以这批货就是假冒将事情推得一干二净。到头来,灾难还是落在付龙祥身上。
事实上,付龙祥是赔的。
我们三方心里都明白这些。因为是朋友,没一个人点破。所以付龙祥说先走就有点逃避的意思了。然而从经验上,只要他一走,不但被扣的货要完蛋,就连朋友关系也完蛋了。
我们沉默着抽烟。电话铃响了,金玫让我过去。
我刚进门,她一跃就猴在我身上:“去这么长时间,回来也不告诉我,人家要把我偷走怎么办?”
“太好说了,偷走我就清静了。”
“那边的情况怎么样,姚厂长的态度?他答应吗?”
我给她讲了情况,说:“找理由呗,还是不想帮忙。”
“他不帮忙就算了。那你们在隔壁开什么黑会?”
我面有难色,我不想把付龙祥的意思讲给她听,她会说我的朋友临阵脱逃。她催我快说,我躲不过只好如实道来。末了感叹:“你看,一笔糊涂账,搅在一起了。”
金玫从我身上滑下,说:“付哥当然不能走,他再有事也不能走,大家的利益都绑在一起了。他要真走,得把剩下的一半钱给我。当初是他要我的货。”
我笑道:“给了你,你不就没事了。你不也可以走了。只好让小东一人作难。”
金玫说:“这件事很麻烦。像你说的,全搅在一起了。小东作难那才冤呢。货虽然在他这个环节出事,但人家一分钱也没赚啊。他不给付哥结账,还是付哥的事。”
“所以说,付哥不给你钱,就是大家的事了。”我取出棵烟又对上火,把另一个烟蒂捺灭在烟缸里。那里很快码成了小山。
“别吸了别吸了,你数数从早上到现在你抽了多少?”
“苦哇。非常时期,你就别管了。”
她看我一眼,那神态有种异样,好像有什么话要说又不好说。
我轻声问:“你这是什么眼神,怎么啦?”
她又含有深意地说:“亚当,有件事,我提前跟你打招呼,你答应我不准发火。”
我敏感地料到不妙:“怎么又是发火不发火的事?你说吧。”
“你得先答应。”
“……我答应。”
“那个任局长可能要来帝城。”
“……”
“我说是可能。刚才他给我打了手机,说是要来帝城办公事。”
“刚刚打的?”
“嗯。”
“那又怎么样?”
“我提出帮我把事情摆平。”
“这是好事呀。”我很假。
“现在大敌当前,你不要为此跟我过不去。你也看见了,大家到处找朋友,结果呢?门都不门。付哥又要走。任局长来帝城办事,这和他只是让人打打电话分量大不一样。这是最后的希望了。你说呢亚当?”
我心里一震,明白早上的侵入电话是谁打的了。
同时,我很自然地猜到,任局长来帝城不一定是办公事,这与昨天下午,大家分头买样品,金玫的手机长时间占线有直接关系。也许她向他发出求援信号了;也许他假以时机反馈求爱信息,主动来了。也许两者兼而有之。但是我答应了不发火。我几次要揭穿早上电话的事,又强压着没张口。我一旦揭穿,肯定像拉了导火线,非将这房间炸个稀烂!我面临严峻的考验。
既然没本事解救十几万的货,就没资格去阻拦她的自救之路。她看我可怕地沉默着,还是慌了:“亚当,你答应过不发火的。”
“你放心好了。”我保证,尽量说得平和。同时我听到来自内心深处的爆裂声音。
她走到我面前非常感激地搂着我:“谢谢。等我们把事情办完,你怎么处置我都行。”
第四部分同时爱两个女人
后半夜,她听到他的翻身声,她拧开床头灯,看着他正靠在床头上按着头。他诉苦地说伤口发热,发胀,还辣辣地跳动。她的目光从绷带挪到他的闭着的眼睛,心疼而后悔。这就是不守规矩的代价。她陪着他沉默地坐着,两人都有一肚子话却谁也说不出来。他暗自出了口长气,过一会儿,她也暗出口长气。春天的夜空在安静的城市里有种朦胧的骚乱。他吸烟,她觉得心里闷得难受,身上燥热,也点了一棵,结果烟在喉咙辛辣地一蜇,猛地咳几声,但她还是吸下去,那种苦艾的味道,很贴近她此时的心境。
亚当让她去孩子屋里的床上休息,他想单独呆着。
她知道,他一定是在想那个女人,只是因为他现在头部受伤,她无法追究,只得去另外一间屋。凌晨以前,她抽了三棵烟。八点钟,她迷糊地醒了,又给妹妹打了电话,说是还得关照孩子一天。她可能和亚当去外地一趟,要几天,双休日把孩子送到父母家。交待好,她又回到孩子屋里睡下。直到中午,她一个激灵,突然醒了。她隐隐听见好像有人说话,待倾耳细听,声音从关着门的卧室里传出,是的,亚当在打手机。不用说,那么小的声音,一定是在和那个女人通话。她忍着没跳起来,因为她知道,一旦跳起来冲过去,她必然发怒吼叫,那样只能将他推得更远。她也知道,问题太公开确实对事情不利了。她害怕,她怕自己在什么都明白的情况下必须表态,而表态肯定要走向反面。不过,她现在给自己找了个充足的理由,不是她怕惹祸,而是为了亚当的身体。她知道这是给自己找借口和托词。她起身,开门前有意把动静弄得够提醒打手机的人,好给他藏好手机的机会。
她给他下了面条,自己喝了两瓶酸奶,双方又休息一会儿。他说好受一点了。
出乎她的意料,两人没谈多久,他竟然承认和那个女人是情人关系了!予沐表面上没有流露惊异。她在想,这种变化的原因,是他自己觉得不交待不行了,还是上午的秘密通话,那个女人教他这样坦白?
她坐在床的另一头,很平静地用手撩了一下头发,奇怪自己怎么这么平静。
“哦,”她应道,“你们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你看,你看,你总是对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穷追不舍。”
“怎么无关紧要?”她觉得这个时间问题不单是他们什么时候有那种关系,还有一点,那就是,她自己在什么时候有疑心的,这也是对自己敏感性和判断力的一种验证。
“大概去年秋天吧?”
“你们是去年夏天频繁来往的,她搞什么‘爽飞燕’,请你帮忙做广告。”
“是的。”
“我想知道,你们谁主动的?”
“唉,你为什么打听这个?”
“我当然要知道。”
“慢慢地,就是这样,我也搞不清谁主动。”
“你还是不愿意回答。”
“这么说吧,我和她也是一步步往深处走的。开始,我也没太在意,后来,就当回事了。她这人很好,也不是胡来的人。其实,她离异后,有不少人,各种各样的人追求她,可她是个生活态度严肃的人,没有放松自己。我很敬重她。”
“你很爱她?”
“嗯。”
“半月前你去帝城办事,她跟着去了吧?”
“没有。”
“不可能。”
“真的没有。”
她停了一下,问:“你在和她交往时——我是说